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冬儿说话间便要往上冲,慧安忙拉住她,冷声道:“你与她计较什么,这会子过去倒坐实了我们欺负她的事,岂不反倒让她得逞?且先由着她吧。”
冬儿闻言虽知慧安说的有理,但却有些怒意难平,春儿也蹙眉道。
“总不能由着她败坏姑娘的名声吧!”
清晨聚贤门外停满了各府来送主子的马车,熙熙攘攘异常热闹,各府都是只派一辆车一道送了府中的少爷小姐们过来,只有凤阳侯府两辆车一并开了过来,这本就已惹得有心人侧目了。
这会子孙心慈又故意说了那些话,慧安发现果然有些不善的目光从四面八方射了过来。
慧安心头恼恨,可要怪只能怪她大意,明明知道侯府总管周宝兴有问题,却忘了使人盯着。舒了一口气,慧安缓声道。
“清者自清,且由她吧,容她再多哄骗一段时间倒也好,大家被骗的越厉害,待谎言拆穿的那一天便会越愤怒,而她也越会被人厌恶不是?”慧安言罢,大步便进了聚贤门,兀自离去。
身后冬儿愣了下望着慧安远去的背影两眼冒光地笑了起来:“春儿,春儿,我发现姑娘越来越聪明了,我可真崇拜咱们姑娘!”
春儿亦是一笑,撇了眼那边还在兀自装着委屈的孙心慈,仰头无比骄傲地道:“那是,我们的姑娘又怎会是凡人!哼,那种货色也配和我们姑娘交手!?”
孙心慈见慧安竟不上当,不声不响地离开了,登时便有些郁郁,狠狠地咬了咬牙,心道,沈慧安,你躲得了一次躲不了第二次,这会子你不入套,倒要看看下午你是不是还能这么清醒!
这日慧安本以为孙心慈在学堂还要找人狠狠地诉一番苦,谁知她竟再无动静,两人到放学一直都相安无事。
回府的路上,文景心邀了慧安同乘,两人在车中有说有笑,倒是令慧安这些日子的阴霾心情好转了很多。说起下月文景心在文府设宴庆生的事,慧安不仅想起有次到鼎北王府吃的新鲜鱼鲙。
那鱼肉切的又薄又细,对着盘子轻轻一吹,竟能飘得起来,夹起一片来在酱汁中沾上一下,吃进嘴里,那味道……
慧安至今想起口中还犹有鲜美的鱼香味,当即嘴中酸水直冒,抓着文景心的胳膊便笑着道。
“好景心,我记得你家有个厨子做鱼鲙非常了得,这回你生辰,可一定要把他请出来好让我过过眼瘾,解解馋瘾。”
文景心闻言一愣,眼睛瞪得老大看向慧安,“奇怪了,那做鱼鲙的厨子可是上个月大伯才从川北郡买回来的,我也只尝了一次,从未招待过外人,你是怎么知道这事的?”
慧安闻言却是傻了,她只记得前世在鼎北王府吃过美味非常的鱼鲙,依稀就是自己十二三岁的时候,这下想起来此事被馋虫引得当即便说了出来,那里想到这么许多。
忙掩饰地清咳了一声,嘿嘿一笑,道:“你还不知道我,就喜欢舞枪弄棒的,那做鲜鱼鲙刀工可得一流,我也是好这口,别人一说便就记住了……”
文景心犹自狐疑地看了眼慧安,却在此时车外传来一阵喧哗声,慧安忙转头推开车窗,道。
“咿?出了什么事,这么热闹!”
好在文景心也被吸引了注意力,没再继续追问慧安。慧安暗自摸了摸头,心道幸亏那厨子已经到了鼎北王府,不然她可怎么圆谎啊。
却说慧安和文景心刚推开车窗,外面文思存便打马飞驰了上来,面上犹自挂着欢喜的笑容。车后又传来一阵阵的笑语声,少年们爽朗的声音中带着分明的轻快和飞扬。
文景心闻声,又见文思存满脸含笑地过来,忙问他,“二哥哥,外面怎么这么热闹,出了什么事?”
