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回 仗义拔刀维正气盗名欺世愧亲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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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安大吃一惊说道:“程兄请恕小弟招待不周咱们还是回客厅坐吧。”

  展、褚二人认得这个穆庄主称为“程兄”的人也正就是他们来的时候看见的那个乡下老头穆家是用最隆重的礼节奏乐迎宾将他当作贵客招呼进去的。

  如今这个乡下老头模样的人手里拿着一杆旱烟袋一面说话一面抽烟。意态自得旁若无人。反而身为武林大家的穆安和他说话却是必恭必敬不敢有丝毫怠慢。

  原来这个“乡下老头”乃是山东最负盛名的武师程德威。他武功高强还在其次最令穆安忌惮的是他的脾气又臭又硬性子一起不论你是大官还是巨富什么人他都敢得罪的穆安的武功未必在他之下但为了怕他生事就不能不对他必恭必敬了。

  不料程德威连穆安的账也不卖听了穆安的话之后哈哈一笑说道:“咱们练武的人最喜欢的就是看人比武你怎么要把我赶回客厅去呢?哼哼你知不知道我最讨厌的就是和你的那班官场客人应酬。”

  穆安不敢作声心想:“他倘若只是看看倒也并无大碍。”

  不料程德成看了一阵又再说道:“这样的比武可是太不公平呀!一边五个大人一边只是三个少年。这不是以大欺小以众凌寡吗?我瞧着不大顺眼!”

  穆安连忙低声说道:“这不是比武这是办案!”心里暗暗咒骂:“岂有此理这老头几分明是诈作不知。”

  程德威大声说道;”什么你说什么?是官府在你府上办案吗?办什么案?”

  穆安满面通红说道:“程兄别这么叫嚷。官府的事咱们犯不上沾惹。”

  程德威大声说道:“哎呀这个使刀的少年不是刘振的儿子吗?他是叫你姑父的呀!哼哼岂有此理今日是作花甲寿辰要办案也不能今天在你的府上来办!何况还是要拿你的嫡亲内侄!哼哼这真是太不给你老兄的面子了!你老兄忍得住我姓程的可要替你打抱不平了!”

  穆安急忙叫道:“程兄不可!”程德威瞪眼道:“为何不可?难道你要助外人。”

  穆安说道:“不不!我家一向是黑道白道两不沾惹的。”

  程德威道:“很好很好!你既然两不沾惹那么我去沾惹也就不关你的事了!好这个不平我是打定的了。”

  程德威口口声声说是为穆安“打抱不平”把穆安当真是弄得啼笑皆非。但穆安虽然恨他“惹事”。却又不敢阻拦他。

  程德威吸了几口烟不理穆安拿着旱烟袋大步踏的便下场了。程德成其貌不扬尉迟俊是将门之子一向住在京师这两年虽然到了魏博做事也还是在官场之中并非武林人物。他一来不大知道程德威的名头见他貌似乡下老头就不把他收在心上。二来穆家对这“乡下老头”招待的礼教竟似比他还要敬重几分。

  尉迟俊给人奉承惯了为了此事、心中亦是早已有气。见此时程德威下场心里想道:“谅一个乡下武师有甚能为?哼他竟敢目中无人我倒要挫折挫折他。”于是冷笑道:“姓程的你是穆家客人我本该让你几分但你既然要来插手那可就别怪我不给你面子了。”这话一半是对付程德威另一半也是说给穆安的。

  穆安不敢作声程德威哈哈笑道:“我从来就不想借任何人的面子。不必拉上穆家只借穆家的地方打一架吧。”

  尉迟俊怒道:“好打就打吧!”唰的一鞭向他打去程德成忽道:“别忙等下再轮到你。”原来刘芒此时正给一武士迫得手忙脚乱眼看就会有性命之危。程德成是个武学行家知道尉迟俊不是三招两式所能打故而先撇开他。

  说话之间穆德成身形一弓倏的就从鞭底窜过。尉迟俊那一鞭打得沙飞走石方圆三丈之内都在他鞭势笼罩之下。但这么厉害的一鞭杀手神鞭竟然给程德威轻轻巧巧恰到好处的避开。尉迟俊这才吃了一惊心道:“这糟老头的身法倒是高明。”

