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集 末世情怀 第八章 观止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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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远上寒山石径斜白云深处有人家。千年以来被公推为两大圣地之一的天宗观止池其实就座落于梵静山的一处幽深翠谷中。谷底有一色彩斑斓的小潭池底五彩鹅卵石受阳光折射形成流光异彩之状天宗之名即源于此。为避免世俗纷扰深谷周围设有禁制若不得其门便惟有止步在谷外葱郁枫林间。林熠来时正是秋末漫山遍野红枫如火秋水潺潺白云绚霞飘荡山中深秋绝美景致令人流连忘返。可惜他无心欣赏埋头循着山路直达谷外的一片红枫林便有两名年轻女弟子从林内闪出。两位少女穿着朴素容貌普通但气质出众英姿飒爽身后均负有一柄仙剑只是一为明黄色剑穗一为深蓝色剑穗。林熠见有天宗弟子露面便停下脚步那背负明黄剑穗的少女年纪稍大肌肤颇是白嫩细腻黄莺出谷般的嗓音问道:「这位公子前方乃是敝宗修行之所若无要事还请您从来路返回。」林熠对这两名天宗女弟子也不愿失了礼数微一欠身道:「在下林熠特意来此求见贵宗戎宗主烦劳二位替我代禀。」孰知这两位各自的修为虽是不凡却从未出过观止池半步于尘世间的事情竟是孤陋寡闻居然并不清楚对面是谁。那深蓝剑穗的少女有些茫然喃喃念道:「林熠—」模模糊糊又觉得这个名字似乎最近在哪里听到过偏怎么也想不起来。明黄剑穗的少女谦恭有礼道:「林公子请问您求见敝宗宗主有何贵干?」林熠不以为意地一笑回答道:「在下实为贵宗雁仙子之事而来。」一提雁鸾霜两名少女顿时醒悟过来毕竟这是千年以来头一桩同门相残的大事观止池最近几日也多有争论由此及彼也就记起了林熠。两人齐齐色变不由自主朝后退了一步右手按在剑柄上上下打量林熠满是警惕惊讶失声道:「你、你就是冥教教主那个害惨雁师姐的魔、魔—」支吾半天最后一个「头」字终究没有好意思说出口。林熠无奈地笑笑替她们补足道:「不错我就是那个魔头林熠。」两名少女听林熠自报家门反而呆住这些日子「林魔头」的大名在观止池可谓风行一时提起他来谁都咬牙切齿恨不能咬一口。

  在曾经与林熠有过一面之缘的曲莘等人嘴里这位纠集魔道作恶多端的混世魔王满身煞气青面獠牙简直和冥殿阎罗不差上下哪是眼前这般玉树临风、英俊洒脱的模样?

  正惶惑间忽见红枫林里又行出一位明眸皓齿、容颜娇美的少女浅浅含笑面向林熠一礼道:「林教主大驾光临敝宗有失远迎还望海涵。小妹唐若素奉家师之命特来迎请林教主入谷。」

  林熠见她年龄与两位少女相若但语笑晏晏从容大方不可同日而语显然是观止池年轻一代中的杰出弟子或许和雁鸾霜一般都是下任宗主的候选人也未可知。

  他还礼说道:「唐仙子客气有劳引路。」

  唐若素嫣然一笑引着林熠步入红枫林。

  那两名少女转头望着林熠随唐若素走远这才暗自松了口气。背负深蓝剑穗的少女小小地吐了吐舌头惊叹道:「林魔头胆子真大竟敢孤身前来拜见宗主结下了那么大的梁子倒像个没事人似的。」

