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生九子,各有不同。徒家还专出各类奇葩。老爷子几个活到成年的儿子,啥德行都有。有沉迷于宗教,修道求佛,从小连个感冒都很少最后却吃多了丹药挂了的,有一生下来就病歪歪,活了几十年还不肯咽气的,老七忠信,,有一把年纪还单身,小妾塞了一屋子,死活不肯娶老婆,还不肯生儿子的,也有搅基搅到全天下都知道,本人却又很爱老婆的(忠顺代言);还有干啥啥不成,做啥啥完蛋,却又死抠死抠,一谈钱就一副死了爹娘模样要死要活,抠到连老爷子这个当爹的和惯会扯皮磨牙的御史都不好意思开口骂,却怕老婆怕到死的......
当然,还有顶着一张死人脸,装x一装几十年,别人还以为他面瘫的(当今)。 真是世界无奇不有,奇葩全在我家。鉴于此,我们可以适当地理解一下,为什么老爷子在面对心爱的小老婆会经常脑抽。实在是儿子女儿一大堆,没一个正常的。没办法,只好找最最善解人意的真爱调节调节了。
皇帝是世上最辛苦的脑力+体力活。一年三百六十天,也就过年时能稍微休息一下。朝臣还能请个病假,做皇帝的却得每天打卡上班,还木有工钱拿。起的比鸡早,吃的比狗差,做的比牛多,上班迟到一刻钟,不消半天功夫,就能被人挖出无数黑历史。难得遇到一个喜欢的小老婆吧,还没宠两天,就有御史站出来叽歪;好容易回到后宫想要身心舒爽那么一下,门口站岗的还要在关键时刻高唱“保重龙体,时间到了”。真是苦逼死了!难怪历史上一个王朝发展到最后昏君特别多,都特么是逼出来的有木有!
还好老爷子在面对大老婆和皇帝儿子的时候,理智又通常能够回笼。恩,真是可喜可贺。
更可喜可贺的是,夹在这样一群不正常的兄弟,和差点被子女逼成变态的boss爹以及形形j□j,各种扯皮的朝臣中间,却还能够吃啥啥香,做啥啥好,没有变态,依旧云淡风轻,保持理智的当今真是不容易,其经历完全可以单独编写一部——。
恩,难怪他要当皇帝,这换谁谁受得了啊!皇帝拼的不止是妈,还是一份拼气的工作啊!
当今和上皇的相处模式,灵感来源于生母和养母——大小崔氏姐妹(从小耳濡目染)。姐妹俩从进宫始,便各司其职,开启各自擅长的模式。在家发言惯了的那个,拿老公当孩子养(太后);在家听话惯了的,拿老公当父兄敬(庄太妃),反正这货有个独一无二的真爱嘛,既然不能够取代,那就搁那儿好了。我们不得不承认,当新员工刚入职场时,认清自己的位置很重要。哪怕你是空降的主管,也挡不住三朝元老劳苦功高,更得人心,何况你还是来抢地盘的,必须更认清一点。老爷子给这个继后嫡子成年的封号为“睿”字,真特么太合适了有木有。
忠睿,也就是当今,给人的感觉,从这位会说话开始,那就是六个字——务实、沉稳、严恪,做事很有针对性。
这位走路是最早的;说话口齿是最清晰的,由于沉默寡言属性,语言表达从来是简明扼要易懂不需多做解释;写的字是诸皇子中最好的,一笔馆陶体可以直接拿来当范本教科书使,老爷子亲手教出来的废太子,字也没这货写的好。又由于这货从小罩着同养于庄太妃膝下的忠顺,也收获了“兄友弟恭”的美名。因为其很爱老婆,结婚次年便生了嫡子,内府后院从来没爆出绯闻,因而很得世家勋贵的推崇。废太子败在这样一个货手里,一点也不冤。哪怕后来这货的嫡子病死了,也没改变朝臣对其的态度。登基后对着上皇爹一路捧一路抑,在可控范围内给予最大宽容与自由权利,超过这个范围,立马翻脸不认人。由于奇葩的子女太多,只是有点对事不对人的当今于老爷子而言,便显得乖巧听话正常很多。老爷子还不到脑抽得无可救药的地步,也知道儿子好歹是个皇帝,太过唯唯诺诺也不好,还是要有点威严的。
可是,心里就是不舒服肿么办?