  心念来已只听得“当”的一声程德威与那名武士已经交上了手。那名武士用的是一柄青钢锏重达三十六斤。程德威就用他的那杆旱烟袋作为兵器舞动起来轻飘飘的但却只是一下。就把那柄沉重的青钢锏格开了。

  那武士大怒伙身一审青钢锏覆地前头打下。程德威冷笑道:“你这点本领挡得我的三招就算你赢。”猛地喝声“撒手!”烟导袋一甩正正打着了这个武士的虎口。他的这杆烟袋是用熟铜做的烟斗斗里还有着未曾抽完的旱烟烟斗也尚在热。这武士的虎口给他一烫皮肉烧焦筋酥骨软大叫一声果然撒手把那辆青钢锏抛上了半空。一双手吊了下来竟不能再举了!程德威哈哈一笑这才回过头来对付尉迟俊。

  尉迟俊见他的手下给“这乡下老头”一招打得抛了兵器又惊又怒喝道:“好呀姓程的你不要跑吃我一鞭!”

  程德威哈哈笑道:“我为什么要跑?找苦怕你我还会伸手管这档事么?”活犹未了只听得鞭风呼响尉迟俊已是使出了他家传鞭法中最厉害的一招杀手——“八方风雨会中州”!

  这一招曾令刘芒吃过大亏也曾令展伯承只有招架之功。如今他又用来对付程德威他知道程德威比刘展二人都强这一招他就更用足精神把鞭法的威力挥得淋漓尽至!

  程德威“噫”的一声说道:“尉迟家鞍法果然名不虚传。可是要用来打我只怕也还未必能你所愿!”只见他在千重鞭影之中将一根旱烟杆舞得滴滴溜溜的转了几圈霎那之间钢鞭与旱烟杯已碰击了七上八下。出一串震耳欲聋的叮当之声他这根旱烟杯是梨花木做的竟没给钢鞭打断而且把尉迟俊力贯鞭梢的水磨钢鞭荡开了!

  但尉迟俊也未吃亏随即又是连环三鞭“回风扫柳”的绝技。程德威兀立如山衣袂飘飘挡了他三鞭尉迟俊紧接着又使一招“八方风雨会中州”。他已试出这一招即使占不到便宜也不会吃亏不妨反复使用。程德威挡这一招必须用足精神只要稍有疏失他还可以乘虚而人。

  却不料程德成早已想好了破他之法就在他变招之际程德威忽地笑道:“官老爷最讲面子乡下老地先敬你吃一口烟。”嘴巴张开笑声中一股浓烟喷出。原来他在抽烟上也有一样“绝技”能够把吸进肚子里的烟全喷出来。

  尉迟俊又是个不会抽烟给他迎面一喷烟气一熏不由得呛了喉眼泪鼻涕呛了出来。这样还不打紧浓烟迷眼敌人乘虚打来如何抵挡?

  尉迟俊连忙闭了双目腾出左掌使出劈空掌功夫扫荡烟雾。但这么一来他的这招“八方风雨”威力可就大大减弱了穆德威喝道:“你也撒手吧!”旱烟袋一甩就像刚才打那武士一样滚热的烟锅打中了尉迟俊的手腕。尉迟俊大吼一声钢鞭也果然撒手。但他的本领到底不是那武士可比。

  程德威虽然打中了他但在他鞭未脱手之前也给他的鞭梢制了一下;手背上起了一道伤痕。不过他练有铁布衫的功夫受的只是皮外之伤。而尉迟俊的一根腕骨却给他打碎了!

  穆安这一吓非同小可情急之下失声叫道:“程、程兄诸请手下……”“手下留情”这四个字还未能完全说得出来程德威冷峻的声音已经抢在他的前头说道:“怎么样?你是嫌我手底还未够狠辣么?好。我反正已经得罪了官老爷坐车也好填命也好我都豁出去了。穆庄主你若嫌不够痛快只要你出一匈声我替你杀了这构官也行!”

