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璃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那个偏执的人会成为易瑾止。
她都将话说到这个份上了,他居然一点都不愿意相信,甚至居然还要求她和睿睿当面做起鉴定来。
将那份曾经做过的鉴定扔到他面前,叶璃不由暗叹:“易先生,白纸黑字,难道你连医院的数据都不相信了吗?我记得29号大婚那天,咱们的九思学妹也是帮你做了一项鉴定。那会儿她替你和可可做了鉴定,你总是这样,不愿意接受别人的好意。人家费尽千辛万苦地做了那份鉴定却落了诸多不是,瞧瞧瞧瞧,易先生委实太过于不会疼人了些。”
一字一句,竟有点尖酸刻薄起来。
讽刺的味道,深浓旆。
将那份丢到面前的鉴定报告一字一句地看了起来,每看一句,都极为认真,严谨的态度,不禁让人喟叹这是在认真钻研着某道学术问题。
最后定格在那个数据以及那个日期上,他的眸子暗了暗:“你早就心里有数了是不是?却一直将这件事瞒在鼓里。窠”
对于睿睿这件事,她确实是自私的。
连她自己都难以置信的一件事,她自然不可能会让家人也知晓陪着她一道去揪心。
好在最终她理解不透的事情,父亲给了她解答。
但被易瑾止这般质问,好似原本那个同样被瞒在鼓里的她其实一直是知晓此事的且故意隐瞒了此事,那被质问的感觉,当真是不爽。
“我只能说,对于这件事,我当时也是一头雾水。”
毕竟是有关于睿睿的事情,小家伙还在一旁看着卓蔺垣,时不时又眨巴着小眼睛往这边瞥上几眼。知晓话题中涉及的人是他之后,更是竖起了耳朵仔仔细细地听了起来。
那可爱的小模样,让叶璃不忍再多说,生恐被他听了去受到伤害。
敏感地抓住叶璃的这句话,易瑾止却多了一份心思。
对于睿睿是她儿子这件事,她当时也是一头雾水。
试问,身为一个母亲,居然连自己的孩子是谁都不清楚。
甚至连自己几时生下他的都不清楚。
那唯一的可能便是,她失忆了。
可她,却并未失忆。
那么,她不清楚的原因,唯一可能的解释是,她当时确实是并不知情。
试问,一个母亲要经历怀胎十月再经历分/娩,这种事情,身为母亲,怎么可能没有切身体会?
若有了这切身体会却依旧不知晓自己生下了这个孩子,那么唯一的可能是,孩子当时生下来了,却被抱走了。
但可可,确实是存在的。
那般可爱的孩子,那般贴心的孩子,那般让人心怜的孩子。
是她当时的孩子。
但可可身上流淌的血液,却并不属于他。
明明,他可以肯定她当年确实是怀着他的身孕,可那孩子生下来,却不是他的亲生女儿。
那么,他可不可以大胆地假设,既然睿睿是她的孩子,那么,便也是他的孩子呢?
他可不可以假设,既然可可不是他的孩子,那么,一旦做起鉴定,可可必然也不可能是她的孩子呢?
其实,仔细推敲层层剥茧,事情并不负责。
但他却不愿意自己的这个推测是正确的。
有些事情,他宁愿选择自欺欺人。
但叶璃如此笃定如此想要和他彻底划分界限,他却又不得不步步紧逼。
因为,错过了这次,他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机会再这般淡定地站在她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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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你口口声声说睿睿是你的孩子,而且还将这份鉴定报告给了我。那我似乎也没理由再怀疑什么。”一字一句,清淡如风,仿佛真的是相信了叶璃的话。
在叶璃刚要舒一口气时,易瑾止俊脸划过弧度,别有意味:“不过,我想和他做个鉴定。”
既然心里头有着疑惑,那便努力将那层疑惑给解开。
她不惜以睿睿为你出发点彻底断绝和他之间的关系。
那么,他也不介意以睿睿为契机,陪她赌上这一场。
若赢了,睿睿真是他与她的孩子,那么,他便还有机会。
若输了……
若输了,这最坏的情形,大抵也就如同现在这样了吧……
“不过,我想和他做个鉴定。”
此言一出,竟是久久回荡在空中。
静谧的室内,唯独这一句,盘旋于人心头,听着那般震荡。
正和睿睿有一句没一句闲聊企图让他分心不去看叶璃和易瑾止的傅淮离也是眉头一跳,深深地蹙起了眉。
而叶璃,原本还气势十足,打算让易瑾止知难而退,听得易瑾止居然提出这般要求,霎时便是震惊得脸色一僵。
美眸中划过一抹焦急。
睿睿自然是他的孩子。
除了他,当年的她又怎么可能会将自己托付他人?
可睿睿的身世,现在绝对不能让他知晓。
若不然……
她本就而他牵扯不清了,当他知晓睿睿的身世,恐怕只会让这整件事更加剪不断理还乱。
但一想到这件事,他身为孩子的父亲,确实该有知情权,便不由地责骂自己在这件事上,确实不是一个好母亲,让睿睿不能认父。
好在睿睿早就将卓蔺垣当成了亲生父亲,好在他从来就不缺少父爱。这一点,是她唯一欣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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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瑾止你疯了,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睿睿是我的孩子,凭什么你竟那么自以为是地要和他去做鉴定!?”
为了以防发生自己不希望看到的一幕,叶璃只得板起脸来,将他的想法打发掉。
但易瑾止又是谁?
一旦认定了一件事,又怎会轻易罢手?
何况他本就心里头有了推测,一瞧叶璃如此强硬的态度,更是将那份猜测证实了几分。
俊脸上是肃穆:“怕我去做鉴定?可别告诉我睿睿当真是我和你的孩子,叶璃,这种事身为母亲有权让孩子得到该有的父爱,而且,是正确的父爱。”
特意强调“正确的父爱”几字,那张俊脸,从容淡定,仿佛早已成竹在胸,一切,不过是等待着她揭晓一个答案罢了。
这般一步步,将叶璃逼到死角。
身侧的手不由得紧握,叶璃努力让自己不能在气势上输了他。抬眸,她语气镇定:“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也不知道你究竟是从哪儿来的那么大的自信非得认定睿睿会和你扯上些关系。但你的这份自信,未免高过头了。”
“坏叔叔,你不能这么不知羞抢不到妈咪就来抢睿睿,睿睿才不会上当呢。”一直竖着耳朵将这一切给一字不落地听了进去的睿睿立刻站稳自己的立场端正姿态,小脸上一本正色,俨然是与恶势力对抗毫不退缩的坚强人民一员。
小声音清脆,完全是不想跟易瑾止沾上边。
看着那个小小的人儿鼓着腮帮子被傅淮离抱在病床上。
那小小的人儿此刻与卓蔺垣在一道,那般贴近的距离,那般父与子的组合,他却突地有些嫉妒起来。
如果他的猜测是正确的,那么,这个孩子该是他的,而卓蔺垣,却将他的孩子占为己有那么多年。
想到此,他便多了一分坚定:“睿睿小朋友,你这么不自信,是怕自己真的是我的孩子?”这一刻,他上扬的唇畔上,难得的多了一抹桀骜之姿。
“易先生说的是哪里话?睿睿是你的孩子?估计这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了。如果易先生实在是不相信,那我这个身为孩子父亲的,倒是不介意为我和睿睿做个鉴定,亲自将这份鉴定报告放到易先生面前。”
一个声音蓦地响起,竟是那麻醉的人,不知何时幽幽醒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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