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功夫贾赦和贾政、贾琏已经亲自出来迎接。林海和他们相互寒暄,墨涵看着高大的正门心里暗笑,托了父亲的福,自己和黛玉也走回正门,想那书中薛家一届商人还走得,偏黛玉只走角门,还不是因为失去了倚仗。
贾母一见林海三人进来顿时眼里就转起了泪花,林海等忙上前拜见了说了几句吉利话才落座,贾母叹道:“你们可算是回来了,我心里天天盼着,如今可算放心了。听说姑老爷昨儿竟宿在宫中了?皇上的任命可下来了。”
林海道:“皇上让等消息呢。”
贾母叹道:“想来姑老爷这次回来皇上准备另派重任,哎,这些儿女里我独疼敏儿,只可怜我那苦命的女儿竟然没那个福气看到姑老爷飞黄腾达步步高升了。”说着拿着帕子擦起眼泪。
林海少不了劝慰几句,黛玉和墨涵看着贾母慈祥的样子心里厌恶至极。说了几句闲话贾母道:“咱们家的孩子也该来见见姑父。鸳鸯,去请宝玉和姑娘们来。”
说话间宝玉和三春已经进来。贾母一一指给林海,几个孩子忙上来行礼。林海仔细打量这三个姑娘,迎春温柔娴静,探春神采飞扬,惜春清冷淡漠,心里暗暗点头,倒是都不俗,看来贾母对她们下大工夫教养了。又看宝玉皮相也是秀色夺人,只是见他正直勾勾盯着黛玉,心里边不喜,觉得他比小时候更可厌了。
林海向贾母笑道:“宝哥儿相貌不凡,几个侄女懂事可爱,倒是把我们家涵儿和黛玉都比下去了。”
三春看着黛玉轻灵绝美的样子心理都是羡慕,拉着黛玉到一边一长一短的说体己话。独宝玉心里起了呆意,心里暗自可惜,以前只道林姑父也是个禄蠹,没想一见根本不是那么回事,林姑父据说和父亲年岁差不多,可相貌竟这样儒雅清俊,气质又这样温文,林表哥也是俊逸不凡,尤其黛玉妹妹,竟仿佛像天上的仙子一般,而且自己一见便觉得眼熟,似乎见过一般,要不是父亲在这,真要问问是不是她也有这感觉。怎么这钟灵毓秀偏只钟爱林家,若他们是自己的父兄亲人该有多好,强于自己天天被父亲打骂着读那些迂腐的书。又看三春和黛玉说得高兴,便也笑嘻嘻加入,对黛玉道:“妹妹可有字?”
墨涵在旁边差点被口水呛着,心里偷笑,如今林海在这里,宝玉的台词也不变变,这不是找不自在吗,更何况他就没见他呐板爹也在这儿?墨涵哪知宝玉是高兴糊涂了,一时就把虎视眈眈的贾政忘了。
黛玉诧异了一下,有道是“待字闺中”,谁家女孩这么早取字,也不好说别的,老老实实道:“无字。”
宝玉大喜,脱口而出:“不如我送妹妹一个妙字,‘颦颦’二字就好。”
黛玉的脸登时撂下来,宝玉只听着探春的打趣就没见,还手舞足蹈地发着“古代杜撰的也多了”的妙论,还没说完黛玉已经冷冷道:“多谢二哥哥了,只是父亲说了以后会给黛玉赐字,不劳二哥哥心了。”
宝玉见黛玉不高兴了,不由委屈道:“妹妹怎么也这么迂腐起来,‘颦颦’二字多么贴切……”
“宝玉!”贾政刚刚和林海说话,并没注意几个小孩子说什么,直到宝玉得意忘形拔高了声音他才听见,越听脸越黑,看着林海似笑非笑的模样更添了羞愧,一声断喝打断了宝玉的高论。
宝玉一抬头见贾政黑如锅底的脸方醒悟,爹爹还在这里,他怎么就忘了。一时吓得脸色煞白身子发抖,下意识地看向贾母。
林海更鄙视了,在无知无礼之外又给宝玉加了一笔--无胆。而墨涵则更贴切的将他定位为娘娘腔。
贾母见林海在这儿也不好说别的,只殷切瞅着林海,林海乖觉道:“他们小孩子倒是不认生,听宝哥儿这话怕是也读了不少书吧。”
贾政叹道:“读什么书啊,本来今年该进学,可惜他身子弱老太太也不放心,只自己看了两本闲书罢了。”
贾母松口气,招手让黛玉和宝玉都过来,笑道:“你们来以前还见过面呢,只可惜年岁小怕是不记得了。”
宝玉看警报解除,也放下心,却忘了还有秋后算账那句话,不过到底谨慎了一点,笑道:“怪道我觉得眼熟呢,还说只当是远别重逢,没想还真是。”
又说了几句话,黛玉是问十答一,宝玉看着林妹妹不冷不热的态度,心里面就有些失落,想家中姐妹丫头无不愿和自己说话,怎么这个天仙似的妹妹似乎很不爱理呢自己呢。这样想着便又痴痴对着黛玉的娇美容颜发起怔来。
黛玉一皱眉,别过脸心想:这个人怎么这么讨厌呀,没事冲着人发呆,真没礼貌!
