第二十九章 下雪天长日无聊探宝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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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说是贾母草草的断了这一场公案,黛玉虽然说是对于袭人的处置有些不满意,可是到底是争取了一些自主的权利,再加上自己在这里住的时间也是不多了,所以自是没有继续的追究,倒是安心的带了晴雯回到了自己的屋里,将今日的事情简单的说了给几个丫头听。

  “这个袭人真是太可恶了,怎么能够做出这样的事情来?”雪雁已经是十分的愤怒了,所以说到。

  “还有这个连翘,姑娘待她也是不错的,不过是一个三等的丫头,可是比别处的大丫头也是强上不少的,怎么就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鹦哥说道。

  虽然说是自己早就听说了这些传言,可是到底是没有敢对自己的姑娘说,哪里知道事情就是这样的凑巧呢?偏偏叫姑娘从自己屋里的丫头口中听见了,只怕是这一次的伤害就更加的大了。

  “算了不说这件事情了,我们如今来了晴雯,鹦哥也是我这里的丫头了,以后你们的月例银子就只是在我这里了。”黛玉笑着说道,“晴雯是同意的,只是不知道鹦哥是不是同意,要是姐姐不愿意,我就回了老太太,自是叫姐姐家去。”

  黛玉到了这时候才想起来,这个鹦哥和晴雯不一样,她是家生子。

  “如今跟了姑娘倒是好的,鹦哥哪里就有什么不愿意的了。只是请姑娘给鹦哥改个名字吧,以往在老太太的房里时,为了鹦哥这个名字,我是没有少叫姐妹们笑话,如今既是跟了姑娘,就请姑娘给改个名字也是好的。”鹦哥笑着说道。林姑娘这样的主子虽然说是外面的人不见得是说些什么不好的,可是跟了这几天却是知道她对于丫头是极好的,能和她做主仆倒也是一番造化了。

  “就叫紫鹃吧,我觉得这名字倒是好的。”黛玉也是觉得叫鹦哥是有些拗口,所以倒是没有推辞,只是略略的想了一下说道。

  鹦哥听了也是觉得满意,所以笑着和黛玉说了谢谢一类的话,主仆几个倒是尽欢的。

  只是春纤听了黛玉的话,早就做打算去了,这些日子一直没有什么机会能出去,可是如今这样的情况,只怕是一定要出去一趟,给王妃说一说才好,姑娘是金贵的人,自是不能再留在这里受这样的委屈了。

  袭人不过是一个丫头罢了,如今都敢这样的和自己姑娘叫嚣,偏偏就是连老太太也是没有深究,就算是自己不懂事也是明白的,这背后只怕是有些说不得的事情的,只是长此以往,那还得了?

  却说是王夫人原是背后支持着袭人的,所以听见了袭人被降做了三等的丫头,倒是吩咐熙凤只是将袭人的份例从老太太的房里革除了,只是从自己的一份银子里出了二两银子一吊钱给了袭人。

  袭人知道了这样的事情,自是高兴的,原来这二两银子一吊钱只是贾府中姨娘的份例,王夫人这样的意思不就是将来叫自己做姨娘的意思?

  却说宝玉因为黛玉不肯听自己的话救了袭人到时叫老太太将袭人降成了三等的粗使丫头,心里对黛玉也是有气的,只是不肯理会黛玉,偏偏几个姐妹时时的是和黛玉在一起的。这宝玉平日里又是和姐妹们一处厮混惯了的,自是觉得无聊。

  这日早上起来宝玉看看窗外,竟是一片的雪白,原来昨天夜里竟是下了一场雪。

  宝玉本来就是一个有些随意的人,因为见了这样的大雪倒是觉得开心,所以高高兴兴的穿好衣服打算去找几个姐妹玩。

  “袭人,几个姑娘现在在哪里?这样的天气只怕是一个个都躲在屋子里不肯出来了吧。”宝玉笑着说道。

  袭人听见了,只是笑着说道,“二爷这时候起来,倒是笑话别人,几个姑娘早就起来了。前一阵子就听到吵吵嚷嚷的过去了,只怕是到了林姑娘的屋里去了,这会子想是还在呢。”

