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已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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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上门收保护费,哦,不对,是上门借钱,该肿么办,

  荣禧堂内,只要喘气儿的,有一个算一个,心里一万头神兽齐狂奔。我嘞个擦,咱们家没钱了啊,可是不能哭穷,所以,只好打肿脸充胖子。因为,外头出场的那位“小弟”,不是他们能惹的。“凉拌”滴,不行!关门群殴,更不行!不但不行,还得笑脸相迎!

  当朝贵妃娘家,大小也算半个外戚,当到这地步,还真特么憋屈。尽管在场众人都不想承认!

  看着一屋子女眷,殷切切地瞅着最上头的大家长——贾母,而贾母则一脸担忧兼期盼地在贾宝玉与贾琏两人身上来回扫视。贾宝玉同学很想王八之气大开,对着门外大吼一声:“来人,打出去!”

  显然,这位心里很清楚地知道——这个“借”,特指——有借无还,实指——拿!

  熟知小主子脑子随时会犯二,借着身形的遮挡,袭人悄悄地挪了挪脚,不着痕迹、干脆利落地拽了某人一把,以当事人能听见的音量柔声劝阻:“二爷仔细脚疼”,瞬间拉回贾英雄的神智。

  “若再惹是生非,仔细你的腿!”距离私藏戏子(蒋玉菡)、淫辱母婢(金钏)事件才过去了大半年,伤痕虽好,痛楚犹在。想起老爹贾政那与年纪相当不符的身手,操起大板对着他柔嫩雪白的臀部时,贾英雄很识相地听话了——好汉滴不要,还是屁股要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 心里双手合十默念一万遍名人名言。

  几百年后,大街上广泛流行着一句话——有事就打110,找警察叔叔。虽然电视上不管是悬疑剧还是警匪片,警察叔叔总是最后出场,一万年不改。但是,天朝的影视剧里面,结局永远是——坏人遭到报应、条子为民除害。荣府的大小主子们此刻却不敢奢望会有“天使”从天降临,拯救全世界。只要有一位大虾,把门外那代表小祖宗的小小祖宗哄走了就行!钱么,好吧,还是问题!

  这不是杨白劳与黄世仁,借了钱不还,可以拿闺女抵债。现在这情形,借钱的是大爷,被借钱的是孙子!偏偏一屋子人还很自虐地希望,“杨白劳”多上门几次。因为这意味着他们家的大姑奶奶——贤德妃,在宫里还未完全隐形。真正失宠的妃嫔,那些眼高于顶的内监是连敲诈,都懒得敲诈的。

  但凡身上拥有一些宠爱的妃嫔,或多或少都会通过娘家,给boss身边的几大红人一些零花钱,以此获得对方在关键时刻替自己在boss面前美言几句。皇宫,是皇帝的一言堂,同时,也是这些有头有脸的嬷嬷太监的天下。这是皇宫潜规则。大家都是做惯了的。

  贾琏已经闻“内监”色变了。没办法,任谁一年多来,直往外掏钱,从未往里捞过,心里多少都会有点抵触。这会儿,他真心想大喊:“来人,关门,放老婆!”可是,他不敢。为了儿子的名字归属问题,他必须坚持立场,否则事后,老婆会砍了他的。想想儿子,贾琏缩了。效仿周瑞家的,拿着标志性桃花眼,真诚无比地看着自家婶母王夫人。

  一屋子星星眼,王夫人如芒刺在背,坐立难安。荣府还真有一位大虾,可惜她病了。

  尽管王夫人死不承认,这会儿也不得不赞同:她那个养不熟的白眼狼侄女儿,真特么是万事通——啥事都搞的定。

  周瑞家的眼看着自己的主子一会儿晴一会儿雨,变身变色龙,一脸地囧,内心想挠墙。果然,老话说得好:万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真心想跪了!可惜,自己嘴皮子特么太不会留后路了,没法儿救场。

