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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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倪羽裳昏厥过去,等於给了慕容原野一个证实她是霓裳的机会。

  其实,他早从她的声音、身形,以及她给他的感觉确定她是霓裳了,此刻她小腿上那两点蛇牙的齿痕只不过是佐证罢了。

  拉好她的裙子、替她盖上被子,慕容原野毫无睡意,从怀里掏出她的手绢,看著上头那三个字。

  倪羽裳?

  霓裳?

  泥儿?

  她到底还有多少名字?又吊过多少男人的胃口?

  她曾带给他朦胧的神秘之美,可没想到,在那神秘之美的背後,却是处心积虑、不自量力——处心积虑的不惜以当丫鬟的方式慕容府接近他;不自量力的想成为慕容府的大少奶奶。

  多亏吴汉提醒了他,否则他真会让她给玩弄在手掌心,搞不好到现在还浪费心神为她朝思暮想。

  而她虽然心机颇重,他仍旧被她深深吸引,为了让她无机可乘,他只得用调戏捉弄的方式对待她。

  她想要成为慕容府的大少奶奶已是不可能的事,若她愿意当妾,他会收她,谁教他为她著迷、不可自拔。

  不过,她得先告诉他她真正的名字。

  慕容原野伸手抚上她的脸,这张无邪的脸,他实在不愿意相信她是个城府这么深的女孩,可事实偏偏就摆在眼前。

  「伞」倪羽裳突然醒了过来,惊叫一声。

  「你醒了?蛇已经被抓去剥皮了。」慕容原野轻松地道。

  「我、我本来是不怕蛇的,是因为那只蛇太……太大了,我才会吓昏的。」她呐呐地解释。

  「没事了、没事了。」慕容原野拍拍她的脸,语气甚是温柔。

  院羽裳瞅著他,见他没因此追问她是不是霓裳而松了口气,也在此时,她才发现自己躺的是慕容原野的床。

  她起身要下床,慕容原野阻止她。

  「搞不好整窝的蛇都出洞了,吴汉只在门口洒了雄黄粉,我建议你在这里睡。」

  「在这里睡?」倪羽裳讶然。

  「你放心,没经过你同意,我不会把你吃了,顶多是搂著暖身而已。」语罢,他放下床幔爬上床,搂著她一起躺下。

  一大早,李茵茵一行人来到慕容府,大批的奴仆涌进别风院,全是帮李茵茵把嫁妆抬进来的。

  慕容原野自然要招呼李茵茵,倪羽裳则只能含著泪帮忙整理嫁妆。

  大夥儿连著两天将嫁妆整理好,没想到兰幽院那边又传来命令,说什么原本是要让慕容原野和慕容流云同时完婚,後来发现两人的八字不适合同时完婚,因此要将慕容原野的婚期提前。

  一个命令下来,倪羽裳又开始忙了,她得整理新房、布置大厅、光剪「喜」字就剪到手软。

  连著几日,别风院里忙得不可开交,倪羽裳根本没机会和慕容原野碰面、说话,不过她知道慕容原野天天陪著李茵茵。

  忙好,忙能转移她的注意力,让她不要那么痛心!

  「啊!」

  倪羽裳一不小心剪到手,正要将手指头放进嘴里含住止血时,慕容原野早她一步,拉住她的手指放进他的嘴里。

  倪羽裳没收回手,只是默默地瞅著他,泪水也悄悄地盈满眼眶,她连忙敛下眼睑,不让他看出心思。

  「还痛吗?」慕容原野柔声问道。

  倪羽裳摇,抽回手,拿起剪刀继续工作,「不会。」

  慕容原野一把拿走她手中的剪刀,「不要剪了。」接著勾起她的下巴问道:「这几天想不想我?」

  倪羽裳一听,反问道:「那你想不想我?」

  「想。」他语气肯定。「你呢?」

  「大少爷怎么可能会想我,未来的大少奶奶不都陪在你身边吗?」她抬眸朝他凄楚一笑。

  「还是想你。」李茵茵根本吸引不了他,他想她是事实。

  他不肯罢休的继续追问:「你到底想不想我?」

  「没时间想。」她别开脸。

  「没时间想?」慕容原野皱了皱眉,「真该罚。」接著,他倏地覆上她的唇。

  倪羽裳的确很想他,可此时的别风院里,一堆人忙进忙出的,她不能因为贪恋他的吻而教人给瞧见了。

  她轻推开他,「大少爷,会让人看见的。」

  「会让人看见?说得也对,是应该小心一点,我得顾虑茵茵的感受。」语罢,慕容原野转身走向门口。

  他这句话说得合情合理,可听在她的耳里却好伤人;他顾虑李茵茵的感受,但退她的婚时,可有顾虑到她的感受?