  林熠耳聪目明话音虽轻仍旧听得清楚却也并不计较。他稍后半步跟着唐若素徐徐而行问道:「不知唐仙子的师尊是贵宗哪一位长老?」

  唐若素微含讶异道:「林教主为何如此肯定小妹的师尊是敝宗的长老?」

  林熠淡淡道:「这有何难?卓方正是戎宗主的关门弟子你的年龄远较他为轻自然不会是戎宗主门下而观唐仙子的修为气度非贵宗上一代的翘楚耆宿又有谁能教导得出?」

  唐若素微笑点头道:「小妹的师父便是敝宗的段长老。可惜小妹资质愚钝未能修得恩师毕生造诣的十之二三着实惭愧。」

  所谓的「段长老」其实就是天宗席长老之一、观止池资历最老的耆宿段默陇此老身分然更是天帝戎淡远的同门师兄观止池弟子素来敬称为「大长老」连雪宜宁亦要低上半截。

  林熠一面留心林中情形暗自看出其中隐藏着极厉害的阵法禁制一旦动千军万马亦难以脱逃;另一面低笑道:「果真如此令师的修为不啻堪比大罗金仙为在下的性命着想或者现在立刻夺路而逃方为上策。」

  唐若素听他恭维自己的师父心中欢喜不禁对这人人切齿欲诛的第一魔头起了好感回头答道:「林教主何须过谦?对您的修为敝宗上下无不推崇备至若得机缘小妹还想请您赐教一二呢。」

  通常「赐教」二字的含义和拔剑挑战无甚差异但唐若素说来却显得真心实意林熠暗赞天宗名贯宇内经久不衰实非幸至一个雁鸾霜已是千年一出的奇才面前的唐若素亦不遑多让。

  他洒然一笑自嘲道:「唐仙子过奖在下这点自知之明总是有的。恐怕『推崇备至』愧不敢当倒是用『过街老鼠』来形容更为贴切。」

  唐若素没想到堂堂圣教教主统领万千魔道部众的林熠非但没有半点倨傲反而谈笑风生毫无架子忍不住悄然莞尔。

  不经意里目光拂过林熠面庞芳心情不自禁怦然一动错愕道:「奇怪他的岁数不过与我相仿为何满脸的沧桑憔悴?即使是在微笑的时候那双眼睛里都隐藏着让人心痛的忧郁和寂寞?难不成是因为鸾霜……」

  她内心深处与所有天宗弟子一样绝不相信是雁鸾霜杀害了卓方正自然而然把这笔帐记在了林熠头上。

  想到自己的师妹本是天宗倾注全力造就的未来宗师大有希望越前人光耀门楣却甘心为了一个魔头自毁前程叹惜之余对于林熠的敌视与恨意难免油然而生。

  但见到林熠孤身拜山显是为洗脱雁鸾霜而来心中恨意顿时消减许多这时反有些担心他稍后如何善了如何能在天宗耆宿长老的敌意下安然脱身?

  恍恍惚惚想着心事红枫林走尽前方现出一座葱茏幽谷曲径深深不见其底谷口却站着一名素服少女杏目含煞微微红肿遥遥见到林熠一双冰寒如刀的目光便立时紧紧盯住须臾不离向着唐若素问道:「唐师妹他就是林熠么?」

  唐若素看到素服少女悄悄一蹙秀眉有意无意遮掩住林熠大半个身子回答道:「不错小妹奉师尊谕令正要请林教主往见。」

  素服少女动也不动拦住两人去路冷冷道:「让开我有话和他说。」

  唐若素暗知要糟柔声劝道:「周师姐林教主是敝宗的贵客咱们不可失了礼数。有什么事情不妨等到见过大长老之后再说。」

  素服少女眉毛一挑高喝道:「林熠躲在我师妹身后算什么本事?有胆出来!」

  林熠一头雾水也不晓得自己哪里招惹到这个素服少女但对方指着鼻子叫阵他再装聋作哑岂不成了缩头乌龟?当下道:「你不明白么?唐仙子将林某挡在身后乃是出于好意要维护你免得我一个忍不住误伤了姑娘。」

