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云飞扬墨涵去自家的庄子上赏桂花,其实如今一个月期限已经过了,双方却都像忘记了那个约定似的,仍然这么不咸不淡地处着,墨涵知道他们在等林海的到来,有心拒绝却说不出口,他不愿失去云烈和云飞扬这两个优秀的朋友。
庄子上大概有几十棵桂花,清风习习,三人漫步树下,花雨纷飞,馨香满衣。云飞扬笑道:“你可好好赏吧,再过几天这花就都不见了。”
墨涵道:“怎么说?”
云蕾笑道:“还不是因为娘亲。娘亲厨艺极差,却总想着能给爹爹亲手做些吃的,想着宫里的桂花糕好吃就学了来,爹爹见她学的辛苦不忍打击她,就说她做得很好吃,自己很喜欢。结果母亲就信了,专门栽了这些树年年给爹爹做。和你说实话娘亲做得实在是一般,爹爹每次实在吃不下了就悄悄分给家里人吃,只是瞒着娘亲。倒是庄子酿得桂花酒还好喝些。”
墨涵道:“伯父伯母的感情真好。”
云蕾眉飞色舞地笑道:“那是。我听说太后和皇上那时候根本看不上父亲,可娘亲就是认定了父亲,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自请下嫁,皇上没办法才同意了。娘亲为了父亲甚至抛弃了京城的繁华去了边关,一去就是几十年。”
墨涵见她崇拜之情溢于言表,不由真心道:“长公主确是巾帼豪杰。”
云蕾道:“我一直以母亲为榜样,常常自问若是我能不能做到这一步,可是我一直没有答案。”
墨涵挑了挑眉毛,却没听到下文。却见云蕾笑着推了推云飞扬:“哥哥,我看咱们今儿在这桂花树下吃酒吧,不如你去吩咐他们,别人不知道我的口味。”
云飞扬抬眼看了看云蕾笑嘻嘻的面容,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临走意味深长地盯了一眼墨涵。
墨涵被云飞扬破韩警告的眼神看得浑身一寒,这个妹控对妹妹也太过紧张了吧,仿佛自己是老虎会吃了她似的。
“林大哥。”云蕾叫了墨涵一声却又停住,眉头微蹙,漆黑的眸子隐含忧愁。
“怎么了,刚才还像个小黄莺似的叽叽喳喳不停呢。你这副样子等你哥哥回来一定会扁我的。”墨涵笑着挥挥拳头。
云蕾却没笑,凝视着墨涵双目含情,半晌,墨涵被盯得不好意思了,侧过头轻咳了一声。
云蕾道:“刚才我说我常常问自己能不能做到母亲那样,其实我是有答案的,我不能。”
墨涵诧异地看向云蕾,见云蕾一脸坚定继续道:“其实那时候父亲对母亲很陌生,被这样定下心里不觉得荣耀反倒很反感,母亲是在漫长的岁月中逐渐使父亲软化甚至死心塌地爱上母亲的,不然你以为哥哥和我为什么岁数这么小。若是我,我想我没有那个勇气承受十几年心爱之人的冷漠,若是对方不爱,我宁可离得远远地看着。昨天我才知道母亲他们背后的打算,我知道他们是一门心思对我好,毕竟你很好,而且很少有家庭像你们家那样不提倡纳妾的。可是我发觉这种情况和当年的母亲何等相似,若我落到那样的境地难保不会发疯。以前我的理想是做个话本小说里的江湖侠女,去领略外面的天宽地广,现在虽然多了别的追求,可那个理想是不会放弃的,所以即使另一个追求不能满足我想我也能活得很好。林大哥,一个月期限已经到期很多天了,你可有了答案,不论你的答案是什么,我都有办法说服他们。”
墨涵看着云蕾忐忑而坚定地望着自己,亮晶晶的眼睛丝毫不因羞怯而黯淡和退缩,可是墨涵知道她并没有她自己说的那样洒脱,不然何至于有如此决绝的表情。这是一个困难的问题,他的呼吸忽然有些急促,定定地站在当地张口结舌。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云蕾的脸色越来越惨白,就在她要拔腿而走时,却见墨涵的神色变得轻松起来,似乎想通了什么似的。就听墨涵道:“云蕾,我很佩服你,与你相比我反倒显得不坦诚了。我从来不相信什么一见钟情,爱情是在相处中点滴积累起来的。我们才相处了一个多月,对我来说时间还是太短了。说实话还不足以让我喜欢你。”见云蕾神色沮丧欲哭,墨涵继续道:“不过我得承认目前你是我感觉唯一适合我的人。我现在有些期待父亲快点来了。”
形势急转,云蕾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为什么你现在会这样想?”