因此,当听到门口的小太监通报的喊声时,脸色就有点不是很好看。必须说,一个人太能够干了也不好,尤其是当儿子的,尤其是这个儿子还不是独生子。当选择不再唯一的时候,那个选择也就不稀奇了。
皇帝的脸啥时都是一副云淡风轻装x范。做皇帝的,只要不是混的太差,养气功夫都挺到家的。我们可以将其形容为“天子气度、君威难测”。不幸的是,皇帝有个逆天的爹,天生长着一双偏心的眼。而这个爹,目前来看,还活的很健康。
面对这张脸的儿子,老爷子的心总要不可避免的往其他儿子身上歪那么一丢丢。这货打小就不是让人操心的型,对于一个从小就缺情少爱,长大后希望得到家庭的温暖安慰的老爷子来说,这点是很讨人厌的。用荣太妃的话说“主子爷是天生适合皇宫的人”,老爷子很难在其身上感受出浓浓的父爱。忠顺虽然好色,也很有点荤素不忌,但总的来说,生活还是很美满的,尤其他好基友还是一国之君。老爷子心里很清楚,也有点小酸来着,于是,心里稍稍地又偏了一偏。
待皇帝进门,行礼问安,老爷子的目光下意识地往儿子身上扫。无论啥时都笔直笔直的腰,一步两尺,不多不少一块地砖,都不需要尺子量;因为守孝,饮食清淡休息不好的缘故,眼底有些青黑,唇上也有些了胡须。玄色的龙袍罩在身上显得有些空荡。
是个孝顺孩子!恩,顺眼多了,虽然脸还是那张不动如山死人脸。老爷子点点头,抬眼又看到端庄大气的皇后,慈爱的大崔氏,冲好基友耍宝顺带敲诈勒索的小儿子,眼睛被闪瞎了!
我去,好一副其乐融融家庭成员温馨图。而皇帝,依旧一副令宗室赞叹不已的装x范。
老爷子的心再次歪了,瞬间想到了据说躺在病床上的心爱的小老婆,和至今鸡飞狗跳,无法安宁的两个爱子忠诚、忠敬。
“咳咳!”以手握拳,假意地咳了两声,忘了自个儿原先提留小儿子入宫的目的,老爷子开口:“混账东西,整日介瞎逛。叫你入内阁,是历练的,不要给朕丢人。”口气有些冲,带着点迁怒。
天底下教训儿子的老爹的台词都差不多。忠顺自个儿也是这么骂儿子的,因而很有些不以为然。
“您别介呀!这可不怨我。”忠顺也想起自个儿进宫的目的了。“儿子可比那三年大旱、六月飞雪的窦娥还冤。”
老爷子的表情明显带着不信,这位进宫闲逛打劫东西的次数明显与请安上班的次数成正比,只有多,没有少。谁信谁是傻子。
忠顺看着亲爹心里瀑布汗,有道是躺着也中枪。恨不得从光洁的头顶揪下几根烦恼丝来,只好拿眼睛觑着嫡母和好基友。
太后继续在吃蜜饯,皇帝继续木着脸装死,不发一言。
“当今之世,非独君择臣也,臣亦择君矣。”这话真特么有哲理。可是如果某个国家刚好就有两个boss呢?那该听谁的?
原则上龙座上坐着的是谁,那自然是听谁的。可如果龙座上坐着的是“同治光绪”,旁边坐了个“则天慈禧”呢?再如果,龙座上坐着唐太宗,旁边站着个清圣祖呢?这两个人,你是听呢,还是听呢,还是听呢!
