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回:解脱尘丝 仗他幻剑 擎开世网 奉我灵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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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天舒道:“咱们可以走了吧?”

  说话之时恰好有一头兀鹰飞过这种兀鹰是吃腐肉的现地上有尸体立即冲下来把楚天舒吓了一跳。小说*无广告的~~网收藏~顶*点*书城

  楚天舒骂道:“畜性!”一记劈空打出把兀鹰打得晕头转向但力道仍是不足将它击落它拍拍翅膀又扑下来。

  卫天元抓起一块坚冰飞出去打中它的头部这才把它吓走了。

  玉虚子心中不忍说道:“穆志遥好歹也算得是一位剑术名家咱们将他的尸体掩埋了吧。”

  卫天元道:“好。”目光触及穆志逼右手中指戴的一枚戒指不觉心念一动说道:“这枚戒指倒是有点特别好像是竹做的。”

  玉虚子道:“不错就是用这山上的方竹做的。”别的地方竹子是圆的白驼山上这种竹于却是方的色泽斑斓如古玉甚为美观。卫天元把戒指除下来藏在怀中楚天舒道:“你要它做什么?”心想朋友的饰物可以留作纪念仇人的饰物要它作甚?

  卫天元道:“以穆志遥的身份佩戴一枚竹戒指你不觉得有点特别吗?”

  玉虚子道:“对你留下来说不定会有用处。”楚天舒跟着一想也就猜到了几分了。

  白驼山上正在为一件意外的事情闹得天翻地覆。白驼山主宇文雷却把自己关在密室里绕室彷徨。

  他需要安静需要清醒的脑筋才能够对付艰难的局面。

  但他却没法子静下来纵然强摄心神头脑也还是一片混乱。

  这个意外事件其实是早已生了的。不过他知道这件事却还未到一个时辰。

  他也算得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但这次的意外事件给他的打击却是太大了。他无法恢复安宁。

  刚刚经过的事情又在他脑海中浮现。

  一个时辰之前他虽然还未至于绕室仿惶但亦在焦虑不安记挂着他的儿子了。

  “浩儿为什么还没有回来?按说在星宿海上有盖覆天做我们的内应上官云龙和齐燕然又已斗得两败俱伤了。事情应该可以顺利了结了为什么他还不回来呢?”

  正自焦虑不安忽地有人前来禀报他的儿子已经回来了。

  但却是给抬回来的。

  手下告诉他他的儿子是在神仙坳被现的神仙坳距离总舵不过几里路是在白驼峰上住的人上下山必经之路看来那人把宇文浩放在这个地方倒是有心让白驼山主的门下容易现他的。

  但那个人是谁却就不知道了。宇文浩是给单独现的。

  白驼山主无暇多问赶忙去看儿子。

  宇文浩经过初步施救已开始醒来。但神智还是有点迷糊。

  他一醒就叫“妈妈”!这个时候也正好是白驼山主来到他的身边的时候。

  白驼山主眉头一皱心中又是怜惜又是怪责儿子没有出息。他抱起儿子手掌贴着儿子背心一股真气输送进去说道:“浩儿醒醒我是爸爸!”

  宇文浩这才恢复清醒叫道:“爸爸你要给我报仇我、我的武功……”

  用不着他说下去白驼山主在给儿子推血过宫的时候已经知道儿子的武功是业已给人废了。

  “是准废了你的武功的?”

  “是齐勒铬!”

  是齐勒铭!这个仇可难报了。白驼山主咬一咬牙说道:

  “我会尽我的力为你报仇。武鹰扬和南宫旭呢?他们哪里去了?”他满腹疑团不知从何问起只好先问这两个人。这两个人是奉他之命陪伴亭文浩去星宿海的。

  宇文浩脸上突然现出惊悸的神情浑身直打哆嗦断断续续说道:“我我不知道。出、出事的时候他们本来是和我在一起的我醒来的时候只见地上一滩血水他们、他们却都已不见了。”这两个人是给穆娟娟的姑姑用化骨丹化成一滩血水的其时宇文浩早已昏迷过去当然不知道了。

  从儿子断断续续的话语中推测这是另一次“出事”井非齐勒铭废他武功的那次出事。白驼山主越吃惊了能够将南有旭和武鹰扬化成血水的人只怕比齐勒铭还更厉害吧?

  “那么是谁救你又将你送回来的?”白驼山主急忙问道。

  宇文浩道:“妈妈!”

  白驼山主皱眉道:“我问是谁救回你的!”

  宇文浩道:“我不是已经说了吗?……”

  忽听得一个惶急的声音叫道:“浩儿怎么样了?”宇文浩的妈妈已经来了。

  宇文浩心中奇怪之极:“我怎么样了怎的你会不知?”父亲母亲都在等待他的回答他惊疑不定反问母亲:“妈妈你还没有告诉爸爸吗?”

  宇文夫人一怔道:“告诉什么?”

  白驼山主此时方始会意说道:“他说是你救他回来的。”

  宇文夫人泪盈于睫说道:“浩儿我本来应该陪你去的你是怪我不在你的身边吗?”他还以为儿子说的乃是反话。

  宇文浩大声说道“妈原来救我的那个女人不是你吗?”

  宇文夫人也吃惊道:“是娟姨吧?”

  宇文浩道:“不是娟姨娟姨是帮他们的。不过那个女人的确也很像你”

  宇文夫人顿时知道是谁了埋怨丈夫道:“是不是你又去招惹她了?你嫌麻烦还不够多?”

  白驼山主心里已是烦乱之极一挥手道:“你们让我清静一会。浩儿武功已废好在并无内伤现在他只是受了风寒身体虚弱你做母亲的多操点心替我好好调治他。”

  宇文夫人喃喃道:“唉儿子的事你也不管了。”不过她也知道可能有比儿子武功被废更加严重的事到来她也只能在背后埋怨丈夫了。

  白驼山主安静不下来。

  他绕室彷徨心里想道:“慕吝垂、司空昭两位师兄已经死了武鹰扬、南宫旭现在亦已死了我已经没有得力的帮手了。

  要是上官云龙和齐勒铭来向我报复我怎样抵挡?”

  正自彷徨无策忽地有个人推门进来。

  是谁未经允准就敢踏入他的密室?他以为必是妻子无疑头也不抬便道:“别来烦我!”

  那人冷冷道:“这句话三十年前你好像已经和我说过一次的了。但这次我是来帮你的!”

  白驼山主吃了一惊说道:“是你?”

  来的是个妇人相貌很似他的妻子不过年纪却老很多。

  白驼山主道:“真想不到是你。你何苦还要来此?”

  那妇人冷冷说道:“我不能来吗?”

  白驼山主道:“好好不在这里。浩儿给人废了武功抬回来了。好好正忙于照料浩儿。你是不是要去看她们母子。”

  那妇人道“我是来找你的!”顿了一顿加重语气道:“正因为我知道好好不在这里我才特地来找你的!今日我要和你说个清楚!”

  白驼山主道:“好我也正想问你。浩儿是你送回来的吧!”

  那妇人道:“我已尽了力了敌人比我更强。”

  白驼山主道:“我知道废掉浩儿武功的人是齐勒铭。”

  那妇人道:“你知道就好。你的儿子能够保全性命你已是应该满意了。青眉是我唯一的徒弟她比你的儿子更惨她已经死了。”

  白驼山主吃一惊道:“她怎么死的?”

  那妇人道:“我叫她冒充上官飞凤没想到她碰上真的上官飞凤。我赶不及救她。”

  白驼山主道:“那么你们的离间计……”

  那妇人道:“早已给人家识破了。齐燕然如今正在星宿海做上官云龙的客人。”

  白驼山主道:“他们根本没有中计?”

  那妇人道:“他们是曾斗过一场。但是否两败俱伤伤到什么程度我就不知道了。不过上官飞凤和卫天元都敢离开他们的亲人跑来这里他们恐怕是伤碍不重的。还有齐勒铭怕亦已来了。”

  白驼山主道:“只齐勒铭一人已经够我们应付的了。如果那两个老家伙伤得不重这、这……”

  那妇人道:“你也知道局势严重那么咱们似乎就比较容易谈得拢了。”

  白驼山主默然不语半晌说道:“事已如斯白驼山的基业都难保得住咱们还有什么好谈的?”

  那妇人冷笑道:“你还想保住基业吗?我看你目前应该想的是怎样才能保全你的性命雷弟你和我走吧!”说到最后一句语调转为温柔。

  白驼山主道:“抛下他们不理?”

  那妇人道:“我只能和你逃走!我也没有那么大的神通可以保护你所有的亲朋。”

  白驼山主面有为难之色说道:“别忘了你是好好的姑姑!”

  那妇人“哼”了一声越说越是激愤:“我没有忘记过去的事我是寒天饮雪水点滴在心头记得太清楚了!就只怕你已经忘记!我问你当初你是怎样应承我的?为了你我险些被你的叔叔打死为了你我被赶出白驼山只道老头子一死你会遵守诺言娶我为妻。谁知你又和这妖精勾搭上了!那时你可曾想到好好是我的嫡亲侄女?好好可又曾想到这样做是对不起她的姑姑?我受了你们叔侄两代的欺侮这三十年来我不敢公开露面只能像游魂野鬼一样过活!你害得我身败名裂你欺侮我比你的叔叔更……”

  白驼山主喝道:“别说下去了!你当这些丑事张扬出来是好听的么?”