  穆去给他吓得面责后白心里想道:“这老混蛋的脾气又臭又硬我若代为说情只怕他越要做了出来当真在我家里做出杀官的命案!”

  穆安的武功未必输给程德威但他多少总还要顾着一点声誉若果公然袒护官府与程德威为敌他在武林中也势将没有立足之地这后果可能比给官府抄家更坏。因此他怕程德威这又臭又硬的脾气只好低下了头不敢再出一声。

  尉迟俊手腕碎了一根骨头已是不堪再战。最初的一瞬间他还动过念头想压穆安助他胆吓程德威的但听了程德威这番话他已知道穆安阻吓不了程德威生怕程德威真的赶来再下辣手心想:“留得性命那怕没机会报仇?”于是也就不敢出声慌忙便逃。

  尉迟俊和他的一个手下受了伤五人中已去其二。展、褚、刘三人对付对方三个武士自是大占上风、就在程德威话之时展伯承和褚葆龄也各自打伤了对手。褚葆龄抢过去接战刘芒的对手刘芒腾出身子便要去追赶尉迟俊。

  程德威说是要杀尉迟俊这是故意吓吓穆安的。他与穆安到底是数十年相识的朋友虽然不使穆安所为也还不想今他太难下场是以尽管口里说了狠话手下其实已是留情。尉迟俊逃跑他也没有去追。

  刘芒就不同了。刘芒少年气盛他刚才给尉迟使打了一鞭痛人骨髓如今未过。此时见尉迟俊扔下兵器落荒而逃禁不住怒火勃喝道:“你打了我一鞭就想跑了么?哼你打我。鞭也该吃我一刀!”追上前去当真是想斩尉迟俊一刀。

  穆安不敢阻拦程德威对刘芒他却是无须顾忌的。他受了程德威的闷气正好浅在刘芒身上。刘芒正在骂尉迟俊穆安也跟着骂他猛地喝道:“刘芒你惹了事我不说你你还想给我惹祸么?”

  刘芒虽然早已知道姑父的态度姑父不愿意保护他但穆安这一喝却还是他意想不到的。

  刘芒果了一呆墓地把刀一抛向穆安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说道:“多蒙姑父收容打扰了姑父一个多月侄儿实是感激不尽!这次给姑父惹了麻烦侄儿心里又是非常惶恐不安。但请姑父放心从今以后侄儿是决不会再上穆家之门至令姑父添忧的了。”刘芒说了这一番话使即离开。

  穆安面上一阵青一阵细叠声说道:“好你走!姑父说了你几句你居然和姑父起脾气来了!好哇你以后就别再登门。”穆安是一半生气一半庆幸他口里好像是在怪刘芒不该离开心里其实却是巴不得他离开的。

  刘芒一走褚葆龄和展伯承当然也跟着走了。至于尉迟俊和他的手下则在刘芒和穆安吵闹的时候早已溜之大吉。园子里只留下一个程德威拍拍穆安的肩碑似笑非笑的说道:“老穆你把亲内侄也赶跑了要不要再赶我呢?”穆安河调说道:“程兄那里的话?”内疚于心”满面通红。

  程德威笑道:“好你不赶我走。那我就叨扰你一杯寿酒吧咱们回客厅去你也该陪陪客人了。别担忧有这许多武林朋友还怕帮不了你的忙吗?”程德威脾气臭硬为人却很热心。

  穆安大吃一惊连忙说道:“程兄你你可别提刚才之事。”要知穆安是既要身家又要面子的他怎敢让程德威把他的丑事当众说出来?程德威的热心正正是他最最忌讳的事情。

  按下穆安如何善后的事情不说且说刘芒出了穆府服侍他的那个小厮早已守在门口给他牵来了一匹坐骑说道:“刘相公你多多保重。恕我不能伺候你了。”这小厮已知他和姑父闹翻。不能再挽留了。刘芒讲过了他说道:“我不要穆家的东西!”那小厮道:“这是我的坐骑虽然这匹马原来也是穆家的但却是扣了我的工钱才给我的。算不得是穆家的东西了!相公你可别掏银子你若要给我根子就是看不起我!”

