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弱肩担起血海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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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顰儿,我劝你省省力气吧,你那奶娘已化成灰,化成烟了。”宝钗轻轻吹着自己纤长的指甲,像是在说一件极其平常的事似的。

  黛玉止步,“你,你为什么这么做?奶娘和你有什么冤仇?”黛玉看着眼前的宝钗觉着陌生极了,这哪里是平日端庄稳重、识太体的宝钗,简直就是一个恶魔。

  “哦,她和我没仇。”

  “那你为什么如此狠毒,害她性命。”黛玉双眉倒坚,因气愤而涨红了脸。

  “问得不错,就让王嬷嬷黄泉路上做个明白鬼吧!别怨恨我薛宝钗,我想你为颦儿送了性命也是愿意的。”宝钗把手里的茶杯轻轻地放在桌角上,依旧语无波澜地说道。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姐妹一场,枉我一直当你是姐姐。”黛玉心性至纯,她哪里知道宝钗的心思。“金玉良缘”成就终是她心愿处偿,缘何还要恨我如私。

  “你自视出身高贵,看不起我出身商贾,可我也是琴、棋、书、画无所不通,经史子集遍读群书,就为和你一争高下。‘金玉良缘’是我赢了,可我大婚之日所得的耻辱却是拜你所赐。我得不到他的心,甚至连他的皮囊也……,他竟然,竟然要……”宝钗说着握紧拳头,指甲深深地嵌入手掌的肉里。

  黛玉已听不见宝钗在说什么,她只觉得脑袋“嗡”“嗡”直响,脑海里一会是往日和宝钗姐妹情长的情景,一会是奶娘慈爱的笑颜。黛玉站立不住,腿一软瘫坐在地上,她宁愿相信眼前的一切,只是自己做的一场恶梦。

  “颦儿,可尝到痛的滋味了?你记着这仅仅是个开始,我要让你尝尝什么叫痛彻心菲,什么叫肝肠寸断。”宝钗的话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

  “紫娟,你家姑娘累了,进来侍候着。”宝钗扬声向外叫着。

  紫娟一见自己姑娘,瘫坐在地上颜色不成颜色的。顾不上给宝钗行礼,连忙上前扶黛玉起来。“姑娘,这是怎么了?别再着凉了。”紫娟心疼地说。

  “紫娟,果然是个得力的好丫头。我看妹妹是一时半刻也离不开她,这万一……”宝钗拉开了声音故意停顿下来。

  “妹妹,好好歇着吧。嫂子我得到后院看看去了,可得记住嫂子的话哟!”宝钗觉着这是成亲以来最痛快的一天,原来让别人痛苦,自己可以获得成倍的,她爱上了这样的感觉。宝钗带着莺儿等人扬长而去,留下错愕不已的黛玉和不知所措的紫娟。

  “姑娘,我娘,我娘的屋子都着落了,连尸首都没留下。”雪雁跌跌撞撞地跪在黛玉面前放声痛哭。

  “啊”黛玉一口鲜血吐在地上,清醒过来。她明白,是宝钗精心设计了这场大火,让自己失去了至亲奶娘。如果自己不还击,下一个失去的会是紫娟,再下一个是雪雁,然后是……想到这里,黛玉咬紧牙关没让自己的泪落下来,薛宝钗,我会让你血债血偿的。

  “紫娟,给我找素衣素服来,雪雁你也去换了衣服,咱们送送奶娘。”黛玉不想让雪雁知道王嬷嬷被害的事,痛苦的事还是一个人扛着比较好。

  紫娟和春纤也换了白衣素服,黛玉带着馆的人,在馆院子里朝北跪了。“奶娘,你冤魂莫散,黛玉在这里向你发誓,我不会让你不明不白的走了。奶娘,你魂魄有知早日安息!黛玉会照顾自己,照看好雪雁妹妹。”黛玉磕头有声,声声震耳。紫娟见黛玉冷静沉着,渐渐放下心来。雪雁痛失亲母,真是悲痛欲绝几次昏厥。

  大火直到天亮方渐渐熄灭,贾府管家周瑞等人,清点人数发现黛玉奶母、宝玉奶母及年轻时候侍候过贾母的几个年迈家人,因体弱没有及时逃出,于大火中殒命。官府的人也过来做了调查和笔录,终因大火起因不明而草草了事。

