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不知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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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认识你吗?”陆凡挠挠头,疑惑地问。

  我在一边看得分清,阿煦的脸上有激动、喜悦、哀伤……一向自制的人情绪竟如此外露,只有一个解释,陆凡与方景煦前世必定相知甚深。

  全叔不声不响地走过去站到方景煦身爆那一群少年见有大人在场,当即化作鸟兽散。

  方景煦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强忍住似乎下一刻便要滴落的泪水。感到情绪平复了些,他张开眼睛,稳步上前,露出一个微笑:“你好,我是方景煦。”

  陆凡愣愣地看着他,不明白这个长得很娘娘腔的找自己什么事,先前是看不惯那群才出言阻止,可事实上他是最看不起这些娘娘腔的人了,像自己这样才是爷爷说的真正的男子汉,陆凡想到这里不禁有些得意。

  这时,他听到一个分辨不出男女却很好听的声音响起:“阿煦?”

  一个大约八九岁的孩子站在那个自称“方景煦”的少年身边担忧地望着他,当触及那孩子的面容时,陆凡只觉得有人拿锤子在自己脑门上狠狠砸了一击——太……太漂亮了,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呢?

  等一下,那张脸看起来有几分面熟——陆凡立刻在脑海中搜到一个令他印象深刻的名字。

  “宓……”不对不对,宓儿是女孩子,一头长发飘飘他最喜欢了,而眼前这个细看下来分明是个男的,而且居然比前面那个更加娘娘腔……

  我看着陆凡千变万化的表情便知道他在怀疑什么,出于某种原因我并不想让这个人知道宓儿就是我,于是抢先一步开口:“你就是陆凡?谢谢你那天救了宓儿,我是宓儿的哥哥。”

  方景煦闻言惊讶地望着我,陆凡则喜出望外:“你是宓儿的哥哥?怪不得我觉得你眼熟呢!对了,宓儿还好吗?”

  我微微一笑:“她很好,谢谢关心。”说着我巧妙地换了个话题,“怎么,你和阿煦认识?”

  “不认识。”陆凡干脆地,说完警惕地望着方景煦。

  方景煦不介意对方的敌意,如果陆凡现在知道他那才叫有鬼了呢。“我曾经看过一场你的足球比赛,因为对你印象深刻便记下了。”阿煦撒了个谎,他对陆凡的事再了解不过,陆凡最大的爱好就是玩游戏和踢足球,从小参加的球赛数不胜数,有很多人就是因此认识他的。

  果然陆凡不疑有他,放下戒备不好意思地说,原来是这样啊。

  “我们做朋友吧,陆凡。”方景煦伸出手,“最好最好的朋友。”他的神色无比认真。

  陆凡惊诧地看着他,不过也喜欢他的爽直,于是亦伸手握了一下:“和我做朋友?好啊,不过瞧你细胳膊细腿的……”他嘿嘿笑了几声。

  方景煦明白他的意思,淡淡一笑:“比试一下如何?我知道你自小学习中华武术,而我亦跟着我大哥学过几年跆拳道。”

  陆凡眼睛一亮,当下忙不迭地答应:“好啊好啊!”他生怕方景煦反悔,要知道除了爷爷,平时可没人敢和他切磋,更别提同龄人了。

  无聊!我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举步朝场外走去。

  身后传来拳脚缠斗的呼呼声。

  比试的结果,方景煦略输一筹,不过陆凡也没占到什么便宜,可以说是险胜。

  难道男人的友情真的是靠打出来的?我看着不出一日已经好得跟多年出生入死的铁哥们似的俩人,心中暗忖。

  听说我和阿煦要去公园和小学同学会合,陆凡硬是跟了过来。

  “这次我是来妈妈的三姨家作客的。”陆凡如此说道,“反正闲着无聊,就跟你们出去玩玩。”

  方景煦自然没意见,而我则怀疑这小子其实另有“目的”。

  “吉吉,你去哪儿了?”远远地看见我们,张清文便跑过来。他没用“你们”而用“你”,摆明无视方景煦到底。

  “我去我妈妈家了。”

  “哦,过来说话。”说完,张清文无视我个人意愿,勾住我就往旁边拽。

  “干嘛?”

  “怎么又和方景煦粘在一起?你还当不当我是朋友?”张清文气呼呼地问。

  我翻了个白眼,敷衍地应付了一下这个有瑜亮情结的小朋友:“是是。”自从张市长见过方景煦对他赞不绝口后,张同学就单方面对方同学仇视到底。

  看出我的心不在焉,张同学更气愤了:“不要小看我!方景煦会跆拳道有什么了不起,我还会泰拳呢!”

  “嗯?”闻言我顿时来了兴趣,“你会泰拳?”那个以狠出名的泰拳,我还从来只闻其名未见其面呢!

  见我满眼崇拜,张清文立刻转怒为喜:“嘿嘿,有一天我偶尔去了趟少年宫,觉得没什么意思就出来了,结果一个穿得很猥琐的中年人拉住我,围着我看了半天,然后称赞我根骨奇佳,天资聪颖,是练武的好料子……”

  这小子武侠书看多了,我不耐烦地轻轻踢过去一脚:“重点!”

  “……然后就问我要不要学泰拳。”

  “就这样?”

  “就这样。”

  “……你被骗了。”我同情地望了一眼得意洋洋的张清文。

  犹如被一盆冷水当头淋下,张清文怪叫:“什么?!”

