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门外咚咚咚响个不停的敲门声,被惊醒的汪紫文和梅刚躺在温暖如春的被窝里,谁都不愿起来,他们俩你推我我推你相互推托,最后只能靠石头剪子布一锤定音分胜负来决定谁去开门。
输了的汪紫文尽管一脸沮丧但却无计可施,这注意本就是他先提出来的,有道是愿赌服输,尽管心里万般不情愿,还是起身离开舒适依恋的被窝,悉悉索索穿上棉衣,两手将敞开的棉袄紧紧裹在胸前,然后佝偻着身子颇是不甘地朝大门走去。
出了堂屋门,这才感觉左脚很是不适,当下用两根手指撑开一只沉重的眼皮,发现自己居然穿着梅刚右脚的鞋子。
汪紫文郁闷得无以复加,连吐血的心都有了,心说人要是背的时候真是喝凉水都塞牙,连穿个鞋子都能穿错。
一想到梅刚还在被窝里心满意足惬意地躺着,汪紫文顿时有些心理失衡,深感老天不公,当下气恼地用脚掌挑着左脚的鞋子用力一甩,刷的一下,梅刚的鞋子便飞到了院子的角落里。
想着梅刚起床时到处找鞋子的情形,汪紫文心里终于有了一丝慰藉,这才一只脚金鸡独立般跳着来到院门后将门打开。
“懒鬼,这都几点了,还睡!”
见开门的汪紫文一脸睡眼惺忪还没睡醒的样子,正精神抖擞站在门外的潘富兴奋得表情夸张,呲牙咧嘴摇头晃脑冲着他大声嚷嚷。
潘富的性格和梅刚差不多,也是一副大大咧咧豪爽的性格,汪紫文和他也很投脾气,因而半年时间不到,两人的关系便同汪紫文和梅刚一样,很快便成了无话不谈关系密切的好兄弟。
只是潘富的外观形象让汪紫文和梅刚不敢恭维,实在是比他们前卫太多,平日里不仅穿得花里胡哨不说,还烫着一头卷曲得像羊屎蛋似的黄发。
每每和他走在大街上,面对路人如同看着异类的眼光,汪紫文和梅刚多少有些心里不爽,总感觉像是和地痞流氓在一起同流合污被人指指戳戳的感觉。
为此两人也没少说他,多次提醒他注意自己的形象,不要整日里打扮得像个混混一样。奈何潘富偏偏以此为荣,依旧我行我素,不仅说两人不懂欣赏,还大言不惭自诩是超越现实一个世纪的极品潮男。
可是今天,潘富却一身笔挺的藏青色西装,头发也返璞归真,回归了符合东方人审美的柔顺和乌黑,这让见惯了他素来奇装异服的汪紫文突然感到很不适应。
代表庄重正式的西装穿在潘富身上,怎么看都与他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显得格格不入,很不协调,这让汪紫文反倒觉得还不如原来的那个潘富让人看着更顺眼些。
其实他这是典型的思维定视,人都有过这种经历,面对突然出现的改变,最初都会有排斥心理,一般随着时间的推移,习以为常后就会慢慢接受和适应了。
汪紫文本来想调侃一下潘富,无奈打架的眼皮和低落的心情让他实在提不起兴致,使劲揉了一把不争气的双眼,打了一个抑扬顿挫、声音悠长的哈欠,上下嘴唇有节奏地又吧唧了几下,这才眯缝着眼不耐烦地望着潘富慢吞吞问道:“几点了?”
当听到快七点了从潘富嘴里一个字一个字地蹦出来后,汪紫文彻底无语了,尼玛,七点还不到,也就天刚放亮不久而已,这小子大冬天的早早跑过来,能有什么急事这么迫不及待?
