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寒夜……
魅影门赏金杀手的真实姓名,竟如此的古怪。
前院客厅内,已经被云倾折磨了一天两夜的赏金杀手石寒夜在孙恒初的督促下,梳洗刮剃,换了一件斗篷长袍,此刻正坐在客座旁饮茶。
也许是真的抵不过云倾那非人的折磨,所以石寒夜最终还是臣服了,这也让他在二十几年艰涩的人生中第一次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石寒夜喝着上好毛尖沏煮的茶水,吃着入口即化,甜而不腻的点心,一张英姿勃发,俊美绝伦的脸上却没有半点表情,虽然,整个客厅内的丫鬟都被他的那张比女人还要美上几分的容颜给秒杀得呆若木偶,口水横流。
站在门口的孙恒初面色冷凝,薄唇紧抿,但是眼睛却带着三分不解的不时瞥向坐在主位上,面色从容,淡雅而又带着几分稚气童真的云倾,眉宇时拧时舒,似在思虑和忖度什么。
“相爷回府了”客厅外,一道苍老的声音传来,众人不由得都将目光睇向门外,只见身着灰白袍子的孙管家匆匆的跑来。
孙恒初的面色更为,石寒夜的眼神也有些慌促,因为他们都看到前院的百余丈的青石地砖上,不仅只有身着灰黑色仙鹤朝服的冷仲一人,且身后还跟随身着银色铠甲的冷战天和几名年轻的将军。
“听说今日有贵客登府,老夫有失远迎啊”冷仲低沉的声音远远的传来,微烈的艳阳之下,他微显花白的发须闪烁着银白色的光华,脸上挂着慈和的笑意,但是深邃睿智的眼底却毫无波澜。
站在门前,半依靠着红木梁柱的孙恒初站直,怀抱着长剑的手松开,低头行礼道:“相爷,将军”
“恩”冷仲淡漠的点了点头,。抬步踏进了客厅,此刻石寒夜早已经站起身,因为从来不苟言笑,也不曾与官场上的人打过交道,所以他面部表情有些僵硬,语气也十分冷漠:“草民石寒夜,见过相爷、将军”
冷仲一见石寒夜,眉宇就不由得黜紧,一双深邃的眼睛上下打量这名年轻人,随后落座于一旁的案几旁,有些疑惑的道:“石寒夜?这个名字倒是新奇,听说你是恒初的大师兄,云山药师华老先生的二弟子?”
“是”石寒夜声生硬的说道,面色依旧。
“相爷恕罪,我二师兄常年呆在山上陪伴师父,从未下过山,也不曾见过陌生人,所以不善言词和打交道”孙恒初见石寒夜实在拘谨得有种做贼心虚的样子,黜了黜眉宇,不得不上前来打圆场。
“哦?”冷仲有些半信半疑的看了一眼孙恒初,随后又将目光落在了石寒夜身上,片刻后才缓缓点头,若有所思的道:“山野武夫的确是这个样子,不过这位石公子既然常年居住山上,陪伴在华老先生的身爆怎么会突然下山,还千里迢迢的赶到金陵来?”
“呃……”石寒夜实在不善言辞,他杀过的人很多,见过的人也很多,但是却是第一次与人打交道,并且还是看起来老谋深算,城府极深的当朝臣相,所以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僵在那里。
“石公子是受华药师之命,前来相府送信给初哥哥的”此刻,一直沉默的云倾突然开口说道。
客厅内的人都愣了一下,所有人瞬间都将目光落到了云倾身上,而云倾则是浅浅一笑,略带俏皮和天真的道:“婉儿听说石公子是华药师的徒弟,与初哥哥又是同门,所以特意请他留下来观赏金陵的风光,也顺道让初哥哥尽地主之谊,叙同门之情。”
“是婉儿留下来的?”站在一旁一直沉默的冷战天有些诧异,不觉惊讶的望向石寒夜,这个男子全身上下戾气萦绕,杀气腾腾,实在不像一个名门正派的弟子,倒像山贼抢匪。不过那张俊朗的容貌却又有几分翩翩公子,不染尘世的卓越风姿。
冷战天忖度,这个男子可谓就是一个亦正亦邪,令人捉摸不透的危险人物。
云倾察觉得出冷战天对石寒夜的警惕,毕竟冷战天久经沙场,所以对于那些身上沾染了血腥之气的人十分。
“哥哥放心,石公子虽然是远道而来,不熟悉金陵的风土人情,不通世故,但是由初哥哥陪伴,也不会有什么问题”云倾故意曲解冷战天话中的意思,却是隐约之中提点他不要干预此事。
冷战天听出了名目,他疑惑的望向云倾,却见云倾平静淡漠的径自用着茶点,那神态与憨玩的小儿一般,只是淡雅之中透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冷冽。
冷战天缓缓舒展眉宇,想着既然是婉儿决定的,必然有其道理,也不需过于担忧,于是便笑道:“既然如此,那我和父亲也就放心了”,说着,转身对一旁的三四名身着铠甲,面无表情的男子道:“我们去西苑议事。”
“是,将军”那几名年轻男子立刻抱拳应声,而后转身,跟随着冷战天的脚步,大步离去。
“恩,既是如此,恒初,你可要好好关照这位石公子,可别怠慢了。有什么需要的,只需和你爷爷说,不必询问老夫了”冷仲眉宇黜紧,却又舒缓下来,随后叹息了一声,有些疲倦的起身,便离开了。
“你们都出去吧”云倾缓缓的说道,但口气中却有着不用质疑的命令。
“奴婢告退”顿时,客厅内的所有丫鬟全部福身叩安,虽然她们的眼睛始终都舍不得离开石寒夜和孙恒初,但还是扭扭捏捏的鱼贯而出,四下散去。
沉默、压抑的气氛在突然空荡的客厅内蔓延,似被抽离了空气。
云倾端着精致青花雕琢的茶碗在手中把玩,淡漠却潋滟如波光的眸子却扫向面色难看,拘谨得似还没有缓过神的石寒夜,隐隐讽刺的道:“怎么?第一次在白天以真面目见人,不适应?”
