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南的少年笑道:“我说过不能占你的便宜我等着接你招啊!”
展伯承这才恍然大梧原来对方是要空手接他的剑招不禁怒道:“你武功比我高强倘若你要折辱我那就不用比试什招数了我得罪了你的朋友任杀任剐决不皱眉。”言下之意这少年若是诚心与他切磋就该亮出兵刃将他当作平等的对手看待。
这几句话也是想试探试探这少年的来意的。
姓南的少年哈哈一笑说道:“小兄弟不用这样傲气好吧我亮刀就是。请!”
展伯承摸不透他的来意心道:“这人年纪比我大我本来应该是自居小辈的。”武林礼节长幼试招小一辈的应先出招。
展伯承抚剑一揖道声:“有借”挽了一个剑花家传天罡剑法的起手式“闲云出轴”便即使出剑峰朝着那少年面门晃斜斜刺去。
那少年道:“不必多礼。”按着刀柄跨上一步恰恰避开却未还招。
展家的剑法非同小可这看似平淡无奇的起手式内中也藏奇的变化剑锋一转陡然间那似匹练一般的剑光圈了回来向那少年拦腰斩削。
那少年硬生生的用了个“大弯腰、斜插柳”的身法腰躯半俯脚跟滴溜溜地转了一圈几乎是随着展伯承的剑锋移动。展伯承一剑刺空倏地已从起手式变为“春云乍展”到锋笔直刺出。
这一剑又快又准但仍然是刺了个空。展伯承前招未收后招续出喝道:“接招!”第三招用的是剑势凌厉非常的杀手招数剑锋削臂剑尖刺肋一招两式名为“雷电交轰”。
展伯承并非要与这少年拼命而是要迫他招架。他看过这少年刚才所露的那一手心知对方的武功只有在自己之上决不在自己之下这一剑也决不会伤得了对方但总能够迫他招架。
哪知这少年仍不横刀招架叫道:“好剑法!”只听得“铮”的一声少年中指二弹正中剑脊恰恰将他的剑招弹开少许几乎是贴臂削过却未伤着他的分毫。
展伯承亢声说道:“我不要你让你若心存戏耍我可没工夫奉陪了!”
那少年正色说道:“小兄弟你的剑法好得很啊!我佩服还来不及呢。岂敢戏耍?好我也要献拙了还招!”倏然间横刀劈出刀光四照一看就知是一把不同寻常的宝刀。宝刀也还罢了劈来的成势更其骇人竟是隐隐带着风雷之声!
展伯承气力不加自知难以抵挡但也不能束手待毙当下用了一招“裂石崩云”刚中带柔希望稍微消去对方几分劲力。
但对方来势如此狂烈能否化解殊无把握只是尽力而为罢了。刀剑一交却大出展伯承意料之外他以为纵使侥幸可免受伤至少这把青钢剑是必然要给对方削断的了。
哪知道这娃南的少年一刀劈来看似劲道十足到了刀剑相触之时他却忽地只是轻轻一碰便即抽刀哈哈笑道:“小兄弟这一招解得妙呀!小一辈的英雄你可以算得是一个了。”
展伯承知道对方仍是手下留情又羞又恼正要还招那少年前招未收后招又至这次却是刀光霍霍向他下三路斫来而且将他前后左右的退路全都封闭。比之刚才的那招更为厉害。
展伯承摸不透他这一刀是真是假习武之人遇到性命之危本能的便使出了最擅长的绝招他既无力抵挡只有用家传轻功躲避使出一招“旱地拔葱”就在原来的位置跃高闪避。少年那一刀又恰恰从他脚底削过未曾伤他分毫。
这少年又赞道:“好一个五禽身法!”展伯承落下地来怒道:“你打还是不打?”那少年摇手笑道:“不用打了不用打了!你精通天罡剑法又会五禽轻功展大侠展元修是你何人?”
展伯承呆了一呆恍然大语原来对方与他试招为的是想要知道他的师门来历。展伯承心中想道:“这人看得出我的功夫又称爹爹大侠担必是无甚恶意的了。”一看对方已经纳刀入鞘展伯承便也把那青钢剑交还给他说道:“你是何人与我爹爹相识的吗?”
那少年王要答话忽地“咦”了一声说道:“哪条线上的朋友?”展伯承随着他的目光注视之处看去只见从墙头上跳下一个人正是铁铮。
铁铮已听得展伯承问那少年的说话笑道:“展大哥南叔叔原来你们是初次会面么?”上前恭恭敬破施了一礼道:“南叔叔什么风把你吹到了这儿?”