  宝玉听了,笑着的脸倒是垮了下来,自是觉得十分无趣,所以只是又坐了下来。

  宝玉倒是想着要和黛玉和好,可是想着前两日的事情,竟是觉得黛玉如此的委屈了袭人,不值得叫自己心心念念的,所以只是耐着性子。

  袭人看着宝玉的样子也是知道宝玉心中的想法的,所以倒是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道“二爷不如就去梨香院看看宝姑娘吧,她也是有几日没有来了,听说是最近身上不好,这样的天气,就是去看看也是好的。”

  宝玉不去找黛玉,袭人自然是开心的,原以为自己这一次就算是不死,也是要丢了半条命的,可是没有想到,倒是将宝玉在林姑娘身上的一份心思拉了回来,真真就是好事一件了。原来虽然说是老太太将袭人降了等级,可是二太太又给了袭人等同于姨娘的份例,宝玉更是一时半刻的不能离开了袭人是,所以只是将袭人贴身的使唤,并没有调到外面。

  宝玉听了这话倒是觉得有些道理,所以只是由着袭人为自己换了大毛的衣裳,自己一个人出了门朝着梨香院走去。

  宝玉先是到了薛姨妈房子中来,正见薛姨妈打点针线给丫鬟们呢。

  宝玉忙请了安,薛姨妈忙一把拉了他,抱入怀内,笑说:“这们冷天,我的儿,难为你想着来,快上炕来坐着罢,去去寒气。”

  宝玉便到了薛姨妈的炕上,因为炕笼着火,所以坐在上面只是暖暖的,倒是将身上的寒气去了不少。

  薛姨妈因为怕宝玉这一路上冷了,忙又命人倒滚滚的茶来。

  “哥哥不在家?”因为没有看到薛蟠,所以宝玉只是问道。

  薛姨妈叹了一口气道:“他是没笼头的马,天天不肯着家,就是这样的天气,也是不肯在家里呆着的。”说起这个儿子薛姨妈只是觉得心中有些烦,别的不会,吃喝玩乐倒是没有一样是他不会的,这才到了京城不过就是十来天的时间。已经是结交了不少的狐朋狗友了,这样的天气也是不知道到了那里野去了。

  宝玉又道:“听说姐姐这几日身上不好,不知道是不是大安了?”

  薛姨妈道:“可是呢,你这个姐姐倒是个贴心的,只是这一次竟是病了这几天了,就是连老太太的安也是没有请过了,倒是有些不是了。你回去了,可是要给老太太说一说的。”

  “倒是没有什么的,这样的天气,就是姐姐妹妹们也是不常到老太太屋里请安的,难为姐姐了。”宝玉笑着说道。

  “她在里间,你去瞧他,里间比这里暖和,那里坐着,我收拾收拾就进去和你说话。”薛姨妈自是乐意见到宝玉和宝钗亲近的,所以忙就说到。

  宝玉听说,倒是忙下了炕来至里间门前。今天来原就是为了找宝钗的,自是不愿意在这里和姨妈浪费时间。

  到了里屋的门口,只见吊着半旧的软帘,宝玉掀帘进去。先就看见薛宝钗坐在炕上和莺儿两个描花样子。

  宝玉只是看到眼前的少女头上挽着漆黑油光的发髻,穿着蜜合色棉袄,玫瑰紫二色金银鼠比肩褂,葱黄绫棉裙,一色半新不旧,看去不觉奢华。这些日子只是和林妹妹在一起,倒是没有发现宝姐姐竟是也有这样的风姿丽容。

  宝玉一面看,一面问:“听说姐姐病了,只是一直都没有得空过来,今日这才有些时间过来,不知道姐姐可是大好了?”