“见微知著”,评定一个皇帝是否是圣君明君,除了其处理朝政国事的能力,能否“公私分明”也是重要点之一。明君不一定非得“帝后相和”,但其如何宠爱妃妾,在对待妃妾庶子的问题上,却时常成为众人评定的标准。
几十年的宠妃生涯,荣太妃黑榜上劣迹斑斑。“爱屋及乌”,老爷子对甄氏一族的荣宠人尽皆知,统共下江南没几回,倒叫甄家接了四次驾。年前内外命妇入宫请安,老爷子还赐了甄老太太龙头沉香拐,说着“一家子骨肉”的话,把正经舅家来的人冷在一旁,叫人气了个倒仰。
皇家,再小的家事,背后也有可能涉及国事,自然不敢如一般事件处理,何况荣太妃掀起的风浪不亚于历朝历代任何一位宠妃。
有老爷子这个公然给小老婆及小老婆娘家体面的在,从未有过干政意图的太后及勤于朝政的皇帝这对母子俩在世人眼里便是好处多多。用老臣的话说,“今上好吏事,动如节度,又不喜饮酒。”这货还不怎么好色,他还爱老婆,你想挑他毛病,还要在心底多打打草稿。
太后早已放权,不问后宫事多年,但威望仍在。荣太妃再想给娘家拉好处,也要曲线救国,不能明着来——皇后还在凤位上稳稳呆着呢!在此再次感谢上皇,他老人家幼年时吃足宠妃苦头,童年阴影过大,因而一登基,便定下“嫡庶之别”的规矩来。平生虽好个宠妾,但真心不是“为爱误国”的主儿。可谁让某个凶残的老女人实在是恶迹太多呢!多到世人几乎忘了老爷子曾经颁过这道轰动天下的旨意。
这其中,就包括忠顺这个亲生儿子。
“吴王好剑客,百姓多创瘢;楚王好细腰,宫中多饿死!”上行下效,一个老板一个喜好。听谁的,都不合适。老爷子年轻时还好,如今年纪大了,动不动心血来潮,朝令夕改更是经常性,用四个字来形容,那奏是“家常便饭”。
可是坏就坏在,老爷子有个用了十来年的口头禅“朕如今已禅位了,寻常事且不管了,且问皇帝去!”
好基友皇帝则说:“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于公,老爷子为君,吾为臣;于私,老爷子为父,吾为子,自然该以君父为尊。”
这个时候,就突显出一个识相的下属的重要性了!
老爷子是有话语权不错,下属要听boss话也没错。但是!
重中之重的是——皇帝不是老爷子这个爹,而是当今他五哥呀!当下属的,必须清楚——谁,才是老板,真正的老板,给你发工资、开福利、掌管生死的老板。皇家的孩子难养活,看看老爷子就知道了,忠顺目前才八个儿子,真心觉得不够使。宁愿日后为一屋子兔崽子心烦,也好过不上台面小冻猫子三两只。
理理衣领,清咳两声,忠顺准备给对手上眼药。那边皇后忽然开口:“提及老九家的,儿媳倒是想起一事。太后,儿媳有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捻起一枚蜜饯,拿帕子托着含进嘴里,太后点头示意其开口说。
“儿媳想向太后求个人。”皇后的神色开始变得有些莫名。
太后听闻,笑了笑,脸色有点阴,直接抬头看向皇帝,一旁的皇后连忙上前拿帕子接着核儿。
“我说呢,你这猴儿,也忒贪嘴。儿子都有了,还要美人。又看上我身边哪个了?我不是把陈氏与了你了?想要哪个与我说,怎么又叫皇后来求我?小孩子家家的,小心吃多了拉肚子。”
忠顺不怀好意地扫了皇帝一眼,被皇帝凉凉地看了一眼,立马缩了回去也装死。
皇帝告罪:“儿不敢,皇后很好,儿子身边亦有不少贤良淑女,并不欲再进后宫。”