  刘芒热泪盈眶长叹了一声道:“想不到姑父在武林中号称德高望重的大豪却却是……”他想说的是“不如一个小厮!”但话到嘴边终于忍住跨上了马便走不再回头。

  展伯承和褚葆龄也骑上他们原来的坐骑同走。他们的坐骑当然不是小厮送给刘芒那匹坐骑可比是以展、褚二人都放慢了马来迁就他。展伯承有意让他与褚葆龄并辔而行可是刘芒却挨着他走。

  刘芒也不知是因为受了穆家的气余怒未消?还是因为另有心事?本来他与褚葆龄久别重逢是应该有许多话要说的但自从离开穆家之后他却一在不一言。甚至避免与褚葆龄并辔同行。

  褚葆龄此时亦是心事如潮万语千言不知从何说起刘芒不与她说话她当然也不好意思与刘芒搭讪。

  两人默默无言的走了一程离开穆家已有十余里了。展伯承忍不住说道:“刘大哥你不用伤心。穆安这样的亲戚不认也罢。你还有许多朋友啊!比如送马给你的小厮不是劝你很好么?还有龄姐她走遍江湖前来会你对你更是一片真心。你失了一门亲戚却得知己重逢。正读高兴才是。”

  展伯承平时不大擅于言辞但这番说话却说得极为真挚感人。当然他说的那个小厮只是陪衬他代褚葆龄向刘芒表白心意才是话中主旨。

  刘芒这才不得不开口道:“是多谢你们前来看我。展兄弟你我相交虽浅但你对朋友的肝胆相照我是深深感激的。”本来展伯承已把话题带到褚葆龄身上不料刘芒巧妙避开却把话题落到他的身上。

  展伯承心里一着急索性爽直的说了出来笑道:“你和龄姐许久不见刚才没有功夫说话现在你们也该叙叙了吧?”

  刘芒淡淡的说道:“是呀褚姑娘我也非常感激你来看我你们准备往那儿?”

  褚葆龄怔了一怔心道:“即使是因为有第三个人你不便和我表示亲热但也不该如此这般的冷淡呀!”她猜想刘芒对他冷淡的原因只有两个可能或者误会了她与展伯承的关系或是因为他另外有了个龙成芳。若是前者刘芒的气量未免太窄了。若是后者则褚葆龄当更难堪。

  褚葆龄是一个富尊心很重的女子本来她因为刘芒刚才不惜性命之危出头助她对他的感情已是死灰复燃了的。此际见他冷冷淡淡炽热的情怀也不觉随着刘芒的态度而又冷了下来。于是褚葆龄也是淡淡的说道:“我要回去给我爷爷上香。”

  刘芒听她提起了她的爷爷之死。心里更为难过说道:“那晚之事我我十分抱歉……”

  展伯承连忙说道:“过去了事情还提它干嘛。褚爷爷也没有怪你他临死的时候还、还希望——”展伯承在替他们撮合正想把他编造的谎言再说一遍褚葆龄却打听了他的话头道:“小承子你不要说了!”

  褚葆龄如此复杂微妙的心事展伯承焉能体会?尽管他们是一同长大。展伯承暗自想道:“是了我编造爷爷的遗言许她嫁给刘芒龄姐虽然信以为真但这毕竟是她的终身大事她却怎好意思由我替她说出来?”于是尴尬一笑说道:“不错以后你们相处的日子长着呢那就留着到盘龙谷再说吧咱们赶路。”

  在展伯承的心里以为刘芒是一定要和他们同走的。所以根本就没有想到要征求刘芒的意见。

  那知刘芒忽地动往马头说道:“展兄弟、褚姑娘多谢你们前来看我。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如今咱们也该分道扬镳了。青山绿水后会有期。”

  展伯承吃了一惊说道:“怎么?刘大哥你不和我们一同回去吗?”

