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还有一个人会这么叫她!
“金如小兄弟?”庄华试探着叫了一声。
悦惜笑着点点头,“华大哥原来还记着我呢。”
庄华在快速的消化了这一信息之后,看着悦惜的轮廓也渐渐和那个女扮男装,总是看不清脸的金如小兄弟对上号了。
想起那时,“金如”简直就是个菜鸟,处处都需要帮助,一路过来走的磕磕巴巴,没想到现在居然是这般的端庄模样,真是让人感叹世界不能再奇妙一点了。
想她现在居然是柏缇的未婚妻,庄华有些唏嘘,如果当初在经过码头的时候金如跟她他走的话,可能早就碰见柏缇了。
悦惜是柏缇从前线直接带回来的,这么说来,岳西应该是到了肇国之后一直流落在民间,直到柏缇亲征炀国,才有机会见到柏缇,恐怕这其中的艰辛不足为外人道也,不过现在看悦惜开朗的气质,想来这些磨砺对她来说不是没有好处的。
“原来你要到肇国来要找的人就是大王。恭喜你,找到了。”庄华面无表情地说着,可以看出来是认真的,悦惜在确认了庄华不是在说反话的时候,真心的说了一声:“谢谢。”
庄华摇摇头,一直前面的回廊,“我们去哪坐着说吧,我身体不太好。”
悦惜看着庄华的头发和状态,也知道庄华的身体恐怕不是不太好,而是相当不好,于是上前扶着庄华,一起往前面的回廊走去。
两人来到回廊,庄华坐在宽沿的扶栏上,悦惜则站在她面前,“你要跟我说什么?”庄华问道。
悦惜思虑了片刻,说道:“本来没见到你之前,我还在想,庄华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但是见到了,我下了一跳,但是心也放下来了。”
庄华道:“怎么就放下心来了?”
悦惜看着庄华的双眼,斩钉截铁的说:“你不会跟我争。”
庄华有一瞬间的茫然,“争什么?”说完她就明白了悦惜说的是什么了,心里自嘲的笑了笑,她还真成了别人眼里的玛丽苏了,不过她正在做的事儿确实处处泛着一股玛丽苏的圣母味道。
悦惜樱唇一勾,“你看,这就是证据。”
庄华是名臣,是国士,无论外界怎么评判“他”、贬低“他”,但是跟庄华相处过,兵确确实实的接受过庄华的无偿帮助的悦惜,在认出来“他”就是那个在她的旅程途中帮助过她的“华大哥”时,她就已经能确定庄华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了。
庄华是个很有原则的人,无论所作所为善良与否,都不会违反自己的原则,而从她打听来的庄华的所有事情上来推断,庄华最大的原则就是不会与肇国发生冲突、不会牵连身边的人。
这样的庄华,是不会为了私情而破坏肇、靖二国的联姻的,那天晚上在柏缇的刻意羞辱之下,庄华的那一跪已经很能说明态度了。
悦惜有些心疼庄华,还觉得自己有些卑鄙,庄华无疑是个好的朋友,也是个好的兄长。那一段旅途中庄华尽一切可能在照顾这她这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悦惜知道,这只是庄华本性中善待弱者的一面,无关她是谁。这样一个人,落得如今这般模样,怎能让人不唏嘘感慨。
悦惜那种心疼的目光快要溢出来,庄华有些受不了的伸手挡住了悦惜看向她的那双眼睛,懒懒地说:“别这么看我,我还以为你看上我了呢。”
悦惜两只说抓着庄华枯瘦的手,向下扒开,说道:“我现在就有些后悔要嫁给大王了呢。”
庄华脸色一板,本就面无表情的脸孔更显得严肃,“胡闹,让别人听见了,你这正宫娘娘可就有麻烦了。”
悦惜吓了一跳,庄华那几个月以来掌握着肇国的命脉那不是开玩笑的,吓唬人还是足够用的,悦惜想也没想就点头说:“我以后不会再说了。”
庄华有些困倦,对悦惜说:“这宫里的问题,你可以去长公主府拜访向她请教。我有些累了,先回去了。”说完就站了起来,向悦惜一拱手,然后就走出了回廊。
在亭子那边的柏承彦见庄华单独走出来了,就出了亭子向庄华走了过去。
“她没为难你?”柏承彦回头瞟了一眼还在回廊里,,目送着庄华的悦惜。
庄华拍拍他扶着她手臂的手,“她将来会是你母后,要尊重,知道吗。不敬嫡母可是大过。”