  倪羽裳好想哭,本以为慕容原野要出门去了,她应该可以痛痛快快的大哭一场,没想到一抬眼,却见慕容原野关上门又走回来。

  他这是在干什么?

  倪羽裳一脸疑惑的看著他。

  慕容原野朝她一笑,一把抱起微微愣住的她走向床铺,接著再放下床幔。「多层保障,这样就不会有人看见了。」

  原来他关门、放床幔是为了要和她亲热?倪羽裳羞红了脸。

  可不管他做了几层保障都没用,刚刚他含住她的手指及吻她的举动,早教人看去了……

  「、!」李茵茵的丫鬟巧儿,匆匆忙忙的由倪羽裳的厢房跑回李茵茵的厢房。

  「巧儿,你喊那么大声做什么啊?」李茵茵不耐地问著。

  巧儿扶著门框,气喘吁吁的回道:「,我、我看见姑爷和泥儿在亲热!」

  她刚刚是去倪羽裳的房里拿剪好的喜字,没想到刚好让她撞见那一幕。

  「什么?」李茵茵从椅子上跳起来。「你有没有看错?」

  巧儿摇,「我不会看错的,他们现在还在泥儿房里,姑爷还关上了房门,你要不信,可以跟我去看。」

  「不用看了。」李茵茵跌坐在椅子上。

  「是相信我所看到的?」

  「泥儿长得花容月貌、气质清新,还有一副好嗓子,这样的丫鳜本来就是个威胁。」李茵茵的话里带著酸意。

  「,总不能留著她继续威胁你。」

  「是不能留著她。」

  李茵茵顿了下,「巧儿,得想个办法把她弄赚可千万不能让人以为是我度量小容不下她。」

  「我知道,我来想办法。」巧儿点点头。

  「得快点,在成亲前就把她弄赚免得一成完亲,姑爷就开口要纳妾,那我可是会受不了的。」

  「好,我尽快想。」巧儿开始抓著头想法子。

  翌日一早,倪羽裳捧著针线盒来到了李茵茵的厢房外,稍早前巧儿说李茵茵需要针线盒,请她送过来。

  「李姑娘,这是你要的针线盒,我摆到桌上了。」放下针线盒,倪羽裳转身要离开。

  「泥儿。」李茵茵及时喊住她。

  倪羽裳转回身,「李姑娘还有事吗?」

  「有件事想要麻烦你。我现在要到兰幽院去,但是我霞帔上有颗绣扣松了,可不可以麻烦你帮我缝紧?」

  「好。」倪羽裳点点头。

  李茵茵朝她一笑,接著说道:「巧儿,我们到兰幽院去吧。」

  「是。」巧儿回道,举步跟著李茵茵出了房门。

  倪羽裳走到放著凤冠霞帔的柜子前,那耀眼的红让她感觉五味杂陈,伸手轻轻摸过凤冠上的珠子。

  自从遇上慕容原野到被退婚的那段时间,她时常梦见自己穿著凤冠霞帔奔进慕容原野的怀里。

  如今,梦醒了。

  她拭了拭不自觉淌下的泪,深呼吸几口气,接著拿出霞帔找著那颗松动的绣扣。

  她一一摸过绣扣,发现每颗都缝得牢牢的,她心中虽有疑惑,却没多想,只是重新把霞帔摺好放回去。

  她端起针线盒正要出房门,却见李茵茵和慕容老夫人朝她走了过来,而且李茵茵似乎还流著泪。

  怎么回事啊?

  倪羽裳正纳闷著,李茵茵和脸色难看的慕容老夫人已来到她的面前。

  巧儿闪过倪羽裳走进房门,肩膀示威性的撞了她一下,接著拿出霞帔在慕容老夫人面前摊了开来。

  她们在做什么啊?倪羽裳此刻是一头雾水。

  「奶奶,您亲眼看到她在我房里了。」李茵茵把霞帔翻了过来,哭喊道:「泥儿居然把霞帔剪了洞,洞还不只一个呢。」

  她什么时候把霞帔剪了洞?