  刘芒苦笑道:“我在盘龙谷没有家也没有亲人还回去干嘛?我这次是从夏侯英叔父那儿回来料理我爹爹的后事的如今事情已了。我当然还是要回到夏侯二叔那儿。”

  刘芒这样的回答大出乎展伯承意料之外他几乎忍不住就要反驳刘芒:“你怎能说在盘龙谷没有亲人?龄姐不就你的亲人?难道你不该给地爷爷上一位香?”但他觉得这些话还是让褚葆龄来说更好因此使用眼色催使褚葆龄说话他自己则隐忍不住不说了。”

  褚葆龄心情十分矛盾一方面她恼刘芒对她的冷淡但好不容易才见上一面忽又听得刘芒就要与她分开却也是心中难舍。此时正是走到三岔路口眼看刘芒就要拨转马头褚葆龄忍不住眼泪带着又是气愤又是辛酸的语调说道:“好刘芒你走好了你可以忘掉盘龙谷也可以忘掉咱们说过的话。以后我也不会再找你了。

  褚葆龄那至知道、刘芒的心里比他还要难过十分、刘芒何尝是想对她冷淡?只因在他心里觉得褚葆龄和展伯承更是适合。不论在任何方面的关系都比他亲切得多。因此他这才硬起心肠故意对褚葆龄表示冷淡好让她与展伯承得其“佳偶”。不必内疚于心。

  不料在他决意与褚葆龄分手之际却忽地从褚葆龄口中听到了这番如泣如诉如怨的话语。褚葆龄指他“忘掉说过的话”分明是埋怨他背誉海盟。

  刘芒难过到了极点心里叹道:“我何尝是想如此?”这霎那间他原来的意志生动摇几乎就要跑到褚葆龄的身边、向她重申盟约。正当此时只听得马铃声响——个红衣女子快马赶来不是别人。正是龙成芳。

  龙成芳快马追来看见刘芒与褚葆龄在三岔路口各向一方、似是准备分手的样子。心中大喜顾不得先与褚葆龄打个招呼使即扬声说道:“芒哥你跑了也不叫小厮告诉我一声?你的姑父得罪你我可没有得罪你啊!”

  刘芒怔了一怔说道:“我想不到你也会出来的你你不是——”

  话犹未了龙成芳已到了他跟前气呼呼的道:“不错我给你的姑父点了穴道。姐夫瞒着他父亲偷偷给我解了。哼真想不到穆安竟会这样的对待咱们若不是看在我姐姐份上我真想骂他一顿才走。”

  龙成芳和刘芒说了一阵子话这才记起褚葆龄和展伯承在她旁边于是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褚姑娘你来的时候我没有带你去见刘大哥这是我姐姐安排的。穆庄主是我姐姐的公公他早有禁令不许任何人透露刘芒的消息所以我姐姐也只能这样安排褚姑娘你可别要见怪。好在你们也终于见了面了。怎么?你们不是同一条路走么?嗯、我以为你有许多话话要和芒哥说的怎的这将快就分手了?”

  褚葆龄本来是可以与刘芒分子也可以不分子的。只要刘芒和她说几句好话他们之间的僵局就可打开。可是刘芒一直对她冷冷淡淡而现在又有个龙成芳来了龙成芳一开口就证实了褚葆龄是要和刘芒分手这么一来褚葆龄不由得又加了三分气愤把心一横当真是决意要与刘芒分手了。

  褚葆龄谈谈说道:“我说过只是探望旧日的邻居那有许多话说?他有他的去向我有我的去处当然不是同一条路。”

  龙成芳心中大喜暗自想道:“不管她是不是因为这性展的小子的缘故与芒哥分手她既然这样说了以后她总也不好意再纠缠芒哥了。”

  刘芒道:“褚姑娘和展少侠回盘龙谷。我去投奔我的夏侯二叔。你呢?”刘甚明知龙成芳是来跟他的但他却明知故问。

  果然龙成芳使即笑道:“我离开了穆家还有什么地方去?你上那儿我也上那儿。”

