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的月亮十六圆,一轮皓月当,映着地上的白雪更显清冷,地上斑驳的枝影更添萧条。西厢房昏黄的灯影下,映出两个人的身影。
“二爷,去奶奶房里好好和奶奶陪个不是,她必竟是奶奶,闹开了脸上都不好看。”一掌灯,碧痕就催宝玉去宝钗房里,碧痕觉得二爷在自己身爆并不是因为喜欢自己,而是他很孤独。
“我过去了,完了事就回来。”宝玉把下午写的字用盒子装了,放在怀里往宝钗的房里去了。
宝钗卸了残妆,正托着腮看着镜中自己那堪比杨妃美艳绝伦的脸,哪个少女不怀春呢,宝钗对自己的未来有过无数的设想:良人如玉,举案齐眉;孝翁婆,教子女,相夫觅封侯……皆为幻影。宝钗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要去求丈夫施舍给自己一点温情。这一切都是因她吗?天生我就是为了给她当影子?
“奶奶,二爷来了。”袭人见宝玉来了,忙进来告诉宝钗。
他果然以这种方式来了,难道一直就在等着我去求他吗?这实在有损于我的尊严,刚想张口不让人开门。可一想年迈的妈妈,混混噩噩的哥哥,宝钗咬了咬嘴唇脸上陪笑把宝玉让进屋来。
“二爷,如今夜长,要用些点心吗?”宝钗在宝玉身边坐了,成亲以后还是第一次近距离地坐着。宝钗既害怕又有点着今晚和宝玉的圆房。
“不用忙了,宝姐姐,袭人你下去吧。”袭人出去并把门带好。
“宝玉,我既与你成亲,你就是我的良人,你便是我的依靠。”宝钗羞涩地说。
宝玉见宝钗面含春色,急忙站起来,转身在门口的椅子上坐了,宝钗大窘。
“宝姐姐,我从来不知道娘娘赐婚是让我娶你,我更没有与你拜堂成亲,所以你只能是我姐姐。”宝玉说得斩钉截铁。
“宝玉,你……”宝钗艳若桃李的脸因气愤变了形。
“宝姐姐,宝玉心里曾经装的是林妹妹的,我们都在园子里住着,这个你是知道的。”宝玉打算今天就把和宝钗的婚事了了。
“就因为她吗?宝玉你好好看看,我哪比不上她,论相貌,论才华,论家世我哪里比她差?”宝钗此时已顾不得什么矜持了,今晚只有今晚,那宝玉恐怕再也不会来自己房里了。
“林妹妹已经把我的心添满了,我只留了一丝空隙,可那位置也不是给宝姐姐你留得。宝姐姐你貌美如花,才华横溢,可这并不是我想要的。”宝玉的话字字都如一把利刃,刺在宝钗刚刚结痂愈和的心上。
“宝玉,你可想仔细,颦儿早晚是北静王府的人,她早另择了高枝了,枉你一片痴情。”宝钗仍抱着最后一线希望,试图说服宝玉。
“你说得不错,我会亲手把林妹妹嫁到北静王府去,世上只有王爷才配得上林妹妹,宝玉不配。”宝玉说着把手里的盒子递给宝钗。
“这是什么?”宝钗接过盒子打开,取出一张叠得方方正正信笺,打开一看,宝钗的只觉浑身的血液直往脑门上冲,几乎站立不住。上面用蝇头正楷写着:“贾宝玉之妻薛氏宝钗,容貌端庄秀丽,秉承停机之德,今准其以处子之身离开贾府,自此婚嫁自由,两不相干。立此为据! 荣国府嫡孙:贾宝玉”右下角按着宝玉的血手印。
宝钗看完呆了、愣了、傻了,自己并没有触犯七出之条,宝玉何来休妻之举。“你,你,你想休我,这却不能够,我没有犯七出之条,咱们找老太太,找贾家族长评理去。”
“宝姐姐,你心怀青云之志,而我却不是那东风,我们何必彼此折磨着过活呢?”宝玉也知道,一个女子拿到丈夫的休书是多大的伤害。
宝钗听见了自己心碎的声音,彻底地碎成了千片万片,再没有愈合的能力。
“宝姐姐,实话告诉你,我断了荤腥有一个多月了,林妹妹有了妥当的去处,我也该去了,我把林妹妹葬在这里了。”宝玉用右手指了指自己的胸口,悠悠地说。
宝钗猛然想起,袭人曾经告诉自己的话,宝玉说过林妹妹死了,他当和尚去。宝钗身子一软摊坐在椅子上,双眼空洞无神。
“宝姐姐,你收好了,哪一日你想离开,就把它拿给贾府众人看,这是我能为你做得最好的安排。莺儿,进来侍候你妹娘歇着。”宝玉说完,撩袍出去回了碧痕房里。
莺儿见宝钗披头散发,脸上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姑娘,这是怎么了?”莺儿可从来没见过宝钗这个样子,顿时吓得六神无主。
宝钗手里拎着宝玉给她的那张纸,任莺儿扶着躺在鸳鸯枕上。莺儿不知道宝钗在想什么,她眼珠一动也不动盯着鸳帐。任莺儿怎么叫也不说话,莺儿害怕,忙去叫了袭人,袭人也慌了神,可三更半夜的也不敢惊动太太,两人只得站在床边守着宝钗。直到东方破晓,宝钗也只是眨了几下眼睛而矣。天一亮,袭人赶紧去请了王夫人,王夫人连早饭都没吃就赶来了。
“钗儿,你这是怎么了?”王夫人用手探了探宝钗额头,却并不发烧。王夫人急忙命人请了太医,太医诊了脉却说什么病没有,连药都没开就去了。
“袭人,昨晚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王夫人猜想宝钗这个样子定是与宝玉有关。
“太太,昨晚掌灯不久,二爷来了,奴婢就退下了,等奴婢进来,二爷已经走了,奶奶就这样了。”袭人可怜巴巴地把知道的事禀告王夫人,自己开始走上霉运了,一天消停日子没有,如此闹法贾府怕是呆不下去了。
“莺儿,你也没在跟前侍候吗?”王夫人又叫过来莺儿询问。
“太太,二爷叫奴婢进来侍候姑娘歇息,奴婢一进来姑娘就是这样。发生什么事了,奴婢实在是不知道。”莺儿这次确实吓着了,从小到大没有姑娘解决不了的事,姑娘是整个薛家的主心骨,如今这样怎么能不害怕呢?
