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原锡那副小心翼翼的模样,坐上的柏缇和侧门口边站着的庄华都是心中觉得好笑,何时,这个黑暗中心走的人这样喜形于色了。
柏缇看这面前走来的两人,不知怎么的就想到了若是他和庄华有这么一天会是什么样子的?
庄华大抵是不会穿着女子的喜服的,原锡身上那一身也不错。其实他更中意已经制好的他大婚当天的那件喜服,若是穿在庄华的身上,一定很好看。
不由自主的,柏缇微微扭头,看着手臂上搭着披风站在侧门里的庄华,正好庄华也正看过来,但庄华却很快的就把目光滑开了,像是没看见他一般,柏缇抿了下唇,转过视线看着面前的两个新人。
此时已经站在柏缇面前,就等着一旁的司仪准备让新人拜堂的时候,雁容忽然一抬手,制止了司仪将要出口的话,扭头看着原锡,用只有他们两人的声音问道:“原锡,我并不想让你为难,可是你答应我,婚礼的时候我会见到先生的。现在先生在哪?”
原锡和雁容的位置并看不到躲在侧门里的庄华,故而原锡一阵语塞,“我……庄华应该就快来了。”
雁容摇摇头,面前有一棵棵不到小指甲盖大的红玛瑙串成的珠帘随之晃动着,“原锡,对不起,不见到先生,我就不会嫁给你,这是我们早先便说好的。”
观礼的宾客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一时场中就开始有些杂音响起来,交头接耳的议论纷纷。
婚礼一时之间就这么僵持住了,司仪不知该如何是好,柏缇看这面前的两个一身喜服的人,忽然想到,在他大婚的那一天,会不会也是这般状况。
庄华的角度正好能看见两人,堂中的气氛她也感觉得到,不由得心里有些发酸,雁容啊,我何德何能让你如此记挂,不用脑袋想也知道雁容是为了什么不愿意再进行下去婚礼了,肯定是因为没见到她啊,不过她是不可能出来的,但是又有什么办法告诉雁容她已经来了呢?
庄华抬手摸了下而变得鬓角,然后就瞥到了手腕上挂着的紫檀手串,眼睛一亮,这不就是证明么。
庄华把手串从手腕上摘下来,对身后的一个是女说:“去,把这个交给新夫人。”
侍女连忙过来就过手串,然后就从侧门出去了。
原锡的脸色也不好看了,这么多人,雁容这样子真的是太不懂事了,那个精明强干的女管事真的是眼前这个在不适当的时候闹别扭的任性女子吗?
这时,那着庄华的手串的是女来到了雁容身边,也知道这男子的东西要是这么正大光明的连载大家的眼皮底下会惹出多少事端,侍女到了雁容身边,用身子挡住自己的手,把手串亮出来富在雁容耳边说:“夫人,庄先生让奴婢拿这个给您看。”
雁容对与忽然出来一个侍女跟自己说悄悄话还有些不舒服,但是一看到侍女手上拿着的手串,心头上的乌云一下自己散了,拿过手串套在自己宽袍大袖下的手腕上,扭头笑着对原锡说:“婚礼继续吧。”
以原锡的眼力自然是看到了侍女手上的东西,不由得目光一沉,对与雁容的话也没什么回应,只是用眼神示意司仪可以继续了。
庄华看着原锡和雁容两个人的反应,心下一沉,微微皱了皱眉,随后就转身从侧门离开了。
后院布置的也是一片喜庆,庄华来到后园中的一处亭子坐下,看着园中特意留出来的一片茫茫雪色,有些茫然。
方才在堂中他也看到了原锡的脸色了,其实这也是雁容的不对,但是人的心是偏的,所以就算是雁容献有不对,但是原锡这副姿态就是让庄华不悦了。
她是不是错了,一开始就不该把雁容许给原锡,自己早就该以少司农的身份娶了她,日后就算自己不在了,有那么多的朋友,大多也会念在自己的份上对雁容这个孀居的寡妇多多照顾。
庄华第一次开始怀疑自己对雁容的决定是不是对的,可是现在木已成舟,总不能自己冲出去抢亲吧。
庄华揉了揉眉心,叹了口气。
当晚,庄华留在了原府。
晚上洞房的时候,庄华就站在两个新人的院子外头,她看着原锡进去,又看着原锡出来,然后在原锡出了院门的时候,拦住了他。
原锡见到来人是庄华,神色复杂极了。“你怎么在这?”
