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头上站着一位十**岁的布衣少女手执竹篙划出了木船。
瑜儿一欠身道:“姊姊妈要我带这位李相公在船上休息。”
那布衣少女打量了李寒秋两眼竹篙用力一点木船靠岸。
布衣少女却纵身由船上跳下。
瑜儿道:“相公上船吧!”
李寒秋心中暗道:“这母女二人都不像普通的人物怎会住到这样一处人迹罕至的地方。”
李寒秋举步上船行人舱中。
舱中有一张木榻棉被绣枕两面窗子大开却垂着两片白纱。
只见那布衣少女道:“要关上舱门芦林中蚊子甚多。”
李寒秋顺手掩上舱门道:“多谢姑娘。”
瑜儿接道:“相公请休息一下榻旁木橱中有男用衣服你自己动手取出换过等一会我们给你送饭来。”
李寒秋道:“多谢两位了。”
瑜儿和那布衣少女转身进入茅舍李寒秋伸手打开衣橱果然木橱中放着几套男用衣服。
李寒秋选一套天蓝裤褂换过把泥沙湿污的衣服放置舱外登上木榻盘膝而坐运气调息。
大约过有顿饭工夫之久突然苹儿的声音传了进来道:“李相公休息了么?”
李寒秋打开舱门笑道:“苹姑娘。”
苹儿已然换上一身青布衣服纵身跃上木船直行入舱中笑道:“这地方好不好?”
李寒秋道:“错是不错不过在下却不太习惯咱们还是早些离此的好。”
苹儿道:“既来之则安之你借此机会好好把伤势养好。”
李寒秋道:“我伤得不重但如要完全养好只怕要一段很长的时间了。”
苹儿笑道:“你似是急欲离此。”
李寒秋道:“是的她们母女三人都是女子在下居此实有不安的感觉。”
苹儿微微一笑道:“人家都不怕你一个大男人怕什么?”
李寒秋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低声问道:“苹儿看她们母女三人都不似平常之人难道也是武林中人物么?”
苹儿道:“嗯!她们如没有武功如何能在这等地方居住呢?”
李寒秋道:“既然一身武功不畏山高路遥为什么会住在这样一处地方呢?”
苹儿道:“人家自然有用心了。”
李寒秋道:“姑娘对这家人知道好多?”
苹儿道:“知道的不多但她们是好人你可以放心住下。”语声微微一顿接道:“如是此地主人看上了你那就对你大有帮助了。”
李寒秋一皱眉头道:“你说的什么话?”
苹儿先是一怔继而微微一笑道:“你想到哪里去了?”
李寒秋眨动一下星目道:“咱们借人的地方养伤对人家心存感激自然是不错了但也用不时要人家看上啊!”
苹儿道:“我知道你想到邪里去了。我说的看上是说此地主人对你印象好些觉着你是个正正派派的人对你自会另眼看待了。”
李寒秋道:“那也不用在下知思图报日后她们母女如有用我之处我李寒秋还酬今日之情也就是了。”
苹儿笑道:“好了咱们不再谈此事。我想今晚动身离此回到方家大院一行你意下如何?”
李寒秋略一沉吟道:“姑娘如是决心重回方家大院在下自也不便阻拦不过我一人留此诸多不便今晚上咱们一起走吧!”
苹儿道:“那怎么行你伤势还未痊愈啊!”
李寒秋道:“今日休息一天纵然不会全好也该差不多了反正我一个人不留这里。”
苹儿嫣然一笑道:“如是我留这里陪你呢?”
李寒秋道:“姑娘如若留此在下倒还可以多留两日。”
苹儿沉吟了一阵道:“我已经盘算过回到方家大院一行有些危险但我自信可以应付过去。你可知道我这一行十分重要么?”
李寒秋道:“为什么?”
苹儿道:“我想打听出来那蒙面人究竟是何许人物我要告诉雷飞你的行踪、而且而且……”突然住口不言。
李寒秋道:“而且还想去看看韩公于是么?”
苹儿道:“他是好人你不要专往邪里想。”
李寒秋哈哈一笑道:“姑娘和韩公子的确是一对璧人韩公子的才华、人品在下都十分欣赏只可惜他是韩涛之子方秀之侄如若他不是韩涛的儿子在下必将设法和他攀交。”
苹儿道:“这就叫英雄相惜。”
李寒秋道:“怎么说?”
