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豫州一处荒山上的一处山泉,黄裳将燕白袍轻轻放下,燕白袍似乎已经失去了生命,身体的温度正在一点点的散失,一同散失的还有他的的生命,但他的笑容很恬静,满足,还有一点点的遗憾,致死都没有后悔。
黄裳很慎重的将燕白袍放下,撕下自己的衣裳,沾点水,轻柔的为他将面容擦洗,不让他带着一点的尘土,凡世的烟尘已经太多了,**裸,干净的来,就应该**裸干净的去。黄裳在帮燕白袍整理仪容的时候,心里也很安静,没有一丝悲伤,他的心仿佛在承受着洗礼,变得更加的纯粹,透明,如一颗水晶。妖师东来,莫名的不再害怕,取而代之的是无所畏惧,和一腔的战意。
黄裳反手一掌拍在水里,一潭的水都飞上天去,黄裳将燕白袍横放,用真气托在半空,而后右手一引,所有的水被引来,将燕白袍团团的围住,而后真气一催,水就结成冰,将燕白袍包在里面。
生是豪杰,死也不当埋没于野草。黄裳万梅剑出鞘,在荒山的一处石壁上,挖了个洞,将燕白袍的冰棺放置进去。而后张狂的在石壁上挥剑,此时剑不再是剑,而是挥墨的笔,炽热的情感倾泄而出。在石壁上刻成了一行字,
“兄燕白袍之墓,弟黄裳泣立。”
以山为坟,峭壁为墓。静静的躺着一个为武而痴的人。
黄裳转身离开,万梅剑搭在腰间,莫名的黄裳感觉燕白袍并没有死,而是进入了一种很奇特的境界,似死似生。
帝都,此时的帝都外已经被千军万马包围,将士如云,兵戈如雨,各种各样的妖族都化为半人半妖,将自己的兽首露出,肆无忌惮的咆哮。
黄裳没有看他们,而是直接往城里飞去,妖族大军也没有阻拦,而是冷冷的盯着他,帝都已成绝地,黄裳在他们眼里不过是自成死路。
忽然,有几个人影出现在黄裳面前,两男一女,是胡媚娘,敖天和烛梦龙。胡媚娘一声苦笑:“你不应该回来的,既然已经离开。“烛梦龙道:”如果黄兄转身离开,我就算冒着在族中长老责骂,也定报黄裳周全。“敖天虽然没有说话,但他眼里透出的意思,也是如此。
黄裳忽然感觉很温暖,朋友之间,贵在知心。虽然才认识不过几日,却已经能肝胆相照。黄裳深吸一口气,“诸位,多谢。但我不能离开,哪里有我的家,有我的父亲,有我所爱的一切。”胡媚娘几人默然,他们本也只是抱着一试的心态来劝一下黄裳,这样的结果早在他们意料。
黄裳对胡媚娘说:“抱歉,我失约了,没有陪你一起去太祖陵墓。”然后,转过头对烛梦龙道:“答应你的事,怕是要失约了。”最后,对敖天说:“真的非常渴望和你在一战。”
然后头也不回的往咸阳城里飞去。很快消失在胡媚娘几人的视野里。
此时的帝都更加的空荡和寂静,前几日还有年轻高手在,现在却是静的可怕,仿佛没有一点生命。
静静的走在通往镇国候府的路上,两旁的树,有了一点黄意,但还是可以一看的,寂静中,怒放的生命。转过街角,忽然被一抹亮色吸引,空气中还有幽幽的香气,是一丛丛的月季,悄然的无声而张扬的开放。月季花后,就是侯府,他的家。
一个人静静的站在大门口,看到黄裳来,笑了,黄裳的眼睛忽然红了,走上前去,道:“父亲。”而后哭的像一个孩子。黄霸仙拍着黄裳的后背,道:“这么大了,还哭鼻子。来不要哭了。”
整个侯府都空了,所有人都被遣散,偌大的侯府,只有黄裳和黄霸仙的脚步声。黄裳很想叫黄霸仙不要和妖师一战,但他知道这不可能,身为武者,黄霸仙不可能逃避,更何况黄裳的母亲死在妖师的手上。
黄裳忽然道:“门外的那一丛月季花,开的好美,不知来年能不能再看到。”狮王黄霸仙微微一笑,“来年定会开的更好。”黄裳从黄霸仙的话里听出了浓浓的自信,一颗心忽然安定了一点。
“我和妖师谁到没有必胜的把握,但他要胜我,很难。我向你保证,我一定会回来的,和一起看明年的花。”黄霸仙一字一字的说,说的很郑重。
忽然有一个声音响起,“晚辈兴国,拜见狮王,请狮王一见。”
转过头去,一个美丽的如同骄傲的牡丹的的女子,正从大门进来,后面还跟这一个老者,带着面具,双手放在背后,黄裳一看,就觉得这人虽然走在兴国公主的背后,但并不是兴国公主的随从。
那老人一见黄霸仙,忽然抬步一脚,横起一拳就直往黄霸仙的面门打去,这一拳如同在天地残破的一角打出,没有什么是完美的,而这一拳就是往黄霸仙最不完美的一处打来。黄霸仙没有理会,反手一刀,斩在拳头上。
而这时兴国公主的声音传来:“不知狮王觉得这人武功如何,可能入眼。”黄霸仙道:“不错,阁下当不是无名之辈。”那人一笑:“名姓我已经忘却,倒是狮王果然名不虚传。”
兴国公主又笑道:“不知狮王觉得,如若明日你与妖师大战,正酣之际,他忽然出手,是不是胜算大增。”黄裳不屑的讥笑道:“他配吗。”而后转身就走,不停留。
知道黄霸仙走了很久,那人嘴角才留下一丝鲜血,哑声说道:“好一个霸道的狮王,好霸道的刀劲。”兴国公主大骇,“天残老人,你不是说你不弱于狮王,妖师任何一人吗。怎么会。”
天残老人冷哼一声道:我只是一时大意,况且我还有底牌未用。“
但兴国公主仍旧失魂落魄,他一直以为天残老人是他的最有力的后盾,但。
黄裳跟着黄霸仙走在侯府的路上,到一个小亭子,坐下。黄霸仙笑道:“一时将府里的人都赶了出去,现在竟没有人可以下厨。也罢,让你尝一下,你父亲的手艺。”说完,便走到湖边,专挑最大的鱼抓来,开膛破腹。黄裳在旁边升起了一堆火,是将小亭子劈碎,当柴火烧。
很快一条鱼就烧好了,狮王如一个小孩子一样,不顾温度的狂吃,“哈哈,你娘当年可就是被我这一手烤鱼给骗来的。”
狮王沉浸在回忆,“那是你娘还是一个不知世事的大小姐,因家里给他安排了一门她不喜欢的亲事,一赌气跑了出来,碰到我时,她已经饿了很久,她怯生生的问我要鱼吃,那是我不知怎么了,我道:想要吃鱼,你要给我做老婆。没想到你娘竟然答应了。”
这显然是黄霸仙一生最美好的回忆,嘴角勾起浅浅的笑。黄裳也沉浸在那一段美好的时光。夜幕降临了。
离十月初十还有一个夜晚,等明日太阳升起,惊世一战就到了。
明日,就在明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