  “明说吧,你交了多少钱学费?”一定骗了好几百呢,我在心里盘算。

  “一块钱。”张清文老老实实地回答。

  “一块钱?!”这回轮到我吃惊了,“嘿,这可真少见,花一块钱学泰拳。”

  “师傅说他不缺钱,只是想找个看得顺眼的徒弟。”张清文一脸崇拜。

  “耍出来给我看看。”

  “耍?你当我耍猴戏呢?”张清文虽然不满我的用词,但还是认真地打了一套泰拳演示给我看。

  “不错不错。”其实以我外行人的水准能看出什么呀,就是觉得姿势摆得挺有模有样的。

  不过看张清文的得意劲,我决定小小打击他一下,顺便也稍稍地帮他引一下路。

  “你泰拳打得再好能有什么出息,要是能在学业上胜过方景煦那才叫真正的好呢!”我说,“你知不知道方景煦已经是美国麻省理工的学生?在那里人家都叫他‘计算机神童’,多少次能拿到绿卡的机会都被阿煦拒绝了。”

  我一下子戳中某人的死,“我讨厌读书。”张清文苦着脸说。

  “但也不要游手好闲,书读不好还有其他路可赚你难道就没有一些远大的志向?浑浑噩噩地活着只是在浪费你的青春。”我循循善诱,扮演了一回灵魂导师的角色。

  张清文站在那里若有所思。

  走近方景煦,就看到王莹正在从自己的背包里拿零食塞给他。

  我识趣地改道而行,王莹一年中看到方景煦的机会屈指可数,尽管在一起的几率极低,但好歹也不能打扰人家仅有的机会。

  陆凡站在不远处,正在东张西望。

  说实话,陆同学是不折不扣的小帅哥,浅棕色皮肤,浓眉大眼,标准的阳光运动型——无奈这个世界口味越来越“奇怪”,十年后大搞中性美、阴柔美,致使此种型号帅哥越来越不受青睐。

  细细想来,我认识的男孩子中看得最顺眼的,方景煦、兰斯、阿尔弗雷德、沈轻尘……都只能用美少年形容,两大特点:一,白,所谓“白皙”是也;二,俊美,正好踩中性路线。

  当然,本人亦属个中翘楚,虽然年龄尚小,用“可爱”形容更佳,但足够让我沾沾自喜了。

  “吉吉?”一个惊讶的声音把我拉回现实世界。

  回头一看,我也瞪圆了眼,不禁感叹这个世界真是小。

  “沈哥哥,盛男姐,微微。”我逐一问过好。

  “就你们三个人?”

  “是啊。”卫盛男微微一笑,“微微的感冒好了,就吵着来公园玩,婶婶就让我们来了。”

  “不如和我们一起吧?”

  “好啊。”

  结果把这三位介绍给平时相处得颇好的几位同学,除却一个的微微,女孩子光看沈家的那位,男孩子看卫家的看得眼睛都拉直了。

  没办法,又一个金童玉女组合,不知道为什么,沈轻尘小小年纪就是很有女人缘,弄得大人们也是郁闷不已;而卫盛男名字大气,拳脚厉害,人却长得玲珑无比,又有一丝英气美,绝对的优秀遗传基因。

  再往远里想,杨易沈卫四家,那么多小辈好像还真挑不出一个有碍市容的,不过私底下听到大人们玩笑性质的谈论,说四家里长得最出色的,杨家属我,沈家和卫家则是毫不悬念的“金童玉女”,至于易家,听说是叫易岚的,不过跟她母亲住在美国,好几年没回来过了,所以我也没见过她。

  我因为不住北京,所以和其他小辈们无法真正融洽在一起,这点杨爷爷似乎颇为担心,经常变着花样把我往一堆里凑,但其结果则是我奇怪地博得了一票婶婶阿姨的“芳心”,动不动就被抱来抱去亲来亲去,合着把我当一活动洋娃娃了。

  “哦阿,你死定了,居然敢不上课跑来玩。”卫盛男开我的玩笑。

  “盛男姐,你就当什么都没看到好吗?”经她一提醒,我才想起身上还挂着学习任务,不禁愁眉苦脸。

  “看你这么瘦弱,要多吃点饭啦!”卫盛男小大人似的教育我。

  那边沈轻尘狼狈不堪地从女孩子的“零食包围”中逃出生天。

  “沈哥哥,厉害哦,还是这么受欢迎。”我调侃他。

  欧阳吹雪的露面更具轰动意味,这位因为不舒服刚刚一直在凉亭休息,感觉好一点了便施施然出场。

  她一瞥见我,先是一愣,然后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明显已经认出我了——让我不得不佩服女性天生的直觉。尽管只有几次短短的接触,我对此女的评价就是整个一小人精儿,但这只是其家庭环境磨炼出的性格,本人根本无法让人生出一丝讨厌之心。

  既明显的保持距离又能够长袖善舞,我看着欧阳吹雪与周围同学的相处情况叹为观止。

  “好漂亮的女孩子!”卫盛男感叹。

  “盛男姐也不差啊。”我轻轻的一个马屁拍过去。

  “死小孩。”卫盛男脸红了,这可真是难得一见的奇景。

  “大家全都过来拍照!”领队老师举着个相机在那儿声嘶力竭地喊。

  “一起过去吧。”我沈轻尘和卫盛男。

  “好啊。”俩人爽快地答应。

  领队老师对多了几个非本班的倒没什么意见,只是催促我们赶快站好。

  结果最后我、微微和卫盛男因为个子小被排在了前排,其他人都站在我们身后,陆凡也过来了。

  “我数一二三,你们就笑。”

  “一、二、三……”

  少年珍贵的回忆定格在一张照片上。

  许多年后,每当看到这张照片,我总会感叹物是人非,蓦然回首,不得不承认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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