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了大叔的尸体之后,我们原本打算继续赶路,因为老赵长时间找不到我们,肯定会着急,再者说这个地方也不安全,水里边还有一些不干不净的东西,一旦被咬伤,就会变成粽子,可是我们一合计,又觉得现在走有些不妥,一是夜路不好走,太阳没有升起来,我们没有办法确定方位,二是这地方虽然不安全,但好在视野比较开阔,那东西又是在水里,只要我们坐在离水比较远的地方,就不用害怕被咬到,再者说,谁知道那林子里会不会有什么更加可怕的东西呢?如果真的有,林子里边那么暗,而且树木丛生,要真是碰上,估计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所以我们决定,在河岸上等上一段时间,休养生息,待到天亮立刻出发,现在是三点半,夏天天长,五点多天就要亮了,所以从天黑等到天亮说起来时间长,其实满打满算也不过一个多小时,于是我们再次来到河边,搬了两块比较大的石头当凳子,把装备解了放在旁边,枪和工兵铲是一定不能离手的,万一真有什么东西突然窜出来,这两样东西可以用来保命,做完这一切之后,我又在河滩上转了转,找了几块拿着顺手的石头放在脚边,万一枪和铲子不好使,这石头可以直接拿起来当做武器。
张三峰打开背包,从里边掏出了用塑料袋包的严严实实的食物,是我们吃大排档时候剩下的,只见他从塑料袋里掏出了半只烤羊腿,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这小子也不知道哪儿那么大的胃口,看见了那么多恶心得快要把胃吐出来的东西,还刚刚烧过死人,要换成是我,根本就吃不下去。
“你不来一个?”小张冲我扬了扬手中的烤羊腿,我摇了摇头,“我现在闻见食物的味儿就想吐,不是,你这神经还真是大条,这都能吃得下去?”
“李兄此言差矣,”小张这个初中都没有毕业的家伙竟然敢在我这个正派的****理科生面前咬文嚼字,“俗话说得好,名以食为天,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再怎么着,也不能不吃东西不是?就像老赵,有时候倒一个大斗儿,得下去个把月不出来,要是跟你说的,什么东西都不吃,那还不得饿死?再说了,现在是夏天,这东西被塑料布给包的这么严实,万一给捂坏了,不就太可惜了吗?咱们折腾了这么长时间,胃里早就空了,要是不吃点儿什么垫垫,怎么有精力继续赶路吧,你就吃点儿吧。”
小张对我循循善诱,一听这话,我更加没有胃口,冲他摆了摆手,掏出了已经开了盖的那瓶二锅头,塞在了他的手里,“听说烤羊腿和烈酒更配哦?”
小张装模作样放在鼻前闻了闻,一脸陶醉的模样,“美酒的香气。”
“行家呀,快点尝尝我新买的牛栏山二锅头。”
“你这酒,”小张一仰脖,“咕咚咚”灌了一大口,辣的吐出了舌头,“你这酒辣到封喉了。”
“是你酒量不行吧,少年,来。”我说着从衣兜里掏出了一把瓜子。
“我知道,喝完嗑两粒,对……对什么好呢?”小张一时间想不起来词了。
“对智商有帮助。”我笑道。
“那你可真该多吃点儿。”我就知道这家伙接下来这一句肯定是这个,这家伙跟我在一块儿的时候,除了损我就是损我。
“哎,小李,先说正事儿,我忽然想起了一个问题。”小张。
“我不听,我不听。”我捂紧了耳朵,这家伙一向的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要是他在发现一个跟“眼珠子最先腐烂,那些尸体都没有眼珠子”的问题,我估计真的要吐了。
“我说正事呢,你好好听着,”小张一把将我的手从耳朵上扯了下来,“你说,那老道士这么长时间住在山里边究竟是图什么?”
“这还不简单?”我感觉有些不屑,“这么明显,一眼就能看得出来,不就是为了提醒我们进山的人,这个墓太凶险,让我们快点离开。”
“你这么说乍一听也算得上是合情合理,但是你仔细想想,如果那老道士真的只有这个目的,那他为什么不像李占稳那样在山口堵人,那样不仅没有危险,遇到进山的人的机会也大了许多,不管怎么说,都比在这与世隔绝的山林里要强得多,”小张慢慢分析道,“既然不管怎么比,都是在山外有利,那他为什么非得苦苦守在这山林里八十年?”
“这……”我挠了挠头,“有道理啊。他这么做究竟是为什么呢?”
“你说……”小张皱紧了眉头,“他或不会不是不想出去,而是,而是根本就出不去呢?”
一股莫名的寒意忽然从我的脚底涌了起来,直冲上天灵盖,急忙喝了一口酒,一股暖意从喉头一泻而下,将那股寒意压了下来,“你不要乱说,你没听阿龙讲吗,这老道士本来精神就有点不正常,脑袋上又挨了一枪,伤了神经,已经疯了,疯子的思维本来就跟正常人不一样,你用常理推度,我觉得不太合适。”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我还清楚地记着老道士的眼神,那种清亮的神采,一个疯了的人根本不可能拥有。
人就是如此,在遇到事情的时候,往往不愿意相信对自己不利的推测,这样容易误了大事。
“但愿如此吧。”小张长叹了一声,抬起头看着天,目光有些惆怅。
我摘下了戴在头上的矿灯,按灭了开关,只留下了小张头上的那个,虽然这矿灯能够一直亮上几天几夜,但是为防万一,还是节省一点的好。
我把矿灯装在背包里,一扭头正准备说话,刚一张嘴,那句话就变成了一声尖叫,刚才还坐在我对面“仰望星空,脚踏实地”的小张不见了!
刚才还活蹦乱跳满嘴跑火车的一个大活人,就这样一转身的功夫,在我眼前突兀的消失了,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刚开始我还以为他在跟我开玩笑,大喊了三声小张,根本就没有回应,于是急忙站起身来,打开矿灯在附近转了一圈,小张的装备还在地上,就连他正在啃的那根羊腿也还在,可是他的人已经不知道到哪里去了,我又在他坐的地方扒了扒,石头下面是坚实的土地,根本没有陷下去的可能,就算是小张真的陷到了地里,也不可能没有一点声音,再不怎么着,惨叫也是会发出一声的吧。
我的脑子足足空白了有四五分钟,才终于接受了这个现实,即便如此,我还是不甘心地喊了起来,“小张,小张!你在哪儿,你可不要吓我!”我的喊声传出了很远,没有回音,如果小张在附近的话,一定会听到并回答的,可是他并没有。
我无力地瘫倒在乱石堆中,眼泪不住地流下,没有小张,我一定会疯掉的,我抽出了那把猎刀,抵在了手腕上,一个人在这个地方,我根本没有活下去的勇气,与其苦苦挣扎,不如一了百了。
不行,我猛地一怔,丢掉了刀子,狠狠甩了自己两巴掌,心说我怎么这么没用,要是不死,说不定还有活下去的可能,可是我如果真的一刀割下去,那就真的死了。
我晃晃悠悠地站起身来,背起了背包,向林子里走去,我要马上离开这个鬼地方。
小张的装备还放在地上,我也试过要背起来,不过折腾了这么半天,我早就已经浑身酸疼,筋疲力尽,五十来斤的两包装备压在身上,连腰都直不起来,只能把小张的装备解下来放回地上,反正没人偷,大不了等我找到小张和老赵之后再回来取。
就这样,我背着背包,压抑着心中的恐惧与不安,慢慢走进了那片树林。
当时的我并不知道,接下来我会遇到怎样恐怖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