展伯承拍了一下脑袋道:“我真是糊涂了这位想必是南大侠南夏雷吧?”
南夏雷的父亲南霁云三十年前与段克邢的父亲段圭璋齐名并称两大游侠。南夏雷父亲结婚很迟他是长子年龄也大不了铁铮几岁但辈份却长一辈。
南夏雷道:“大侠二字不敢当。展世兄你怎地与龙姑娘打了起来?铁贤侄还有你你怎么也到了这儿?”
铁铮道:“说来话长。咱们边走边说吧对啦褚老英雄你不是也认识的吗?你去不去送他入土?”
南夏雷道:“你说的是褚老英雄褚遂吗?怎么他已经死了?”
铁铮道:“不错他这次死得很是不值牵涉的纠纷也很多待路上展大哥对你仔细说吧。呵还有我的妹妹也来了现在就在褚家。”
南夏雷与褚遂并无渊源识是许多年前他初出道的时候在群雄会上见过一面的。但褚遂是绿林前辈而南夏雷也想见一见铁凝便道:“既然如此我理该给他烧一炷香。”
当下一同走出刘家南夏雷牵了坐骑陪他们二人走路。展伯承简单扼要他说了说猪遂之死的经过南夏雷念及一位绿林前辈如此下场也不禁为之嗟叹抚然说道:“真想不到展大侠夫妇与褚老前辈都会命丧窦元之手。窦元最近崛起绿林我也曾听人说过但却不知他是展世兄的仇人。”
展伯承与南耳雷以前没有见过但展伯承与铁铮同一辈份因此也以叔叔相称说道:“南叔叔褚、刘两家争夺宝藏的纠纷我已说了依我之见是刘家稍傲理亏。但如今事情己经过去我爷爷死了、刘振重伤了也就不必再提啦。南叔叔你和刘家父子相熟和那位龙姑娘也是朋友我无端端的被迫与她打了一场却不知她是什么人你可以告诉我吗?”
南夏雷道:“铁贤侄说起来这位龙姑娘和你倒有一些关系。”
铁铮道:“怎么?我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
南夏雷道:“你妹妹的师父不是辛芷姑吗?你妹妹是关门弟子辛芷姑从前有两个徒弟一个是己经死了的史朝英还有一个是龙成香你可知道?”
铁铮道:“哦这位龙姑娘是龙师姐一家的么?”
南夏雷道:“不错。她名叫龙成芳正是龙成香的妹妹。她们姐妹相差十来岁姐姐早已嫁人在家抱孩子了妹妹的婚事则还要姐姐操心。”
说话之时己经进了那座园子铁凝正在褚遂坟前等候见了南夏雷也很高兴上来叙话。
铁铮道:“南叔叔正在说到你那位未曾见过面的龙师姐呢。”铁凝道:“我听见了。师父也常谈起她很记挂她的。她嫁了什么人了?”
南夏雷道:“她嫁了蒲邑大豪穆安之子穆康刘振一家本来也是蒲邑人氏和穆家毗邻而居又是姻亲。刘芒与穆康正是中表排行。”
展伯承道:“原来如此。这么说这位龙姑娘的姐姐乃是刘芒的表嫂了。”
南夏雷道:“不错。所以他们二人也像你与褚姑娘一样乃是青梅竹马之交。龙姑娘父母早已去世跟她姐姐同住她那一手剑法就是她姐姐教的。刘芒是家传刀法武艺却不如她。两人常在一起切磋武功刘芒可能常常受她的气。”
展伯承心道:“怪不得这位龙姑娘的剑法如此奇诡原来是辛芷姑的一脉所传。”
铁凝忽地“噗嗤”一笑道:“人家小两口子的事情南叔叔你又怎么知道了?”
南夏雷笑道:“我只是猜想而已。龙成芳的脾气十分刁蛮这个展世兄刚才也领教过了。”
铁凝道:“如此说来刘芒也不是好东西他既然有了一位龙姑娘就不该再来抢展大哥的褚姐姐。”
展伯承满面通红铁铮道:“凝妹你怎么老是要我说你女孩儿家怎可如此口没遮拦?”
铁凝笑道:“南叔叔又不是外人怕什么?”
南夏雷接着说道:“这倒不能怪刘芒的不是刘家曾经求过亲却给她的姐姐拒绝了。”
展伯承道:“为什么?”
