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炎上楼，落遇表情严肃跟在他后面。
到了奶奶的门口，落遇深吸了一口气。
邵炎回过头来看落遇，笑了下，说：“你紧张啥？”
落遇白了他一眼。
“乖老婆，你真不用紧张！这个宅子里，就你，最不用紧张了。谁都知道，我奶奶最宝贝你了。”邵炎的嘴巴贴近落遇的耳朵，说。
没等落遇说什么，他就伸手敲了敲门，然后推门进去了。
“炎，你媳妇呢？”奶奶的声音从里面传出。
邵炎转身，朝落遇招了招手。
落遇整了整衣服，踏步进去，脸上堆上笑，说：“奶奶，过年好！”
她又迅速环视了室内，挨个打招呼，说：“爸、妈、小姑、小姑父，过年好！”
“好，好好！”奶奶本来板着脸，这会笑得合不拢嘴，“过来坐。听你妈说，你有小宝宝了？”
“嗯！”落遇有些害羞。
“快过来！炎，给你媳妇搬把椅子！怀宝宝了好啊，你妈心头的一块大石头可算是放下了。我们就怕，炎就闹着要跟家族脱离关系，”奶奶示意邵炎把椅子搬到她跟前，说，“炎，等下祭拜时，别忘了跟你祖宗提这事，让他们也高兴高兴。”
“好！”邵炎说。
奶奶招呼落遇坐下。她拉着落遇的手，说：“遇遇，让你嫁得这么远，委屈你了。你爸爸妈妈身体好着吧？”
“好着。他们让我向您带好。本来，他们也想来拜年的。可是怕您嫌闹。”落遇回答。
奶奶呵呵笑了，说：“人老了，其实是爱热闹的。就是精力不济了，坐一会就乏了，会失礼于人，只好一个人在楼上躲清闲了。怀友、瑞珂，你们都下楼去准备祭拜吧。这里有炎两口子陪着就好了。”
“好！”邵怀友说。
待他们都出门去了，带上了门，奶奶笑眯眯问落遇：“遇遇，听你妈妈说，刚满三个月？”
“嗯！”落遇应道。
“好，好好好！我老太婆比老头有福气啊，还能看见曾孙辈呢。”奶奶得意道。
她拍了拍落遇的手背，说：“孩子，你也别怕。生儿生女都好，别有压力。奶奶这么说，可不是故意安慰你。我活这么大了，什么都看透了。人呐，活得快活才是最要紧的。其他的，尤其是面子，没那么重要。”
落遇点着头。她不知该怎么回答，也不知奶奶为什么会发这样的感慨。
“奶奶，大过年的，我再给你讲件大喜事。”邵炎说。
奶奶哈哈笑了，开玩笑说：“难不成，遇遇怀的是龙凤胎？”
邵炎说：“我才不要遇遇怀双胞胎呢。听说怀双胞胎，对母体的伤害可大了。”
“也对。一个宝宝，就够能吸收母亲的养分了。”奶奶点头，说。
“奶奶，是林妈。我们看见林妈了。”邵炎说。
奶奶一下子就松开落遇的手，惊讶道：“在哪？”
“在陀山。”邵炎说。
“这个死丫头。那全是和尚庙，她跑那里去干嘛？”奶奶不满道。
“也有尼姑庵嘛——”邵炎笑嘻嘻说，“林妈在那帮忙。她说，等过几天，她就来看您。”
“她现在怎么不来？”奶奶生气道，“这个没良心的。她知不知道，我多惦记她？！”
“奶奶，我们还遇见她儿子了。”邵炎说。
“她儿子？”奶奶愣了下。
“嗯，她儿子。林妈说，她儿子之前一直托她哥哥养。她儿子长得跟她可像了，跟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似的。”邵炎说。
“论起来，他是你弟弟呢。他，看见你了吗？”奶奶问。
“嗯。”邵炎回答。
“他对你有怨气没？”奶奶问。
“看着，是没有。他是跟着他舅舅长大的。”邵炎说。
奶奶惊讶道：“小丫头找到她的家人了？”
“嗯。”邵炎说。
“这孩子——她哪都好，就是心思太重了。什么都藏在自己心里不说，苦了自己。”奶奶叹了口气，说。
她转脸看向落遇，说：“遇遇，你这点，也挺像林妈。你要记住，你嫁给了邵炎，就是我们邵家人。有什么事，你尽管跟我们说。别受了委屈，一个人挺着受着。”
落遇鼻梁一酸，说：“奶奶，我好着，没什么委屈。”
“嗯。炎，你媳妇现在有了孩子，情绪变化会比较大。有时候，可能会莫名其妙发脾气。你得体谅她，让着她，依着她，知道不？”奶奶说。
“奶奶，你这是在给她尚方宝剑。你这样，会把她宠上天的！”邵炎撇嘴。
“你就应该把她宠上天。她嫁给你，为你生娃，你不宠她宠谁？！”奶奶表情严肃，说。
落遇忍不住笑了，说：“奶奶，您跟我想象中的，真是一点都不像。”
奶奶也笑了，说：“在你眼中，我应该是那种为了家族利益，会牺牲小辈幸福的人吗？”
话说出口，她恍了个神：她何尝没有这样做过？而且做了，不止一次。
她换了话题，说：“随着年纪越来越大，我都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我对我这辈子，也反思了不少。”
“奶奶，您做得够好了。我看您，比我爸妈还开明呢。”邵炎说。
“当年，你奶奶，也是追求过德先生、赛先生的……”奶奶眼睛看着落遇，思绪飘扬开来。
“咚咚咚！”敲门声响了。
邵姬推门进来，手中端着吃的东西，说：“妈，都准备好了。”
“炎，你去吧。记得跟你爷爷说，你媳妇怀孕了这事。让他保佑着点。”奶奶回过神来，说。
“好！”邵炎起身。
祭拜，是家族里的邵姓男子去，落遇不用去。
“媳妇，你陪奶奶说会话，我一会就回来。”邵炎说。
“好。”落遇点头。
她站起身，把自己坐的椅子搬到一边，接过邵姬手中的食盘，放在一旁的桌子上。
“妈，你吃啥？”邵姬问。
奶奶瞥了眼食盘，说：“给我一块桂花糕，再给我倒杯热水。”
“妈，有豆浆和牛奶——”邵姬说。
“只要热水！”奶奶提高嗓门。
落遇赶紧过去，想要倒水。
“让你小姑倒就行了。孩子，你饿不饿？要不要也吃点？”奶奶笑眯眯对落遇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