俗话说骑马坐轿不如睡觉,汪紫文昨晚回来后陪着睡不着觉的梅刚一直聊到凌晨才睡,现在一大早又被吵醒,所以对于此刻还备受困意袭扰的他来说,没有什么吸引力能大得过被窝对他的诱惑。
因而面对潘富的兴奋,汪紫文根本无暇理会,也无心去问他这么早来的目的,便匆匆转身朝着屋内卖力跳去。
跟在他身后进门的潘富这才发现汪紫文只穿了一只鞋,不禁笑得更欢了,还打趣地问他这是不是为了欢迎自己别出心裁想出来的独特方式?
汪紫文哪有闲心跟他瞎掰扯,一言不发跳进屋内床上,三两下脱了棉衣,扯过被子便倒头再睡。
再次感受被窝里的春天,汪紫文心里那叫一个美,出去开门的不快也瞬间无影无踪了。
见梅刚没起床,汪紫文又睡上了,乐呵过后的潘富只得苦笑着摇摇头,出门把自行车推进院子里,然后一路哼着流行歌曲,悠闲地步行帮他们买早饭去了。
等潘富回来,闻到油条和豆浆香味的汪紫文和梅刚再也睡不下去了,脸不洗牙不刷,两人坐在床上便把早饭解决了。
吃了早饭,汪紫文这才觉得有了精神,先是笑眯眯地和潘富打了招呼,为自己开门时漫不经心的态度致歉,然后才问他这么早过来有何公干。
听了解释,汪紫文这才明白潘富是要和自己一起去马庄给范志仓送药。
范家失火已过去了几个月,被火烧伤的范志仓一直还没有完全康复,平日里在家还需要不间断吃药治疗。
也是多亏潘富的帮助,让范家节省了不少钱。除了范志仓刚受伤时送了不少药之外,后期潘富也陆陆续续托汪紫文带了一些药送去。当然,汪紫文都是带回家请爸妈送去,因为范小燕的关系,他可不想去自找没趣。
就在汪紫文竖着大拇指,为潘富的爱心赞不绝口时,穿好衣服的梅刚开始横趴在床上,探着头朝床底四处张望,嘴里还不停自言自语着:“哪去了?那一只到底飞哪去了?”
知道梅刚是在找鞋呢,汪紫文不禁在心里偷着乐,脸上却装得一本正经,还故意大喊一声:“呀,家里招贼了!”
汪紫文冷不丁来这一嗓子,让没有任何心里准备的梅刚惊得猛一哆嗦,回过神来的他忍不住冲汪紫文翻了个白眼:“你喊魂呢,一惊一乍的,大活人在白天都能被你吓死!”
看着梅刚抱怨的眼神,大笑过后的汪紫文心声不忍,又不好意思说自己把他的鞋踢飞了,当下自顾自去院子里装作锻炼身体转了一会,将梅刚那只鞋子从墙角拎了回来,还不忘装模作样地说:“要是没招贼,估计就是你夜里梦游了。”
“你骗鬼呢?”
梅刚不满地瞪了汪紫文一眼,随即自己也突然笑了起来。看着被踩得瘪瘪的鞋后跟和另外一只完好无损的鞋,就是用脚趾头也能想明白是被汪紫文先前开门时穿错了,明摆着是因为开门的事心里不平衡,在“报复”自己呢!
被梅刚识破,汪紫文笑着冲他调皮地做了个鬼脸,看出门道来的潘富也是大笑不止地捂着肚子,已冷清很久的家里一时间传出久违的阵阵欢声笑语,让人感觉到在一起的融洽与和谐。
欢乐过后,汪紫文不禁想起在院子里刚刚发现的疑惑,因为他看到潘富的自行车后座上绑着一个高出车座许多的大纸箱子。
他曾试着晃了晃,感觉还颇有分量,不可能全都是药,否则这么一大箱子药估计范志仓还没吃完就得过期扔掉!因而想来想去,汪紫文终于还是忍不住好奇心,向潘富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谁知潘富却卖起了关子,故作神秘地说得等到了马庄方可揭晓真相。
梅刚本来是打算送走他们后去外婆家的,可潘富却非得拉着他一起去,还说去马庄少了他可不行。
见潘富似乎是早有预谋,汪紫文只能按捺住强烈的好奇心,心想等到了马庄,一定要好好见识一下,看看他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