南夏雷道:“她姐姐不喜欢刘芒也许是嫌他武功不高也许是不愿妹妹嫁绿林中人。谁知其申缘故总之不喜欢就是了。那时刘振父子已经开始过黑道生涯了但还没有安窑立柜只是偶尔出去做案坐地分赃。”
铁凝又笑道:“她姐姐不喜欢刘芒怎么你又知道了?”
南夏雷道:“小鬼头你真是人儿小心眼儿却多想到哪儿去了?她姐姐是你师姐我母亲和你师姐是很熟的朋友我出道之后我母亲也曾和我到过穆家几次的。都告诉了你你可不用多问了。”
其实南复雷却瞒了一桩事情他是长子她母亲想他早日成亲带他到穆家去见龙成香实是有着为儿子求亲之意。龙成香也很想把妹妹配结南夏雷但求亲之事南夏雷的母亲还未启口龙成芳己经知道了她的来意立即对她姐姐表明心迹誓除了刘芒不嫁了。
另一方面南夏雷也觉龙成芳对刘芒情有所钟他本来就不大欢喜龙成芳的刁蛮脾气既然现了这个关系当然更不愿意扎进一脚了。因此他也拦阻母亲去提婚事结果双方都未开口这婚姻之议已是胎死腹中。
婚议作罢之后南夏雷的母亲倒是无可无不可。龙成芳的姐姐却是此念未消还希望妹妹能够嫁结南夏雷。龙成芳知道她姐姐的心意不但恼怒她的姐姐并且连南夏雷也怪上了是以刚才在刘家相见她对南夏雷丝毫也不留情。
南夏雷以“叔叔”的身份不便对铁铮兄妹说及这些事情但来龙去脉却须交代清楚于是接着说道:“后来刘振正式干起黑道营生在绿林中也颇有名气了但他们父子一年中还总要回旧家几次刘芒与龙成芳虽然会少高离。联络尚未中断。”
“直到两年之前刘振父子突然销声匿迹在江湖上失踪不知所之。穆家托人打听也不知道他们下落。这期间龙成香很想结她妹妹另找一门亲事龙成芳始终不肯答应。她想方设法无论如何要打听出刘芒的下落。”
“皇天不负苦心人今天春天果然给她打听到了她便赶来此地寻找刘芒。”
铁凝笑道:“这位龙姑娘消息倒是灵通。她不问青红皂白与展大哥交手想必刘芒与褚姑娘相好之事她也打听到了。”铁确年纪虽小人却聪明一猜便着。
铁铮皱了皱眉说道:“妹妹不要多管这些不相干的闲事。”
铁凝笑道:“好那我就管管相干的闲事。南叔叔你怎么又到了这儿?是为了龙姑娘而来还是为了别的。”
南夏雷道:“我倒是为了别的事情。不过我恰巧经过蒲邑前往拜访穆家见到了龙姑娘的姐姐又恰巧龙姑娘正好是前两天从家中私逃的她虽然未告知姐姐身往何方她姐姐也知道她是来找刘芒的了。”
“龙成香害怕她妹妹脾气不好在江湖闯祸她问了我的行程知道我要取道此间从盘龙谷数十里外经过。她遂央求我照料她的妹妹还央求我多走几十里路耽搁一两天工夫到盘龙谷来看看刘芒并劝她妹妹回家。她妹妹的私事我不想管但我与刘芒多少有点交情几年不见我也想见一见他因此我就来了。”
铁铮道:“南叔叔另有何事?可否缓办和我们一道回去?”
南夏雷道:“我是应了扬州周寨主之请。带他劫江南漕运使解京的银两。约定月底动手现在赶去刚来得及。待这件事情办妥之后我再到伏牛山见你爹爹吧。对啦听说你爹爹寨中粮饷办颇困难这次我们得手之后可以分一半给你爹爹。你先回去可先说一声也好安定人心。”
铁铮笑道:“多谢了你们自己留着用吧。”
南夏雷道:“咦你怎么可以替你爹爹自作主张?”
铁铮道:“我们另有粮饷可能比你要劫的漕运银两还多呢。”
南夏雷诧道:“怎么来的?”