  那妇人道:“你知道是丑事当初为什么要做?”

  白驼山主道:“好了欣欣我求你过去的事大家都不要再提了好吗?你刚刚自己说的你这次回来是要来帮我的。

  我不想和你吵架。”

  原来这个妇人名叫穆欣欣。本来是前任山主宇文博的妾侍宇文雷是宇文博的侄儿为了要取得继承人的地位和小婶娘私通。他得穆欣欣的帮助地位日益巩固最后他们的私通虽然给宇文博现但那时他的羽翼已成宇文博也奈何不了他了只能把穆欣欣赶走算数穆好好是在穆欣欣未给赶跑之前就来白驼山投靠姑姑的。宇文博死的时候。她已长成正是二八年华娇媚动人宇文雷继任山主就要了侄女不要姑姑。

  穆欣欣见他求饶不觉心肠软了下来叹口气道:“按说我是不该再理你的但谁叫我狠不起心肠呢?好吧只要你遵守当初的诺言我也不会重记旧恨。你快说吧你愿不愿意和我远走高飞?”

  白驼山主道:“兹事体大你让我多想一想好不好?”

  穆欣欣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白驼山的基业我劝你莫再留恋了。至于说到好好我已经替她救了她的儿子回来虽然武功已废总算还有命在除了不能动武之外一切如常人也算对得住她了。”

  白驼山主仍然没有作声。

  穆欣欣皱盾道:“你到底要想到什么时候?只怕在你作出决定之时已经来不及了。”

  就在此时忽听得有人在外面高声禀报。

  “禀山主穆统领来了!”

  白驼山主喜出望外说道:“穆志遥来了这就好了!”

  穆欣欣冷冷说道:“穆志遥也未必就帮得了你的忙!”

  白驼山主道:“最不济我还可以躲到他的御林军中去。”

  穆欣欣道:“就只怕天下没有这样凑巧的事刚在你大难临头的时候他就来到。”

  白驼山主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穆欣欣道:“没什么意思既然你现在有了靠山我还能勉强你跟我走吗?好吧你去倚靠穆志遥吧但盼你不要回来求我。”

  白驼山主走出密室问那人道:“你怎么知道是穆统领?”

  那人道:“他戴着一枚方竹做的戒指我记得山主好像说过……”

  白驼山主道:“对那枚戒指正是我给他的信物。他有这戒指那就不会是假冒的了。”

  哪知道这位御林军统领可正是卫天元假冒的。

  不过白驼山主也是一个十分精细的人他虽然一厢情愿盼望是真的穆志遥来到。但因穆欣欣刚才说的那些隐隐含有怀疑之意却也提醒了他。因此他口中虽然说这是真的无疑心里却还是不能不存一点警惕的。

  他也是善于改容易貌的行家走出客厅仔细一看果然看出这个穆统领好像有点不对。但那枚戒指他却认得确是真的。

  他思疑不定当下不动声色脱道:“穆统领什么风把你吹来的?”

  卫天元知道他是试探也故作诧异说道:“是你约我来的呀!”

  白驼山主道:“是吗;我近来的记忆真是大不如前了。穆统领你一路辛苦了是不是贵体有点不适?”

  卫天元道:“托赖平安。不过这山上太冷我一时未能适应患了一点伤风。”

  他模仿穆志遥的口音自知不能模仿得维妙维肖故而托词伤风。心想:反正待一会儿就要动手只须混过这片刻就行。

  白驼山主道:“穆统领要不要先歇一会?”

  卫天元道:“伤风小事用不着歇息了。咱们还是先谈正事要紧。”

  白驼山主道:“刚才咱们说到哪里?”

  卫天元道:“说到我是来赴山主的约会。”

  白驼山主道:“对了我想起来了。我好像是写过一封信给你。”

  卫天元忍住气道:“这封信我带来了请你看看是不是你原来写的那封?”

  卫天元为何还要和他敷衍而不立即出手呢?这是有原因的。

  一来是因为要等待援兵。

  白驼山主虽然接连损折得力手下但部属少说也还有三五百人卫天元这边只有玉虚子、楚天舒和他三个要是径自闯关寻仇的话只怕来曾见到白驼山主他们已是精疲力竭了。

  因此卫天元才想出这个计策冒充穆志遥来见他的。但他既然是旨充穆志遥玉虚子和楚天舒当然不能陪他一起来了。为了避免引起注意他们是和卫天元约好在卫天元进了总舵之后半枝香时刻他们方始赶来接应的。他们赶来接应当然也不会是从正门攻入。

  二来他也要等适当的时机白驼山主的武功非同小可卫天元虽然自信未必会输给他但一击不中只怕就要前功尽废了。什么时候是最适当的时机呢?当然是在白驼山主对他不再怀疑毫没提防的时候。

  他认定现在还只是白驼山主在试探他的真假因为“假如他早已知道我是假的为何还不出手?”他哪知白驼山主老好巨猾在未有把握之前也是和他一样要等待适当时机方敢出手的。他甚至想得更为周密最好是不用出手便可取对方性命。(他根本还未知道是谁假冒穆志遥心里还着实有几分害怕害怕可能是齐勒铭。)

  白驼山主一见他把信拿出来便即把手一招在五步之外把那封信凌空抓了过去。

  卫天元吃了一惊心里想道:“我练的擒龙手虽然也可以在五步之外凌空取物但想要和他这手功夫相比我恐怕还得再练三年。”要知这封信不过是薄薄的一个信封包着一张纸份量甚轻不易受力。这封信能够平干正正向他手中飞去可知他的功夫是如何老练了。白驼山主接过信来一看立即满面堆欢说道:“不错正是我写的那封信。穆大人你莫怪我多疑我们只是在二十年前见过一次面而江湖上的易睿术却是越来越精我实在不能不防有人假冒。”

  卫天元只道是下出所料当下也装模作样的哼了一声说道:“那么你现在不怀疑了吧?”

  白驼山主暗暗好笑:“你以为可以骗得过我终归还是着了我的道儿。”原来他上次入京也曾和穆志遥秘密约会过一次的。

  这件事卫天元却是不知给他一试就试出真假来了。

  白驼山主不动声色倒了杯茶说道:“穆大人。我给你赔礼请喝茶。”

  卫天元可不敢贸然喝他这杯茶摆一摆手说道:“你多加小心是应该的不用客气。”

  白驼山主道:“穆大人你不肯接受我的赔礼那就是还在怪我了。哪有客人来到一杯茶都不肯喝的道理?”

  卫天元暗自思量:“要是我不肯喝这杯茶倒显得是我思疑他了。他现在已经相信我是正牌的穆志遥料想不会在茶水里下毒。”

  为了争取时间他决意冒这个险搏他一搏。但正当他要接过来的时候忽地窗外飞来一颗石子当的一声茶杯碎成片片!

  茶水泼在地上顿时冒起一股青烟平整的石砖也给腐蚀成蜂巢一样。

  再糊涂的人都知道是一杯非常厉害的毒药了!

  茶杯碎裂的声音一起客厅内部闹开了!

  外面人声鼎沸:“有刺客!”“快来这边!”“妖女往哪里跑!”第一个叫“有刺客”的人是尚未见着刺客的第二个已经现刺客所在的方向第三个则已知道刺客是女的了。白驼山主的手下虽然缺乏一等一的高手但组织的严密行动的迅还是不容轻视的。

  白驼山主的反应就更迅了。换了别人手中的茶杯突然给外面飞来的暗器打碎一定会惊得呆但他却是虽惊不乱一转身反掌就向卫天元打去。

  双掌相交白驼山主身形一晃卫天元退了两步。这倒不是因为卫天元的功力差过对方而是因为白驼山主所练的功夫十分邪门。

  他右掌练的是“火焰刀”卫天元碰着他的手掌只觉有如碰着一块烧红的铁块一般骤吃一惊之下不能不退顿时就落了下风。

  说时迟那时快白驼山主左掌又已拍到。这次卫天元避开了和他的手掌接触但掌风却是避不开的。说也奇怪他右掌出的掌风有如从铸铁的鼓风炉中吹出热得骇人。左掌练的是“寒冰掌”出的掌风却好像是冰窟中吹出来的冷风奇寒透骨!

  卫天元一接了他这两掌宇文雷也立刻知道不是齐勒铭了。

  虽然卫天元用的也是齐家的内功。

  懂得用齐家的武功而功力又比不上齐勒铬的还能有谁?

  白驼山主松了口气立即冷笑道:“我道谁原来是你!哼姓卫的你冒充穆志遥来暗算我算得什么英雄好汉!”本来是他用毒茶暗算卫天元的他反而怪责起卫天元来了。

  卫天元斥道:“当年你借刀杀人把毒药暗器给穆志遥叫他来偷袭我的爹爹这又算得是什么英雄好汉行径?”

  白驼山主哈哈笑道:“原来你是报仇来的很好那我就让你们父子在阴间相会吧!”

  他口中说话出手却是丝毫不缓。就在他们说这几句话的时间他已是接连攻了卫天元十七八招。

  不过那个“刺客”亦已来到了。

  就在“妖女往哪里跑?”的呼声中一个白衣少女闯进客厅来了。

  当然是上官飞凤!