  算了,还是我来吧!贾琏认命地抬头,瞬间扯起一张笑脸,恭身道:“这里不方便,老太太,孙儿去外头吧。”

  见贾母点头,王夫人重新恢复菩萨脸,暗暗舒了一口气,随即一连串吩咐,“把上回子得的好茶拿来,热热地沏了,请公公外间喝茶。”自家却是往后院一转,找老婆去了。

  “哟!我的爷,我的好爷!瞧您说的,我哪里照管得这些事!我年纪又轻,见识又浅,口角又笨,心肠又直率,人家给个棒槌,我就认作‘针’。脸又软,搁不住人给两句好话,心里就慈悲了。况且又没经历过大事,胆子又小,太太略有些不自在,就吓的我连觉也睡不着了。这家里头,哪个不是有能为的,哪儿敢掐尖儿要强呢!”

  呸!叫你办个事儿也办不好,还有脸求人!头上裹着帕子,幽幽地歪在炕上,王熙凤挑着眉毛,直丢白眼儿。

  “去瞧瞧哥儿睡醒了没,睡醒了,就抱来。也叫哥儿瞧瞧,他那个爹,连给自己儿子个名儿都挣不上!”

  “我的好奶奶,你只管去。”一听到宝贝儿子,贾琏又萎了,顾不着王熙凤泼酸,腆着脸央告,“我保证,只要你打发了,回头,我就叫珍大哥哥把哥儿的名儿记上。”就差没跪上了。

  知道儿子的事情,琏二也只能敲敲边鼓,旁的再多,却是做不来。这事儿,还是得靠老太太和太太。小小地撒了回火,见好就收,王熙凤转颜:“你藏起来,等我见他,若是小事罢了,若是大事,我自有话回他。”

  贾琏便躲入内套间去。那边王熙凤却对着丰儿丢了个眼色,只做口型“旺儿媳妇”。丰儿会意,点点头,忙掀了帘子出去叫人。

  一时旺儿媳妇来了,问了安,凤姐也不说话,只拿着茶碗吃茶。那头小丫头带进小太监来,让他椅子上坐了吃茶,才问何事。

  来回都是做惯了的,小太监也不客气,吃了茶,说了缘故。凤姐笑道:“你夏爷爷好小气,这也值得提在心上。我说一句话,不怕他多心,若都这样记清了还我们,不知还了多少了。只怕没有,若有,只管拿去。”因叫旺儿媳妇,“出去不管那里先支二百两来。”

  旺儿媳妇会意,笑道:“回奶奶的话,我才因别处支不动,才来和奶奶支的。”

  凤姐道:“你们只会里头来要钱,叫你们外头算去就不能了。”又叫丰儿,“把我那两个金项圈拿出去,暂且押四百两银子。”

  丰儿答应了,去半日,果然拿了一个锦盒子来,里面两个锦袱包着。打开时,一个金累丝攒珠的,那珍珠都有莲子大小,一个点翠嵌宝石的。两个都与宫中之物不离上下。

  到底不够城府,小太监眼都大了,只拿眼角往盒子里头溜。丰儿见了,心里暗笑,面上只抿着嘴不说话,一时拿去,不会儿,果然拿了四百两银子来。

  凤姐命小丫头与小太监打叠起一半,又随手拿了个小荷包,“劳你跑了趟,自家的小玩意儿,拿去玩儿吧!”

  小太监拿手悄悄地掂了掂,有些重手,笑着写了赏,告辞了。

  这里贾琏出来叹气: “这一起外祟何日是了!昨儿周太监来,张口一千两。我略应慢了些,他就不自在。将来得罪人之处不少。也不知什么才是头呢!”话说完,拍拍凤姐的手,又叹了叹气,直往前头去复命。真是应了那句话,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自家且不够用呢!再来这么几次,真的要喝西北风了!