展伯承道:“褚爷爷留给我的是我外公当年的宝藏南叔叔你们去劫解给皇帝的银子恐怕要冒很大的险吧?不如我分两箱珠宝给你带去准备你们万一不能下手的时候可以拿来应急。”
展伯承怕他不信带他到山洞去看那八个装满珠宝的铁箱早已搬了上来打开箱盖珠光宝气耀眼生缬。
南夏雷道:“展世兄你轻财重义实是难得。但我与其带了两大箱珠宝赶路却不如去劫皇帝老儿的银子还要方便一些。”
铁铮笑道:“难道有人还敢劫你南叔叔的不成?”
南夏雷正色说道:“你们年纪太轻还不知道江湖之险。你们一路之上也要多加小心才好。你莫以为你爹爹是绿林盟主就无人敢劫你们了。这几年来江湖上很出了几个黑白两道全不卖帐的人物窦元不过是其中之一而已。另外还得防备走漏风声有官军来抢你们的。”
铁铮道:“是。这是我们第一次出道办事当然要分外小心。”
南夏雷道:“在你们回去伏牛山这一条路只有几个人是你爹爹肝胆相照的朋友可拟请他们帮忙的。其他的绿林中人即使是奉你爹爹的号令也不可让他们知道秘密。要知人心难测只怕他们见利忘义知道之后动你们的念头”当下说了铁摩勒那几个可堪信托的朋友的名字便即告辞。
南夏雷走后铁凝很不服气说道:“南叔叔只当咱们还是小孩子呢。我倒希望路上有人来劫好试试咱们学成的武功。”
第二日展伯承把他爷爷平日所用的一辆大车找了出来褚遂生前习惯每半年赶车到百里之外的卢龙镇一次采购家常用品一次要买够半年的米粮所以这辆车子容量很大但把八口装满珠宝的铁箱搬了上去剩下的空隙也不多了。
临走之时展伯承再到褚遂坟前拜别想起褚遂对他的疼爱想起褚葆龄的骨肉分离不禁怆然伤怀暗自祷告:“爷爷泉下安心我走遍天涯海角也一定要把龄姐找着。请爷爷也保佑我一路平安。”
车子载得过重拉车那四匹马虽然都是褚遂经过挑选买来的好马拉起来也是颇为吃力走得很慢每天不到百里。
铁铮担心他的妹妹惹事路上告诫她道:“伏牛山离此将近三千里照现在的行程恐怕最少也要走一个月你必须特别小心不可自恃学了几年本领便目中无人。人多处歇脚之时尤其要自知检点不可胡言乱语露出了风声。”
铁凝笑道:“你不过比我大两岁倒像个老头子了。我也不是小孩子啦不必你叮咛了我并不想惹事但若别人惹我我却非动手不可那时你们可别和我争。”
展伯承笑道:“这个当然难道人家欺负到咱们头上还不许你动手吗?到时我给你掠阵。”
铁铮则摇了摇头说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决不可把江湖的好汉小觑了。”铁凝口里不说心里却不服气。想道:“窦元那么厉害也给我打败了。江湖上能人纵多也不见得就厉害到哪里去?”
走了六七天一路平安无事。第八天到了山东地界路上的地形可就有些不对了一日之间先后碰到了几批快马有的两人一拨有的三人一拨从他们的后面赶过前头有的还在他们的车子旁边停了一下好像对这辆车子十分注意。这些人都是两手空空马上也没驮着东酉的精壮汉子。
铁铮虽然没有江湖经验但他是在绿林中长大的对黑道情形多少也知道一些。见此情形已知不妙说道:“看来咱们是给黑道盯上了而且还不止一帮!”
铁凝道:“好哥哥咱们别打出爹爹的旗号让他们来劫!”
铁铮道:“且看他们来意如何?若是‘白道’人物那是无话可说他要抢劫只好动武。若是黑道中与爹爹有渊源的还是先问个明白不可便伤了和气。”
走了不多一会到了一个小镇已是傍晚时分。铁铮道:“今日早点歇息不要赶夜路了就在这里过一晚吧。”三人之中展伯承年纪最长但江湖经验则是铁铮较多。是以一路之上行止大都是由铁铮作主。
铁铮进了客店挑了一间向着庭院的外进第一间客房窗子外面便是天井。铁铮多给了两倍房钱叫店主让他把那辆车子停在天井开窗便可看见。
入房之后铁凝悄声说道:“哥哥你挑这间客店只怕正是贼人的巢穴咱们进来的时候我看见有几个人躲躲闪闪的在窗子里伸出头来偷看似乎正是今天在路上碰见过的那些贼人”。
铁铮道:“不要声张今天晚上不会出事的。万一有事咱们再对付不迟。”
吃过了晚饭6续来了几个投宿的客人铁凝暗地偷瞧一个个都是日间曾经见过的。
时节是初秋时分天气还很炎热那几个客人装作纳凉都到庭院里来有的就坐在车子的旁边。
铁凝打开了窗子故意逗展伯承说话道:“展大哥你可曾准备什么礼物送给你的龄姐么?”展伯承怔了一怔道:“礼物?我可没想到啊?”
