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的,震惊之色转而为愤怒,他可能万般没有想到,一向安静的我,会有一天与他唇舌相向,“你!”父皇指着我。这时云妃开口了,“雪琉,你母后平时就是如此教你的么?目中无人,没上没下,你还说你母后含蓄贤惠,不会有这种伤人动机,我看,女像母,看你就知你幕后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了吧。”她脸上满面露出厌恶之色,想必那两针是扎痛她了,扎到她心眼里去了。我忽然感谢将针藏进棉絮里的人,应该再多放几针的。
“云妃娘娘何必含血喷人?如果看女知母,我也清楚了云妃娘娘是什么样的人了,只要看看我那皇妹夭华便知。”我句句带刺,刻进云妃的心坎里,她整张脸红了又绿,竟然一时答不上话来,我还是第一次见她伪装的很好的外表有一些其它的表情。
“谁容许你这样和云妃说话的?够了,雪琉,向你云妃娘娘赔礼道歉。”父皇命令我,然而我铁了心的,“不,我没有错,绝不道歉。”
父皇从龙榻上面走下来,“你再说一遍。”
“父皇,你的心关闭了么?难道看不清楚谁对你才是真心的好?”我匍匐在地上,抬头与父皇对视,“云妃娘娘只不过是为你生了个皇子,如此而已。”此话一出,殿中一片静寂,然后是清脆响亮的“啪!”的一声,我没有能够坚持住,身体向后倒去。这一掌,下手不轻,将我的脸打偏向了一边去,我眼冒金星,然后看见暗红色的血丝自口中滴落,在清冷的地面上荡开了一抹艳色的小花,一滴,两滴,我好半天没有回过神。
“陛下,请容我说几句话。”此时我耳边是“嗡嗡”的响声,伴着一个好听的男音,“凌夏知道,这是陛下的家事,我没有权利插手,更何况,凌夏只是一个孩子。但是,陛下正在气头上,可能忠言逆耳听不进去,但是如果因为一时的气愤而损了陛下与公主之间的父女情谊,恐怕不值得。”凌夏低着头,话音响亮,我转头惊诧地看着他。
父皇皱着的眉头松了下来,“你是说,朕真的有可能冤枉了尹妃?”
“臣不知道,尹妃究竟有没有做这件事,但是从动机上分析,似乎真的说不过去。”
云妃变了脸色,而她身后的涌儿则按奈不住地说了一句,“凌公子的话,好像是说这针确实是我们娘娘自己放进去的?”
“凌公子,说话可要有凭有证啊,我有必要为了陷害尹妃而使用这样的苦肉计么?在场的太医可作证,这针眼,不是一般的深。”
凌夏似乎早就料到云妃会这么说,“陛下,娘娘,请容我说完。若是尹妃娘娘有心加害云妃娘娘,也不用派公主亲自送棉絮过去了,就好比,明明要暗杀敌人,还在敌人面前报上自己的姓名,这不是太愚蠢了么?请陛下明鉴。”凌夏说的从容不迫,很有信服力,顿时父皇不出声了,而云妃呢,显然没有想到凌夏会卷进来,而且他还站在我这边。我望着那位凌公子,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微微悸动,他为何帮我?上次在飞燕亭,瞧他的模样,似乎与云妃关系甚好,今日却替她解围,这是为何?
“陛下,您再想想,尹妃娘娘往各个娘娘的住处都送了棉絮,为何只有云妃娘娘被扎到了?”
“那自是尹妃嫉妒我们娘娘得宠。”涌儿在一边插嘴。
凌夏笑了两声,笑的泳儿莫名其妙。
“如若尹妃嫉妒云妃娘娘,何必等到今日动手?”那看向涌儿的眼神分明就是讥讽,我点点头,凌夏算是说道点子上面了,我不得不承认,他是个极为聪慧之人。我一心为了母后着急,但是却无法从细节去分析,这就守心则乱。而凌夏呢,想必已经从宫人口中得知了点什么,他的字字句句都那么有理。
“好吧,既然这样,那么,凌公子倒是说说,这棉絮里面怎么会无缘无故多出两根针来?”云妃沉住了气问道。
“娘娘,宫里女眷素喜刺绣,也素喜缝缝补补,应该是哪位宫女不小心,把针落入了棉絮中吧。昨日公主送来棉絮之后,是谁接手的?”他眼光掠过了涌儿,看似不经意。涌儿脸色变了,然后云妃答道,“应该是涌儿,我的一切起居都是涌儿在打理。莫非……”她转过头去,望向涌儿,“涌儿,说,这是怎么回事?”
涌儿决然没有想到自己一下子成了怀疑的对象,她慌忙,“娘娘,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怎么会害娘娘呢?”
“那好,你说,昨日我随陛下赏花之时,有没有人在宫里刺绣缝衣?”云妃皱起眉头,似乎这是她习惯性的动作。涌儿吓得不轻,“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不敢抬头,腿也有些发抖,“回,回娘娘,有。”
顿时殿内又是一片肃静,我倒在地上,愤恨地看着涌儿,就因为她或者是弦阳殿中其她婢女的粗心大意,害我母后被押进了烟台殿,害我冒着狂风暴雨跪在增辉殿外,害我挨了父皇一掌!我凝眉,口中是化不去的血腥味。
“你……为何昨日不说?”
“我……娘娘恕罪,奴婢以为,以为一定是尹妃娘娘捣的鬼,没有往另外方面想。”云妃比上双眸,然后恨恨地说道,“你让我,丢尽了颜面。”
我惨戚一笑,抹掉了唇边的血迹,直视着父皇,然后缓缓站起来,“父皇,这下,可以让母后从烟台殿里出来了吗?”
“明日一早,我便会派人将你母后送回。”他审视了我的脸,可能发现方才下手的确重了些,眼中流露出了愧疚之色,“雪琉,朕让人送你回去,给你擦擦药。”
“陛下,凌夏正要出宫回府,不如让我送公主一程。”
“也好。”父皇叹息了一声,转过了头。我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那里,非常的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