  她施展迅捷无比、奇泥异常的幻剑把几乎是贴在她背后追来的几个打手都刺杀另外的人见了她剑法如此狠辣不约而同的都是在大惊之下停了脚步。

  卫天元早已料到来的是上官飞凤但看见了她还是禁不住心情激动。

  他惊喜交集叫道:“你来了!雪、雪君呢?”上官飞凤喊道:“小心毒掌!”声到人到唰唰唰连环三剑把白驼山主逼开。

  上官飞凤也是心情激动。卫天元一见她的面第一句话问的就是姜雪君你想她的心中是什么滋味?

  她忍着悲酸强摄心神说道:“我还没见着姜姐姐但我知道她的下落。目前对付强敌要紧事情过后我和你去找她。”

  白驼山主纵声笑道:“你们还想去找姜雪君姜雪君早已给我杀了!”

  卫天元虽然在前两天才见过姜雪君但还是不禁一惊。

  上官飞凤道:“别相信他的鬼话!”

  白驼山主道:“鬼话?我告诉你吧她是刚在一个时辰之前给我毒死的你要不要去看看她的尸体?”

  白驼山主夫妇是使毒的高手卫天元即使明知他说假话心神也总有点不能安宁。只要他有百分之一的猜疑白驼山主也就达到扰乱对方的目的了。

  他在上官飞凤来到之后本来已是只有招架之功的此际趁卫天元心神不定乘机反攻立即又扳成平手了。

  上官飞凤道:“沉住气别上当!”但卫天元除非能够亲眼看见姜雪君还活着否则他又怎能百分之百的放心?”

  忽听得有人说道:“宇文雷你看看我是谁?你是想害死我可惜我没有给你害死。”

  白驼山主看见了卫天元也看见了!

  有个少女的影子在窗外一闪即过但他们都已确实看见了。

  卫天元大叫:“雪君雪君!”

  姜雪君没有答应也没有进来!

  上官飞凤道:“好你现在可以放心了赶快给你爹爹报仇吧!”

  卫天元是的确可以放心了姜雪君为什么不进来助他的用意他也懂得了。有上官飞凤与他联手已是足够对付白驼山主她还何必插在他们两人当中?

  姜雪君用这样的态度对他他虽然还是有点不能释然于怀但已是可以安心作战了。

  卫天元放下了心现在却轮到白驼山主猜疑不定了!

  姜雪君是怎么进来的她的本领比不上卫天元轻功更比不上上官飞凤怎能在他们的森严防卫之下直闯禁地竟然在他客厅的窗外出现;他的手下难道都已瞎了眼睛?

  不过他的惶惑当然是下会在脸色上表现出来的他反而冷冷笑道:“姜雪君死定的了你以为这里是无人之境可以任由她来去自如的吗?我的人都在外面用不着我亲自杀她我的手下就会将她斩杀!你们两个也是同样逃不掉!”

  这话倒不是虚声恐吓假如卫天元与上官飞凤不能在最短的时间杀掉白驼山主的话他的手下越来越多他们二人终将死在围攻之下。

  但奇怪的是上官飞凤刚给现之时四面八方都有吆喝声的现在她已进了客厅和白驼山主交上手了但却不见有人追来吆喝声也稀疏得几乎听不见了。

  卫天元正自诧异忽听得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外传来:“越过这座假山者死!”

  卫天元喜出望外白驼山主这一惊却是非同小可了!这是齐勒铭的声音。

  白驼山主这才明白为什么不见他的手下来援那是因为有齐勒铭守在外面的缘故。

  卫天元也恍然大悟了为什么姜雪君能够来去自如那是因为有齐勒铭给她开路的缘故。

  白驼山主看不见外面的情景要是他看见的话将会更加吃惊外面横七竖八的少说也倒下了三四十人。

  其中一半是给齐勒铭刺着穴道的齐勒铭出手没上官飞凤那样狠辣他并没斩杀只是令对方消失抵抗的能力但他的刺穴却更加迅有效。他是表明了只要不和他作对就可以免于诛戮的。

  另一半则是给银狐穆娟娟的梅花针打中的。她用的不是淬有剧毒那种但却可以令人圭身麻痹失了知觉。

  白驼山主的手下有三百多人倒下的虽然不过十分之一亦已足以收吓阻之效了。

  白驼山主强抑内心的惊惶大声说道:“齐勒铭你要杀我的话现在是最好的机会你进来吧!”

  卫天元也在同时说道:“师叔你不要进来!”

  两人的意思齐勒铭都明白他哈哈一笑说道:“天元我知道你用不着别人帮忙。宇文雷你也不用激我我要杀你早就可以把你杀了。”顿了一顿接着说道:“你几次三番害我本来我要找你算帐的但卫天元要为父报仇比起我和你的过节更加重要:我只好让给他。下过你可别想逃跑你一定出这座房子可休怪我出手!”

  卫天元道:“师叔这你大可放心他现在是绝对走不了的!”

  外面的人进不来白驼山主孤掌难鸣也难怪卫天元充满信心了。

  但这句话他还是说得早了一点。

  不错白驼山主在他和上官飞凤联手夹攻之下是只有招架之功毫无反手之力了。甚至想腾出手来暗器亦已力不从心了。

  但他也并不是没有人在暗中帮他的忙的。

  激斗中卫天元和上官飞凤忽地嗅到一种奇怪的气味有点像鸦片烟那种香气。初时不怎么觉得越来越是浓烈。他们必须闭着呼吸不能开口说话了。

  这种古怪的气味迅弥漫他们虽然闭了呼吸仍是不能不受影响。不知怎的好像要打瞌睡提不起精神。但自驼山主却反而精神倍振。

  原来这是特制的“神仙丸”的香气比普通神仙丸强烈十倍。白驼山主本身就是制炼神仙丸的人这种气味已闻惯了对他当然没有影响。

  但他却也有点既喜且惊心里想道:“这种浓缩的神仙丸药剂我还未配成功想不到欣欣已配成功了。”香气是从复壁的缝隙散出来的。白驼山主当然想得到躲在复壁内的是什么人。

  果然就听得穆欣欣的声音传了出来:“别犹疑了趁这机会咱们赶快逃吧。怎么你还在恋战?再迟就来不及了!”

  这复壁是有暗门的白驼山主只要靠近墙壁就可以开启暗门。但他在卫天元、上官飞凤夹攻之下却只能全神应战休说难以靠近墙壁即使能够移动到墙边也腾不出手来。

  他当然明白穆欣欣是叫他从暗门进来然后和她一起逃走的。

  这件事刚才是做不到的现在则是可以做到了。

  但口、在他却又不想逃走了。像是一个贪得无厌的赌徒快输光的时候只想赢回本钱。待到赢回本钱又想获得利钱了。

  在此他还要博下去。

  他打算如意算盘卫天元和上官飞凤眼看就可被他所擒只要他有人质在手他就有了可以和齐勒铭讨价还价的资本最少也可以保得住白驼山主的基业了。

  穆欣欣的话他非但听不进去。反而有点怪她为何不更进一步出来助他。

  穆欣欣似乎知道他的心思在里面幽幽叹了口气说道:

  “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你还不醒悟吗?你不醒悟恕我不能陪你赌下去了。”

  白驼山主哼了一声心想:“你走了更好免得对我纠缠不清。”此际上官飞凤的出招己是不成章法卫天元的掌力亦已不及原来的三成了。他独力就可以把他们二人擒下还何须穆欣欣来帮他的忙?

  哪知事情忽然又有出他意料的变化。

  强烈的神仙丸气味中忽然渗进一点清香不是感觉十分灵敏的人根本就觉察不下。

  卫天元和上官飞凤初时还是昏昏沌沌感觉不到的。忽然就觉得呼吸舒畅精神就恢复清爽了。

  他们从神智迷糊到忽然清醒就好像做了一个梦似的不禁都是莫名其妙。

  他们莫名其妙白驼山主则是心中明白。这股清香正是可以中和他那神仙丸的解药。这种解药比他自制的还更有效不问可知自是银狐娟娟的“杰作”了。

  心念未已果然便听得穆娟娟的声音在门外说道:“姑姑你一生吃了多少苦头都是拜他所赐到了如今你还要维护他么?”

  白驼山主好似听到一声叹息宛若游丝袅空疑有疑无。不知穆欣欣是否还藏在复壁连忙叫道:“欣欣过去我对你不好我知错了快来帮我!”

  穆娟娟站在门外并没听见这声叹息。她也提高声音说道:

  “姑姑你不出手我也不出手。你若执迷不悟可休怪我做晚辈的无礼!”

  卫天元与上官飞凤恢复清醒立即反攻掌影盘旋剑光飞舞顿时把白驼山主困在当中。此时他想从暗门逃走也不能

  白驼山主大叫:“欣欣你是她的姑姑你的本事比她大你怕她作甚快来助我快来助我!”

  忽地又听得有人叹息但却不是穆欣欣的叹息。

  “你们两人真是不要脸可谁叫你是我的丈夫呢!”是金狐穆好好的声音。

  暗门突然打开金狐现出身来!

  她一出来立即听得“轰”的一声一枚暗器从她手中掷出还没落地就爆炸了。

  这是穆家的独门暗器——金针毒雾!

