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年关,才刚过五点,外面便看不清了。
一行人打了一下午台球,都有些饥肠辘辘之感,便歇了手,兴高采烈地赶到一枝花酒店去解决温饱问题。
大冷的天,汪紫文和潘富都表示不想喝酒,奈何架不住梅刚的热情,说是好不容易放假空闲相聚,加上是为了庆祝他学习进步,肯定无酒不欢,怎么着也该痛饮一番才是。两人拗不过他,便只好恭敬不如从命地陪着喝上了。
汪紫文倒不是怕喝酒,而是怕喝多了信口开河说错话,毕竟还有两个女生在呢!
据说人的性格,在酒兴正酣时会真实展现,酒后性格代表一个人的人格,代表这个人已经形成的世界观。
不同的人,酒后会有不同的表现,经历过酒场的人都见识过。有人酒后沉默寡言,与平时的侃侃而谈截然相反;有人酒后变话痨,喜欢夸夸其谈;有人酒后爱笑,一直合不拢嘴;还有的人酒后会哭闹,借酒撒疯,让人啼笑皆非。
汪紫文就是属于酒后变话痨那一类的,由于韩笑笑在场,因而他暗自告诫自己万万不可过量。
而梅刚属于那种爱笑型的,虽然他平时也爱笑,但今天的表现尤为突出,看来是打心眼里乐不可支。
自始至终,梅刚一直都乐得合不拢嘴,充分展现了他乐观幽默、不拘小节的个性。
由于潘富在场,尽管汪紫文一再克制,但觥筹交错间,三人还是很快喝掉了一瓶兰陵陈香。
汪紫文已经感觉头有些晕了,便不打算再喝,他还想借这个难得的机会,饭后陪韩笑笑在镇上一起逛逛呢。
但刚刚体会到酒精麻醉乐趣的梅刚哪里肯依,很快又要了一瓶,在状态上也从推杯换盏变成了主动出击,频频同汪紫文和潘富碰盅,盅盅见底。
面对梅刚从一开始喝得很斯文到主动要酒喝的狂放,汪紫文和潘富只好又陪他喝了几盅,两人都感觉头更晕了。
看着瓶中还剩下将近一半的酒,汪紫文和潘富相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劝梅刚不要再喝了。
梅刚似乎还没尽兴,又一个人自斟自饮了几盅,直到酒瓶被钱丽收了过去,在众人的劝说下,加上他自己也感觉眼中的人和物都出现了重影,这才作罢。
包厢外的温度明显比包厢内低上很多,靠汪紫文和潘富架着才能如常人般走路的梅刚,出了包厢门后,禁不住打了个冷战,随着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这才发觉自己喝得太多,忍不住有想要呕吐的感觉。
听梅刚说要吐,汪紫文和潘富赶紧架着他来到楼梯口一侧的沙发上坐下,并给他找来了垃圾桶以防万一。
许是一切准备就绪的缘故,见到垃圾桶后,随着一股不可压制的力量往上冲涌,梅刚再也忍不住了,身子前倾,嘴巴对着垃圾桶,哇的一声,将刚喝的酒,连同吃下的菜,全都一股脑吐了出来。
梅刚只觉得自己满脑门冒汗,喉咙里也传来阵阵火辣辣的感觉,接过钱丽递过来的纸巾,擦拭完嘴边的残留物,这才慢慢直起身子,被钱丽轻拍着后背好一阵子,整个人才有了点舒服的感觉。
“让兄弟们见笑了!”恢复过来的梅刚感觉脑子也清醒了许多,有些不好意思地冲着汪紫文和潘富说道。
都说人生得意须尽欢,看来梅刚是做到了,汪紫文是真心佩服这个好兄弟,要是没有女生在场,自己今晚一定也会像他一样,全力以赴陪他喝下去,找找那种放纵自我不顾一切的感觉。
因而一听梅刚这么说,汪紫文反倒有种内疚的感觉,当下拉着潘富的手一起搭在梅刚的肩膀上,真诚地说道:“刚子说这话就见外了,等初考结束后,咱们一定来一场说喝就喝的一醉方休!”
