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才是你承受不起的压迫?你的性命都不是,是什么?”柏缇嘴角挑起一个残忍的弧度,“孤想起来了,陈姬母子对吧。”
庄华没说话,仿佛默认一般.
柏缇笑了,一把甩开了庄华的手臂,庄华被甩到了一旁,踉跄了两步站稳,也不动,就站在哪里,仿佛一块石头,一副任你左右的模样更让柏缇气不打一处来。
哪怕这个时候庄华和他吵两句他也不会这么生气,就是这副无动于衷的模样,让人看了就不爽!
柏缇看着庄华说道:“明天,洗干净等着我。”柏缇来到庄华身边凑在庄华耳边说:“等着孤来临幸你。”
庄华眼睛瞪大,满眼的震惊。柏缇看这庄华震惊的目光,满意的笑了,就是要这样,哪怕不是开心或者伤心,只要不再是无动于衷就好了。
庄华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家的,总之在看到夏君府的大门的时候,庄华一口血呕出来吐在了门前的石阶上,身体也颓然不可支的跌倒在门口。
当她再度恢复心神的时候,正的躺在床榻上衣冠整齐,雁容握着她的手伏在床榻边睡着,而窗外天已经亮了。
心中自嘲的笑了笑,怎么就变身林妹妹了,没事吐吐血啥的,简直弱爆了。自己可不能到,陈姬还没顺利的生产,雁容还没出嫁,自己倒了谁给她们撑腰呢。
把手从雁容的手里抽出来,轻轻的拍了拍雁容的肩,“雁容,回去睡吧。”
雁容一个激灵就醒了,然后再看到叫醒她的人是庄华的时候,一下子就红了眼睛,“先生,你又骗我!”
庄华对于自己现在皮脆的表现也无法解释,只能心虚的道歉:“抱歉,我……我没做到,要不……你打我几下,爱打几下打几下,出气为止。”
雁容看着庄华眼神很是悲伤,让庄华愣住了,问:“怎么了?这么看我?”
“先生,你是不是要……要死了?”雁容这个问题把庄华震懵了,“怎么这么问?”
雁容的眼中掉下泪来,“先生你知不知道,我让人把你从门口搬回来的时候,没有气息了!”
庄华就是一愣,随手摸着一缕头发放在眼前看了一眼,黑发更少了,几乎四不存一。
庄华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时间是那么的紧迫。
“那是你太慌张了,才没有摸到。我平时睡着的时候呼吸也很浅。”庄华很是蹩脚的解释道。
雁容还是不信,道“我不会摸错的,你明明就……”
“不会喘气儿的人怎么还会活着?我不是还活得好好的。”庄华打断了雁容的疑问,正色道。
雁容张了张嘴,终于是没能再说出什么,点了点头,算是接受了庄华的说辞。
几天不见踪影的原锡终于在这一天露面了,来到夏君府别的没干,直接带着一身的尘土就去见庄华去了。
“你和大王又怎么了?”原锡一进门就问,庄华手里正拿着书在看,闻言起身去迎,“你回来就老实点吧,管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
原锡对此嗤之以鼻,他要是怕这怕那畏首畏尾,那么现在他也不会是暗探总首领。端起书房内的水壶对着嘴巴几句灌下去大半壶的水,总算解了渴,说道:“我还没回来,就听见手底下的人说你昨天晚上吐血倒在家门口。能有点出息不?多走两步倒在院里能怎么地?”
跟雁容和庄华相处的时间长了,原锡的毒舌和吐槽能力也在蹭蹭地上涨。
庄华瞥了原锡一眼,“你还能控制住你什么时候想雁容?你不能,我就不能。”
院系杯庄华噎的够呛,跳过这篇不提,说道:“明天起你搬到宫里去住,雁容搬到我家住。胃肠那次刺杀的事情查清楚了,是原来的炀国太子戚将的手笔,你上次在围场搅了他的局,你已经被列为猎杀对象了,住在宫里安全些。”
庄华眉梢微挑,“那雁容也应该跟着我一块,怎么就到了你家?”
原锡理直气壮的说:“雁容是我的妻子,我自让会全力保护她稳妥,如此一来就会疏忽你的安全问题,所以,你住进宫里最好不过了。”
“我可以去山庭家住。”庄华郑重的说:“山庭一定会保护好我的。”
原锡摆摆手,“山庭没这工夫,他得负责全城的戒备,严格排查可疑人物,顾不上你。”
“那我可以去陶司马家里躲避。”庄华又道。
原锡再一次否决道:“陶司马接到命令今天早晨就带病出城去剿匪了。”
庄华做出沉思的模样,道:“看来我还真就只能去王宫里呆着了。”
原锡点点头,“不错。”
庄华的心里没有多少情绪,只是看着原锡,认真地说道:“原锡,我当你是好友,你如实的告诉我,你觉得我和柏缇还会再有纠缠的余地吗?”