  刘芒道:“好夏侯二叔那儿正需要人。你和我一同去也好。这就走吧。展兄弟褚姑娘祝你们一路平安。”刘芒并非移情别向但为了要“成全”展、褚二人他却故意表示与龙成芳亲热激褚葆龄生气。

  龙成芳喜逐颜开催赶坐骑紧紧跟在刘芒后面。褚葆龄一言不拨转马头使即纵马疾驰。展伯承心里暗暗叫苦却是无法挽回。眼看他们一向东一个向西这决裂之局是业已造成了。

  展伯承追上褚葆龄叹了气道:“龄姐你们怎的会弄成这样?”褚葆龄气道:“你要我怎么样拉着他不许他走吗?哼他要走就走谁又稀罕他了?”展伯承心里一阵难过暗自想道:“按照清理刘大哥是决不应该对龄姐如此冷淡的。唉难道难道刘大哥真是一个负心汉子舍旧怜新?”

  展伯承情不着褚葆龄的心事也清不着刘芒的心事、他那里想得到刘芒之所以如此正是为了他的缘故。

  展伯承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一抬头只见褚葆龄一马当先已是远远把他甩在后面。展伯承叫道:“龄姐你刚经过一场剧战要爱惜身体才好!又不是急着赶路何必路得这么快呢?”

  褚葆龄心里一辛酸想道:“想不到是小承子肯体贴我。”要知女孩子家最受不了的是情侣的委屈在褚葆龄原来的想法她历尽艰难好不容易才找着刘芒刘芒该对她千般恰恰百般爱护怎想得到与她所料的完全相反。

  褚葆龄感激展伯承对她的体贴但她对展伯承的话却似置若罔闻快马疾驰跑得越快了。好像是要把满腔的郁闷在风驰电掣之中泄出来。马蹄践踏的不是生机蓬勃的原野而是她一颗受创心灵。

  展伯承的坐骑正是昔日秦襄赠与他父亲那匹大宛名驹马龄虽然大了一点跑起路来可比褚葆龄的那匹坐骑还要快些。虽然褚葆龄的坐骑也是价值千金的骏马展伯承不一会又追上了褚葆龄与她并辔同行。把眼一瞧只见褚葆龄颜容憔悴双颊火红额上的汗珠一颗颗满了下来显然已是有病的模样。

  展伯承吃了惊道:“龄姐你怎么啦?”伸手过去代她勒住马自。褚葆龄推开了他气喘吁吁的道:“你别管我!”话犹未了忽地“哇”的一声一口鲜血喷出染红了马鞭。

  展伯承道:“龄姐我要你平安回到家里但你现在却不能急着国家了。前面有个小镇我和你去找大夫龄姐以往我听你的。这次你要听我的了。”褚葆龄热泪盈眶缓缓说道:“好小承子我听你的。”

  褚葆龄听从展伯承的主张策马缓缓而行到了前面的小市镇便找了客店投宿。

  客店的掌柜见褚葆龄面带病害不禁皱起了眉头说道:“这位小娘子敢情是在路上病了吧产要知一般客店都是不愿意招待有病的客人的害怕万一有什么三长两短便难免要给客店招惹麻烦。

  褚葆龄本来已在烧听了“小娘子”三字双须更加火红。展伯承说道:“我们是姐弟。我姐姐大约是中了暑有点不大舒服想借贵店欧两天。这锭银子给你作按柜麻烦你们费神照料多余的不必找了。”

  展伯承给的这镀银子是十两重的大元宝掌柜的接了过来眉开眼笑心里想道:“这个女子是骑马来的她既然能够骑马看来即使不是中暑也一定不是重病决计不会使在店中死掉。难得他们出手如此豪阔这样的财神爷怎能还往门外推?”