文思存微微勒缰,令身下马儿小跑着跟着马车,眉彩飞扬地道:“前儿不是跟你说文轩大哥哥要回京了吗,这不新得来的消息,说是大军已经到了甘南道,明儿就要进京了。柳院士闻言,放了咱们一日假,明儿我们都能去端门瞅热闹了!”
文景心和慧安俱是一愣,倒没想到是为这事,怪不得外面气氛那么热烈。少年心性,意气风发,说起来这次大军攻占东姜国,可是大辉建朝以来取得的最大胜利,更何况关元鹤还生擒了东姜国王。
这次进京献俘,可谓大辉的一件盛事,少年们崇慕英雄,亦壮志酬筹渴望有一日自做英雄,也怨不得听闻这事反应会如此之大。
只是慧安就奇怪了,前几日还不定大军何时归来呢,怎么这突然就到了甘南道了。
她将惊奇问出,文思存一笑,道:“听说是那东姜国王到了平湖郡就有些水土不服,不知怎的又生了伤寒,如今已是灯枯油尽,为了献俘的气势更足,皇上下令让文轩大哥押着那东姜国王领了东征军精锐星夜驰骋先行归京了。”
慧安闻言,倒是奇怪了,前世的她虽没能看成这次热闹,但也没听说那东姜国的国王进京时快不行了啊,依稀记得那国王被软禁在承宁塔过了四五年好像才郁郁而终了的。
不过这事反正和自己也没什么关系,再加上前世慧安对此事的了解也不算多,如今她虽觉奇怪,但也不会多想。
那边文景心已是笑着感叹了起来,“说起来,也有六年没见过文轩大哥哥了,我记得小时候二哥总爱跟着文轩大哥哥身后跑,二哥哥的骑射是不是还是文轩大哥哥教的呢?”
文思存闻言倒是难得的微红了下脸,撇了慧安一眼腼腆一笑,满脸追忆地道:“是啊,不过那时候可不只我一个爱跟在文轩大哥屁股后面跑,端宁可还天天缠着他说要长大给他当媳妇呢。”
慧安听他们闲聊,这才想起,那关元鹤的父亲娶得是襄阳顾氏的嫡女,而鼎北王府的老太君,还有文思存的母亲都出自顾氏,虽她们并非出自一房,但论起来文冲和关元鹤的父亲关白泽倒也算的上是连襟了。
两家攀着亲,文思存和文景心识得关元鹤也是应该。不过文思存的骑射在京城可是一等一的好,慧安原以为是文家请了专门的武师傅督练出的,倒没想到竟是关元鹤教他的。
想那关元鹤不过比文思存大上四五岁,竟能做文氏嫡子的授业武师,想来骑射定然颇为了得,倒不知有没有机会见识到。
还有,文思存说的端宁,怕就是皇后所出的唯一一位公主,当今最得宠的端宁公主了。
想到前世端宁公主当众对关元鹤表白遭拒,慧安倒是了然了。当今虽对女子放松了管束,世风开化,但是到底世俗对女子端庄、矜持的要求都还在,女子主动示爱仍是少见。
前世慧安知道的也就一个端宁,再来便是她自己了……
那端宁任性骄纵,是有名的刁蛮公主,而她沈慧安残暴粗野,更是声名狼藉。说起来她和端宁公主命运还真是相似,一个当众被拒,一个落得做了弃妇。
男人呐,果真多凉薄……
不过人家端宁勇敢,那是因为人家和那关元鹤本就是青梅竹马,再加上自己又有强大的后盾,人家是天之骄女,自然有资本勇敢。
可她沈慧安不顾一切飞蛾扑火地去倒追李云昶,如今想来可真如世人所言,是中了魔,失了心魂了……
“慧安妹妹想什么呢,这般出神?”
慧安正心神恍惚着,却听耳边传来一声唤,微微的热气自车窗外吹拂过耳际。慧安猛地回过头,但见文思存正自马上倾身过来,一张俊颜凑至她的面前正含笑地看着自己。方才耳边吹过的热气可不就是他的呼吸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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