柏承彦点点头,“知道了。”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晦暗,无人察觉。
这个女人气质使她未来嫡母那么简单,还是他此身的亲姨母。在她来韶广之后不久,就找到了他,把所有事情都说了一遍,包括当年他的父母之间的感情。
柏承彦不知道这女人是什么意思,对于这个女人的话,他信一半留一半。他信自己是所谓的悦氏嫡女的儿子,也相信把他从母亲身边抱走的人是自己的父亲,但是其他的,柏承彦不相信。
这两点至少有据可依,一个是未来过目的人没可能会去骗一个无权无势的王子自己跟他有亲戚;他从小就未见过母亲也没见过父亲,却长在父亲留下的势力当中。
除此之外,别的事情就一点根据都没有了,让他生不出相信的心情。
所以这女人,柏承彦一向是防备的,而且一开始他就认出了这个女人是他和庄华离开白鹤时在商队里遇到的那个女扮男装的“金如”,只不过现在他和一年前的长相有了差别,也不似在商队时那么狼狈,故而悦惜反而没有认出他来。
今天这一遭,恐怕那女人是认出来庄华了,也能顺着想到那个跟着庄华的男孩是自己了。柏承彦心中冷笑着,不知道这女人还会怎么做。
庄华跟柏承彦说了一声自己累了,柏承彦就尽职尽责的把她送回东宫去了,人是他领出来的,自然也要由他送回去。
庄华看着坐在她床边不肯走的柏承彦,眼中带着些揶揄的笑意,说:“怎么,怕我跑了?”
柏承彦居然点头了,伸手握着庄华露在外面的右手,“我得看着你,你都爽约好几回了。”
“我这回也没答应你什么啊。”庄华挑了下眉,说道。
“我的看着你,把以前答应过的都补回来。”柏承彦很认真的说,庄华的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让柏承彦惊了一把,“庄华你居然会笑!”
庄华的笑容很快就散了,说:“我怎么就不会笑。以前我也有笑过。”
“有吗?不记得了。”柏承彦皱着眉头,似乎很为难的样子,庄华一手敲在柏承彦的额头上,“别在这跟我耍宝了,应该快下早朝了,你也该去宫学上课了吧。”
柏承彦一拍脑门,“我忘了,我还没跟师傅请假!”起身就要往外跑,刚走两步又转过身来,对庄华说:“你别随便跟什么人出去,等我回来。”
庄华点点头,“我要睡一会儿,你来的时候喊醒我。”
“好。”柏承彦答应一声,离开了。
庄华躺在床榻上,却没有睡着,只是闭着眼睛躺着,宫人们以为庄华睡了,就都退出去了,只留一个宫女在屏风外守着。
找上她,就是像悦惜自己说的,看看庄华是个什么样的人,而另一个目的,自己也替她圆满完成了,就是控制后宫。
这个目的在庄华看来是无可厚非的,过目若连后宫都无法掌控,如何担当起一国之母的重任。
于是在悦惜故意带了两个不听她话的宫女出现在庄华面前示弱的时候,庄华就心领神会了,才会在最后的时候向她推荐长公主,反正答不答应在长公主,又不在她。
至于悦惜为什么那么断定自己一定能帮上她,估计就是因为自己和柏缇那一段纠缠不清的关系以及她身上曲折离奇的经历吧。
由此看来,悦惜并不是没有本事自己把后宫整治好,只是不想太费自己的力气,不然怎么就那么巧,就在柏承彦临时起意带他去兽园的时候,就碰见了悦惜来选马,还带上了两个不听话的宫女,明显在她身边有眼线。
短短一天时间就能在她身边布下眼线,可见悦惜的手段了。
庄华想着事情,也没注意有人走了进来,等人的手都落在脸上了,庄华才有反应,有人来了。
她没有任何的反应,就好像真的睡着了一样,因为她已经察觉出来来人是谁了,她不想面对他,因为无言以对,也无颜以对。
柏缇坐在床沿,抚摸着庄华的脸,很苍白,几乎没有什么血色,连嘴唇的颜色都淡得快看不出来,衬着灰白的头发,整个人看上去很让人心疼。
庄华不愿意理他,他感觉的出来,但是总有一种直觉告诉他,他和庄华相见的日子,恐怕不会太多了。
他不是很明白,怎么两个人就成了现在这样。
其实他已经不气陈姬由庄华的孩子这件事了,他自己也有孩子,凭什么要让庄华绝后,他只是气“他”,为什么连解释都不给他一个,以至于让他在气昏头的情况下,让“他”受了那么大的侮辱。
“对不起……”让你伤心了吧。
柏缇吻着庄华的脸颊,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