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挺,你来啦!”碧桃一直就在楼梯口帮自家小姐哨探着呢,一看见萧挺来了,赶忙迎了下去。
下午时候的凤还巢,还属于休息时间,全然没有晚上的那份热闹与秾艳,大堂里只有几个龟奴在擦擦洗洗地做着准备工作。
萧挺一边上楼梯一边冲她笑着点点头,“你家小姐在?”
“在呢,一直都等着你呢!”楼梯中间接着他,碧桃便抱住他的胳膊,把半边身子偎了上去。才十五岁梳着双丫髻的小丫头,若只从外表看还带些青涩稚嫩的味道,其实身子却已经出落得甚是丰腴,此时胸前的两团嫩肉压在臂上,便顿时显出了份量来。
这小丫头每每喜欢这样勾引萧挺。
或是用涂了艳艳丹蔻的指甲在他掌心轻轻地挠几下,撩拨得人心里痒痒的,或是从后面抱住他,将已然初长成的身子密密地抵在他后背上,让人忍不住砰砰心跳,再或……就是现在这样了。
萧挺又不是圣人,当然会心动,但是心动归心动,有些事情也只能想想就算了,人生中很多事本来就是当不得真的。
“你这死丫头,忒多花招,惹急我你就小心着!”萧挺伸手在她光滑娇腻的脸蛋儿上掐了一把,笑道。
碧桃娇乎乎地冲她皱皱可爱的小鼻子,旋即也笑了起来。
小姐说过,只有坐怀不乱的男子,才值得女孩子家厚着脸皮儿主动去勾搭呢!像那些拖着钱箱子嗷嗷叫着要扑过来的癞皮狗,还用得着勾搭吗?为什么有些男子那么讨女人喜欢?还不就是因为他们身上有股老子谁都不在乎的傲气劲儿?
女人和男人一样,也是天生犯贱的。
杨柳作为凤还巢的头牌红阿姑,长安城四大花魁之,自然要有与她的地位相对称的待遇,所以凤还巢的四楼,是属于她一个人的。
到了四楼,碧桃自然就要收敛一点儿了,凡事都得有个上下之别嘛,即便是男人,也得先是小姐的,才是自己的。
打开门进去,杨柳的闺房收拾得相当大气而精巧,给人一种既简约干净又华美绮靡的感觉。
花魁毕竟是花魁,心思总是或多或少的比普通青楼女子要高出一截去。
“小姐,萧挺来啦!”碧桃进了门给萧挺奉了茶,见自家小姐还没从里间出来,便叫了她一声。
“死丫头,萧挺也是你能叫的,叫公子!”说话间,水晶翠吊的帘子里伸出半截白生生的小臂来,里面人撩开帘子走出来,萧挺不由看得一愣。
她将乌鸦鸦的秀挽做蓬松俏皮的流云髻,上面斜插着一支颤悠悠金镶玉步摇,螓一动,那步摇便晃个不停,越衬得脸上笑容调皮可爱。
她身上那彤艳艳的柳红金泥衣只笼住了两条藕段儿一般白嫩腴美的玉臂,却将两瓣浑圆丰润的香肩露在外面,葱绿色绫罗肚兜将胸前两团雪腻裹得密密匝匝,只有正中绣的那朵大红牡丹被撑得怒放了开来,让人看了便觉心热得不能呼吸,更兼优雅白皙的秀美脖颈下一痕雪腻的胸脯亦是白嫩惹人,直将个本就巧笑倩兮的美人儿衬得越美艳不可方物,让早就见惯了她万种风情的萧挺都不由得看傻了眼。
杨柳她……今天竟然是一身盛装!
说起来萧挺做她的书画先生已经两年了,两年的时间里,杨柳凭借着萧挺教给她的翰墨功夫,楞生生地把自己的地位从卖艺不卖身的平康坊名妓提升成了琴画双绝的长安第一花魁。
即便是只凭这一点,她与萧挺的关系也非常人能比,所以每逢五逢十萧挺来上课的时候,她都是以一身闲时家居的装扮相见的,而萧挺又穷得根本不可能花钱去看她的演出,因此都当了她两年的老师了,却还是第一次见到她这副打扮。
碧桃见萧挺果然也跟其他男人一样露出这副傻乎乎的样子直直地瞪着自家小姐,不由捂着嘴儿吃吃地笑,杨柳啐了一口拿眼瞪她,“死丫头,越来越没规矩了!”
这两年有萧挺宠着,碧桃小丫头倒是不怕她,见萧挺回过神来之后有些尴尬地咳嗽了一声,她促狭地冲着自家小姐眨了眨眼睛,附在萧挺耳边悄声说了一句话,声音虽小,却又偏偏让杨柳也能听见。
“我们小姐在勾引你呢!”
