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是怒气冲冲的燕青郎愣住了,愠怒的脸上飞快掠过了一丝不知是心虚还是瑟缩的异样。
“咳,知道了。”他脸上神色看不出阴晴喜怒,但肯定心情很复杂,步伐轻缓地走向房门口,慢慢打开门,然后用一种仿佛是接过烫手山芋的艰难动作拿过了信。
“属下告退!”涛天唯恐当了那被火殃及的“池鱼”,信一送到,人立刻不见影子。
“混蛋,没义气!”燕青郎恨恨低咒了一声,却是吞了口口水,才鼓起勇气打开那封信。
上头娟秀簪花字很是漂亮,但内文五百字左右的哭哭啼啼兼哀怨撒娇字眼却令人观之很是头疼,最后真正吓到他的是其中两句话:要吓跑了老祖宗的小孙媳妇儿就仔细你的皮、老祖宗马上亲自到东疆为你俩主婚。
“老祖宗……”他倒抽了一口凉气。
就在玉米迷迷糊糊睁开眼的当儿,忽然听见了一声重物砰然倒地的声音。
这、这是咋啦?
可怜两日两夜未吃未睡的铁人燕大将军燕青郎,因一时震惊过度,不支倒地,直至隔天黄昏才醒来。
醒来后,收到的第二封飞鸽传书却是由燕国公亲自提笔书写,只有五个龙飞凤舞、大器恢宏的大字……
老祖宗起驾。
尾声
三个月后。
隆冬来临,天降瑞雪,镇东将军府内却是暖意融融,因为今天是吃汤圆的好日子呀!
将军夫人亲自做了香甜软糯的桂花酿汤圆子,全将军府上下都能尝到夫人的爱心汤圆子,真是幸福到甜入心哪!
但是最感欢快满足好福气的还是镇东大将军,怀里抱着软软的小娇妻,吃着小娇妻喂的桂花酿汤圆子,虽说以男人的口味而言还是太甜了点,然而燕大将军却依然吃得满面笑容,甘之如饴。
“对了,那些人的痕迹都抹去了,你放心,你和小粮很安全。”燕青郎忽想起一事,俊挺的脸上略略正色,沉声开口,“不会再有任何人知道你们的身份和下落。”
“我知道你定能护着我和小粮的。”玉米朝他嫣然一笑,充满信任又幸福地窝在他温暖胸膛前,轻叹道:“但是……你真的要知道那幕后追杀我们的主子是谁吗?”
“是。”他只要一想到那幕后黑手,眼神就深沉阴郁凶猛了起来。“不把他们的老巢整锅端了,我燕青郎还有何颜面谈什么护妻情深?我又如何能安心?”
她沉默了很久,最后自他怀里挣扎而下,到床头边的五斗柜里取出了一个小小匣子,用钥匙打开匣盖,小心翼翼地拿出了一卷物事。
“这是?”他浓眉微挑,眼带询问。
看起来像小孩子的肚兜或是里衣……
“这是两面缝成的,当年穿在两岁的小粮身上,娘临去前偷偷在我耳边交代……娘说,这是一份无字天书,要我千万藏好,若苍天不开眼……”她泪光一闪,低声道:“要我们姊弟俩这辈子永远离京城远远的,平平安安的在一个地方落地生根,别怕辛苦,要互相扶持。记得一定要活着,然后把这一切烂在肚里,一生都不要再提起。”
燕青郎心疼地拥紧了她。
“可是,若是幸得老天垂怜,能有机缘和希望,就想办法去寻到关苏白三家的后人,他们手上的东西,能让它现出真身,真相大白于天下。”她嗓音有一丝掩不住的与紧张,生怕会在他脸上看到惊震与恼怒,甚至是后悔的神情。
可她却万万没想到,他听完以后完全没有表露出她以为的那样,如遭雷殛、不能置信的激动反应。
相反的,燕青郎那双深邃黑眸却是亮了起来,缓缓地一颔首,带着丝掩不住的惊喜和如释重负,微微一笑。“原来,世上果真有此东西的存在。”
“你、你知道?”反倒是她惊呆了。
“嗯,燕国公府是少数几位略谙内情的武将权臣之一。”他神情隐带喜色,温言地道:“我们只知道当年发生了件极诡秘危险,绝不能对人言之的大事,事涉谋逆和内宫,却不十分明白究竟来龙去脉为何,但自那日起,我们便在追查此事。”