  喜厅里烟雾弥漫烟雾中夹着无数细如牛毛的梅花针金光闪烁。

  卫天元的掌风可以扫荡梅花针但那毒雾在一时之间却是难以扫荡烟雾弥漫中他的眼睛都睁不开了。

  陡然间只觉寒热交作既有寒流袭到又有热浪涌来。

  白驼山主双掌齐向他猛击左掌是“火焰刀”右掌是“寒冰掌”。

  “蓬”的一声四掌相抵这一下卫天元亦是用了全力。

  卫天元跌在地上白驼山主也是“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口鲜血。

  上官飞凤怎容得他伤害卫天元唰的一剑向他刺去。

  白驼山主左肩中剑伤上加伤。

  忽听得主狐喝道:“你还要不要卫天元的性命?”上官飞凤吃了一惊赶忙回过头来挥剑向金狐声音的来处刺去。

  白驼山主一得脱身立即就打开复壁的暗门躲进去了。

  其实卫天元尚未落在金狐手中他内功深厚一时间还不至于昏迷早已滚到一个角落。

  金狐引开上官飞凤斜身滑步赶忙跑到暗门所在的墙边。

  她穿的是一身黑色衣裳烟雾弥漫上官飞凤几乎看不见她的影子。不过她一剑刺空就已知道金狐是逃跑了。

  金狐悄无声的靠近墙边不料那道暗门却打不开。原来白驼山主恐怕对方跟着追来。他一躲进去就在里面把暗门门上了。机关是在墙内的除非把这堵墙拆平外面的人无法打开暗门。

  卫天元叫道:“飞凤我没事!”他是怕飞凤为他着急用力叫出来的他不出声还好一出声可就真是“有事”了。张口吸进毒雾顿时昏迷。

  但更着急的还是金观。她冒险救了丈夫不料丈夫反而不顾她的死活。

  她着急之下大力拍打墙壁叫道:“快放我进去放我进去!”她不是没想到上官飞凤的幻剑厉害无比但只盼暗门打开比上官飞凤的幻剑来得快些。

  她听见的只是自己的回声上官飞凤的尖剑已是指到她的背后。

  金狐武功不弱但却怎比得上上官飞凤的幻剑。她挥袖一拂“嗤”的一声衣袖被削去了一幅。袖中飞出的暗器也没伤着上官飞凤上官飞凤的幻剑展开全身遮拦得风雨不透不但可以攻击敌人也可以保护自己。

  上官飞凤的幻剑如影随形紧跟着她复壁她进下去只好向外逃了。

  金狐跑了出去上官飞凤就毋须追杀她了。她赶忙把卫天元扶起来只觉卫天元手足冰冷叫他又没听见他答应大惊之下连忙探他鼻息。好在他的呼吸还未断绝上官飞凤这才稍稍放心立即将他背了出去。

  金狐逃出客厅先碰上的是楚天舒。楚天舒是曾被她毒针听伤险些送了性命的。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喝道:“妖狐你也有今日!”双笔便即刺她穴道。

  忽听得“当”的一声银狐穆娟娟突然拔剑把楚天舒的判官笔格开。

  穆娟娟道:“天舒请你看在我的份上好歹她是我的姐姐。”楚夭舒退过一旁。

  金狐抬眼望她妹妹半晌说道:“哦你居然还肯认我做姐姐?”

  银狐道:“咱们虽然自小分散毕竟还是姐妹我也曾做过许多错事只要你……”

  金狐道:“我不想听你的教训只想求你一件事情。”

  银狐道:“请说。”

  金狐道:“我那浩儿给你的丈夫废了武功白驼山上他恐怕是不能住下去了。你肯替我照料他的一生么?”眼睛盯着妹妹脸上神情十分古怪。

  银狐吃了一惊说道:“姐姐你可莫要自寻……”

  主狐道:“你以为我要自寻短见?我还舍不得死呢!不过世事难料我只向你你可肯答应我的要求?”

  银狐道:“好我答应你。”

  金狐道:“那我就放心去了!”突然转身飞跑跑进她刚刚从那里出来的客厅。客厅里的毒雾还未消散。

  齐勒铭走过来道:“娟娟你为什么不拦阻她?”

  银狐道:“因为我已经知道她要去做什么了。”想起姐姐转身之际脸上古怪的神情眼中怨愤的火焰她不觉打了个寒噤继续说道:“一个人如果决心去做一件事情你阻拦她她死也不会瞑目。”

  齐勒铭苦笑道:“看来你们虽然自小分开但最懂得她的也还是你”

  银狐道:“这个当然。因为我们本来就是一母所生的姐妹。

  但你又怎知道我懂得她?”

  齐勒铭似笑非笑道:“别忘了我和你也是同一类人。咦你又在想些什么?”

  银狐呆呆出神过了一会说道:“我是在想假如易地而处我是自小就在白驼山的话我恐怕也会变成姐姐一样!”

  上官飞凤已经和卫天元出来了她这时也在想道:“我是不是也和他们同一类的人呢我不知是不是。但天元一定以为我是的!”不过卫天元还在昏迷不醒她可不能老是在想自己的心事了。

  齐勒铭给卫天元把了把脉说道:“他是中了白驼山主的寒冰掌吧?”

  上官飞凤道:“不错。”

  齐勒铭道:“天舒你还有没有琼玉丸?”那是楚家秘方配制功效可以和少林寺小还丹相比的灵药。

  楚天舒道:“还有两颗。”

  齐勒铭拿过来给卫天元服下说道:“我可以替他推血过宫。

  但还有一样他醒来后功力未复一时间恐怕难耐严寒。”

  上官飞风道:“这个无妨我身上也还有阳和丹。星宿海的奇寒都能抵御。”

  齐勒铭道:“好那么他在两个时辰之后就可以醒来。”

  上官飞凤望向那毒雾已经消散了一半的客厅说道:“这里的事情还未了结他两个时辰之后醒来不知自驼山主……”

  银狐懂得她的意思说道:“我想卫天元是用不着亲手报仇了。”

  银狐猜得不错的确是另外有人替卫天元报了仇了虽然那两个人的本意并不是要为卫天元报仇但结果都是一样。

  白驼山主跑回密室只见穆欣欣盘膝坐在床上床头几上点着一技蜡烛烛光碧绿映得穆欣欣的脸色也颇有几分妖异之感。

  密室里本来是点着有玻璃罩的灯的不知何时给穆欣欣换上蜡烛。

  不过白驼山主的心情此际也无暇去注意这点小事了。他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叫道:“欣欣!”

  穆欣欣睁开眼睛幽幽说道:“你知道我一向喜欢烛光。

  咱们第一次幽会我的房间里就是点着蜡烛的。”

  白驼山主勉强笑道:“难为你还记得这些旧事。”

  穆欣欣道:“你忘记我可没有忘记。”

  白驼山主道:“我知道过去对不起你但过去的请让它过去吧。从今之后咱们是永不分开的了。”

  穆欣欣道:“永不分开?真的吗?”

  白驼山主道:“当然是真的。因为我已经知道只有你是真心对我好的。你真心对我我当然也要真心对你。”

  穆欣欣道:“好像你和好好也说过同样的话。”

  白驼山主道:“那是假的我们相好在前我怎能忘了你的恩义。我回到这里就是真心对你的证明。”

  穆欣欣道:“不错我知道你一定会回来的所以我早就在等待你了。”

  白驼山主道:“欣欣你一定得帮助我!”

  穆欣欣叹口气道:“你一直不肯听我劝告现在才来求我迟了已经迟了!”

  白驼山主只道她是害怕外面的强敌说道:“不迟。这房间里有个秘密你尚未知。”

  穆欣欣道:“什么秘密?”

  白驼山主道:“另外还有一条地道可以通到外面的。那个地方是别人不知道的我可以躲在那里养伤。不过必须你照料我。”要知他受的内伤不轻如今是必须穆欣欣的保护了。而且。

  穆欣欣的武功或许比不上他但逃跑的方法却比他多得多。比如说万一给敌人现的话她放出烟雾弹就可以掩护他逃跑。

  穆欣欣不置可否白驼山主道:“我说的都是真心话你还不能相信我吗?”

  穆欣欣道:“待你养好了伤大概你又想要回来重新做你的山主吧?”

  自驼山主道:“不我只想永远陪伴你你不愿我做山主我就任你选择任何地方我与你一同归隐。”

  穆欣欣似乎有点满意的表示了颔说道:“永远陪伴我好很好!”

  白驼山主也很满意她这答复说道:“好那事不宜迟咱们这就走吧!”

  说罢他就打开那条地道的入口机关。

  忽听得“蓬”的一声一股黑烟冲上来。一个黑衣妇人像是鬼魂般从黑雾中升起。

  “你想不到我也早已知道了你这条地道的秘密吧?”

  白驼山主又惊又怒喝道:“好好你……”他一掌拍下去忽然现自己已是半分力道也使不出来了。回头一看只见穆欣欣比他更糟她已是晕迷过去眼睛紧闭躺在床上了。

  金狐道:“还有一件你想不到的是我已制成一种药性和神仙九又相同又相反的神香相同的是它们都可以令人精神萎靡四肢无力;相反的是如果吃惯神仙九的人我这种神香在他身上生的效力就更大!怎么你瞪着眼睛看我做什么是不是不喜欢我回到你的身边?”

  白驼山主道:“我们是生则同龛死则同穴的夫妻我怎会不喜欢你回到我的身边?”