“呸,你作死呀!”杨柳脸蛋儿飞红,“这死丫头,制不了你了还!”
萧挺摸摸鼻子咳嗽一声,主动地避开了这个话题,“那个……上课吧!”
他又不是傻子,这主仆俩的心思,他多少还是知道一点的,只不过……
见萧挺突然把话给支开了,杨柳脸上掩饰不住的流露出一丝失望,碧桃见状也赶紧收起玩闹的心思,乖巧地为小姐整理了一下锦塌,请她坐下。
萧挺清清嗓子,“上次来的时候我就说过,今天……是最后一堂课了!”
杨柳默默地点点头,碧桃却是忍不住撅起小嘴儿,“为什么?为什么你不继续教下去?”
萧挺笑笑,又伸手在她腴嫩的脸蛋儿上掐了一把,“因为该教的我都已经教了呀,我就这么点本事,这两年已经都被你们家小姐给掏空啦,再教下去可要丢人喽!”
顿了顿他又道:“其实你们小姐现在的画已经比我都都好了,我这个老师,自然也就该当到头了!”
说到这里别说碧桃了,就是萧挺自己也有些唏嘘,还真是的,不知不觉又是两年过去了!
自己今年已经十八岁了吧,穿越到唐朝……也已经是整整十八年了。
他收拾了一下心情,强自笑道:“今天这最后一堂课呢,我不准备说什么了,想给你画幅画,就算是留个纪念吧!”
杨柳笑笑站起来,“好,碧桃,笔墨!”
碧桃撅着小嘴儿把桌子上的笔墨纸砚收拾好,杨柳走过去亲自给萧子枚研墨。
早在一个月前,萧挺就已经决定要送给杨柳一幅画权作这一段师生之谊的了结了,所以这幅画在他心里早就已经构思成熟,也因此,不过烧壶水的当儿他便已经收了笔题上字,画的名字叫《菩萨蛮》。
画意当然是取自两百多年后温庭筠那著名的《菩萨蛮》,只不过萧挺并没有把那原词写上去罢了。现如今是永徽二十八年,就连律诗还常常会被人瞧不起,认为跟古诗和长歌相比,那是没有根基的浅薄东西,词这种题材就更是不入流的了,压根儿也没必要拿出来丢人。
萧挺穿越前毕竟是中国美术学院的高材生,国画,尤其是人物画还是很有些水平的,再加上因为是送给杨柳的,所以格外下了些心力,所以这画自然让杨柳看得连连点头。
碧桃端了水来,萧子枚洗了手一边擦着一边道:“这幅画送给你,今天的课……就这样吧!”
杨柳把画放下,犹豫一下才问:“伯母的身子好些了吗?我……我想找个时间上门去看看伯母,成吗?”说着,她抬起头来看着萧挺,眼神中满是期待,甚至有一点点乞求的意味。
“这几个月比去年冬的时候好多了,咳嗽得也见轻了些,我最近又刚请大夫给新开了一个方子,想要趁着这个夏天让她多吃几服,看能不能把这个病根儿给去了!”萧挺笑着说道。
顿了顿却又说:“到你这里来教你画画的事儿,我没敢告诉她老人家。”
这话看似答的文不对题,内里的意思两个人却都明白。萧家虽然没落了,只剩下母子俩相依为命,而且还只能住在长寿坊那种贫民聚居之地,老夫人更是一身的病,但是世家大族的行事作风却仍然保留了下来,萧家的子弟居然跑到平康坊给一个下贱的章台女子做师傅,这要是被老夫人知道了,怕不要被气死!
至于登门造访,更是想都别想了,老夫人可固执着呢!管你是什么卖艺不卖身,管你什么花魁之,总归还是贱籍不是?她萧周氏怎么会允许自己的儿子跟一个贱籍女子有来往呢!
杨柳默然低下头,这时候,连碧桃这个整天笑嘻嘻的小丫头都没了玩闹的心思了。
还勾引什么,再怎么着到头来不还是一场空?
萧挺笑笑,走过去伸手捧起杨柳的脸蛋儿,触手处的肌肤直比上等的绸缎还要滑腻几分,他轻轻地在她眉心处吻了一下,低下头看着她的眼睛,“我走了!”
见惯了大场面的长安第一花魁此时倒像个小孩子似的别过脸儿去不肯理他,萧子枚笑笑,转身又走到碧桃身边往那脸蛋儿上掐了一把,“都不理我是吧?真走了啊!”
碧桃撅着嘴儿正想开口说话,却突然听见房外有人喊,“碧桃,快请你家小姐出来,有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