  素服少女明眸中燃起炽烈杀机恨声道:「如果你还自认是七尺男儿就实话实说卓师兄是不是你杀的?」

  林熠隐约明白了过来对素服少女反生出一缕同情颔道:「是我。」素服少女愤声喝道:「好个贼子还有胆来送死!」身形一飘绕过唐若素反手掣出仙剑不由分说挑向林熠咽喉竟是直取他的性命。林熠纵身退避素服少女紧咬银牙奋不顾身「唰唰唰」又是三剑连环招招追魂夺魄。唐若素见状喊道:「周师姐快住手!师长有命彤枫谷内不得打斗你难道忘了本门的戒规不成?」素服少女形同一头择人而噬的豹一剑快过一剑猛攻不休冷哼道:「你不妨瞧瞧这是在谷内还是在谷外?」然而她的攻势虽然凌厉凶狠但林熠赤手空拳一招不还竟游刃有余施展奇遁身法气定神闲游走在烁烁剑光间毫不吃紧。他也无意真的「误伤」对方静观其变看看一旁的唐若素乃至天宗会对此事作何反应由此判断素服少女的出现仅仅出于偶然抑或是在观止池的计画之内?唐若素见素服少女苦劝不听无可奈何道:「师姐小妹对不住了!」觑准素服少女攻势转换中的一个连接空隙侧身抢进挥出「忘尘拂心袖」轻盈一卷缠住仙剑向上方一引。「嗡」地颤鸣仙剑脱手朝天掠起。按理说唐若素的修为绝不可能只用一招就夺走素服少女的仙剑但她们两人出自同门对素服少女施展的剑招可谓了若指掌只待招式用老新力未生之际突然出手又用上平生最为精研的忘尘拂心袖方才一举奏效。而素服少女一心一意要和林熠拼命根本没去防备唐若素待手上一松仙剑已然被夺惊怒之间不由呆了。唐若素飘身飞起身姿曼妙轻轻巧巧接住仙剑落到素服少女身前恭恭敬敬双手托剑交还道:「师姐恕小妹无礼。」素服少女望着自己的仙剑明白有唐若素在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和林熠动手况且方才几招攻守自己实不如林熠多多继续打下去亦是自取其辱。一时又羞又愧泪水竟是夺眶而出颤声道:「唐若素你……竟也帮着仇人对付我!」转身急奔入谷连剑也不要了。唐若素将剑交左手倒执注视素服少女远去背影幽幽轻叹一声回过身歉道:「对不起让林教主受惊了。」林熠摇头道:「不妨只是这位周姑娘瞧上去似乎对在下怀着莫大的仇恨。」唐若素黯然道:「她与卓师兄自幼青梅竹马十分投契不料卓师兄次下山便出了这样一桩变故周师姐心中自是很不好过连带雁师妹也一并恨上了。」