  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掌柜的得了这锭大银态度党时改变了连忙说道:“出门人得了病痛最怕是无人照料。不过客官你可以放心到了小店就像回到家中一般我们一定会小心照料好的。你们先歇下来要甚么尽管吩咐。”

  展伯承道:“有宽敞些的上房吗?”掌柜的道:“有有。你们要一间还是两间?”展伯承道:“要两间。”掌柜的道:“正好有两间相邻的。你们要请大夫吗?想吃些什么东西可要戒口吗?可要找个人服侍么?我可以叫我的浑家(妻子)来给你姐姐陪夜。”

  这掌柜的过份殷勤褚葆龄倒觉得有点不好意思笑道:“我又不是病重那用得着这许多张罗给我弄点稀饭几样素净的小菜就行了。我只要安静的睡一觉也用不着请大夫更无需别人服侍。倒是我们这两匹坐骑请你多喂草料管它洗刷。”

  掌柜的道:“是是。姑娘你放心我们一定照料得妥妥当当保你们人畜平安。”掌柜的带他们入房另有小厮将他们的坐骑牵进马厩。

  褚葆龄以为自己只是小病睡一觉便会好了。那知躺下来之后只觉得脑袋就像铅块一般虚火上升浑身烫。展伯承服伺她吃过稀饭留在房中照料她。

  褚葆龄见展伯承对她如此殷勤服侍。心中更是百感交集。她的病本来是七分心病加上了三分过度疲劳所致这么一来病得就出乎意外的沉重了。

  高烧过后褚葆龄神智渐渐不清到了午夜竟然断断续续的出呓语。一会地咬牙切齿的嚷道:“刘芒你好!一会儿又叫着小承子”拉着展伯承的手流下泪来。

  展伯承没有看护病人的经验吓得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褚葆龄的论语杂乱无章但也正表现了她混乱的心事。展伯承再笨也听得出来:他的龄姐对刘芒是爱恨交加而对他也有着“剪不断理还乱”的情丝一缕。

  本来自从他们两人重逢之后展伯承早已隐隐感到他的龄姐有着这样一种心情不过如今从她的吃语之中则是更为表露无遗了。展伯承伴在她的床前听他断断续续的说着吃语心中不由得也是乱度一片他脑海里闪过刘芒的影子又闪过了铁凝的影子盘龙谷里他的龄组为刘芒编织花环;青州道上铁凝与他分手时的泪眼相看一幕幕往事心头翻过展伯承暗暗叹了口气心中想道:“我与龄组情缘已断是再不应陷入情网了。”

  展伯承对着病人手足无措但又不敢叫客店的人帮忙照料因为他不知道褚葆龄还会乱说一些什么她的呓语实不宜于让外人听见。

  折腾了半夜褚葆龄终于因为疲劳沉沉睡去。展伯承这才得以松了口气回到自己房中睡觉。可是他这一晚也是辗转反倒不能人梦直到天明。展伯承担了一晚心事第二日一早便去探视褚葆龄。褚葆龄平已醒来精神似乎比昨晚好了些。

  展伯承道:“龄姐你今日觉得如何?”褚葆龄道:“没甚么就是脑袋还觉沉重。我昨晚烧神智迷迷糊糊的可有说了些什么胡话么?”

  展伯承心弦颤抖却替她掩饰道:“没说什么。嗯我看你可别要逞强。今日须得请个大夫来给你看病了。”

  掌柜的也知道展伯承昨晚服们了他的“姐姐”大半个晚上放不下心一早也来探望。展伯承和他说起要请大夫看病那掌柜道:“病向浅中医我昨晚也会劝告你们请大夫的了。我们这里虽是小地方倒也有一位名医。要是你能够把他请来包你药到病除。”展伯承喜道:“这位大夫住在甚么地方?”

  掌柜的道:“可借住得远一点离这里约有四五十里呢。还有这位大夫脾气很怪他出门诊病是但凭高兴的。他隐居乡下等闲不前进城连赶集也很少有。去年一年我不过见过他三次。另外近处也有两位大夫可是本领却就比他差远了。”

  展伯承道:“四五十里路算得什么?我骑马去中午就可以赴日来了。你快点告诉我这位大夫的姓名和地址我一定把他请来。”展伯承得了地址匆匆去请医生他本来预计中午可以回来的不料直到傍晚时分仍然未见他的踪迹。正是:

  最是相思无药治芳心不定落谁家?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四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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