“噗——”神色一直的孙恒初有些忍俊不住,亏得婉儿还能在这个时候说这么唯恐天下不乱的话。
石寒夜面色绷得更加难看了,他紧黜起眉宇,却好脾气的不说话,但是那张脸却已经憋得有些发青。他是赏金杀手,并且还是江湖上赫赫有名,威扬四海的魅影门的一等杀手,岂能容一个六岁顽童羞辱嘲笑?
可是,就在他怒气爆发的那一刻,却瞥见了云倾似笑非笑的眼,瞬间,那愤怒便被心底翻江倒海的恐惧便被关在柴房中一天两夜的记忆给冲散了,因而他只能尴尬而生硬的别过头,臭着一张脸,不说话。
孙恒初有些惊讶的看着石寒夜眼底蓄满怒气,却在看到云倾的瞬间,汹涌的怒火便消失殆尽的双眼,突然之间,心口便涌起一股说不出的酸涩,只觉得石寒夜和云倾只见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于是眉宇间又染上了烦躁之色,索性将眼睛别向了门外。
压抑的气氛在蔓延,最终,石寒夜还是忍不住了。
“皇后娘娘想如何处置草民,请快些动手,草民也想早死早超生”石寒夜咬紧牙齿,虽然心绪复杂,可是却还是硬着头皮说道。
云倾对于他来说,就是人生中最可怕得噩梦,如若不是自己身不由己,他当真想不顾所谓的气节,一头撞死。
“呵呵”云倾失笑,那声音清脆婉柔,令人闻之心神一震。
石寒夜和孙恒初都不约而同的望向云倾,心底有说不出的潋滟悸动,然,云倾却一副慵懒娇柔的摸样,晃着手中的茶碗,脸上有着蛊惑人心的笑意,她抬眼,眸底闪动着狡黠,道:“死了,就只剩下一副臭皮囊,怎么,石公子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让我扒你这副漂亮的皮囊么?”
石寒夜听得一阵恶寒,他睁大眼睛,实在不敢相信如此一个娇美得如同天仙下凡的女孩竟然会说出这样恶毒的话。于是,他嫌恶的别开眼,鼻孔出气,哼了一声,道:“皇后娘娘如此狠毒,难怪仇家不少”
“大胆”孙恒初猛然回头,怒目喝斥,手中的长剑也瞬间出鞘,寒光闪烁着剑锋直指石寒夜的鼻尖,瞬间闪过的光泽恍惚得人眼。
“初哥哥”云倾制止孙恒初。
“皇后娘娘,此人出言不逊,大逆不道,罪当该诛”孙恒初咬牙切齿的说道,他不懂为什么云倾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拦他杀这个人。胸口的怒火囤积,另他不得不对石寒夜兵戎相向。
石寒夜冷冷的看着孙恒初,脸上没有半点表情,毫无所惧,反而一副快决恩仇的摸样。
云倾缓缓起身,走到孙恒初面前,却是从容不迫的抬手捏住锋利的剑韧,推到一旁,随后委身笑意盈盈的看着石寒夜那张冷清决然的俊美容,徐徐吐纳着的气息,道:“我的仇家的确很多,所以,你最好快点帮我将事情办完,也好早点脱离我这个小妖孽,否则,我可以保证,我和我的仇家都会阴魂不散的缠着你。”
说罢,云倾几乎是欣赏一般的看着石寒夜微微抽搐的俊美面容,笑得温柔妩媚,简直像只放肆的妖精,然后拂袖而去。
“今天就饶了你”孙恒初摇咬牙切齿的说道,咻的收起长剑,唰的入鞘,转身追随云倾大步走出了客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