  林熠心道「青梅竹马」之说怕是有意保全素服少女的面子卓方正人品不怎么样眼光总还是有心思痴恋着雁鸾霜岂会再和素服少女纠缠不清?多半又是一桩单相思了。进入彤枫谷路上几不见人鸟鸣幽幽极是静谧。走了一段地势渐高前方一座园林掩于红枫云霞里若隐若现。林熠看左右无人问道:「鸾霜如今怎样了唐仙子可否见告?」唐若素稍一犹豫也压低声音回答道:「雁师妹已被幽居在锁雾林内暂时尚未定罪非经长老会手谕本门弟子也难以见到她具体情形小妹也不清楚。」林熠心头滋味难以言喻沉声道:「谢谢你告诉我这些。」唐若素侧目向路边一条岔路望去轻轻道:「锁雾林外设有敝宗禁制外人绝难接近。雁师姐她……太执着了从来都是如此。」林熠晓得唐若素暗有所指并不着痕迹地指点出锁雾林的方位他心生感激徐徐道:「唐仙子放心我来就是为了解决这件事。」唐若素面有忧色默默无语领着林熠走入园林沿着观止池边的一条长廊径直朝后院行去。经过长廊中段一座临水六方小亭时忽低声道:「林教主无论稍后生什么事都请你看在鸾霜的分上努力克制只要等戎宗主回山此事或可善了。」她的话尽管没有说透林熠业已理解言下之意。天宗对自己的到来委实欢迎之至一方面可以洗脱雁鸾霜、解决同门相残的头疼问题;另一方面更可趁机把自己留下这样他日与正道八派联手围剿南海万潮宫实可事半功倍。而唐若素要自己等戎淡远归山显是说凭天帝的身分气魄绝不至于趁火打劫强留住他当然前提是自己万万不能在此之前与天宗彻底闹僵甚或伤了人命。他颔道:「多谢唐仙子指点他日若有机缘在下定当馈报。」唐若素悠然微笑道:「我和雁师妹素来交情最好。她为你的事沦落至此若素心中其实对林教主也颇多怨尤但见你今日义无反顾前来敝宗澄清足见对鸾霜情谊我对林兄的勇气亦是非常敬佩。」两人走到长廊尽头有一座独门独户的小院落便在眼前唐若素驻足道:「师尊现在『一箪院』中林兄自行推门而入即可。」

  林熠点了点头迈步走到小院门前扬声道:「在下林熠求见段长老。」

  等了半天院子里也不见有人答应林熠微微诧异回头看向唐若素唐若素站在长廊末端朝他摇摇头做了一个推门的姿势。

  林熠会意轻轻推开虚掩的柴扉第一眼就瞧见小院里有一位三十多岁样子的中年男子一身休闲宽松的白袍坐在竹制摇椅里正聚精会神编着竹条。

  林熠进来他头也不抬招呼道:「请坐!」双手灵活熟练地穿绕竹条眼见着要完工。

  林熠立在门口打量院落中似乎再无别人只得问道:「段长老可在?」

  中年男子依旧没有抬头轻描淡写地回答道:「我就是段默陇。」

  林熠大感意外若非对方神色绝非开玩笑的模样险些当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

  需知段默陇乃天宗第一宿老自己的岁数实不及他的一个零头但摇椅中这人的相貌说是唐若素的师兄倒还差强人意哪里像是一个精修三甲子玄门功法的世外高人?