  宝钗早在宝玉在外间和薛姨妈说话的时候就已经听到了,可是此时只是装作不知道的样子,直到听见宝玉开口,这才抬头看宝玉。

  原来这宝钗早已经知道了母亲和姨妈商量的事情,所以自是要想着法子将事情朝着自己预想的方向发展。

  因为见到宝玉进来,她连忙起身含笑答说:“已经大好了,倒多谢宝兄弟家着。”

  说着,让他在炕沿上坐了,即命莺儿斟茶来。一面又问老太太姨娘安,问完了又问别的姐妹们都好。

  “她们倒是都好,只是姐姐在病中倒是也不忘了家着她们。”

  宝钗一面听宝玉说话,一面只是仔细的看宝玉,只见宝玉头上戴着银丝嵌宝紫金冠,额上勒着二龙抢珠金抹额,身上穿着秋香色立蟒白狐腋箭袖,系着五色蝴蝶鸾绦,项上挂着长命锁、记名符,另外有一块落草时衔下来的宝玉。果然就是一个翩翩佳公子的胚子,这时候年纪还小,过上几年也就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的了。

  想着,宝钗的俊脸只是微微的一红。才笑着说道:“早先没有来的时候就只是听说过你这一块玉,只是来了以后倒是匆匆忙忙的不得见。偏偏这几日又是病了,也一直没有得空细细的赏鉴。难的今日宝兄弟过来了,又下着雪,左右时没有什么事情的,倒要仔细的瞧瞧。”

  说着便挪近前来,宝玉亦凑了上去,从项上摘了下来,递在宝钗手内。

  宝钗小心翼翼的将那玉托于掌上,只见大如雀卵,灿若明霞,莹润如酥,五色花纹缠护。

  宝钗细细的看了正面,只是“通灵宝玉”四个字,又有一行小字“莫失莫忘、仙寿恒昌”。看完了以后,宝钗又翻过来看了,却是“一除邪祟、二疗冤疾、三知祸福”

  只是这背后的字不过就是几句吉祥话罢了,对于自己倒是没有什么意思的,所以只是从新翻过正面来细看。

  她的口中只是念道:“莫失莫忘,仙寿恒昌。”

  念了两遍,乃回头向莺儿笑道:“你不去倒茶,也在这里发呆作什么?”

  莺儿跟了宝钗也是有些年了,自是知道姑娘说这话的意思,所以不不仅没有倒茶,反而是嘻嘻笑道:“我听这两句话,倒象和姑娘的项圈上的两句话是一对儿。”

  宝玉原就是个好奇心重的,听了莺儿这话忙笑道:“什么项圈儿?我怎的没有见过?原来姐姐竟是私藏着好东西。”

  其实从宝钗来了这几日的时间里,宝玉因为一直只是黏在黛玉跟前,和宝钗见面的机会倒是极少的,哪里就能看到了。所以这样的说法不过就是一个托词罢了。

  “不过就是小时候一个癞头和尚给了一个金项圈罢了。”宝钗只是状似随意的说道,可是她的心中却是高兴的。

  “好姐姐,你就给我看一看吧,什么样的金项圈儿,还有字我倒是没有见过的。”宝玉自是忙就要讨了来。

  宝钗道:“你别听他的话。没有什么字。”

  宝玉笑着央求道:“好姐姐,你怎么瞧我的了呢,你的倒是不叫我看。”

  宝钗觉得是时候了,所以说道:“也是个人给了两句吉利话儿,所以錾上了,叫天天带着,不然,沉甸甸的有什么趣儿。”

  一面说,一面解了排扣,从里面大红袄上将那珠宝晶莹黄金灿烂的璎珞掏将出来。宝玉忙托了锁看时,果然一面有四个篆字,两面八字,共成两句吉诂“不离不弃、芳龄永继”

  宝玉看了,也念了两遍,又念自己的两遍,因笑问:“姐姐这八个字倒真与我的是一对,莺儿真个就没有说错了。”

  莺儿笑道:“是个癞头和尚送的,他说必须錾在金器上,将来见了有玉的方能配了。”

  宝钗嗔怪道:“就你话多哪里就有这样多的话了,还不快去倒茶?”