墨涵微笑道:“你的对于现在这个时代来说特立独行的想法和做法恰巧是我内心所希望的。也许我这样说太自私了,只考虑了自己的喜好,不过我想长公主的女儿怎能对自己没信心呢?”
云蕾的脸上绽开大大的笑脸,一瞬间墨涵觉得自己闻到了阳光暖暖的味道。蓝天、白云、香花、佳人。他想这样也不错。转头看见云飞扬融化的冰山脸,墨涵扬起嘴角:“云大哥,以后还请多多关照啊。”
云飞扬锤了墨涵一拳:“你的话我可记下了。你也不用怪我们算计你,我早发现你在某些方面是个极被动的,我们若不主动,保管你可以跑到天边去。”
墨涵心肝颤了颤,想不愧是久经沙场的人,眼睛就是毒,若是做敌人自己绝对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八月十三,林海总算赶到了京城,不但他来了,不到两岁的黛玉也来了。墨涵真是又惊又喜,赶紧请假亲自去接人。看着被奶娘抱在怀里的嫩的小团子,墨涵两眼放光,恨不得抢过来抱到怀里揉揉,不过这里是码头,形象还是要注意的。他给林海施了礼道:“爹和妹妹赶紧上车回府吧。”
林海点头,刚要上车就见远远有人喊道:“姑父留步。”
林海皱眉,见一群人急急骑马跑过来,为首的是个青年公子,因为赶得急了白玉似的脸颊上腾起,额头还细细密密地沁着汗珠,却是贾珠。对着个温文尔雅的侄子林海还是十分喜欢的,忙道:“珠儿怎么来了。”
贾珠抹了把汗,愧疚地说:“老祖宗听说林姑父要回来便嘱咐我来接姑父,说务必请姑父到府中歇息,哪知侄子在半路堵了一会,竟晚了,还请姑父恕罪。”其实贾珠哪里是堵车了,却是王夫人听说贾母派他来接贾珠,心中不愿,硬留着贾珠说了会话,不外是他身子才好出去时注意别碰着热着之类的闲话。母亲找他说话依着孝道贾珠也不好太强硬的拒绝,这样一耽误就晚了。
林海道:“岳母大人有心了,只是我马上要进宫述职,还要回家安排些事情,不好现在打扰岳母,等明日安排好了自会带涵儿和玉儿过府请安,还请贤侄在岳母面前替我告罪。”
贾珠本就猜着林海不会去贾府,人家京中有家,林墨涵一直打理得好好的,凭什么跑去贾家寄人篱下,只是他一个晚辈只有听祖母命令的份,不好反驳,所以一听林海拒绝他也没坚持,道:“姑父放心,侄儿定把您的话带到。如此侄儿就不耽误姑父时间了。容侄儿送姑父回去。”
林海笑道:“不用了,又不是外人讲那些虚礼做什么,你身子不好,快回去歇歇,看这一头的汗,别着了风。”
贾珠不好意思的笑笑应下,目送林家车轿子走远才回府。
进了府林海也没休息,立刻进宫觐见皇上,墨涵这才有功夫仔细打量黛玉,剪水双瞳好像会说话一般,白玉似的肌肤,两个可爱的羊角辫,越看越喜欢,心想不愧是仙子转世,和凡人就是不一样,才这么小就满身灵气。
他这厢打量黛玉,黛玉也坐在炕上瞪大了眼睛打量他,半天黛玉才脆生生道:“你就是那个会画好看的画的哥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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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蕾是个好筒子,所以墨涵你心甘情愿的吃亏去吧,吃一堑长一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