  贾母下令把值夜巡更的人抓了,打四十板子,革去三月银米,撵入囿厕做粗活。又把管家娘子叫来狠狠训了一顿,方罢了。

  贾母见黛玉奶娘死了,知黛玉伤心便也不提给黛玉摆宴庆生之事,倒是亲自到馆安慰了黛玉和雪雁两人,并吩咐紫娟好生侍候着。

  “紫娟,你小心着,看你姑娘不好,赶紧来报,好请太医去,别耽误了才好。雪雁那丫头可怜,暂时让琥珀在这侍候着吧。”贾母又坐了一会方回来。

  “妹妹,想开些吧,这原是天灾非人力能挽回,可别熬坏了身子骨。”送走贾母,凤姐又回来开导黛玉。

  “二嫂子,放心吧,黛玉再不是以前那个病秧子了。”黛玉这次表现的出乎意料的坚强,让凤姐也刮目相看。

  “二嫂子,求您个事,黛玉想拿银子把紫娟的奴籍消了。”黛玉缓过神来,想起宝钗临走前提到过紫娟,她不得不早加防范。

  “紫娟,你这丫头可是交了好运了,你家姑娘要为你赎身呢,想是要把你聘到外头去。这也容易,快沏杯好茶与我喝。”凤姐见黛玉对紫娟有情有义心里也十分佩服。

  “奶,紫娟可没别的想头,只想一辈子服侍我妹娘。”紫娟见黛玉今天又提赎身之事,也下感动眼泪就流了下来。

  “妹妹,我回头让就平儿给你送过来。我肚子里你这侄儿,闹得我每天只想睡觉,这不瞌睡虫又上来了,妹妹心放宽些,容嫂子回去睡一会子吧。”凤姐捂着嘴哈欠连天地说道。

  “二嫂子,你自便吧,只是紫娟的事别忘了。”黛玉又嘱咐凤姐一回。既然应了战,就要凡事做好准备,黛玉已下定决心和宝钗一决高下了。

  凤姐答应着带着丰儿、小红回去了。

  “平儿,把紫娟的奴籍找出来,去馆给林妹妹送去。”回到屋里见着平儿立刻说道,凤姐自怀了孩子,特别渴睡又爱忘事。

  “奶奶,昨儿从宝奶那里回来您已睡下了,没来得及和您说呢,府里的奴籍,昨天下午宝奶就都要去了。我一想咱们以后也不想管了,就自作主张全给了她了。”平儿一直希望凤姐早早彻底地把当家权交出去,宝奶要管,平儿乐得省心。

  “罢了,交就交了吧,回头让林妹妹和宝奶要去,你去馆和林妹妹说一声。”凤姐困得头都抬不起来,哈欠打得眼泪直流,平儿赶忙服侍凤姐睡下。见凤姐睡安稳了才亲去了馆。

  “林姑娘,今儿原是你好日子,本来应该向你道贺的,可偏又遇上了那事,奴婢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平儿见黛玉白衣、白裙,连头上都是素色银饰,知道她为王嬷嬷戴孝。

  “平姐姐坐吧,紫娟上茶。”黛玉此时已冷静下了。平儿侧身坐了,陪聊了一会,方把紫娟奴籍的事说了。黛玉万没料到宝钗会下手这么早,一看站在自己身边的紫娟,黛玉的心又稳了下来。“不能慌,不能慌。”黛玉在心里暗暗告诫自己。紫娟见奴籍的事悬了起来,心里隐隐不安起来。

  “紫娟,从今天起你不得离开我半步。”送走平儿,黛玉就对紫娟说。在没想到更好的办法之前,绝对要保证紫娟的安全。

  “姑娘。”紫娟心里的恐惧慢慢扩大,上次被打板子的事仍然心有余悸。昨天姑娘和宝奶一定是发生什么事了,姑娘这么做定是为了保护我,我怎么能让姑娘放心不下呢?

  “姑娘,紫娟只是你一个人的丫头,自然时刻跟在你身边放心吧。”紫娟为不让黛玉担心忙说道。

  “姑娘,四姑娘和妙玉师傅来看您了。”黛玉正和紫娟说话,春纤掀了帘子,惜春和妙玉结伴而来。

  “怎么今儿你们俩结伴来了,真是稀客。”黛玉起身让二人坐了。

  惜春见黛玉安然无恙,心里既感到诧异又深觉安慰。“林姐姐,我还当你又病了呢,看你好好的,我就放心了。”惜春明显松了一口。“如今二姐姐是再不回府的,你要是再……惜春更没个知心人儿了,也只好随妙玉出家做姑子去了。”惜春说着眼圈红红的。

  “四妹妹。”黛玉伸手握了惜春的手 。

  “林姑娘,四姑娘你们姐姐情长,倒显得我多余了。”妙玉开口说道。

  “妙玉师傅轻易不染凡尘,黛玉请都请不来呢。紫娟快给妙玉师傅泡杯好茶。”黛玉知道妙玉为人怪异,忙放了惜春的手对妙玉笑着说。

  “今日姑娘芳辰,原是来祝贺的。却不想姑娘痛失亲人,姑娘节哀吧!今晚,小道会栊翠庵为姑娘奶娘念一夜的往生咒。”妙玉说话时,面上仍是清冷清冷的。

  “如此辛苦妙玉师傅了。”黛玉忙起身对妙玉深施一礼。

  “林姑娘不必言谢,小道也有一事肯请姑娘相帮,咱们也算两清了吧。”妙玉可不想平白无故受人恩泽。

  “林姐姐,妙玉师傅说了,她的事只能相信你,是什么事连我都没摸着边。妙玉师傅你们说吧,我先别处逛逛去。”惜春带着入画等人走了。

  “妙玉师傅请讲,如果黛玉能帮得上忙,定然倾力相助。”

  “还请姑娘让屋里的人都回避吧。”

  “紫娟,琥珀这里不用你们侍候,下去吧。”黛玉只得遣散屋里的人。

  “林姑娘,此关妙玉身世,这府里我只信你。”妙玉见众人去了,站起身来给黛玉深施一礼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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