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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见包围慕君泽的男子们一副难以启齿,又像是难忍期待地追问,“镜花的书不是说好了这个月十五要出的嘛,怎么却听小二说延期了?”

  声响不大,但约莫十来个人一起说时,倒是听得一清二楚了。

  镜花?谁呀?染梅边想边看向陈列在书架上的书册,这才发现这书肆占地颇大,就连书册数量也颇为可观。偌大的空间以纱绣屏风隔出几个区块,卖的不只是书册,就连文房四宝也有,教她忍不住朝书架另一头走去。

  虽说的院落有座小书房,里头物品一应俱全,但是数量和她眼前所见不能相比,教她怔愣出神。

  “染梅。”

  她轻抚着架上的书,那书皮……她微怔了下,抽出一本,只见整本书册是软的,教她好生意外。

  正忖着,眼角余光瞥见只长臂横过眼前,拎着书的另一角。“染梅,你好大的胆子,竟把我这个主子给丢到一旁。”

  染梅这才想起自己是跟着主子到书肆的。“奴婢知错了。”她垂着脸,没想到自己竟会被这些书给诱得忘了分寸。

  “跟上。”慕君泽轻声说着,把书搁回书架,朝她勾动长指,要她跟上。

  染梅这才发现原先包围他的那些人不知道被打发到哪去。跟着他朝通往后院的宽廊而去,铺子后头还有座穿堂亭,此外就和一般宅子院落没两样,唯一不同的是这里的树木众多,枝叶几乎蔽天,将整个天地染成一片浓绿,消减了暑气。

  脚下的石板小径通往前方一处建筑。

  “你喜欢书?”慕君泽随口问。

  “我只是瞧那书并不是包背装书,挺特别的。”以往她所看的书总是硬书皮,而且装订的方式也不同。

  慕君泽微噙笑意。“是吗?这叫作线装书。”放眼齐月,书早在多年前都用线装,而她说没瞧过呢,这可有趣了。

  “线装?”

  听她的语气颇疑惑,他也不吝于解惑。“包背装书因为硬书皮包背,所以书背易磨损,改用与书页大小相同的书皮做封面封底,在折边处钉孔加捻,穿入双股丝犀一般是四孔,但较厚的则是六孔,也称为六针眼装。”

  她仔细聆听,目光直睇着脚下的青石板。

  突地,一抹艳黄教她停下脚步。

  几步之外的地面,落着片片艳黄,那花形似风铃,层层叠叠地堆在青石板上,她不由自主往上望去,就见绿叶之间悬着一串串的花,她惊诧地瞪大眼,再徐徐地漾开难以言喻的欢愉笑意。

  没再听见她的应答,慕君泽回头,适巧撞见她美目柔媚,笑靥动人,莫名的教他心尖一颤。

  突来一阵微风,花朵如雨般地洒落,教她忍遏不住地惊呼出声,“好漂亮……”

  那嗓音是激动的,没了她平日维持的冷静从容,而是压抑不了的狂喜,仿佛她来到了梦中的国度,看见了她魂牵梦萦的风景。

  慕君泽怔怔地注视着她,好半晌回不了神。

  她的反应像个孩子,一个天真无邪的孩子,只为了瞬间美丽而欢呼,没有任何的心机计量,这一瞬间也不见了她的防备和战战兢兢。

  黄金雨落在她身上,鹅黄色的衣裙随风飘逸,仿佛就快要融入这片绮丽的艳色之中,仿佛她就合该在这片景色里,一种难以言喻的和谐,竟教他生出冲动,想要将这瞬间画为永恒。

  “四爷,你可知道这是什么花?”染梅脱口问。

  她实在太想知道这到底是什么花。她问过好多人,却没有人能为她解惑,可这花就在四爷的书肆后院,四爷肯定是知道的,对不?

  “黄金雨。”他噙笑喃着,双眼近乎贪婪地凝睇她的笑靥。

  “黄金雨?”她蹲下身,拾起几瓣残花,仔细看着那花形。“这名字真好。”

  果如其名,当风扫过,那落下的就像阵金光闪闪的黄金雨,更像是点点的希望,打进她的心里,教她无所畏惧。

  “那倒是。”

  他目光未移,瞧她取出手绢将那残花包起,再轻柔地塞进腰带边上,仿佛无比珍贵。

  染梅一抬眼,对上他意味不明的眸光,这才发觉自个儿的行径似乎……不太像个丫鳜而他是否会看穿?

  瞧她一见这花,竟把自己置身何处都抛到脑后了,眼下该如何是好?

  所幸他也没追问什么,迳自踏上木阶。

  推开门板,慕君泽一一将墙面上的几面窗一并开启,让光线透入房内。

  染梅看清这房竟是间书房,贴壁书架竟到屋顶处,墙面百宝格里陈列各式珍玩,隐隐有股墨香,教她心旷神怡。

  “既然你喜欢书的话,这儿的书就交给你打理。”他说着,唇角有抹戏谑笑意。

  “真的?”她双眼一亮,遮掩不了愉悦。

  “这儿是绮丽斋,唯有书肆举办一年一次的茶会才会开放,顺便展示这些没摆在书肆里的书和雕品,你得天天将这儿打扫一回,不准点灯,动作要轻柔些,可千万别再砸坏什么,我保不了你。”

  “奴婢会小心的。”她扬着适度的笑,心里却是偷偷腹诽他。

  如果不是他抓她的手,她又怎会砸了珍贵的壶?

  “还有,这些雕品是碰不得水的,只需拿布轻抹细尘便可。”他指着百宝格陈列的雕品。

  “奴婢知道了。”顺着目光望去,她眉头微皱。

  刚刚只注意书墙,倒是没细看这些雕品,如今凑近一瞧……怪了,她怎么看不出雕的是什么?

  难不成这是齐月的地方风俗特色,所以她才会看不懂?

  慕君泽瞧她整个人凑到雕品前,像是在猜测这是何物,忍俊不住地笑出声。

  那笑声教染梅以为他是在耻笑她没见识,有些赧然地挺直背脊。“奴婢见识浅薄,不知这是何物。”不就是看不懂罢了,有必要笑她吗?

  “你没见过?”他忍笑佯讶问。

  染梅抿了抿唇。“奴婢确实没见过。”

  有些东西她在大邹瞧都没瞧过,就好比黄金雨,大邹根本没人栽种,她自然连名称都不晓得,这雕品八成也是属于齐月特有的,她没见过是正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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