  贾琏前脚一走,王熙凤后脚就板下了脸。鉴于她与王夫人属于实际意义上坑爹的“一家人”,很有口德地没有问候王夫人的母系亲戚。王熙凤在家死命克扣,对外却做人挺大方,宫里来人,红包一向塞得厚。小太监收了好处,嘴巴便顺势漏了漏风。

  自打庄太妃病重,皇帝和忠顺王这两个名义上兼实际上的养子,便当起了和尚。后者好歹还隔三差五和王妃老婆滚个床单,来个“身心双重安慰”,前者不但嘴巴吃素,后宫也再没进过。就连荣太妃和甄昭仪这一对惯会上蹿下跳的,在太后和皇帝这对世间最尊贵的母子面前,也老实了不少——至少表面如此。这个时候,还借望于没有人争龙床主动权,打着收买皇帝近侍,抢个先机,好往肚子里塞块肉的贤德妃,真心显得蠢爆了!

  吃了好茶,收了好处,小太监真心想再来上那么一句“你们家这位,其实是抱错了吧?”

  贤德妃白长了一张贤惠端庄的脸,行事作风却逐渐往甄昭仪的模子上头靠。弱柳扶风、楚楚可怜不是什么人都能玩儿的顺溜的,先天条件不给力,还是安分守己些为好。看看吴贵妃和周贵人这对鲜明对比,后者不就是靠着安分,顺利生了儿子了?位尊有毛用,还是儿子顶实在啊!没那金刚钻,您别揽那瓷器活呀!

  呸!没羞没臊的东西,几辈子没见过男人了!王熙凤死拧着帕子。不是说,姑娘出了门子,就和娘家无关了。出了嫁的姑奶奶,在外的行事,透着的实际上还是娘家的教养。不是有句话说,想知道你老婆未来什么样,看看丈母娘和小姑子就知道了吗?王熙凤深恨一切惦记男人床的贱/货,恨不得一个个大卸八块浸猪笼才好。

  哎!气了也白气,谁叫自己现在是荣府的人呢!

  关领活计不发工钱!靠!当老娘冤大头吗?王熙凤受够了大事小情,动不动给二房人擦屁股。哥儿,是必须叫“芝”的。要不是怕冲着祖宗,她还想“荣”呢!爵位,也是必须拿到手的;眼药,当然也是必不可少的!

  凤姐一出手,就知有没有!那边儿贾琏得了话,转身回了前头,大派定心丸。

  知道“杨白劳”已经走了,还是开开心心,阳光灿烂地走了。恢复淡定菩萨状的王夫人终于有了一丝丝慈悲心,关心起侄女儿的身心健康问题。

  “凤丫头还是起不得身?”王夫人对贾琏还是了解的。这货是擅长交际不假,不过交际的都是同一类型纨绔,对付某地方出来的“小鬼”,吹不得打不得的,还得她那个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侄女儿出手。不要以为养尊处优的贵妇们有多眼瞎,她们眼睛尖着呢!才刚贾琏往后头绕的身影儿,她可是瞧的真真儿的。

  没有什么比你看着头疼,但某个你看不上的别人轻轻巧巧就搞定了,更叫人添堵的了!

  “回太太,已是好多了。才刚还打发小丫头来说,张太医的方子很好,过几日身上爽快了,来给老太太、太太请安。”

  贾母对贾琏的话半个字也不信。爷们儿家懂什么!女人症候,一个调/养不好通常都是很要命的。凤丫头那么要强,怎么可能在贾琏面前说实话?这话要换之前,她还能听听。现在,除了太医院王太医,她谁也不信。

  “既是好些了,就叫她再歇几日,好好调养。就说我的话,知道她有孝心,我就高兴了。改日,再叫王太医来把把脉。”

  小孩子家家年轻,不懂,哪里晓得这里头的厉害。凤丫头脸嫩,必是不好说。还是要叫鸳鸯,悄悄去问一问。贾母如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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