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苗虽说心里呕得不行,但表面上却还是一副天真模样,话都说出去了,断没有收回的道理。
于是她站起身,向魏大人行了一礼之后,这才朗声说道。
“大人,田苗就是个乡村野民,也不懂得啥规矩,要是有啥说得不对,还让大人不要计较。”田苗话虽这么说,但是气势却是十足。
“那是自然,你有什么话,但说无妨。”魏大人对眼前这个小丫头,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看来上头这次给了他一个有趣儿的任务。
“我们家的储木场,从一开始就秉持着伐一种三的原则,也就是说伐一棵松树,定会在原地种上三棵。以保证大山不会有伐光的一天,为了让那些小树成活,我爷爷常常去山上照料,每年冬季来临之际,我们全村老少都上山给小树缠草绳。以确保种下去的小树都能挺过严冬,而不是种完了就不管了,这一年多来,我们家种的小树没有一棵死掉的,全都成活了。”田苗心想不管他的目的是什么。
她只要把自己要说的说出来,她就不信了,这个老元宵还能一直憋着,不说出他的真实目的来。
“这个想法很不错,是谁要求你们这么做的吗?”魏大人还真就不知道这件事,不由得来了兴趣。
“没有人要求,是我们家人自己想到的,我们伐树是为了填空肚子,可也不想我们自己吃饱了,就不管子孙后代了。要是大山被我们伐光了,将来的人们怎么办?山上有树,就是下再大雨也没事儿,可要是山上的树都没有了,那一下雨,山上的泥沙就得全冲下来,慢慢的,我们村儿都得被埋了。若是下大雨,就会发生山洪什么的。
我们这些山里人,打心底是爱树的,要不是因为生活所迫,我才不会动那些大树一分一毫。我们经过多年的摸索,总结出了安全有效的伐树方法,自从我们家开储木场到现在,一次意外都没有发生。
这一次那些叔伯们,要是提前来我家问问,定是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大伙儿都看着我家好像是赚了银子,其实我们家的储木场还没有开张呢,现在手上的银子也是人家下的定,如果上秋我们的木料不能让人家满意,那是要还回去的。”田苗半真半假的说。
“那你们还大张旗鼓的盖新房?”魏大人问出了他最为感兴趣的问题,其实他最想问的是,你们家的银子哪来的?
“那也是没有办法的啊,我们家的房子都好几十年了,别说是大雨,就是中雨都受不了。就算不盖新院子,那些房子也得花不少银子整修,要不等到了雨季会出大事儿的。
再说到了秋天的时候,客人会来收木料,到时候人家住哪儿?看到我们家那么寒酸,人家定是会瞧不起我们的,整不好就不和我们做买卖了。所以我们才会打肿脸充胖子的,只是村里的人不知道内情,就以为这木材营生能赚大钱,才会出了这么大的事儿。”田苗说得真诚,让魏大人完全看不出问题来。
“现在你说说,你的法子吧,有什么样的法子,能让别人不再随意上山伐木了?”魏大人有点意兴阑珊的问。
看来上头的消息并不准确,眼前这个小丫头确定是聪慧,但应该不是他们要找的人。看来是因为事情太过于巧合了,唉,如果不是她的话,会是谁呢?
“我是想请大人给我们家一个令牌啥的,以后只要是想上山伐树的,就必须要到衙门这里办理手续,多方考查合格了,才能发放此牌。而来办理之人,自然要交纳一定的费用。
拿到牌子之后,每伐一棵树都要跟据树的品种,树龄啥的上纳一定的税银,并且还要在原地种上原品种的三棵幼树,并精心照料至少三年以保证小树成活。若有违反,收回牌子,并按情节处以罚金。
这就是我们想出来的法子,不知道大人你是不是同意?”田苗的话说了来,不只是田周二人傻了,就连魏大人也是一愣。
想不到这个孩子会提出这样的想法来,若自己真的这么办了,那么对于山林治理这一块,就算是有了政绩的。自己只要把这一想法上报到朝廷,那么就师劳一件呢,去年因为南方某地的私砍滥伐可是引起了特大山洪的,现在朝廷都没有想到有效的法子。
只能派军队时常寻山,以防有人再上山伐树,想不到一个乡村小儿,居然能想出这么好的法子来。
田苗看着魏大人那变换不定的脸色,让她的心又一次提了起来,也不知道自己说的,他有没有听进去。还是说他并不是为了银子?可若不是为了银子,她身上也没有啥,引他如此大费周章的了?
“此事事关重大,本官要好好考量一番,鉴于你们村儿出了这么大的意外,短期内就不要再上山伐树了。七天之后本官自会秉公处理此事,天色不早了,本官也就不再留各位了。”魏大人说完,就命人把他们三个给请出了门。
“苗儿,你说这县太爷是啥个意思?”田占财感觉自己如坠雾里,脑子里片浆糊。
“我也不知道,想不明白。”田苗心想,自己是人又不是神,哪里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啥药?
“不管是啥意思,我看着好像不是啥坏事儿,咱们还是先找个地方落脚儿吧。”周旺家提醒着他们,总不能一直站在衙门口吧。
他们来到了一家很小的客栈里头,为了省点银子,就只要了两间房,田苗和爷爷住一间。幸好这里的房间都是火炕,睡两个人完全不会挤。
“苗儿,我这心里头咋一点也踏实不下来呢,总觉着要出啥事儿。”田占财也不知道是换了地方,还是因为心里担心,总之他翻来翻去的就是睡不着,最后索性坐了起来。
“爷,你就放心吧,我觉得没啥大事儿。”田苗的心里也没底,只是她不想吓到老实了一辈子的田占财,只好苍白的安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