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纨凤姐等在门外听王夫人气怒的声音,一时倒愣在那里,不知道该进去还是不进去,这时候彩霞出来,手里捧着一只碎了的茶碗,看到李纨凤姐,急忙把碎片递给一个小丫头,示意把碎片扔掉,然后施礼道:“大奶奶奶三姑娘来了,太太正等你们呢。”说着又回身进去,禀道:“大奶奶奶三姑娘来了。”只听王夫人道:“来了就进来,站在外面象什么样子,莫不是还要我八抬大轿去请吗?”听着王夫人口气不善,李纨凤姐探春互相看了一眼,早有小丫头打起了帘子,三人进去。只见王夫人正坐在炕上,地上还有一片水渍,王夫人气哼哼的坐在那里。
看到李纨等人进来,勉强收起了怒气,问道:“你们从哪里来?”凤姐道:“大嫂子三妹妹刚刚去看了二妹妹,听到太太叫我们,我们就一起过来了。”王夫人点点头,道:“二丫头可好?”凤姐道:“谢太太关心,二妹妹现在已经没有事情了,过几天就能来给太太请安。”王夫人点点头,道:“你是个当嫂子的,没事情的时候,好好的劝劝她,作为一个女孩子,就是要认命,父母给找个什么样的就是个什么样,好坏都是命里注定,别再糊涂了,伤了自己身子还带累了府里的名声。”凤姐急忙答应。
王夫人又道:“现在也顾不上那些了,还有八九天就是你宝兄弟成亲的日子,外面的屋子收拾的怎么样了?这两天就让你宝玉搬出园子来。”探春上来道:“外面的屋子已经收拾好了,二哥哥现在就可以搬出来了。”“嗯”王夫人点点头,道:“新房那边收拾得如何了?”凤姐急忙道:“依照太太的意思,早就收拾好了,昨个太太也看了,屋子里的摆设也都是好的,宝姑娘过来一定会满意的。”
王夫人点头,看看李纨道:“那天你是不能出来的,就住在园子里好好的照顾姐妹们,若有一点子疏忽,我可是不依。”李纨急忙答应。王夫人又道:“凤丫头,你宝兄弟的新房里有很多价值的东西,你要好好的嘱咐袭人和碧痕,千万别弄坏了弄丢了,那些东西不但珍贵,主要的还有些吉祥的意思在里面。”凤姐知道那些个宝贝都曾经是黛玉的东西,每件都是好的,隧道:“是,我一定好好的吩咐他们。”看看侄女,儿媳妇,庶出的女儿,王夫人道:“凤丫头,刚刚的老太太让琥珀过来说,宝丫头过门不能用八抬大轿,也不能穿红嫁衣,只能用那四抬的小轿,着的嫁衣,你看这样是不是太委屈了宝丫头?”
“这……”凤姐觉得很难回答,想了想道:“老太太想的也是周到,虽说宝妹妹是娘娘赐婚的,毕竟是二房,我们老爷历来是个尊重礼教规矩的,若是违了规矩,我们家里都好说,倘被外人知道了,可能要影响到老爷的官声,毕竟只有原配才能穿红裙。如果太太怕宝妹妹委屈,就从别的方面补偿一下才是。”
听了凤姐的话,王夫人倒是沉吟一会,道:“凤丫头,好歹的宝丫头是你的表妹,你们可是血连着的,万不能让别人小瞧了宝丫头。我想我们这样的人家虽说嫡庶分明,可是宝丫头不是哪个小丫头提上来的,又是娘娘赐婚,以后即使是宝玉娶了媳妇,怕也越不过宝丫头去,毕竟是娘娘赐婚的,哪个能那么的没有分寸。其实宝丫头就是名分上吃些亏罢了,我看就是穿上红嫁衣也无所谓的,这样吧,我们看你薛家姑妈如何去做,我们不用特意的提醒她,如果穿红的我们也不用去说,你看如何?”
凤姐急忙道:“就怕老太太、老爷不答应。娘娘虽然赐婚,毕竟名分规矩在那里,如果被别人说出什么来,也是不好。还请太太细想。”
王夫人道:“哪一个女孩子家准备的嫁衣不是红的,宝丫头又是娘娘赐婚,自然准备的更加的好了,现在……,唉,这可怎么说的出口呀。”说到这里王夫人心里有些埋怨元妃,为什么就不能让宝钗做个正室,毕竟宝钗和元妃是表姐妹,可是亲近得多。现在这样不尴不尬的,可如何是好呢?想到这里王夫人又恨起贾母来,什么事情都是和自己作对,其实就算是让宝钗穿红裙,别人也不好说什么,毕竟这可是娘娘赐婚,再没有比这更荣耀的了。
想到这里,王夫人道:“凤丫头,我看老太太也是糊涂了,想娘娘赐婚是多么光彩的事情,如果让宝丫头穿了粉裙子,岂不是太丢我们府里的脸面,凤丫头这样吧,我们不去管他,或者你明天过去看看宝丫头准备的什么样的嫁衣,如果是粉色的,我也不说什么,如果是红色的,那也就随她了。我想为了府里的名声,老太太也不会说什么的,其他的人都是些无关的人,想也没有什么闲话。你看呢?”
凤姐知道这件事情不好办,以后恐怕要惹罗乱,自己可不愿意沾这个包儿,可是又不好拒绝王夫人。不过王熙凤可是个水晶心肝玻璃人,想什么事情也是个快的,笑道:“太太的话我不敢驳回,不过如果我过去问宝姑娘的事情,可是不太好,毕竟我这一身的红裙子有些刺眼。而且以后又是妯娌,本就怕姑妈和宝姑娘多心,如果我再要看嫁衣,可不是太明显了,让姑妈骂我不说,就是怕姑妈误会到太太身上,可就是我的罪过了。莫不如太太亲自去一趟,反正也不远,正好说些别的娶亲的事情,别让姑妈心里有疙瘩。”
王夫人想了想也有道理,就道:“也好,我正好有些事情要和你拿妈说。凤丫头,不知道你那薛家能有多少嫁妆,娶了个那么不懂事的媳妇,也是烦心。好吧。”说到这里,对门外喊道:“彩云,你去吩咐一声,让外面的人套车,我去姨太太那里去。”彩云答应着下去了。王夫人对李纨道:“你也回去吧,虽说这样的喜事你要回避,不过现在也要多些子心,别让我一件一件的去想。探丫头也是,你二哥哥的亲事你也要用心些,不管怎么说,宝钗都是你的嫂子,你们以前园子里住着,感情也是好的。”李纨探春答应着。
凤姐笑道:“本来应该陪太太去的,可是迎春刚刚好些,大太太让我多些时间陪她,巧儿也在那里,虽说有丫头婆子们,我也是不放心的,我还是回去看看,太太有什么事情再找我也就是了。”王夫人点点头。大家这才散了。
再说王夫人坐上车到了薛家,刚进了二门,远远的就听见夏金桂的声音:“有什么了不起的,不过就是个侧室,一辈子穿不得红裙子的人,有什么资格说我,再怎么说,我也是薛家明媒正娶的当家大奶奶……”
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