苹儿道:“那韩公子也曾对贱妾说过他对李相公十分折服只可惜上一代的恩怨使你们双方无法交往。”
李寒秋长长吁一口气道:“苹姑娘在下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苹儿道:“什么事啊?”
李寒秋道:“我和那韩公子日后免不了一声生死之搏不是他死便是我亡……”凝目望着窗外的芦苇缓缓接道:“每当我看到他我就忍不住兴起此念。”
苹儿道:“贱妾也听那韩公子说过他将尽他所能来消去你心中对他的仇恨他已知道了你是谁也知道自己父亲杀你们一家的往事只要你对他稍留情意你们之间或可化敌为友至少不再舍命相拚了。”
李寒秋凄凉一笑道:“好你回方家大院去吧!见着韩公子时代我问好。”
苹儿似是突然间想起了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急急说道:“有一件事我一直想问你但每次见你之后就忘了。”
李寒秋道:“什么事?”
苹儿道:“关于那娟姑娘?”
李寒秋道:“娟姑娘怎么样?”
苹儿道:“娟姑娘现在何处?……”
沉吟了一阵不闻李寒秋答话接道:“我们相处的日子不长但性情倒很相投承她看得起我一直把我作妹妹没看待大约她心中也很明白明明暗暗我都帮了她不少的忙在我们一段相处时日中我对她十分敬重我希望日后能再见她一面。”
李寒秋沉吟了一阵道:“她住的地方很隐秘在下去找如是时间充分可以找到但我说不出那地方叫何名称。”
苹儿道:“我只知道她已不住原来的地方了。”
李寒秋道:“不惜她的身世、际遇实也是可怜得很这几年中她都在被迫中受人奴役。”
苹儿道:“剑要淬炼人要磨难娟姑娘如是不是在磨难中生活在她的年龄岂有那等锋芒、才智……”长长吁一口气道:“知道么?娟姑娘才真是韩公子怀念的人。”
李寒秋双目盯住在苹儿的脸上呆呆地看着一语不。
苹儿有些不自然地说道:“你瞧什么?”
李寒秋道:“我知道你们那位韩少爷对她很好不过他对你也不错。”
苹儿轻轻叹息一声道:“我不是替韩公子解释我只是在说明一件事那韩公子在方家大院中并没有几个谈得来的人。”
李寒秋道:“只有你苹姑娘了。”
苹儿道:“娟姑娘在此时他和娟姑娘最谈得来。娟姑娘去后他就和小婢见面多些但我们谈的都是天下大事武林奇观从未涉及***。”
李寒秋淡淡一笑也不接口。
苹儿道:“我知道你不相信但这都是千真万确的事过去我对他一直暗中提防怕他是别有用心但一直没有。有一天我们秉烛夜谈通宵达旦他一直没有动过一点坏心。”
李寒秋道:“在下相信姑娘的话。”
苹儿道:“我再三对你解说此事只有一个希望。”
李寒秋道:“什么希望?”
苹儿道:“希望你不要存杀他之心。”
李寒秋正容说道:“如若我杀了他的父亲他会不会找我报仇呢?”
苹儿道:“如是你肯变换一个方法使韩涛死去而又不是亲手杀他我想那韩公子会谅解你。”
李寒秋缓缓说道:“苹姑娘你是为那韩公子作说客么?”
苹儿道:“不是为韩公子。”
李寒秋道:“那是为谁?”
苹儿道:“你。”
李寒秋道:“为了我?”
苹儿道:“是的也为了整个武林。”
李寒秋道:“区区想不通姑娘言中之意。”
苹儿道:“不要把韩公子逼走极端那对你和整个武林同道都有害无利。”
李寒秋沉吟了一阵忖道:“记得娟儿也曾劝过我不可和韩公子为敌如今苹儿又是这般劝我但我已两度与韩公子交手除了他乘的那一辆怪车之外武功并不见如何高强不知何以娟儿和这位苹姑娘会对他那样敬服?”心中念转口中却说道:“在下曾和韩公子动过手。”
苹儿道:“我知道那韩公子对我说过。”
李寒秋道:“就和他动手经过而言那韩公子武功并不见如何高强。”
苹儿道:“他不是李公子的敌手么?”