“我闲的无聊,就在这逛逛。你要是不急着洞房,就跟我散散步吧。”庄华说完也不去看原锡,抬腿就往一个方向踱步而去,原锡身上还残留着酒味,衣服也没换,皱着眉看着走远的庄华,心道这雁容还真是和庄华一个模样,都是那么的任性。
到底,原锡还是跟着庄华走了。
两人慢慢的走着,冬季的夜风很冷,两人也走了一段时间了,庄华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原锡说,“雁容原本不是这样的。你或许调查过雁容,她之前的生活很坎坷,可以说一个女子一生能经受的苦难她都经受过了。我很可怜她,也很心疼她,所以很宠她。我把她当妹妹。甚至是当成女儿那么宠,她想要什么、想做什么,我都由着她,我要弥补她前半生的所有苦难。”
原锡的手一颤,庄华没有停歇,继续说道:“可是雁容是个好女子,她很有分寸,从来不让我为难,一直以来都是她在照顾我。我知道,她现在是为了我而活,甚至是为了我而嫁给你,若是我开口,她也可以为了我去死。”
“我也曾想过要娶她,毕竟她经历坎坷,又被我宠的无法无天,想来也不会再有出我以外的第二个人愿意娶她了。可是偏偏你出现了。我爱雁容,那是兄长对于妹妹的宠爱,父亲对于女儿的疼爱,却不是夫妻之间的感情,我很希望雁容能幸福一辈子,所以当有比我更适合担当她的丈夫这个位置的人出现,我就有些迫不及待。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庄华回头看着已经落了她三四步的原锡,问道。
院子里的灯今夜是不会熄灭的,原锡的脸上因为灯光而有一些阴影,让庄华不能看清楚原锡的表情,但是她不着急,原锡不是那种会因为一两句话就跟人翻脸的人。
“我或许不能明白。”良久,原锡开口回答道。
原锡很诚实,庄华点了点头,没有反驳或者师傅去说服他,而是说:“前面有个亭子,我们去那坐坐吧。”
很快,两人所在的亭子被布上了酒菜,两人相对而坐,原锡在酒上来之后边一杯接着一杯的和,丝毫不要是自己借酒浇愁的意思,庄华也不拦着,只是小口的酌饮着,说:“以前我总会抱怨自己的生活有些不如意,自幼远离父母,长大了也是孤身一人,虽然朋友很多,但是回到家之后就是冷冷清清孤孤零零的,真是有些不好受。后来到了这里,我就开始怀念以前的日子,虽然有那么多生活上的不如意,但那都是小事儿,比起这里的乱世征伐,朝不保夕,简直是太美好了。可是现在又有在怀念那些动荡不安的日子,因为那个时候我是自在的,哪像现在,身体已经容不得我再做别的什么事情了。”
原锡虽然在喝酒,但是也在听着庄华说话,听到庄华说自己的身体状况,问道:“你身体怎么了?前几天黄老不是来诊看过了么。”
庄华心中一凛,自己忘形了,面色不改,有些灰心的语气随口说道:“黄老是人又不是神仙,我身体底子早就坏掉了,神仙也难改。以后我是与玩乐无缘了。”
庄华的说辞让原锡将疑问放回了肚子里,庄华趁机抢过原锡面前的酒壶,说:“虽然你说你不能明白,不过有一点你还是要明白的,如果你今天晚上不在新娘的房间里,那么以后雁容回很难在你家里立足,到时候我不介意把雁容再接回夏君府去住,住他个十年八载的。”
原锡无奈的笑了笑,“你还真是像一个父亲。”
庄华给自己的空杯倒了一杯酒,“去吧,女孩子需要男人多包容,先天的条件让她们注定弱于男子,男子若是再不多保护包容,女子就没得过了。”
原锡点点头,他不否认庄华说的是对的,于是起身道:“那我就先回去了,庄华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好,你回去吧。”庄华答应了一声,然后再原锡离开后把最后那一壶酒喝完,才起身。
对一旁的吓人吩咐道:“去把我的马牵到后门等着。”
那下人一愣,“先生,您不去休息这就走吗?外面天都黑了,天气又冷。”
庄华摆摆手,“不了,按我的吩咐做就行了。”
夜色中,庄华牵着马走进了原府的后门那条小巷子里,夜色衬得她的背影很是寂寥,仿佛一颗孤星,渐渐的滑落夜空,最终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