铁凝笑道:“你好粗心你没想到我可给你想到了。我这是借花献佛从你的箱子中挑出来的。你瞧这一串夜明珠多好送给你的龄姐作饰包管她欢喜!”
那串夜明珠有三十六颗颗颗又大又圆珠光宝气窗子外面纳凉的“客人”都见着了。只听得一片啧啧的赞叹之声不绝于耳。
铁铮皱了皱眉铁凝在他耳边悄声说道:“反正风声已经泄露索性引他们早些动手。”
铁铮道:“今晚他们不会动手的。不过你这么一来明天可就要招惹更多的强敌了。”
这晚三人轮流睡觉果然没有出事。第二日他们一早动身那些客人却比他们更早走了出了客店铁疑问道:“哥哥你怎么料得到他们昨晚不会下手。”
铁铮道:“这几个毛贼是来‘踩道’(侦察)的他们不止一帮大约是要摸清咱们的底细之后回去报告他们的帮主今天在路上行动。既然不止一帮他们也得商量怎样瓜分呢。”
铁凝道:“好那咱们就只等他们来了!”到了中午时分经过一座山下果然便听得“呜呜”的两支响箭飞过随即有两骑快马迎面而来!
这两人都是五短身材的中年精悍汉子相貌颇为相似看来是一对兄弟。在他们后面跟着一队喽罗约有四五十人分作而排一字摆开拦着去路。
铁铮停下车子说道:“你们是些什么人?何故挡道?”
那两骑马在车前止步年长的那个汉子笑道:“你们三个娃娃胆子不小啊!连大人也没一个就敢带着一大车的金银宝贝走路了?俗语说四海之内皆朋友也你也不必问我们是谁我给你帮个忙吧。”
铁铮道:“帮忙?那好得很啊!但你如何帮我的忙呢?”
那汉子龇牙例齿地笑道:“把这辆车子交给我你们就安心回家去吧。”
铁铮道:“交给你?你给我们护送吗?你也不问问我们要上哪啊”
年纪较轻的那个汉子哈哈笑道:“我把你们这辆车子护送到我们的地方去谁管你家在哪儿?”
铁铮道:“这么说你们岂不是要拦路打劫?这还算什么帮忙?”
年长那个汉子双眼一翻道:“小娃儿太不懂事!你知道这条路上有多少强人?你这车财物给了我你们就都可以保全性命了这不是帮了你们的大忙吗?哼哼要是碰上了别人可没有我们这样容易说话只怕要了你的钱财还要取你性命!”
铁铮道:“这么说可真要多谢你的好心肠了但我们若是丢了这辆车子家里的人会怪责我们的。你们最好先报上个姓名。”
那汉子瞪着双眼道:“干嘛?”
铁凝笑道:“免得我们杀错了人。”
那汉子大怒喝道:“乳臭未干的娃娃好大的口气!我不杀你你反而要杀我么?”
铁凝道:“你不抢我们的东西我们又怎会杀你?”
那汉子怒道:“好我本想饶你们三条小命的如今可不能饶了!”
那汉子把手一招后面楼兵蜂拥而上把车子团团围住正要动手。
铁铮叫道:“且慢!我老实对你说了吧我要你们通名也是一番好意。你要这辆车子不难报上名来倘若是好朋友的话送给你们也可以!”铁铮自小绿林长大黑道上的习惯用语听也听得熟了因此虽无丝毫经验说话却是一派老江湖的口吻。
年纪较轻的那个汉子倒有点惊疑不定悄声说道:“哥哥这几个娃娃只怕有点来历要不要弄清楚了才动手?”
做哥哥的双眼一翻“哼”了一声道:“老二你好糊涂!弄清楚了还能动手吗?”
