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眼芳华,注定了以后的付出和纠缠。
谁赢谁输,似乎已经在这一眼注定!
四目交织,云端冷眼看着鲜于淳,唇酱起一抹薄笑,可周身散发的气息竟像是十二月的冰棱般深寒刺骨。
鲜于淳微眯着眸子,眼前的少女是?
“小……小贱人……明……明云端??”伍文才率先开口,却是结巴连连。
他瞪了大眼睛看着眼前如仙子坠落凡尘一般的少女。这不正是那日在御花园内跟他动手的明云端吗?
只不过那天的她,一身火红的三层牡丹花轻纱长裙,身上环佩叮咚作响,走路一步三摇,头上插满了各种首饰,胭脂水粉涂了满脸,远远看去,就像是一个流动的首饰货架。
听到伍文才那句话,鲜于淳眼底异样光芒一闪而过。
对于这个被他高调退婚的六公主,他向来是不屑一顾的,根本就记不住容貌,却为何会是如今这般惊艳的身姿?是为了引起他的注意吗?
只是,鲜于淳终究是鲜于淳,冷酷阴鸷如他,萧寒霸气如他。不会因为一眼的惊艳而忘记自己的初衷。
“来人!把明云端绑了!”鲜于淳一声令下,手下侍卫蠢蠢欲动。
云端此刻悠然抬眸,眸光微转,却是没有一丝紧张。
“双儿,把画送过去。”她轻抬素手,眼底一抹精芒,让人看不透那背后乾坤几何。淡淡的声音清澈流淌,像是平静的湖面荡起一丝涟漪,层层叠叠,沁入心扉。
鲜于淳心底蓦然闪过一丝迷惑。眼前这大难临头而不动声色的少女,怎么可能会是那个花痴明云端?一定是伍文才认错人了。
双儿此时已经没了先前哭哭啼啼的样子,稳稳地走到鲜于淳面前,高举手中画卷。一缕清香在此刻淡淡袭来。
鲜于淳微微滞怔,寒眸扫过云端,却无端被她冷蔑的眼神刺到。
“鲜于淳!你鲜于世家祖先的画,就这么不入你的眼吗?”云端嗤笑,对双儿挥挥手,示意双儿展开画卷。
双儿点头示意,将画卷放在胸前正准备展开的时候,忽然听到一旁的伍文才大吼一声,“小心是图穷匕首见!”
伍文才说着已经跳开了三四米,鲜于淳沉默的看了他一眼,这一眼却好似一团燃烧的火焰,让伍文才顿时面红耳赤。
而云端却在这沉默之中,轻笑出声。
“伍文才,你真是太高估自己了,对付你这种宵小之辈,岂是需要图穷匕首见这般招数?”
云端说完,银铃般的笑声久久回荡在偌大的朝阳宫,那灵动逼人的气息顿时冲破血色夕阳,明媚耀眼,让一众冥骑军都跟着看直了眼睛。
难道民间传闻竟是假的?这六公主哪里是花痴浪荡啊,分明就是一个仙女!
而此时,面对众人复杂的心情,鲜于淳却好像定格了一般,目光落在眼前的画卷上,黑瞳闪过幽绿的光芒。
这一眼,有嘲讽,有不甘,还有震怒!
这便是鲜于世家跟皇朝紧密相连的秘密吗?一副蘸了水的雪落阳明,揭示的竟然是这样一个秘密吗?
鲜于世家跟北日国真的只能共存亡吗?一条龙脉将鲜于家的子孙跟皇室的这些草包联系在一起,这不公平!!
鲜于世家祖训有言,世世代代不得背叛皇族,否则将会遭受灭顶之灾,届时,整个北日帝国都会陨落在这片苍茫大地之上。
而呈现在他面前的正是鲜于世家的祖先之一,六皇子明宣的奶奶所绘制的一副雪落阳明。
这幅画在不湿水的时候,不过是一副普通的画卷,可一旦被水沾湿,便有一道龙脉脊梁从上而下贯穿,在黄昏暮色之中闪着幽幽金色的光芒。
“是龙脉!龙脉出现了!”
“是龙脉啊!”
一时之间,即使是训练有素的三千冥骑近卫军也发出不小的惊呼声。
紧跟着,天空顿时阴暗了下来,狂风扫过,春寒刺骨,原先是血染红色的天际,此时竟是黑沉沉的,刹那间,天地无光。
仿佛上天也感应到了龙脉出现,为之动容。
云端微眯着眼睛,感受丝丝冷风拂面而过,心底轻叹,这上天竟也来帮她。看这鲜于淳如何收场!