李寒秋道:“在下相信有杀他的能力。”
苹儿道:“他武功虽非极好但他的才能却非常人能及。”
李寒秋不想再和苹儿争论心中暗打定了主意只要日后再遇上韩公子不杀他也要重伤了他。
苹儿不闻李寒秋回答之言接口说道:“也许李相公不肯信我的话……”
李寒秋搬转话题道:“咱们不谈此事了姑娘是否离此几时动身?”
苹儿摇摇头道:“我不回去了。”
李寒秋道:“为什么?”
苹儿道:“我如回方家大院你也要离开此地是么?”
李寒秋道:“不错啊!”
苹儿道:“为了要你留此养好伤势我只有留这里陪你了。”
李寒秋沉吟了一阵笑道:“再过一夜在下的伤势就可以大好了明晨咱们一起离开此地在下回金陵姑娘重返方家大院。”
苹儿道:“今天不回去以后我就永远不回了。”
李寒秋道:“为什么?”
苹儿道:“如是我不能说出很适当的理由回去那是羊送虎口自投罗网。”
李寒秋道:“姑娘如不回方家大院不知今后行止何处?”
苹儿双目盯住在李寒秋的脸上瞧了一阵道:“不知道。”
李寒秋奇道:“不知道?”
苹儿道:“是的真不知道我自幼就无爹无娘这些年在方家大院中长大你说要我到哪里去呢?”
李寒秋道:“这个这个……”
苹儿接道:“你如肯让我追随于你我愿易容充你的随行小厮如是不行那我只好孤身一个天涯流浪去了。”
李寒秋略一沉吟道:“我的处境姑娘很明白随时可能遇上凶险姑娘和我走在一起岂不是自找麻烦么?”
苹儿道:“我不怕只要你答应就行。”
李寒秋道:“你如不怕凶险不畏嫌疑咱们走在一起就是。”
苹儿道:“你答应了?”
李寒秋点点头。
苹儿一跳而起道:“我想不到你会这样轻易地答应我。”李寒秋道:“怎么?后悔了?”
苹儿道:“我心里大高兴……”一跃下舟回头笑道:“我自己下舱去替你做两样小菜吃试试作新收丫头的手艺如何?”
李寒秋望着那苹儿远去的背影心中暗道:“这丫头会如此高兴似乎是早有和我同行的用心这其间倒是有些在费猜疑了。”
使苹儿答允留此倒使李寒秋心中放宽不少如自己一人留此面对着三个陌生的母女心中实有着无限的别扭。
李寒秋虽是不愿留此心中又有着一股按捺不住的好奇暗道:“这三位母女也是奇怪得很天下尽多名山胜水不去住却偏偏选择了这样一个所在这地方应该是在那方秀的控制之下这母女三人住在此地不知是有何用心?”
一个新的念头在脑际之中闪过忖道:“这母女三人住在此地必有一种用心这用心也许和方秀等有关。”
一时间只觉很多事端涌上心头原已激起的好奇之心更为强烈。
忖思之中不知过去了多少时间。突然间响起了阵轻微的步履之声似是有人登上了木舟。
抬头看去只见那流着双辫的瑜儿缓缓走上船来。
李寒秋站起身子一欠身道:“打扰姑娘了。”
瑜儿微微一笑道:“我妈要我来问问你……”
李寒秋接道:“问什么?姑娘只管请说。”
瑜儿道:“我妈想和你谈几句话怕你要坐息养神。”
李寒秋道:“好啊!咱们一起去见令堂。”
瑜儿道:“那倒不用了家母来这里看你我去请家母来。”转身一跃下舟匆匆而去。
片刻之后瑜儿带着母亲重又行回舟上。
李寒秋抱拳一礼道:“老前辈请坐。”
中年妇人颔为礼道:“李相公不用多礼老身王门周氏先夫已逝留下了两个女儿。”几句话简单地描述了自己的身世。
李寒秋欠身一礼道:“原来是王夫人。”
王夫人道:“不敢当……”
语声一顿道:“老身想请教相公一件事不知是否有当?”李寒秋道:“夫人但请吩咐。”
王夫人对站在舱门口的瑜儿挥挥手道:“去帮你姐姐做饭去。”
瑜儿柔顺地应了一声转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