话音刚落,屋内明显听到太监宫女吸气的声音。忠顺悄悄地瞄了好基友一眼,发现好基友的老婆嘴角很可疑地上翘了一咪咪,又很快地放了下去。
“母后误会了。前几日,忠诚王府上的侧妃进宫请安。马氏所出之四子,过了年,15了。说起来,也到了娶妻的时刻了,马氏欲给儿子聘娶扬州巡盐御史林海之女林氏为妻,故此来求儿媳,想向太后,求个恩典,讨您的心上人。知道您喜欢,调理的水葱儿似的,想先订着,等出了孝再成亲。”
“哟,巧了!儿子见林氏孝顺可怜,还想做个媒呢!”终于逮着个机会,忠顺借机打酱油。
太后更不高兴了,“不给,一个两个,来要我的人。旁的便罢,这个,不给,谁要也不给。”脸色也开始由阴转雨,当着老公和养子及儿媳的面儿开始毫不留情地拆亲儿子的台,“打小儿绷着一张脸,活似个阎王。叫他笑比叫他哭还难。有什么事儿也藏着不说,只管叫别人绷不住的来朝我开口。我怎么生了这么个玩意儿!他妹妹虽是个霸王,还知道撒个娇呢。”转头又对着上皇絮叨:“那年好容易见着个惹人疼的,还想多养两年,哪知不知哪天叫他见了。回头皇后来求我赏恩典。我以为替李家那个哥儿求呢,想着那个孩子也是个好的,还想把四姐(太后娘家侄孙女)配与他,只是皇后既来求五姐(陈五姐,如今的陈昭容),想想也不错,满嘴子应了。谁知道,她转手就把人送后宫了。怪道那日他和我说,要两家子成一家呢。这进了宫,可不就是一家子了?端的滑头。也不知像那个。”
又指着养子道:“你也不是个好的。知道了也不来告我。兄弟两个背着合起伙儿来拐我的人。我好好的儿子,叫她搅得后院不宁,还想求人?想的倒美。”
老爷子就这样眼睁睁看着老婆和两个儿子一个骂两个不住赔罪,一句话也插不进去,心里一万头神兽狂奔,不住呐喊:肿么把楼歪这么远了?
太后一路骂儿子,一路用余光看着上皇,见对方果然被带歪,骂着骂着,又把楼歪了回来,总结呈词:“你荣母妃为这事气的起不来床了,她不说孝顺,倒只顾着抢人了。”
帝后被说得满脸通红,飞也似的落荒而逃。忠顺就这样看着嫡母将事情往自己希望的方向引导着,觉得姜果然是老的辣,真心给跪了。不用自己出手,就把问题解决掉神马的,真爽,也跟着退场了。
老爷子看着儿子的变脸越看越开怀,难得没有取笑儿子,也放了其一马,很大方地挥手批准儿子逃跑了。
“忠诚府上又怎么了,怎么朕竟不知道?”说着说着,老爷子不高兴了。事情可大可小,端看看的人和听的人怎么想。老爷子是很在乎自己的掌控力的,恨不得自己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当皇帝的都有一职业病,就是——疑心。自个儿想了想,先在脑海里脑补了一下,小事也变大事了。
太后忧心地说:“这可叫我怎么说呢!一边儿是我亲妹妹,一边儿又是像亲妹妹一样儿的妹妹。这孩子您也知道,打小性子拧。原以为说个淑女为正妃,好歹能劝和着软些。可这几十年了,还是这副性子。放着贤德的不要,专宠那狐媚魇道的。荣妹妹向来心思细,保不住听到些什么,留了心了,为此不知操碎了多少心。不是冤家不进门,且不好管呢!您要心疼,就多看看荣妹妹吧。我不方便,荣妹妹又一向听您的劝,您帮我分说分说。”
老爷子也发愁了,跟着叹气:“哎!儿女都是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