“那你……你本来就在找我和小粮?”她脸上掠过一丝不知是喜抑或是酸涩的复杂神色。
“你又误会我心怀不轨了。”他蹙起浓眉,重重地咬了一下她的小嘴儿,假意生气道:“小米不拿我当坏人看待,就会浑身不舒坦。真可恶,该罚。”
“对不起啦。”她吐了吐舌,小脸瞬间羞红成了朵朵桃花,赶紧乖乖认错,以免惹得他这一哀怨着恼起来,又是一整夜对她没脸没皮、没轻没重的“重惩”。
呜,人家昨天晚上的“这样那样”,今天早上腰还酸得要死哪!今晚可再受不住了。
燕青郎见她小脸娇羞如春,不禁又“色心大发”地扑过去同爱妻亲亲热热地好一通,直到她被他吻得发散鬓乱,面红如榴花,娇喘吁吁地直告饶,这才稍稍地放过了她。
“你放心,‘我们’会找到另外三家后人的。”他宠溺地搂着她在怀里,神情温柔轻松,低沉嗓音里却带着股成竹在胸的王霸之气,“明日起,燕国公府也该动起来了。”
今晚,镇东将军府便会有三只严受训练过的海东青放飞而出,各自飞向极南、极西、极北之境……
——全书完——
将军啊,小姑子不是这样追的啦!
燕国公府密局,驻东疆特派处,登记第一号暗卫首领秘密档案卷一有载……XX年XX月XX日,镇东将军府。
清晨,天未亮,四周静谧,无杀气。
瀚然楼上,有一高大挺拔身影凭栏伫立,负着手,皱着眉,俨然沉思军国大事模样。
久久,大将军低声叹了一口气,透着股郁郁伤伤的怅然难解。
“今日,可又该换找个什么理由上门去呢?”但闻大将军自言自语,甚是苦圆。
(暗卫首领私下警醒众手下:凡见主上神色有异,所有人等均须噤声慎行,切莫惊扰主上思考大事,达宅军法惩治。)
“咳,禀主子。”一旁被迫当狗头军师的涛尺总管轻咳了声,眉眼间尽是尴尬陪笑之色,讪讪道:“那个,依属下之见,上回您嫌弃人家玉老板的烧猪手老烂太咸,这话似是说得太过了,据野店暗线传来的消息,那玉老板至今仍是忿忿难平。所以您待会儿不管找什么理由去,千万记得嘴得甜一点,多夸夸人家。”
“是吗?”燕大将军心一紧,随即浓眉皱得更紧了,沉声不悦地道:“那你的意思是叫本将军说谎了?”
“咳咳!也不是说谎,就是说话婉转一点,身段放软一点。”涛天总管忙解说。
“你是叫本将军同那些娘娘腔的小倌学事不成?”男性尊严疑似被质疑了,燕大将军听得一个大怒。
“……”涛天总管额上落黑犀背心流冷汗,面色惨然得苦不堪言。
呜,不小心一脚踩空掉进爱河里的主子好难沟通啊,可是主忧臣辱,主辱臣死,要是没能帮忙主子搞定野店那枚小姑子,他们镇东将军府里奇外外数百臣下,干脆集体抹脖子算了!
“话说回来,那些食客人人都夸她做的饭菜好,若是我也随大众从大流地赞了一句好吃,只怕她立马拿我当那些寻常人看待,就再不会觉得本将军有什么特别之处了。”燕大将军发完飙后,一想起那张圆圆如甫出炉小包子的小脸蛋,不由面色
一红,低叹一声,又立刻陷入了烦恼里。
“……”涛天总管可以很大逆不道的承认他……很想笑吗?
鸣,不行不行,主忧臣辱,主辱臣死……来,重复哈三遍。
“涛天?”
“是,属下在。”
“半个月后又是燕国公府粮车运至东疆的日子了吧?”
“是的。”
“放出消息,说我明日便要带领大军进山练,没个三五个月不回东疆镇上。”
“咦?”涛天总管一愣,随即会意过来,猛地点头称是。“属下立马交代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