弟弟这才恍然大悟心中想道:“不错这三个娃娃敢押运一大车的金银财宝他们的家人当然是大有来头的人物了。倘若查问清楚反有顾忌。不如就装作不知动了再说。”
这两兄弟是绿林中新近崛起的人物胆气粗豪专做大案打定主意黑吃黑也不在乎。当下两人拔出兵刃一声胡哨便要强抢车子。
就在这时忽听得有人大叫道:“班老大你们豹子岗想独吞么?”
快马飞来人随声到是个面如锅底的黑汉子后面也跟着一队喽兵人数比豹子岗的更多。
那个被唤作“斑老大”的汉子眉头一皱说道:“帅大哥你来迟了。照理是该先到先得但看在咱们的交情份上就让你拿三成吧!”看来他对这姓帅的多少有点顾忌。
那姓帅的黑汉子大怒道:“黑道的规矩是见者有份凭什么你们就要七成?”这人在绿林中的“资历”颇深明知班氏兄弟本领了得也不肯稍稍吃亏。
班老大冷冷说道:“最多给你四成你若不肯罢手那就要我的伙计点头了。”黑道中的“切口”、“伙计”就是指手中的兵刃。
那姓帅的汉子一想四成亦已不错但却咽不下这口气正自拿不定主意铁铮蹲在车顶忽地站起来道:“你们不要争吵。这位便是黑虎寨的帅寨主帅瓦雄吧?这两位想必是豹子岗的班彪、班昆仲了?你们要我这辆车子也不打紧但得把你们的兵器留下来让我拿回去也好有个交代。”
原来这帅万雄是曾经参加过五年前伏牛山那次绿林大会的铁铮知道他的名字。他当时是随众推举铁摩勒做盟主但过后对铁摩勒的命令却是阳奉阴违只知恃强凌弱横行霸道。班氏兄弟的名字则是南夏雷和他说过的南夏雷所说的那几个新近崛起黑白两道全不卖帐的人物之中班氏兄弟就是其中的两个比帅万雄更难对付。
帅万雄一听这个“乳臭未干”的娃娃竟然一口道破他们的来历不觉大吃一惊连忙问道:“你是谁家孩子?”
话犹未了只听得一个磔磔怪笑道:“帅万雄枉你也算得是绿林中的前辈连你们盟主的小少爷都不知道么?”
笑声宛如金属交击刺耳非常似是远处传来人影却还未到。
铁铮心道:“这人功力倒是不弱。怎的却知我的身份?”
帅万雄脸上变色道:“老爷子你也来了?怎么这小子竟是铁摩勒的儿子么?”这人带来的消息固然令他吃惊而这人突如其来也是大大出他意外。
就只这几句话的工夫只听得“叮叮”几声铁杖触地之声那不之客已经是走入群盗包围的***。
铁铮定睛一看只见是一个秃头老者但也不见得比帅万雄年纪更大不知何以帅万雄以小辈自居称他做“老爷子”。
原来这秃头老者是一个黑白两道全不卖帐的大魔头名叫卜仇天少年时候不知受了什么挫折销声匿息了二十年前几年方始出山在江湖上独来独往心狠手辣喜怒无常。谁要是在他不高兴的时候碰上他十九遭殃。论年纪他未满六十其实比帅万雄还小两岁。但帅万雄惧他几分为了讨好他遂不惜自居小辈见了面总是以“老爷子”尊称。
卜仇天一顿铁杖铺着一双白糁糁的眼珠说道:“一点不错这两个娃娃是铁摩勒的子女那个娃娃的死鬼父亲是展元修怎么你们害怕了吧?还敢不敢动手?不敢动手就赶快夹着尾巴走吧别在这里碍我手脚。”
班老大气往上冲心道:“你姓卜的虽然厉害我们兄弟联手也未必就输给你。”当下冷冷说道:“管他铁摩勒还是铜摩勒我们兄弟可没有奉他作盟主我们也用不着怕谁!这票财物是我们光圈了的对不住这到口的馒头我们是吃定的啦!”言下之意即是不许卜仇天来“黑吃黑”。
卜仇天侧目斜睨冷笑说道:“很好很好。只怕这馒头有点烫手。我不和你们抢你们要是吃不了我再去捡。好吧你两兄弟就去吃馒头吧我等着瞧。”
班老大怒道:“好你就瞧着吧!君子一言快马一鞭可不许反悔!老二上!”他们不愿给卜仇天看小不要部下喽兵以多为胜兄弟两人亮了兵刃就扑上去抢车。班老大用的是一柄三尖两刃刀班老二用的是一根小花枪。
正是:
强中更有强中手烫口馒头也要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