  尽管大凡仙家高手通常驻颜有术如雨抱朴、云洗尘等等无不是鹤童颜老当益壮可此人的情形也太特殊了点从哪儿看都不觉得比自己大了多少。

  段默陇等林熠在自己对面的竹椅里落坐又道:「过一会儿水便开了林教主正可赶上用这把老夫新编的『虚怀若谷紫炎壶』品一品『醉忧乡』。」

  林熠视线落到一旁在炉上烧水的壶上更是惊讶。

  这里的每一件物事包括烧水的炉子和茶壶居然全部是用各色竹条织就再见不着其他的材料。

  他愈加仔细地观察那把炉上的水壶外观与竹器店里的乍看无二但壶盖蒸汽腾腾分明里头装满了水却又半滴不漏更没被壶底的烈焰燃着。

  若是旁人或许会以为这是竹壶表面有耐火涂层保护所致可林熠已然明白如同南山老翁栽花一样实是技与道的完美结合已达到化腐朽为神奇的凡境界。

  他越看越是着迷目不转睛浑若忘了自己的来意似乎要将这把水壶的每一根竹条都细致入微地研究清楚脸上不觉流露赞叹之色由衷道:「好壶!」段默陇收完最后一根竹条托着新编的「虚怀若谷紫炎壶」在眼前左右端详微笑道:「此壶名唤『水深火热』林教主能一眼洞彻壶中奥妙也不枉我请你来此小坐。」他身子一压摇椅朝前微倾新壶已探到炉前揭开壶盖放入了竹几上备好的茶叶「哧」地一声水深火热壶壶嘴内徐徐流出一束水柱注入新壶中。一抹淡淡的清香顷刻在空气里弥漫开让人为之精神一振满身的风尘疲乏也随之一扫而空。段默陇替林熠斟满茶盏浓得令人心醉的香茗在竹杯里轻轻漾动宛若一汪晶莹剔透的翡翠纵然尚未入口已是赏心悦目怡然忘忧。林熠也不客气捧杯品茗一饮而尽合目回味许久才张开眼睛赞叹道:「如此佳绝之物只应天上才有。」段默陇欣赏地看着他说道:「从林教主饮茶的姿势和方式来看诚然是精于此道的大家老夫这壶『醉忧乡』亦算得遇知音。不过林教主如何知道此茶一反惯例偏是以第一道为最?」林熠对于喝酒那不必谦虚实是一等一高手堪称闻香知味。但于茶道却不曾精研幸得昔日曾在昆吾山耳闻目染又得东帝释青衍的调教硬着头皮充数还是可以的。现下听闻赞扬不禁汗颜:「说来惭愧在下曾听当世一位茶道大师说过『醉忧乡』乃天赐佳品与世间普通茶叶迥然不同不仅要即冲即饮而且要用新鲜紫竹制成的茶壶冲泡为选在下班门弄斧倒教长老见笑。」段默陇笑了起来未经岁月留痕的英俊脸庞不知要羡煞多少白脸小生悠悠道:「林教主所说的那位茶道大师便是若水先生罢?也只有他才识得新鲜紫竹的好处诚为老夫一大知已。」林熠毫不迟疑点头道:「是正是东帝。」段默陇有意称释青衍为「若水先生」固然显示出他与东帝交情匪浅另一层何尝不是在试探林熠与释青衍的关系?毕竟释青衍曾经对林熠提起过「若水先生」的雅号世间少有人知。段默陇见林熠坦然承认喟然叹道:「难怪难怪啊—」至于「难怪」什么却并不明言。林熠道:「段长老您的『虚怀若谷壶』可否借给在下赏鉴片刻?」段默陇道:「有何不可?」用右手三指轻捏壶底倒转壶把对着林熠送了过去。

  孰知林熠并没有直接用手握住壶把而是如段默陇一般伸出右手三根指头轻巧扣住壶盖边缘看似十分随意地接了过去道了声:「多谢。」

  段默陇注视着林熠扣在壶上的三根指头原本悠然飘逸的眼眸中突然闪过慑人光芒半晌后缓缓问道:「你看出来了?」

  林熠用手指转动「虚怀若谷壶」无需掩饰眼神里充满激赏与领悟回答道:「这是平衡的巅峰典范。不论从任何一个角度观察都不存在丝毫的失衡感觉然而一旦用手握住壶把这种平衡便荡然无存。整个『虚怀若谷壶』只有两种拿捏方式可以不破坏这种平衡感。并且每一根手指接触的角度和位置也绝不能失之毫厘。」

  他隔着一层茶壶里面犹存的滚水居然半点也不烫手反有一种奇妙的盈动恍若与「虚怀若谷壶」浑然一体。如果揭开壶盖用心审视就可以现连那一层漂浮在滚水上的茶叶亦散布得异常均匀以壶心为中轴徐徐地旋动。

  技至于此已是天道饶是林熠见多识广亦禁不住暗自赞叹。他左手轻轻抚过茶壶既找不出每一根竹条的尾何在也感觉不到丝毫的凹凸不平仿佛是精心烧制的瓷器通体圆润教人叹为观止。

  沉吟久久他忽然放下「虚怀若谷壶」叹了口气道:「难怪了。」

  段默陇饶有兴致盯着林熠问道:「难怪什么?」

  林熠淡然笑道:「难怪你不停地编织竹器原来是在寻找一种绝对的平衡。假如有一天不论我用何种姿势拿起这柄茶壶都不会令它失衡那将是另一番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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