庄华从来不避讳自己和柏缇的事情,她和柏缇如何也从未刻意隐瞒,一时之间,原锡没说出话来。
“柏缇就要成婚了,那个女子看上去很好,有一国之母的气度和风范,不论私心,只是一个臣子,你觉得那位靖国悦氏的小姐如何?”
原锡彻底没了言语。他始终不会是一个坚定的朋友,在国事面前,个人的情谊着实渺小的很。
“故而,原锡,要是真的担心我的安全,安排我去别的地方吧,哪里都行,我再糟糕的情况也遇过,无所谓好坏。”庄华为此次的谈话,画上句点。
本以为这件事情就这么完了,没想到下午的时候,柏缇身边的暗卫来了,直接把庄华“带”进了宫里,庄华也只来得及跟原锡打个招呼,让他告诉雁容一声自己没事,就被带走了。
到了宫里,庄华被安排进了前朝供成年王子们居住的东宫其中一间殿阁里,庄华很是淡然的住了下来。
她这些年,住的地方换得多了,也没什么认床之类的毛病。天黑的时候,柏缇来了。
而且是摆了全副的銮驾来的,庄华面无表情的看着宫人们进来请她去迎接大王,庄华起身,理了理衣衫,出去接驾了。
庄华站在外殿殿侧,看着柏缇一行人进来,然后柏缇走到主位上坐着,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庄华有些疲倦,垂着头用力闭了闭眼睛,然后又抬起头,视线落在柏缇的手上,努力的驱赶着那股从脑海里涌出来的疲惫之感。
当初在泗蒲时的亲密还恍如昨日,如今二人却一个在天一个在地,不得不说是天意弄人,庄华有些走神,想着如果当初在经过他没有跟着柏缇回来,或者没有接受柏缇,那么,是不是今天的一切都会不一样。
可是如果再来一次,他依然会因为放心不下而跟着上船,依然会因为满心的喜欢而接受柏缇,再来一百次都是一样的。
往事不可追忆,后来事不可揣测,能着手的只有现在。
可庄华却一点也不想抓住这个“现在”。
麻木了吧,所以心里就不难受了。庄华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将要走到人生尽头的老人,曾经太多的坏已经不记得,正在进行的坏不想去记,他的脑子里都是曾经给过她温暖的人和事,许多许多的人,许多许多的。那一桩桩、一件件欢乐的事情,一张张熟悉的或者正在模糊的面孔,在庄华的脑海之中像幻灯片一样播放着。
“庄华!你怎么了?!快叫御医!”
柏缇焦急慌乱的声音将庄华的心神唤回来,庄华的眼神渐渐有了神采,看着近在咫尺的柏缇,问道:“怎么了?”
柏缇双手扶着庄华的胳膊,眼中是没有散去的担忧,“你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吗?”
庄华响起雁容说的,昨天晚上她没气儿了,但是不可能啊,要是没气儿的话,也不可能让离得那么远的柏缇发现啊。摇摇头,“不知道,我怎么了?”
柏缇的手指在庄华的耳朵上轻轻地摸了一下,然后沾着血迹的手指给庄华看,“你的耳朵在流血!”
庄华伸手摸了摸耳朵,果然,在流血。
“最近天干物燥,难免会上火,大王多虑了。”庄华的理由依旧十分的蹩脚,只是这样蹩脚的理由骗得了雁容,但是不会骗到柏缇。
“我会发现给黄老,让他来为你诊治,你就好好地呆在王宫里,那里也不许去!”柏缇看着庄华无动于衷的样子又是一阵活在心里烧,可是这回,却烧得他难过了。
看庄华这一头灰白的头发,就该知道“他”的身体在衰败着,可是他为了一口气,还在刁难着“他”。
昨天庄华回家的时候在门口就跌到不齐的事情他是知道的,不然也不会那么心急着要把庄华弄进宫来。
想来方才自己的举动又让“他”难过了吧。
想着庄华默默地站在殿侧的模样,没有来得一阵心酸。
若不是和自己牵扯不清,像“他”这样的人定会让无数有野心的人视若珍宝吧,可是他已经没办法放“他”自由了,无论“他”是生是死,是悲是喜,都要待在他身边,哪怕“他”对他的感情只剩防备与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