  金狐冷笑道:“生则同多死则同穴?亏你还有脸皮和我说这样肉麻的话?要不是娟娟还肯认我做姐姐我早已死在外边

  白驼山主道:“刚才我是自身难保并非有意抛开你的。夫妻无隔宿之仇请你别说这些气话了。”

  金狐道:“哦刚才你是连开门的气力都没有了么?”

  白驼山主无言以对只好勉强笑道:“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回来也一定会回到我的身边的。”

  金狐道:“为什么?”

  白驼山主道:“因为只有你才是真心对我好。好好请你相信我你对我好我又怎能对你不好?”从今之后咱们夫妻寸步也不分开!”

  金狐淡淡说道:“类似这样的话好像你也曾和我的姑姑说过。”

  白驼山主作出个鄙弃的表情说道:“咱们是名正言顺的夫妻她怎能和你相比?我不过是为势所逼不能不敷衍她罢了。

  你要是不相信的话我可以马上将他杀掉!”

  金狐道:“我回来并不是要你杀我的姑姑的!”

  白驼山主道:“好那么咱们走吧让她自生自灭!”

  金狐忽道:“你知道我是为了什么回来的吗?”

  白驼山主道:“因为你知道我现在最需要你!”

  金狐道:“你现在最需要将来呢?”

  白驼山主道:“将来当然也是一样!”

  金狐道:“可惜我却不敢相信你!”

  白驼山主急道:“此处越早离开越好你要怎样才能相信我?”

  金狐说道:“你说过永远也不离开我的好我现在就叫你永远也离不开我!”提起手掌就向他的脑门拍下。

  白驼山主大惊道:“你干什么?”

  金狐道:“你死了我陪你死这不就是永远都在一起了。”

  白驼山主大叫道:“不不!有话好说请别、请别……”

  话犹未了金狐已是一掌拍在他的脑门上。

  白驼山主只觉一阵地转天旋几乎失了知觉。

  殊不知白驼山主固然吃惊不小他的妻子金狐却更加吃惊。

  原来她本是想杀了丈夫然后自杀的。她打向丈夫脑门的那一掌确是用力打下去的。

  但不知怎的突然间现自己的气力已经消失了而且消失得很快打着丈夫的时候还有平常人的气力如今则是根本不能用力了。

  她抬眼望向姑姑姑姑还是那么样躺在床上双目也仍然紧闭好像睡着一般但嘴角却挂着一丝冷笑。

  白驼山主一阵地转天旋晕眩过后苦笑说道:“我还以为你是真的要杀我呢!”

  金狐作了一个媚笑说道:“我怎舍得让你死呢不过今日之事你实在是令我太过伤心所以……”

  白驼山主道:“我知道我是对不起你所以你要惩戒我但现在已经惩戒过了你可以给我解药了吧?”

  金狐是知道丈夫的本事的她的气力已经消失迟早丈夫会看得出来那时她身上的解药也无法不让他搜去的。念头一转“不如再利用他一次。”拿解药出来的气力她还是有的就把一颗解药拿给丈夫说道:“解药可以给你但你得答应我一件事情。”

  白驼山主谄笑道:“请夫人吩咐。”

  金狐道:“好歹她是我的姑姑我不忍心让她被我的毒香所害。你把她抱到外面去。”

  白驼山主道:“你不想让她自生自灭的么?”

  金狐道:“在这里她是必死无疑在外面她还可以有一线生存机会。这才符合让她自生自灭的原意。”

  白驼山主却怀疑妻子是试探他说道:“何必这样多事你怕她死得痛苦不如让我给她补上一掌。”

  金狐觉自己的情况越来越糟她是使毒的大行家此时已经觉察自己是中了无名奇毒毒入脏腑求生是决不可能了。

  她狠起心肠念头再转说道:“好吧你要杀她那也由你!”

  白驼山主服下解药呼吸似乎顺畅了些便走过去掌打穆欣欣和金狐刚才打他一样他也是打穆欣欣的脑门。

  不料他一打下去顿时也就和金狐刚才一样觉自己的气力是突然消失了。而且比金狐尤甚金狐还可以打得他晕眩他打在穆欣欣的脑门手掌已是软绵绵的丝毫也使不出气为了。

  穆欣欣突然张开双眼坐了起来。

  穆欣欣谈淡说道:“你杀不死我大概狠奇怪吧?为什么服了好好的解药却连杀我的气力都没有呢?我可以告诉你这个秘密因为我这支蜡烛的烛心是用黑心兰做的。”

  黑心兰是世间七大毒物之一制成蜡烛毒质在燃烧中挥毫无气味能杀人于不知不觉之间。金狐的功力比不上丈夫所以她中的毒先作。但白驼山主虽然作较迟中的毒却是更深。

  金狐道:“恭喜姑姑制成了这种世间奇毒。不错我是妒忌你但要杀你可并不是我的主意。”

  穆欣欣道:“不错你最初是想用他来制伏我的你以为趁他功力尚未完全消失可以轻易将我制伏。但你要我活过来也不过是想迫我支出解药罢了。可惜你这脑筋动慢了一步。”

  白驼山主忙道:“欣欣你真是明察秋毫。我本来并无害你之意的我假装要杀你不过是试探这贱人而已。”

  金狐怒道:“我早知道你是无情无义的了却还没想到你是这样一个无耻小人我真后悔给你骗了一生。”

  白驼山主冷笑道:“刚才我试探你口风的时候你怎样说的要不要我复述出来?”他用问活的语气但却并不住口等待就把金狐那句活复述出来了:“好吧你要杀她那也由你!”而且模仿她的神气和语调维妙维肖。

  两人都没气力打架只能吵嘴。不过吵嘴也不能维持多久。

  渐渐就连说话的气力都没有了。

  穆欣欣这才长叹一声说道:“你们也不必吵了我知道你们都是想要我的解药。但可惜我只是种出了黑心兰却还没有把解药制成功。这种毒是根本没有解药的!”

  白驼山主大惊用了最后一点气力骇叫:“没有解药?”

  金狐却突然狂的笑了起来说道:“我本来想和这无情无义的人同归于尽的今日得遂所愿那也很好啊!”

  穆欣欣则凄然笑道:“是啊:他对我和对你都说过同样的话希望从今之后永远也不和我们分开的。我们三个都是罪孽深重的人所以我也觉得应该完成他的心愿这样的结局的确是最好也不过了!”

  她保持那凄凉而又带着快意的笑容看白驼山主和金狐相继倒下最后她也倒下去了。

  待穆娟娟找到这间密室之时现的只是三具尸体了。

  善、恶、爱、憎、情、孽、恩、怨都已同归于尽!

  穆娟娟紧握丈夫的手低声说道:“祸福无门唯人自召这句话我如今是真正懂得了。”齐勒铭默然不语半晌叹道“是啊人谁无错做错了事不打紧。怕的是错不知错一直错下去。”

  穆娼娼道:“多谢你的提醒。”齐勒铭道:“我不只是说你也说我自己。扩而大之和咱们同一类的人都可以适用。”

  穆娟娟如有所思忽道:“是不是也包括上官飞凤?”

  齐勒铭道:“她和我们表面相似其实并不相同。她做的是时是错局外人恐怕也很难评定。下过别人的事情咱们也无谓谈论了。此间事已了结咱们是可以走了。”

  穆娟娟道:“那盘残棋呢?”

  齐勒铭道:“棋局已经摆明依你说应该走哪一步才对?”

  穆娟娟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

  齐勒铭道:“是啊咱们只能把局中人引来让他们看清楚了这局残棋至于残枫应该如何收拾咱们就恐怕是帮不上忙了。”

  不错俗语虽说当局者迷但在某一些人生的棋局中往往也有局中人比局外人更清醒的。卫天元清醒过来了。

  他看见的是一片火光齐勒铭等人临走的时候已是把白驼山主的制毒机关付之一炬。火光还未媳灭山上的建筑已是化成瓦砾。

  不但齐勒铭夫妇业已不见上官飞凤也不见了。

  留在他身边的只有一个楚天舒。卫天元黯然道:“飞凤走了?”

  楚天舒道:“你别问我她去何方莫说我不知道、即使知道我也不会告诉你。”

  这话实是话中有话但卫天元已是无暇推敲了。只是茫然反问:“为什么?”楚天舒道:“因为我知道她已经不想再见你了。”

  卫天元道:“她还有什么话留下给我吗?”

  楚天舒道:“她说对不住你。但也不想求你原谅。只盼你能够找到幸福。”

  上官飞凤留给他的话就这么多了但楚天舒却加上自己的意见另外说了几句:“你这次也是她救活的即使她有什么对不住你功亦足可补过了。”

  卫天元茫然望向远方苦笑说道:“我也不知是谁对不起谁。

  雪君呢?”

  楚天舒道:“哦她来过了么?我没看见。”

  卫天元道:“她来过了。她看见我我也看见她那决不是幻影决不是幻影!”

  楚天舒道:“也许正因为她看见你们所以她才走了。”卫天元说的是“我”楚天舒说的则是“你们”用不着画蛇添足卫天元也懂得他的意思了

  果然楚天舒接着便即说道:“男女之情好比眼睛眼睛里是不能掺半粒砂子的。你究竟是要谁?”

  卫天元呆了一会说道:“我不知道我要找她去。”突然一拳打出把一块坚冰打得粉碎。

  楚天舒吃一惊道:“卫兄你干什么?”