“鲜于淳,北日国自高祖建立以来,国泰民安,繁荣昌盛,而作为北日国开国功勋的鲜于世家,一直也被历代国君厚待优遇。你该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可北日国君可曾怠慢过你鲜于世家?”
“你鲜于世家哪一代子孙不是世袭爵位,封疆分地。你八万冥骑军吃的都是皇粮!你鲜于祖宅也是高祖皇帝从国库中划拨银两为你家建造!那整整是纹银四万万俩!你说,我北日皇族有任何一点对不起你鲜于世家吗?苍天在上,人心所向,你以为凭你鲜于淳就能够只手遮天吗?”
“如今,龙脉现,北日亡,你该知道这个亡字,指的不是皇族的灭亡,而是整个北日帝国的灭亡!今日,你再往前踏足一步,要的可就是一个同归于尽的结果吗?”
云端语气不高不低,却是字字入心,她轻抬藕臂,目光凌然,如同指点江山般点着鲜于淳背后的那些冥骑军。
“你看看你身后的冥骑军!这不是你鲜于世家的骄傲吗?你是要他们跟你一起命丧于此吗?自古以来,天地君亲师,君在亲前,可是你现在却是君亲皆不顾!”
“我父王方才驾崩,你就逼宫夺位,看看这龙脉流淌的血液吧,已经由金转红,这难道不是预示你鲜于淳今日再往前踏足一步,就将命丧于此吗?”
云端说完,眼神一凛,手中纱幔蓦然飞出,卷起那副画卷掷于天空,那画卷上的金色光芒已然褪去,那蜿蜒嶙峋的一条龙脉,此时竟是血红的光芒,甚是骇人。
鲜于淳眼睛盯着那红光,眼底墨色闪过,他身影一闪,冷风扫过,已经闪身来到云端面前。
宽厚的手指捏住她的下巴,眼底寒意凝聚,杀伐浓烈。
“皇室孽女!竟敢妖言惑众!当斩不赦!”冷酷的话音落下,眼底是稍纵即逝的一丝迷惑,旋即抽出腰间长剑,抵在了云端咽喉。
寒芒闪过,云端面对抵在喉咙的冰冷长剑,微昂螓首,眼前,淡淡的浮现出一抹戎装英飒的身影。
为了他,她决不能倒在鲜于淳的剑下。
……
与此同时,皇城之巅,正对着朝阳宫的紫禁一隅。静静矗立两道冰冷的身影。
鲜于淳的父亲鲜于白鹤半眯着眼睛,明显的感觉到身前那抹玄色身影周身涌动出好奇的气息。这么多年来,能引起他兴趣的事情,为数不多。
玄色衣袍的主人背对着鲜于白鹤,身形挺拔傲然,袍角随风舞动,却是比猎猎冷风更加萧索,好似是呼啸冷风融入了他的身体,丝丝幽冥的寒气在四周释放。对于远处朝阳宫门前鲜于淳手中长剑指着明云端的举动,眼底没有任何触动。
“明云端,我要了。”薄唇轻启,不过是最无情的声音。年轻的声音,却有着罕见的冷冽。
“你要她?”鲜于白鹤眉毛一挑,还想说什么,嘴巴动了动,终是没有开口。他的心思,鲜于白鹤越来越猜不透了。
“她跟明宣关系密切,如果让她爱上我,岂不更加容易知道明宣的秘密。怎么?你对我没有信心吗?”薄唇轻轻开启,继续吐出这世间最凉薄的算计。
这明云端如此厉害,留给鲜于淳实在是可惜了。
鲜于白鹤摇,精明的脸上是跟说话之人相似的轮廓,只不过,一个是历经岁月沧桑的精练,而另一个,则是雾霭霭的,让人看不透。
“好,我知道了。”鲜于白鹤点点头,正要吩咐身后的管家去传话。身前的人却再次开口,
“还有。明宣不是还有一个妹妹吗?”剩下的话,他没有继续说,当鲜于白鹤明白过来的时候,那玄色身影已是足尖一点,一个起落之下,已经是到了他身后很远的地方。
自始至终,都没给他一个正面。
鲜于白鹤皱眉,他们之间的纠葛一时半会很难解开了……
鲜于白鹤回过神来,挥手叫来了身后的管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