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林海便在岸边的镇子歇下。有老王和墨涵的拼力救治和两个小厮的悉心照料,次日那人的烧竟然真的退下来,老王得意自己医术之余也不禁感叹:“我从没见过求生意志这样强的人,若不是凭着这种信念,就是神仙来了估计也没辙。”
林海道:“他什么时候能醒。”
老王一笑指了指榻:“随时能醒。”
果然,那要人已经慢慢睁开了眼睛。
林海扑哧一笑:“你这老货。”
老王是个有眼色的,抻了个懒腰道:“可累死我了,老爷,我可要回去歇息了,这老胳膊老腿真熬不住了。等会给他熬些粥喝,中午我在另开药方。”说着拎起药箱出去了。
那人抬了抬手,嘴唇动了动,却说不出话来,小厮忙喂了些给他,那人咳了两声才开口,声音嘶哑:“请问老先生是您救了我吗?”
林海点头:“壮士恰巧撞到我们的船,不然我们也发现不了呢。”那人眼睛里流露出惊疑之色,自嘲道:“什么壮士,小人不过是岸边的农夫,探亲时撞见劫道的,不得已入水逃生,幸得先生搭救。先生在上请受小人一拜。”说着作势要起。
林海忙按住道:“你身子还虚,就别讲这些虚礼了。”
那人也着实无力,便靠在床头道:“不知先生贵姓,小人身无长物,回去定给先生立个长生牌位日夜焚香以报大恩。”
林海呵呵笑道:“举手之劳而已,老夫姓林,这是小儿。”
那人忙口称林恩公,又道:“不知小人昏迷多久,这里是何处?”
林海道:“你已经昏迷半日一夜了,这里是枫陵渡北边三十里的镇店钱家坞。”
那人眼神闪了闪,急切道:“竟这么久,哎呀,我家在枫陵渡南边六十里呢,我这么久不回家,我母亲和婆娘该着急了。”边说边起身告辞,并道:“不知我的旧衣可在,那是母亲亲手缝制,小人不敢丢弃。”
墨涵勾起嘴角,此人眼中焦急不似作为,可自醒来就一真句话没有,他在醒来那一霎那第一眼看的便是自己的衣服,见不是原来的,眼里便有惊慌之色,但只一闪而过,随即便镇定如常,看来那衣服果然有问题。他故作惊慌道:“呀,怎会如此,这可是我的不是了,我见那一副被泥沙石块损毁得厉害,已穿不得了就将它扔了。”
“什么!”那人蹭地跃起身脸色大变:“你,你怎能把它扔了!”可惜力不从心,脚踩着地便晃了晃,可那人还是倔强的以手撑住床头逼问道:“公子将衣服扔在了何处?”
墨涵委屈地摊手嘟囔道:“随手就丢进河里了,我哪知道在哪儿啊。我也不知道那衣服这么重要。”
“你--”那人急得脸色通红,身子,良久才失魂落魄地坐到双目空洞道:“呵呵,天意天意,衣服丢了,我还活着做什么呢。”说着举掌向自己头顶拍去。
墨涵吃了一惊,身子一晃到了那人跟前,抬手抓住那人手腕:“你这是做什么,一件衣服而已,比命还重要吗?”
那人挣了挣,竟没挣脱开,心底生疑,神情忽的狠厉起来,戒备地看向林海:“你们究竟是什么人,真的是你们救了我吗?”
林海悠然地啜口茶:“当然是我们救得你,不过我们到不确定该不该救你,毕竟在咱们大青,逃兵是要被军法处死的。”
“胡说,我才不是逃兵。你、你们怎知我是当兵的。”那人神色越发紧张起来。
墨涵笑道:“什么能瞒过我和爹爹去。实话告诉你,在下林墨涵,原在户部当个五品主事。”
林海接口道:“在下林海,是涵儿的父亲,忝为扬州巡盐御史,不知你是什么人,因何从军队里逃了出来。”
那人神色微变,竟是松了口气,怀疑道:“你们有什么证据说证明自己身份。”
林海赞赏点头,将万岁调职的圣旨和自己的印信取出,墨涵也将自己的印信取出给他看了,道:“这可信了。”
那人仔细检查了一遍才露出喜色,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原来是两位林大人,早听云大帅说过林公清廉刚正,林小公子还和云大帅的千金结为秦晋,刚刚卑职多有冒犯,这下可好了,林大人,西北边关出大事了!”