  卫天元道:“你看我的气力已经恢复七八分啦所以你不必替我担心了。我去找雪君你也应该回去了。”

  楚天舒道:“我回去回去哪儿?”

  卫天元道:“齐师妹在瑶光散人那儿过了这么多日子她的伤想必亦已好了。她等你恐怕亦已等得心焦了。”

  楚天舒叹道:“好吧那我就不陪你去找雪君了。你们的事我是帮不上忙的。这个结只能由你们自己去解开了。”

  卫天元回到那个山谷。

  情景还是像那天的样子谷中落花堆积山湖旁边都是花树湖面也有落花和零散的冰块缓缓飘流。只是湖边少了个姜雪君。

  那晚的遭遇似梦非梦但现在却是天明阳光灿烂他看到的是真实的世界决非幻境。

  他穿过花树在小湖的后面现了一间石屋。他的一颗心怦怦跳动叫道:“雪君!雪君!”

  没有回答。

  但那两扇门却打开了一个尼姑走了出来。不错是姜雪君但她却变成尼姑了。

  姜雪君合什道:“贫尼慧净施主找谁?”

  卫天元呆了一呆叫道:“雪君。你明知是我找你为何你不认我?”

  姜雪君道:“姜雪君?世上已经没有姜雪君了。贫尼慧净。”卫天元呆了一呆说道:“听说佛门不打诳语?”姜雪君道:“不错。”

  卫天元道“那你怎能忘了我们同拾鸳鸯石的事?你说过我们要做一对永不分离、比翼双飞的鸳鸯的!”

  姜雪君道:“那是姜雪君说的不是慧净说的。”

  卫天元道:“姜雪君就是慧净慧净就是姜雪君!”

  姜雪君道:“你错了你只能说慧净的前身是姜雪君却不能说慧净就是姜雪君!”

  卫天元道:“那么姜雪君可以变为慧净慧净又何尝不能变为姜雪君?”

  姜雪君道:“慧净或者还会再变但决不会变为姜雪君!”卫天元道:“为什么?”

  姜雪君不答却向那冰湖走去。卫天元跟在后面兀自喃喃说道:“难道姜雪君变了慧净就连昔日的深情都变了么?”

  姜雪君走到湖边拾起落花一朵一朵抛在湖水花瓣散开随水飘流。

  卫天元道:“是啊那天晚上你就是这样子的。但你现在却无须慨叹花自飘零水自流了。只要你愿意……”

  姜雪君忽道:“你看看这水中的花还是不是地上的花?”卫天元道:“怎么不是?”

  姜雪君道:“你看这朵花在我手中还是完整的一朵花但抛在水中呢?……”那朵花已经抛到水中冰湖风浪虽然不大也有微**浪翻卷之下那朵花转瞬就分成一瓣瓣了。

  姜雪君道:“你看此花是不是不同彼花了。再说地上的花你脚下踩的泥土就是落花所化。你能说花即是土土即是花么?”

  卫天元道:“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他无法与姜雪君辩论只能用情来打动了。姜雪君道:“你再看这流水水还是水但此一刻的流水却已不是前一刻的流水。”卫天元道:“那又怎样?”

  姜雪君道:“那说明世间无不变之事物花变成泥泥若再变可能变成岩壁但决不能变回枝头上的花!”

  卫天元道:“古语有云:海可枯石可烂情不可变。花会变水会变情不会变!”

  姜雪君道:“古语也未必都是对的。情生于‘实’‘实’变情也变。我给你说一段佛法吧华严经有云:现见世间虚妄之物未有不依实法而起者。如无湿性不变之水何有虚妄假相之波?”

  所谓“实”即某一特定环境环境变了感情也会改变。

  《华严经》认为“情”是有现实基础的但情的本身则是“虚妄假相”。“情”和“实”的关系好像“水”和“波”一样。

  卫天元苦笑道:“我听不懂高深的佛法我只想问你你为什么要变作慧净?”

  姜雪君道:“我就是慧净。慧净还没变我也没变。”

  卫天元摇了摇头说道:“别绕着弯子说话了。好那我改个问法吧姜雪君为何要变慧净?”

  姜雪君这才正容答道:“是为了求心之所安!”

  卫天元道:“哦求心之所安那么是为了飞凤了?”言外之意即是要问她是否为了要成全他和上官飞凤的姻缘才不错牺牲自己?

  姜雪君道:“飞凤自飞凤雪君自雪君。求心之所安决不是为了任何人的。”

  卫天元值:“我不管你现在是慧净还是雪君我请你别绕弯儿但白的告诉我那日秘崖的事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姜雪君道:“姜雪君就是在那一天死的难道你还不知道吗?”

  卫无元道:“但姜雪君事实还在。”

  姜雪君道:“但已变了另一个人了。经云……”

  卫天元摆了摆手说道:“我不想听什么经云子曰你的假死是不是出于飞凤的安排?”

  姜雪君道:“是我求她替我这样安排的你不能怪她。我是求心之所安她也是求心之所安。”原来那次秘魔崖之战上官飞凤设计帮姜雪君报了仇(姜雪君用来刺杀徐中岳的那枚毒针就是上官飞风替她向银狐借来的。报仇的设计也是出于上官飞凤)但她在杀了徐中岳之后服“毒”身亡那颗“毒药”却是“假毒药”服后呼吸停止看似身亡三天之后却会“复活”的。这颗“毒药”也是上官飞凤给她的。

  卫天元茫然说道:“你说是求心之所安难道你离开我反而可得心安?咱们小时候是曾……”

  姜雪君道:“不错小时候我是那样想的。那时我的世界里只有你你的世界里也只有我。但现在不是小时候了!谁想得到我们两家同遭惨祸各散西东?你在齐家长大我却在洛阳跟爹爹苟活偷生!我自己也想不到我几乎做了徐中岳的妻子虽然未拜花堂也坐上了他的花轿。许多事都是小时候绝对意想不到的你说不是吗?”

  卫天元暗自想道:“是啊那时我又怎想得到会碰上一个上官飞凤又与她结下了生死与共的友谊?最后我还向她求婚!”

  姜雪君继续说道:“所以说成语有言:事过情迁佛经有云:

  情随实变。天元你说句老实活如果要你抛开上官姑娘你是不是也觉得于心不安?”

  卫天元一阵迷惘半晌说道:“我、我不知道。”

  姜雪君喟然叹道:“我们的往日之情有如流水抽刀断水虽不可能但水流已经改了方向了。水上的波纹更是虚妄假相之波。天元一个人最大的快乐是什么?”她自问自答:“就是心境安宁。所以请你别强逼我从慧净再变回姜雪君了。要是我变回姜雪君的话不但我于心不安你和上官姑娘恐怕也要苦恼终生的!”

  忽听得有人口宣佛号跟着念一段经文:“一切有情(按:

  有情即众生)皆有本觉真心无始以来常熨清净昭昭不昧了了常知亦名佛性亦名如来藏……但从妄处执着而不证得。若离妄相一切智、自然智、无碍智即得现前。”

  声音远远传来人却不见。姜雪君跌坐合什说道:“多谢师父教诲。”那声音道:“慧净你真懂了么?给我道来!”

  姜雪君道:“斩无明断执着起智慧证真如!”那声音道“对我给你取名慧净就是这个意思。”那声音道:“你既然懂得那还多说作甚?”姜雪君道:“是!”闭目跌坐状似老僧入定再也不理睬卫天元了。

  卫天元心想:“是啊我若纠缠下去那倒真是虚妄执着了。”他对玉清神尼所说的经文虽然似懂非懂但他却懂得姜雪君此刻的心境了。她的确是已经得到了安宁了。

  卫天元悄悄走出幽谷虽然不免有点黯然但也似乎有点轻快之感。这两种感情本来是矛盾的但在他的心里却统一起来连他自己也觉得莫名其妙。但他的心情却确是这样。

  卫天元走出幽谷迎接他的是灿烂的阳光。他心中的一点优郁也像淡云遮不住燃烧的太阳了。

  姜雪君已经给了他一个答案现在他想要知道的就只是另外一个答案了——

  飞凤飞向何方?

  白驼山僻处藏边卫天元下山之后走了三天方有人烟。

  但却打听不到上官飞凤的消息。

  第五天他到达一个名叫日喀则的城市边疆的“城市”不过是人口较多、有些商店的地方罢了。

  他踏入市区的时候街头有两个孩子正在兴高采烈的谈论一件事情。

  “小达子可真是交上好运了想不到那个军官也会给他银子!”

  “你只知羡慕人家的福气你家却为何不肯收留那个汉人姑娘?”

  “那汉人姑娘满面病容爷爷是怕她病倒在我们家里。怎知病人也会变作财神?”

  “是呀财神上门你们却把她赶走那还怪得了谁?”

  卫天元不懂病人和军官把银子给小达子这件事有何关系。

  但“汉人姑娘”这四个字吸引了他的注意于是就走过去问那俩个孩子是怎么回事。

  那两个孩子道:“我又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告诉你?”

