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谷内,夜色凄凉。
商青望着被封死的谷口,蓦然跪倒,叩头恸哭道:“药谷与世无争,怎么会落到这步境地啊!”老泪纵横。
一时间,谷中寂然,人人都露出凄然神色。
好片刻,叶念秋终于缓和了下情绪,将商老扶起来道:“商老,只要我们还在,药谷就有重新建起的时候!”
商老擦去满面泪水,振作道:“对,只要我们还在,药谷就会好的,就会好的……”说着,已在众人的簇拥下向谷内返回。
一所议事的茅屋中,商老、叶念秋、叶念安及吴均四人围桌而坐,此时几人的情绪都已平稳许多,但留下更多的却是沉重。
药谷出路已封,药谷上的山壁高逾百米,无人可以攀越,他们再无出谷的机会,除非将谷口的巨石移开,打通一条道路,但这绝非易事,药谷入口的道路长足有六十多米,且多被崖边崩裂的巨石挡住,要将它们凿碎破出一条道路来,至少也需近一个月的时间方可!
叶念秋蹙眉片刻,终于先开口,轻叹一声道:“现在药谷出路被封,我们该怎么办才好?”
吴均转头向她望去,看着她清灵绝俗的容颜,露出钦慕神色,柔声道:“从明日起,我们就应该安排人来清理谷口的巨石,来打通道路了,不然谷中的粮食也坚持不了太久。”
众人无言可对,谷内虽然种植有些应季的作物,但他们的食源多是从山谷外采摘的水果,或偶尔猎取的山禽,所以才未在谷中大量种植作物。
“要清理那些巨石,恐怕至少也要花上一个月的时间吧!”叶念安想了想接道。
叶念秋默然点头,瞥见商老皱眉不语,便问道:“商老怎么看?”
商老面色稍重,迟疑道:“我只怕,打通出路后,那三个人还未死,要是他们还在的话……”
众人面色齐变,吴均惊道:“不可能吧?那么多的巨石压下,他们怎么可能还没死?”
商老语声凝重道:“这是谁也无法确定的事,必须把握好才好,不然到时候我们也是再劫难逃!”
众人闻声脸色立时难看起来。
叶念安微舒了口气,道:“不如我们一边安排人开凿道路,一边在山壁上凿上铁钉,开出一条小道来,只要能提前从谷顶出去查探好就可以放心了。”
几人立时被他这大胆的言论惊了一惊,那么高的山壁,恐怕没人能够攀越,在其上凿出路径,更是难上加难,而且这样一来还会分出部分人手,开通谷口的出路将会延长很多天。
哑然半晌,商老终于点头一叹道:“只能这样了!山壁上或许也有些癣类植物可以摘下来,作为食物补充!但要选好人,它的危险性太大了……”
几人也无其他办法只能点头,暂时如此决定。
叶念安忽似想起一事道:“那个被送到谷中的人怎么办?”
吴均露出一抹恨色,咬牙道:“把他放到一边,任他自生自灭,就是因为他才将我们药谷害成这样的!”
叶念秋微微皱了皱眉,想了想道:“这样并不好,这事与他并无太大的干系!”
吴均张口便欲反驳,想了一想,终于忍住,没有多说。
商老叹了口气道:“应该怪我啊,我不该同意放那少年也进来的,若不是我……那样的话,药谷也……”说到这里不禁又露出悲戚之色。
叶念秋忙劝阻道:“济世救人本就该使我们所做的,事已至此,商老不用再担心了。”
商老点头无语。众人也是一阵沉默,气氛立时尴尬起来。
终于,片刻后商老回复过来道:“带进谷的那个青年丝毫有不弱的武功底子,若把他救醒,或许从崖壁上派人探查情况的事要好做得多!”
几人闻言,神色稍好。言谈至此,天色已经微明,余下也无多话,便又各自散去,回去休息了。
清晨时,叶念秋再度去医堂查看展风的伤势,因先前服过他们的一些丹药,展风的伤势倒并未恶化。但他体内寒素深重,若不及时去除,定会冻伤脏腑,到时候即使将他救醒也活不了多久。
叶念秋自幼便熟读医书,对药理方面极有天分,很快便定下了医治方法,先以冷水浸浴,在逐步加热中投入药草,这样才能慢慢将展风体内的寒素拔去而不会对他造成太大伤害,惟一的缺点便是耗时较长。
定下方法后,便将展风交由药老他们安排药浴,拔除寒素。
用了将近三天的时间才将展风体内的寒素除尽,他虽然依旧昏迷不醒,但从面上的气色来看,却已大有好转。
同时间,药谷中的众人也在一边开通山路,一边在崖壁上小心开凿出路。
用谷中已有的草药等物调理一番,两天后,展风终于悠悠醒转。
他望着面前陌生的一切,有种生死不明的错觉,恍如梦中一般,自己怎么会在这里?是谁救了我么?我昏迷了多久?只稍稍想了一想,他便觉得头痛欲裂,整个人都晕晕眩眩的,好片刻才好转过来,撑臂坐起,打量着眼前陌生的一切,有种不知所措的感觉。
良久,他终于听到了一阵脚步声,轻盈自然,是女子的脚步声,且不通武功,展风心中瞬间有了判断。
一个青衣似仙,质若幽兰的佳人捧着一碗汤药走进屋来,展风只觉得眼前一新,有种惊艳的感觉。
叶念秋见她醒来,微微一笑道:“你醒了?”
展风点头,呆看她一眼,道:“是你救了我?这里是哪里?”
叶念秋含笑点头,将汤药递了过去道:“是的,这里是药谷,你先将这碗药喝了吧!”
展风惊了一惊,微一沉吟,接过汤药,一口喝下。
“小姐怎么称呼?”展风懵懵懂懂地问道。
叶念秋有些讶然,对方不表明自己身份,反倒先向她询问,实在有些失礼,但看他模样,却似非故意所为。便不再介意,道:“我姓叶,怎么称呼公子你呢?”
展风呆了一呆,露出回忆迷茫的神色,叶念秋愣了愣,对方难道头部受到重创,失忆了么?
“楚风”展风吐出两个字来,自己以后便是楚风了,或者本来便该是如此,他自金陵北上,一直在回避自己的姓名,不愿想起那些令他难以接受的恨事,但最终却又不得不接受,一时间,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叶念秋见她心神有些恍惚,稍一迟疑后才道:“灵燕是谁?你昏迷的时候曾唤过她!”见展风面色微微一变没有回答的意思便又道:“钟晓呢?”
楚风这才开口,道:“那是我的义兄。”
叶念秋点头道:“你还唤过你师父和一些其他的名字。”
楚风沉吟不语。
叶念秋见状也不在打扰,道:“你伤势初愈,不要走动,多休息吧!有什么事,可以唤我。”
楚风点头,等她离去后,才觉得自己有些失礼,摇头一叹,便又沉入自己的思绪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