  「李姑娘,我没有把霞帔剪洞,是你要我……」倪羽裳连忙开口澄清。

  「你还敢狡辩!」李茵茵厉声止住她的解释。

  倪羽裳软她给吓了一跳,蓦地住口不敢出声。

  李茵茵哽咽道:「你每天偷偷摸摸进我的房,一天剪一个洞,我原来还以为是老鼠咬的,直到昨天……呜……」

  「昨天怎么了?」慕容老夫人沉声问道。

  是啊,昨天怎么了?倪羽裳也想知道。

  「昨天……」李茵茵顿了下,「我说不出口,巧儿你说。」

  巧儿故作委屈接口说道:「老夫人,巧儿昨天看见泥儿和姑爷亲热,还说我看错了。今天一早我就见泥儿端著针线盒偷偷进房,可见她适意要破坏姑爷和的婚事。」

  倪羽裳连忙否认,「我没有,刚刚明明是……」

  「昨天的事是不是真的?」慕容老夫人打断倪羽裳的话。

  「昨天……」倪羽裳慌了手脚,「老夫人,昨天不是我去纠缠大少爷,我跟您说过,是大少爷他……」

  慕容老夫人不容许倪羽裳说出太多有关她和慕容原野之间的事。别风院里全是慕容原野的人,她担心下人的话会传到慕容原野耳里,让他知道倪羽裳曾是他的未婚妻,会坏了这桩婚事。

  她再度打断倪羽裳的话。「我只问你,昨天的事是不是真的?其他的不用多说!」

  倪羽裳咬了咬唇,点点头。

  一见她点头,李茵茵又哭了起来,「奶奶,茵茵不是度量小的人,如果原野要纳她为妾,茵茵会同意的;可她不该破坏我的婚事,她把霞帔剪成这样,是在触我和原野的霉头。」

  「不是我剪的!」倪羽裳急急地解释。

  「不是你还有谁?你手上拿著什么?你又来我房里做什么?都被当场逮到了,你还要狡辩!」李茵茵穷追掹打的逼问,让倪羽裳没有辩驳的机会。

  倪羽裳倏地懂了,原来李茵茵要她来缝绣扣,根本是个圈套!

  「珍儿,立刻派人去请裁缝师傅来,连夜赶制一件新的霞帔。」慕容老夫人转头吩咐。

  「珍儿马上去。」语罢,珍儿立刻小跑步迅速离去。

  「珠儿,立刻把泥儿带回兰幽院。」慕容老夫人又下指示。

  「是。」珠儿回道,接著朝倪羽裳看去。「泥儿,跟我走吧。」

  倪羽裳知道现在她再怎么解释也没用,只好先跟著珠儿离去,希望待会儿在没有李茵茵哭诉的情况下,慕容老夫人可以听她解释。

  倪羽裳和珠儿离去後,慕容老夫人拍拍李茵茵的肩膀,「茵茵,泥儿的事我会处理,绝对不会影响到你和原野的婚事。」

  「谢谢奶奶。」李茵茵破涕为笑。

  「不哭就好,我这就回兰幽院去处理,保证让你无後顾之忧。」

  语罢,慕容老夫人就转身走回兰幽院。

  在兰幽院苦候许久的倪羽裳一见慕容老夫人回来,立刻趋上前去。

  「老夫人,霞帔上的洞不是我剪的,是李姑娘要我去她房里帮她……」

  话未说完,慕容老夫人随即打断,「羽裳,我知道让你看著原野成亲你不好受,我早该料到你会破坏婚事。」

  「您这么说是什么意思?难道您真认为霞帔上的洞是我剪的?」倪羽裳不可置信的瞅著她。

  「是不是你剪的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违反了我们之间的约定。」

  倪羽裳连忙,「我没有!」

  「你和原野亲热都教人瞧见了,还说没有!」顿了下,慕容老夫人沉声道:「羽裳,不要怪我翻脸无情。」

  「您要讲理……」

  「我是在讲理。珠儿,替我飞鸽传书,就说朱凤娘不要救了;珍儿,带倪姑娘去整理包袱,送她出府。」

  「圈套、圈套,分明是个圈套!」倪羽裳泪眼婆娑的哭喊著:「原来慕容府是这样欺负人的,你们好过分!」

  「倪姑娘,请吧。」珍儿面无表情。

  倪裳羽双腿一软,跪下地,「我求您救出我二娘。」

  慕容老夫人看了她一眼,拿出她一贯的强硬作风,「我一旦决定的事,慕容府上上下下莫敢不从,你违反了我们之间的约定在先,今日我若心软、从了你,我的威严要摆到哪里去?」

  「我没有违反我们之间的约定,我跟您说过了,是大少爷他……」她突地顿住,联想到一件可怕的事,「他也和你们一起设下这圈套吗?」

  他肯定知道她的身分了,所以才会故意调戏捉弄她,等他玩够了,就设圈套赶她出门!

  倪羽裳对慕容原野的误解有利於慕容老夫人,她自然不会多加解释,再度命令下去:「珍儿,陪倪姑娘去整理包袱,送她出府。」

  珍儿伸手扶起倪羽裳,「倪姑娘,请吧。」

  倪羽裳的心完全死了,任由珍儿拉著她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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