  卫天元笑一笑说道:“我是那位姑娘的朋友我给你们每人五钱银子谁说得详细就再加五钱银子。”

  那两个孩子当然争着说了。

  卫天元从他们凌乱的叙述中加以整理拼凑出整件事情的经过。

  那汉人姑娘病倒在这小达子的家中已经有两天了。今天…早她想吃点稀饭给小达子一串铜钱叫他买两斤米。日喀则的居民是吃麦粉做的馍馍的很少人吃米。只有一间商铺有米卖价钱卖得很高一串铜钱不够买两斤米。忽然有个军官进来替小达子付了米价而巨还给了小达子三钱银子要小达子带他去看那位姑娘;因为他是那位姑娘的朋友。

  卫天元心跳加连忙问道:“你们知道小达子家住哪里吗;谁带我去我给一两银子!”

  “我去我去!”两个孩子争着说道。

  卫天元给了他们每人一两银子就让他们带路。走出“市区”没多久两个孩子指着一座毡庐说道:“这就是小达子的家了。”“毡庐”是藏人居住的“房屋”屋顶是用厚毡铺的。但与一般帐幕又有不同墙壁则是泥墙。

  卫天元好像听得有点奇怪的声音说道:“好多谢你们带路我自己会去找她你们回去吧。”他们站立之处和那座毡庐的距离约莫还有百步之遥。卫天元却已听到了一个“似曾相识”的冷笑声但却并不是上官飞凤的冷笑声。

  不错那个满面病容的“汉人姑娘”不是别人正是上官飞凤。

  她是怀着一颗破碎的心走下白驼山的十多年从没生过病的她忽然在途中病倒了。

  好在有一个好心肠的藏族大娘收容她让她在家中养病。

  这天早上她想吃稀饭给了一半铜钱叫小达于给她买两斤米。没想到小达子去的时候是一个人回来的时候却是四个人。除了那个军官之外还有一个中年汉人和一个魁梧的回人。这两个人是中途加入行列的。军官对小达子说这两个人都是那个汉人姑娘的朋友。

  这三个人的确都是和上官飞凤相识的;但可惜却不能算是朋友。

  那个军官是御林军的副统领名叫鲁廷方。那次卫天元在扬州楚家被几帮人追捕其中一帮是穆志遥派来的人这一帮“鹰爪孙”就是由鲁廷方率领的。

  那中年汉人是梅花拳的掌门梅清风。梅清风和徐中岳的私交甚好但在江湖上还是颇有“侠名”的。他竟然也会跟鲁廷方走在一起倒是有点出乎上官飞凤意料之外。

  第三个人更加出乎她的意料是她父亲的部下西域十三家领之一的麻赞哈。西域十三家只有他和另外一家没有参加盖覆天的“夺权”阴谋上官飞凤一直以为他是忠心于她的父亲的谁知他也跟鲁廷方走在一起了。

  鲁廷方哈哈笑道:“上官姑娘。你没想到我们会找到这里来吧!”

  小达子年纪虽小却很机灵看出不对叫道:“你骗人、你不是这位姑姑的朋友你是坏人。”

  鲁廷方将小达子一把抓了起来喝道:“我毙了你这小鬼!”

  上官飞凤坐在炕上冷冷说道:“你杀了他。我就杀你!”

  鲁廷方冷笑道:“你以为你打得过我们三个?”

  上官飞凤谈淡说道:“打或者是打不过的但我用这条性命换你这条性命总还可以!”

  鲁廷方那日在楚家是见识过上官飞凤的幻剑的倘若她不顾一切“只是”要杀他一个的话确实也是未必就做不到。不错他看得出上官飞凤是在病中但他还是不敢冒这个险。

  梅清风做好做歹说道:“我们不是来杀人的只是想来和你谈一桩交易。”

  鲁廷方趁势落台说道:“好我卖给你一个人情待会儿我们开出来的价钱你可不能减了!”把小达子抛出帐外用的却是一股巧劲小达子双足着地大骂强盗。那藏族老大娘赶忙出去保护她的儿子。

  上官飞凤笑道:“梅大侠恭喜你当了官了!升了官当然就想财但可惜我仅有的一串铜钱都给你们拿去了又怎能和你们做什么买卖?”

  听得“大侠”二字梅清风不觉面上一红说道:“别这样小气铜钱还你。”原来上官飞凤给小达子那串铜钱在鲁廷方给他代付米价的时候已经从米铺老板手中拿回来了。他另外给了三钱银子与小达子做带路钱那串铜钱可没还给他。这串铜钱是在内地通用但在西藏却是少见的“康熙通宝”。是上官飞凤从中原回来用剩的。鲁廷方就是因为看见这串铜钱因而引起疑心的。

  梅清风向鲁廷方要过那串铜钱一抖手铜钱散开向上官飞凤打去!

  陡然间只见剑光一闪叮当之声有如繁弦急奏梅清风飞出十八枚铜钱十枚当中劈开五枚削了一角另外三枚在互相碰撞中倒飞回来。

  上官飞凤笑道:“为何这样小气只还我一半?”

  梅清风轮指疾弹三枚飞回来的铜钱都从当中分开和上官飞凤冷笑的同时他也在哈哈笑道:“上官姑娘你才不过病了两天怎的连剑法都这么疏漏了?”要知若在平时上官飞凤的幻剑一展是足可以将十八枚铜钱都从当中劈开的。

  麻赞哈把剩下的那半串铜钱拿过来双手分握大喝一声铜钱都给他捏成粉碎撒了满地。

  上官飞风冷冷说道:“好威风!好煞气!”

  麻赞哈道:“我有自知之明大小姐你若不是生病的话我这双肉掌未必胜得过你的幻剑。嘿嘿但如今可就难说了!”说话之间目光从望着上官飞凤而转为望向地上地上有给上宫飞凤劈开的那十枚铜钱。他的目光充满洋洋自得之意。

  上官飞凤淡淡说道:“我一招不过能劈开十枚铜钱你的掌力比我的剑法厉害得多。看来我似乎只有依从你们划出的道儿了。”

  鲁廷方道:“你知道厉害就好。开始谈买卖吧!”

  上官飞凤道:“好你们开价吧。”

  麻赞哈道:“先你得把幻剑灵旗交出来。”

  上官飞凤道:“灵旗是你想要的吧?”

  麻赞哈道:“不错。你的爹爹做了三十年的西域十三家宗室也应该让位了。我知道灵旗在你手中我还知道你们父女是想传给卫天元的但卫天元是外人和西域武林也素没渊源……”

  上官飞凤截断他的话道:“哦有这样的说法吗你知道得似乎比我还多。但听你的意思你当然是认为是只有自己才配继承我爹的位子了。”

  麻赞哈道:“你交不交?”

  上官飞风不理睬他却对梅清风道:“梅大侠你是剑术名家幻剑想必是你想要的吧?”

  梅清风并不否认上官飞凤续道:“你知不知道幻剑非剑?”梅清风道:“我知道。但剑决总是有的你把剑诀默写给我我还要留你三天。”

  上官飞凤道:“做什么?”

  梅清风道:“咱们切磋切磋剑法。”说是切磋其实是要上官飞凤教他剑法亦即是从比试中“偷师”。上官飞凤在病中他自信上官飞凤是决计伤不了他的不怕和她比试。

  上官飞凤不置可否转过头来间鲁廷方道:“你呢?他们都已开出了条件想必你也有吧?”

  鲁廷方哼了一声说道:“我要着落在你的身上把卫天元抓到。你要帮我们诱他自投罗网抓不到他你就不能走!”上官飞凤道:“晤原来你们是要各取所需但我要付给你们三家这交易我未免吃亏了吧?”

  鲁廷方冷冷说道:“一命换一命你有什么吃亏?”

  麻赞哈、梅清风接着说道:“要是你的性命不保你的幻剑灵旗同样保不住!”

  上官飞凤道:“可惜我不会打算盘!”

  鲁廷方喝道:“干脆说一句我们开出的条件你究竟应不应承?”

  上官飞凤果然答得很爽脆只有三个字:“不应承!”

  梅清风勃然变色。地上有五枚铜钱是给上官飞凤削了一角的。他突然拔剑出鞘剑光一闪这五枚铜钱都给他挑了起来串在剑尖。剑光再闪铜钱飞出但周围已给削得平平整整恢复了圆形只不过变成了比原来的铜钱小了一半的“小钱”。这五枚“小钱”落在上官飞凤身前排成一朵梅花形状。他只用了一招闪电之间就能把五枚缺角的铜钱削成圆形。剑法的迅捷、奇妙内力之用得恰到好处即使未必在上官飞凤之上也决不在她之下了。

  “借花献佛算作给你的定钱。你收不收那就任由你了!”梅清风摆出一副冷傲的神态说道。

  麻赞哈道:“大小姐你可别逼我做出我不愿意做的事!”言下之意上官飞风倘若仍然不肯应承他也只好与梅鲁二人联手杀她了。上官飞凤不说话目光从他们三人的身上扫过。她自知决计难以抵挡对方三人的联手故此她只能考虑和其中一个同归于尽了。这三个人哪一个最可恶、最可恨呢?

  这三个人也知她心中在想什么对她的“幻剑”亦是谁都有点顾忌一时间倒是没有敢抢先动手。

  鲁廷方道:“我数到三字大家一齐动手!”麻、梅二人点头表示同意鲁廷方就开始数道:“一、二……”

  “三”字正在他的舌尖打滚未吐出来忽听得有人冷笑道:

  “用不着你们设计诱捕卫天元自己来了!”

  上官飞风精神大振一跃而起。说时这那时快卫天元亦已声到人到!