听了汪紫文的话,梅刚显得很激动,忘情地与汪紫文和潘富同时击掌。“一言为定!”三个年轻人说得异口同声。
聊得正欢时,想不到梅刚的爸爸梅占海不知何时带着新欢从楼梯上来,站到了他们面前。
随着梅占海有意的咳嗽声,几人这才发现,热烈的气氛一下子冷却下来,场面静得估计连根针落在地上应该都能听见。
坐在沙发上的梅刚本来正红光满面地笑着,突然看到他爸爸出现,立刻收起笑容,板着脸扭向一边,对他的到来表示强烈的不满。
闻着空气中弥漫的浓浓酒味,梅占海紧皱着眉头,一脸愤怒地瞪着梅刚,奈何梅刚根本不看他,对他的怒容满面自然是眼不见心不惧。
许是汪紫文他们在场的缘故,梅占海难得地没有大声斥责梅刚,瞪了半天,最后无奈地叹了口气,只沉声说了句早点回去,便同新欢一起进包厢吃饭去了。
梅占海的新欢倒是一句话都没说,临走时还友好地冲着几人笑了笑。
其实在梅占海瞪着梅刚的功夫,汪紫文曾偷偷打量过她:披肩长发,清秀的五官,戴一条手织的洁白围巾,身穿一件红色的齐膝羽绒服,显得十分漂亮。
不过那得看跟谁比,要是和自己的美女老师蒋珊珊比起来,无论在容貌还是气质上,面前的这位,立马就逊色多了。
在汪紫文看来,的确像梅刚所说的那样,那姑娘比他们大不了几岁,很是年轻,和梅占海站在一起,无论是谁见了都不可能说他们是一对夫妻。
不过让汪紫文感到奇怪的是,第一眼见到那姑娘时,他竟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总感觉似乎曾在哪里见过,绞尽脑汁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索性不再去想了。
见梅占海离开,几人都松了口气,他们是怕梅占海在这里教训梅刚,本来挺高兴的事,要是以伤心收场,自然是谁都不愿看到的。
汪紫文暗想早知道就不该到这来吃饭,也不该让梅刚喝那么多酒,否则无论如何父子俩也不会恰巧碰到。虽说现在有其他人在场,梅占海忍下了怒火,可谁知事后他会不会再继续追究?
替自己兄弟担心的汪紫文只能再三安慰梅刚不要往心里去,不要被别人影响了自己的心情。汪紫文所说的‘别人’,自然是指那位破坏梅刚家庭的姑娘,在他看来,要不是因为她,梅占海夫妇也不会离婚。
哪知梅刚一脸无谓的轻松,说都几个月过去了,除了自己刚开始知道时恨过她外,已经老早不再恨她了。
相反他倒认为自己老爸梅占海的过错更大,还打了一个不恰当的比喻,说是苍蝇不叮无缝蛋,要不是自己老爸色心不死,再仰仗金钱铺路,人家那么年轻一姑娘,能看得上他?别看现在和他在一起,是不是甘心情愿的还两说着呢!
梅刚这一句比喻太狠了,骂人骂得不留痕迹,这也许就是骂人的最高境界吧?因而听他这么一说,几个人都忍不住想笑,可当着他的面,毕竟当事人是他老爸,谁又好意思把牙齿露出来?
经过这么一番折腾,大半个小时过去了,梅刚显得又清醒了许多,见他并没有因梅占海二人的出现有什么异常的情绪波动,大家也就放下心来。
出了酒店,潘富便告辞回家去了,只是再三关照汪紫文,要他明天晚走一会,一定要等自己过来后再走。
汪紫文尽管心生疑惑,但潘富不说,他也就很识趣地没问,心想也就是一夜的功夫,有什么事到时自然就清楚了。
刚送走了潘富,想不到梅刚说他又饿了,提出要到附近的面馆去吃面。也是,才吃下去的东西全都吐了出来,要是不饿才怪。
当下便由钱丽陪着梅刚去吃面,而汪紫文,则陪着韩笑笑一起,边聊天边朝老地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