  莺儿这才下去倒茶不提。

  宝钗所以又问宝玉从那里来。宝玉只是说了。

  说着话,宝玉只是闻到一阵阵凉森森甜丝丝的幽香,竟不知究竟是什么香气。原来这宝玉虽然说是学习不上心,可是对于女孩儿用的胭脂香粉熏香一类的东西倒是十分的上心,几乎就是没有不知道的,只是此时这香味倒是没有闻见过。

  所以宝玉不免好奇的问:“姐姐熏的是什么香?我竟从未闻见过这味儿。”

  宝钗笑道:“我最怕熏香,好好的衣服,熏的烟燎火气的,有什么意思。”

  宝玉道:“那这是什么香味从姐姐的身上散发了出来?”

  宝钗想了一想,笑道:“是了,是我早起吃了丸药的香气。”

  宝玉笑道:“姐姐可是又在笑话我痴傻了?这世上的人只是说药丸子苦的,那里就听过什么丸药这么好闻?”

  “好好的,我有骗你做什么?真的就是药丸子的味道。”

  “正是呢,姐姐到底有什么病根儿?连吃的药也是这样的奇妙,可见这病也是挑人的。”

  宝钗听了便笑道:“又在胡说了,说什么病挑人的混话,病就是病,哪里就有什么说头了。不过就是自小有些顽疾,一直不能好了,吃药问医都是没有用的,偏巧就有一个癞头的和尚,说专治无名之症,这才请他看了。他说我这是从胎里带来的一股热毒,幸而先天壮,还不相干,若吃寻常药,是不中用的。后来他又给了一个海上方和一包药末子作引子。说起来也怪,那药引子异香异气的,也不知道是那里弄了来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他说发了时吃一丸就好。说来倒也奇怪,每一次病发了吃他的药倒效验些。”听了这样的话,宝玉自然是越发的觉得奇妙了,自是缠着宝钗就要问个仔细:“不知是个什么海上方儿?姐姐说给我听听,旁的事情我是不上心的,可是偏偏就是这样的事情我倒是极有兴趣的。”

  宝钗听了宝玉这样的话,只是笑着说道:“说起来这方儿也是奇妙,东西药料一概都有限,只难得‘可巧’二字:要春天开的白牡丹花的蕊十二两,夏天开的白荷花的蕊十二两,秋天的白芙蓉蕊十二两,冬天的白梅花的蕊十二两。将这四样花的蕊,于次年春分这日晒干,和在药末子一处,一齐研好。又要雨水这日的雨水十二钱,白露这日的露水十二钱,霜降这日的霜十二钱,小雪这日的雪十二钱。把这四样水调匀,和了药,再加十二钱蜂蜜,十二钱白糖,丸了龙眼大的丸子,盛在旧磁坛内,埋在花根底下。若发了病时,拿出来吃一丸,用十二分黄柏煎汤送下。”

  “果然就是个奇妙的方儿,这样的一个方儿得来只怕也是不容易的,没有个几年的时间是办不到的。”宝玉听得只是呆了,半日的时间这才笑着说道。

  宝钗道:“可不是,只是我这里还算是顺利,不过是一二年的时间可巧都得了,好容易配成。如今从南边过来的时候也就带了来哪里知道才来了就发了病。”

  宝玉笑着问道:“这样奇妙的药,只怕是也是有一个奇妙的名字才是。”

  宝钗道:“有。这也是那癞头和尚说下的。叫作‘冷香丸’。”

  “怪不得是这样的香呢。好姐姐,给我一丸尝尝。”宝玉这时候早就叫这样奇妙的药给吸引住了,竟是一定要和宝钗讨一丸子来吃不可。

  宝钗笑道:“又混闹了,一个药也是混吃的?好好的一个人,哪里就有自己找药吃的?”

  因为这一章大量的情节和原著重复,所以西窗发上五千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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