  “蓬”的一声麻赞哈与卫天元对了一掌给他的掌力震得四脚朝天狂吐鲜血!

  剑光电转这刹那间梅清风只见四面八方都是剑影陡地剧痛如害肩上的琵琶骨已是给上官飞凤一剑穿过!

  梅清风的眼睛像金鱼般凸出来充满惊愕神气似乎还不相信这是真的。也怪不得他不能相信。以他的剑法而论即使不如上官飞凤上官飞凤也绝无可能在一招之内就洞穿他的琵琶骨。但可惜这却是真的他相信也好不相信也好他都只能倒下去了。

  好像被困在沙漠里绝望的旅人突然现了甘泉卫天元的来到给了她生命的力量鼓舞了她的斗志。“幻剑”本无“章法”此时她精神饱满又复斗志昂扬随意挥洒皆成妙看。比她生病之前威力更大。但这是如人饮水只有上官飞凤方能“冷暖自知”梅清风哪里懂得这个奥妙?

  鲁廷方见两个伙伴倒了下去这一惊非同小可转身就逃。

  卫天元喝道:“穆志遥等着你呢你还想回去吗?”说时迟那时快上官飞凤已是截住他的去路卫天元一记劈空掌震得他身形摇晃顿时死在上官飞凤的幻剑之下。

  卫天元道:“这位梅大掌门你准备如何处置?”上官飞凤道:“好歹他也算是一派掌门就饶了他吧。”当下谢过那藏族老大娘和小达子便即与卫天元离开。梅清风被废了武功但却保存了性命。

  来时不是一对归时却是一双。

  恩仇都已了了但他们都是万语千言不知从问说起:

  两人默默同行许久许久上官飞凤忽道:“你为什么要来找我?”

  卫天无道:“想和你下一盘棋但对手只能是我和你。”

  上官飞凤道:“姜姐姐呢?”

  卫天元道:“她已经是局外人了。”

  上官飞凤迟疑半晌道:“这不大公平吧?”

  卫天元道:“她是求她心之所安我是求我心之所安。”

  上官飞凤道:“可是我……”

  卫天元道:“你也不用烦恼因为那局残棋已经解开了。”

  上官飞凤道:“怎样解开的?”

  卫天元道:“雪君帮我解开的正因为她已经帮我解开了这局棋所以她就要置身局外了。”说至此处忽道:“你还记得莫愁湖那副名联吗?”

  上官飞凤轻声念道:

  “名利乃空谈一场槐梦试看棋局情形问谁能识?

  古今曾几日半沼荷花犹剩郁金香味慰我莫愁。”

  卫天元笑道:“就快又是一年了棋局已经解开咱们也该回去重赏莫愁湖的荷花啦。”

  上官飞凤道:“莫愁糊迟些再去。”

  卫天元道:“哦你想去哪儿?”

  上官飞凤道:“去看华山的红叶。华山上也有个要人安慰的‘奠愁’呢。”

  卫天元恍然大悟笑道:“那个莫愁是只有楚天舒才能安慰她的!”

  上官飞凤笑道:“但咱们也不妨去做一个袖手观棋的局外人。”

  又是秋天红叶满山。

  有人说秋天是容易令人多愁善感的季节对齐漱玉来说似乎也是如此。

  得到瑶光散人为她悉心医治她早已伤愈恢复如初了。此时她正在“群仙观”前面的林中漫步。

  她在怀念远人“为什么天舒哥还没回来看我?他的伤是不是也好了呢?瑶光散人说过青鸾姐姐治毒疗伤的本领是不在她之下的唉难道……”

  原来瑶光给她医好了身上的创伤却在她的心上抹下一片阴影。“男人十个有九个是靠不住的迟管他曾和你海誓山盟但只要他和另一女人相处久了就难保他不会变心。”这些话是瑶光散人时她说过不知多少遍的。

  那么青鸾替楚天舒治病又和他万里同行“朝夕相处”又已经半年有多了。他会不会变心呢?当然所谓“朝夕相处”也只是齐漱玉的“想当然”罢了。

  但又怎能怪她有这样想法呢?小时候她和卫天元朝夕相处不也是曾经爱上他么?“日久生情”这句话她是深有体验的。

  “不过天舒不是小孩子青鸾也不是小姑娘。他们若是当真日久情生恐怕就不会改变了。但天舒喜欢上我的时候我和他也都不是小孩子了。”

  她漫步林中胡思乱想忽然现瑶光散人在写画画的正是群仙观。

  “啊瑶光姑姑你的画原来画的这样好我还未知道呢。

  字也写得这样好!”齐漱玉赞道。

  瑶光散人道:“别瞎捧我。”目光一直没有离开那幅画。

  她是用“大写意”的笔法写画淡雾轻烟楼台隐现好像飘浮在云海之中。

  笔底的烟云勾起了住事的思念也勾起了心头的怅惘。

  她的画是跟玉虚子学的。那时他们都还未曾出家玉虚子是一个名满江湖的倜傥风流的世家公子。

  玉虚子画过一幅仿古画的“仙山楼阁图”画中的楼阁就是以华山的“群仙观”作为他“写意”的实物。而现在她画的“群仙观”则又是模拟玉虚子那幅画的。

  画上题的是唐诗人李商隐作的一诗:

  白石岩扉碧藓滋上清沦谪得归迟。

  一春梦雨常飘瓦尽日灵风不满旗。

  萼绿华来无定所杜兰香去未移时。

  玉郎会此通仙籍忆向天阶问紫芝。

  这诗也是玉虚子当年借来题他那幅仿“仙山楼阁图”的诗。

  李商隐这诗原题为“重过圣女祠”据说“圣女祠”中的一个女道士本是他的意中人。

  唉他当年在画中写上了李商隐这诗想不到竟成“诗偈”!

  “旧日事尘封休再启此心如水只东流。”从她做道士那天开始她已决心把“旧事尘封”了的但可惜她的“尘根”到底还是未能清净常会午夜梦回……直到如今二十年已经过去她还是情难自己把满怀心事寄托于诗画之中。

  但她的心事却又怎能对齐漱玉言讲?

  齐漱玉见她若有所思问道:“姑姑你在想什么?”

  瑶光散人道“没什么我是在想青鸾。”反问齐漱玉:“你呢?你是不是有心事要和我说?”

  齐漱玉道:“我也没什么。不过你提起青鸾姐姐我倒想起来了她给天舒哥医病不知已经医好他没有?”

  瑶光散人道:“我知道你在惦记但世事难料说不定他会和另一个人回来令你失望的。”

  齐漱玉当然明白她说的“另一个人”自必是指她的徒弟青鸾。

  忽听得有人叫道:“师父!漱玉妹子!”她们抬头一看可不正是青鸾回来了!她是和一个年轻人回来的。但失望的却不是齐漱玉而是瑶光散人!

  和青鸾一起回来的那个年轻人是鲍令晖。

  “怎么只是你们回来楚无舒呢?”这话本来应该是齐漱玉间他们的。

  青鸾红晕双颊说道:“我我不知道我给他医好了伤就分手了。师父我我有……”瑶光料到几分皱眉道:“有话就说!”

  忽听得有人哈哈笑道:“她不好意思说我替她说!”声到人到玉虚子已是出现在她阶面前。“她和令晖是求你答允他们的婚事。”

  瑶光“寒”着脸不置可否。玉虚子笑道:“我的徒弟难道配不上你的徒弟么?瑶光咱们不能重蹈上一代的覆辙!”他们当年的“情变”就是因为双方家长的反对加上瑶光时他的误会以至造成悲剧的。

  瑶光心头一震想道:“不错已所不欲勿施于人。”就在此时忽见又有一个人飞奔来到齐漱玉迎上前去喜极而呼:“舒哥我还以为……”两人拥在一起对周围事物好像视而下见整个世界只有他们两人存在。

  瑶光也好像看不见他们她的面色逐渐变为柔和终于对徒弟说道:“你们既是两情相悦我就成圭你们吧!”

  玉虚子把瑶光拉过一边低声道:“你几时还俗?”瑶光道:

  “什么谁说我要还俗?”玉虚子道:“你有勇气让徒弟还俗为什么你不敢还俗?我和你一起还俗!”瑶光的面突然变得比徒弟更红说道:“别让年轻人笑话!”玉虚子道:“我说的是正经话!

  我虽然来迟了二十年但经霜的秋菊岂不更可以傲视春花?”

  那边楚天舒则在说道:“你以为什么?”齐漱玉道:“我以为你不会一个人回来。”

  楚天舒道:“哦你是问卫天元吗?他、他的那盘残棋……”齐漱玉其实并不是要问卫天元的但楚天舒已经回到她的身边她也不想再说她曾经有过的疑虑了。“什么残棋?”她问。

  “我那盘残棋已经解开了!”卫天元与上官飞凤同时出现在他们面前。齐漱玉顿时也懂得“残棋”的意思了。

  楚天舒道:“那么咱们一起回扬州吧。有一件事我正想告诉你你的爷爷和上官前辈亦已准备联袂同游扬州。”

  卫天元道;“好但最好先游西湖。”齐漱玉诧道:“为什么?”卫天元道:“因为西湖边有个月老祠月老祠有副对联我想和你们一起去看。”接着念那副名联:

  愿天下有情人都成了眷属

  是前生注定事莫错过姻缘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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