“妹妹有玉没有?”发呆状态的宝玉同学又华丽丽的把贾政忘了。其实也难怪他如此,毕竟在贾母处碰见贾政的时候屈指可数。
黛玉心里越发不满了,怎么,你有块破石头就看不起别家了怎么,遂歪头向贾母道:“外祖母,宝哥哥什么意思啊,干嘛问这么奇怪地问题,古人说‘君子比德于玉’,玉儿虽不敢称君子,可玉佩、玉簪、玉镯之类的也是不少的啊,这些小户人家也有那么一两件,有什么可问的。”
宝玉登时不知什么滋味,待要说不是这个意思,可是已经看见贾政微黑的脸庞,只得期期艾艾道;“我、我只是随口说说玩的。”
“咦,宝哥哥很无聊吗?”黛玉故意笑道。
宝玉窘得脸红脖子粗,憋闷到不行。黛玉看他那样在别人不注意的地方冲墨涵吐了吐舌头,墨涵则挤挤眼睛一笑。
又说了会话,贾赦和贾政便请着林海到书房说话,墨涵已成亲也不愿和一帮女眷一起,便也跟着出来自有贾琏请他去说话。
宝玉这厢长出一口气,想再问黛玉玉的事情却不知怎么开口,只好另找了话题。这时大太太和二太太以及王熙凤、李纨便从后面过来,黛玉从新见过。王熙凤笑道:“老祖宗叨念了好久今儿可算见着妹妹了,这下把我这烧糊的卷子更抛到一边去了。”
贾母笑道:“这凤辣子再调上点醋可成了什么了。”
王熙凤笑道:“谁说我吃醋了,说实话那天见到妹妹真人了我才知老祖宗为什么心里口里一刻也不能忘了妹妹,林妹妹这通身气派倒不像老祖宗外孙女,倒像个嫡亲孙女。这样可人疼的妹妹我爱还爱不过来,哪儿还记得吃醋的事。哎,只拭妈怎么偏就去了呢?”说着拿怕子抹泪。
黛玉不由勾动愁肠,垂下头呜咽起来,贾母神色也不好,却道:“我们才好,不许招你妹妹。”
王熙凤马上笑道:“瞧我这嘴,看见妹妹喜得不得了,就不知该说什么了,该打该打。”说着轻轻打了个嘴巴。
众人被她一番作态逗得直乐,黛玉也便收了泪,轻轻弯了下嘴角。
王夫人忽道:“我看外甥女似乎有些不足之症,怎的恁的清瘦。”
黛玉笑道:“小时候是有些弱,不过后来哥哥找了个名医已经治好了。虽然看着瘦却没什么关系。”
贾母笑呵呵:“这就好了,小姑娘苗苗条条也好看,只要健康就好。”
王夫人道:“那也罢了,只是我看着还是要多注意。我们府里有秘制的人参养荣丸,原是补药,极温和补身的,外甥女倒可以试试。”
贾母听了倒对王夫人的态度满意了几分。
黛玉淡淡一笑:“谢谢二舅母好意,只是原先来过个大夫说玉儿不宜药补,只适合食补,还望二舅母见谅。”
宝玉听的不耐烦,便又问黛玉读什么书,黛玉忽然想到哥哥说这个宝玉最不喜儒家经典,就笑道:“不过读些四书五经,爹爹说虽然我是女孩子可多听些圣人教诲也没错,宝哥哥读什么?”
宝玉瞪圆了眼睛,道:“妹妹怎么读那些迂腐不堪言论,倒该多读些诗词歌赋。”
黛玉冷笑道:“宝哥哥是觉得我尊爹爹的教诲不对吗?”
宝玉又是急又是失落,忙摆手:“不是,只是,哎,妹妹好好地闺阁女儿何苦要学哪些东西呢,哎,也不是,只是……。”宝玉实在想不出怎么圆,求助地望向贾母。
探春在旁边看着心里一动,扑哧一笑:“林姐姐别介意,二哥哥是惭愧呢,他的四书五经还没学多少呢。”
宝玉忙不迭点头,心里却对黛玉更失望起来,她难道也是个庸俗女子吗,因此一腔热情也被浇熄了许多。
王夫人看着儿子被挤兑,心里不舒服,淡淡道:“大姑娘倒是该多看看女戒女四书之类的,有道是女子无才便是德。”
黛玉笑道:“二舅母说的是。”看王夫人露出笑纹,黛玉笑道:“想来迎春姐姐她们是不学诗书的。”
“咦,谁说我们不学的?今年先生已经教了我们《论语》和《诗经》了呢。”惜春歪头边用手指绕着鬓边编的小辫子边有些奇怪地说。
王夫人笑意微僵:“是吗,那倒该和先生去说说呢。”
贾母这时便和黛玉说:“玉儿一定要在这儿多住几天……”
王夫人又转头去问凤姐月钱和给黛玉裁衣裳的事情,黛玉看着贾母微暗的眼神和王夫人木讷的表情,心里觉得越发的无趣。
吃过饭林海命将给贾母等带来的礼物和给三春、贾兰、贾环的表礼一并呈上。这是云蕾和墨涵准备的,墨涵对贾府等人的性格自是了解,众人因此皆大欢喜。
说了会话,林海便进来告辞,贾母不舍道:“姑爷朝中事多我也不好留,只是却舍不得玉儿,不如让玉儿多在这儿住几天,家里兄弟姐妹也多,也不至于让玉儿寂寞,他们小孩子家还是要多和同龄人交往才好,免得太孤僻了。”贾母也自知黛玉如今有云蕾这个出身尊贵的长嫂在,她便没有理由将黛玉以缺乏女性长辈教导为由接到贾家长住,只好退而求其次让黛玉多多来往……
宝哥哥你就是个杯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