林海道:“你口称卑职,不知是什么人?”
那人忙道:“瞧卑职欢喜得都糊涂了,卑职叫李十三,原来在西北边关云烈大帅麾下当个校尉,现在在八皇子底下任个偏将,这次是从西北前线回来的。林大人若不信可以问云,她在边关住着时还见过卑职呢。”
林海三人在这个小客房里密谈了许久,出来后林海忙命家人马上登船启程,加速向京城方向而去。同时林海秘密写了一封信封好,让皇上私下给他的联络消息的雪鹰将信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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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嫂子,看来是有大事发生了,一定和边关来的那个李偏将有关。”黛玉百般撒娇,林海只说让黛玉他们慢慢在后面赚最后还是墨涵说他们救人这事没准会被有心人知道,黛玉和他们分开倒不安全,林海才同意黛玉跟着他们的船赚好在她这阵子练功勤奋,这样的速度还真没什么大影响,脸色红润依然,这不,还有心猜谜呢。
云蕾叹道:“西北正和突厥作战,他却突然在这里现身怕真有大事发生。”
黛玉凝眉苦思:“听爹爹说西北战报频传,皆是佳音啊。莫非有什么虚报?”
云蕾:“不可能吧,领兵的可是八皇子,他有那个胆子跟皇父打马虎眼吗?”
黛玉深以为然:“也是,若是虚报,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被皇上知道了前程就毁了。那会是什么事情呢?”
云蕾叹息:“李大哥是个勇猛忠义的人,爹爹很喜欢他,小时候还带着我放过风筝呢,没想到这次虎落平阳,险些丢了性命。”
黛玉道:“罢了,咱们也不用想了,爹爹既不说想来是朝廷大事,说不得还夹杂什么阴私呢,我看爹爹和哥哥这几天如临大敌的样子,咱们也得小心些,不说帮忙也别拖累了他们,那就罪过了。”
云蕾轻轻拧了下黛玉的腮笑道:“你这么小怎么总跟个小大人似的。哎,真是不能比,我在你这么大的时候只知道憨玩,哪像你这么懂事。”
黛玉眉眼皆笑:“嫂子可是打趣我呢,我也是闷得慌才瞎想想罢了,像前面那些路程咱们总上去玩,你可看我琢磨什么了,不也是只知道玩。哎呦!”
“怎么了?”云蕾正听着黛玉说话就听黛玉哎呦一声,忙看去,只见黛玉那小手抹着左边眼睛道:“眼皮怎么跳了。”
云蕾笑眯眯道:“涵哥哥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肯定有好事。”
黛玉小脸顿时皱成小包子:“可是我两只眼睛都在跳啊。”
云蕾:“……”
二人正说笑,忽然听外面一片嘈杂,未及问时王嬷嬷已经快步走进舱中,微带惊慌道:“外面来了好多船直冲过来,把咱们船截住了,老爷和少爷让少夫人和待在船里别处去呢。”
黛玉和云蕾神色一乱,随即又镇定下来,俩人也不是那种肩不能扛手不能挑的弱质千金,何况早知道一路可能不平静了,云蕾忧虑道:“不知道是什么人,爹爹和涵哥能不能应付过来。”
黛玉从窗口望过去,讶异地叫了一声:“嫂子,看样子寿船呢,你看那儿还有咱们大青的旗号呢。”
云蕾忙关上窗嗔道:“我的小祖宗,你就这么大咧咧往外伸头,万一有冷箭进来还了得,咱们只静观其变就行了。”
黛玉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和自小在边关长大见惯了烽烟的云蕾一比照,看来她稚嫩的很,还有的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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