“袭人,去把宝玉给我叫来。”袭人只得去西厢房请宝玉,谁知宝玉天没亮就出府去了。
王夫人只好把碧痕叫来骂了一通,并命令碧痕院子里跪着。冰天雪地,北风刺骨,可怜碧痕跑了不到半个时辰就晕过去了。王夫人怕宝玉回来闹事,只得让人把碧痕抬回了屋子。
宝钗的事很快就在府里传开了,贾母、李纨、凤姐、探春等都聚到宝钗屋子里来探视。众人连喊带叫、又是捶胸又是揉背,可宝钗还是呆呆的。
“姑娘,听说宝奶忽然得了怪病。”雪雁一脸疑惑地对黛玉说。
黛玉正抚摸着绿绮计算水溶行程,听雪雁说便问道:“可是胡说,昨天还好好的呢,怎么今天就得了怪病,你倒说说宝二嫂子怎么了?”
“姑娘,我也没看见啊,只是这会老太太他们都过去瞧了,太医来了没开药就走了。”雪雁只是听园子里的小丫头们私下议论着,却也不知道具体实情。
“紫娟,咱们也过去瞧瞧,只怕就差咱们了。”黛玉近日感念宝玉每每派人送了水溶的书信,心下倒是希望宝玉、宝钗夫妻和美。
黛玉到了宝钗的屋子,果然见众人都在。“老祖宗,宝姐,宝二嫂子么了?”黛玉一时还改不过来口。
“玉儿,你也进去看看你二嫂子吧。”贾母心里不顺,大过年的忽然得了这么个瞧不出由头的毛病,怕不是什么好事。黛玉应着就进了宝钗卧房,房里依然是一片喜庆的大红色。袭人和莺儿在床边侍候着。
“林姑娘。”
“林姑娘。”袭人和莺儿见黛玉进来忙屈膝问好。黛玉见他二人一脸的疲惫,眼里布满了血丝,看来是守了一夜了。黛玉忙进前看宝钗,只见宝钗仰卧在枕上,脸色看起来尚好,只是有点黯沉,一双汪汪眼睛充满绝望毫无神彩,黛玉见了心下一疼。忙唤了声:“二嫂子。”
谁知宝钗听见黛玉的声音,忽地一下坐了起来,伸出双手狠狠地抓住黛玉手腕。“姑娘,奶奶您醒了。”袭人和莺儿惊呼起来。
黛玉被吓了一跳,“二嫂子,你好些了吗?”黛玉也柔声问道。外面众人听见宝钗醒了也急忙进来。
可宝钗只是死死是盯着黛玉的脸,眼里喷出愤怒的火焰,如果目光能杀人的话,估计黛玉此时已香消玉殒了。
“钗儿,宝丫头。”贾母和王夫人一听宝钗醒了,也忙唤道。
黛玉被宝钗盯得毛骨悚然,就想抽出手给贾母等人让地方。可黛玉怎么使劲也不无挣脱宝钗的钳制,很快贾母等人也发觉了不对劲。雪雁见黛玉的手腕已被宝钗攥的痛红,心下生气便上来掰宝钗的手“奶,您放手吧!”雪雁用尽了力气也无济于事。
“宝丫头这是怎么了?不是着了魔了吧?”贾母见宝钗的脸狰狞的可怕。
凤姐等人也暗自诧异,这宝钗平日办事有板有眼,今天如此失态,必是有什么缘故,可也猜不透究竟。
“钗儿,放手,有什么事姨娘给你做主。”王夫人心知此事定与黛玉有关,急忙上前握了宝钗的手。给黛玉一记冰冷的眼睛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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