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大雪封山,四面飘雪的年关到来之时,想来这世界上再没有比躺在被窝里取暖更让人感到舒服的事情了——至少,对于即便中了穿越大奖,也懒得去练功打怪升级然后称霸世界坐拥美人,一心只想着日后能和大师姐完婚就心满意足的霍甲六来说,生活的逻辑应该是这样的。
只是可惜的是,那个令霍甲六魂牵梦绕的大师姐本人并不赞同这种观点。
于是矛盾就这样出现了——
“霍甲六!你给我起床练功!”
霍甲六刚听到声音,他身上的被子就被掀了开来,一床暖气散光的同时,一盆冷水已经淋到了他的脑袋上。
“哇……!”霍甲六一声惨叫,慌乱地从床上乱了起来,一时间也不管眼前的姑娘是什么仙女模样,扯起嗓子就大喊道,“路梦玲,你疯了吗?现在可是撒泡尿都能直接冻在身子上的时节!”
“下流!”
路梦玲听着霍甲六荤素不忌的话,眼珠子一翻就甩给霍甲六一个白眼。
“真是的,大冬天的练什么功啊,练来练去也就这样。我又不是纯阳体质,这辈子到头了也就混个剑士牌头。”
霍甲六这么嘀咕着,刚才在被子里YY路梦玲的心思已经荡然无存。
路梦玲伸手捏住霍甲六的耳朵,训斥道:“说的什么混帐话!四方大地二十万万人,剑徒之数也不过三百万余,你们可都是万中挑一的好苗子。什么纯阳不纯阳的,等你拿到剑士牌头,想干什么还不都由着你。现在宗里供你吃供你住,还不就指望你们能早点出头。你再这样懒懒散散的,若是等过了年不能通过考校,可就真的想练也没得练了。”
“好!好!”
霍甲六这么说着,心思却都在路梦玲的脸蛋上,他一边由着路梦玲扯着自己的耳朵往门外走,心里一边暗道:“好端端一个年轻貌美的小丫头,骨子里却这么暴力,以后成家了日子可该怎么过啊……”
路梦玲口中所说的“宗”,可以理解为门派,霍甲六现在所居住的宗名叫五方宗。
五方宗名声极为响亮,享誉天下,大部分有识之士称之为——天下第一烂宗。
但是这个称呼并没有影响到五方宗的“生意”,每年总是有不计其数的幼童不远万里辛辛苦苦跑来这里拜师学艺,只因为在四方二十八宗当中,仅有五方宗完全不计较投奔者的先天体质,只要有灵脉在身,管你是纯阳还是烂货,统统照收不误。
所谓纯阳体质,就是修炼日久后,可以释放出单一剑气的体质。根据第一圣地“剑圣堂”的古籍所载,体质越纯,修炼后期的成就越高。
像霍甲六这种身具火、冰、风、土、雷、所有5种灵脉的极品,这辈子基本上没有从剑徒晋升到剑士的希望。
如果不是因为一开始穿越到这里来夺舍了他人的躯体,想来弄清情况的霍甲六打死也不会留下来混饭吃。
正如路梦玲所说,全天下的人口有二十多亿,有灵脉的人不超过四百万,剩下来这么多人总归也是有自己的活路的。在霍甲六看来,与其花一辈子时间舞刀弄枪,倒不如发挥一点穿越者的优势,在这片大地上办一些桑拿浴、夜总会之类的营生,慢慢发展成一个富家翁来得实在。
身为对自己的生命极其负责的男人,霍甲六实在不乐意在日后执行任务的时候,发生一些诸如被人砍断手脚又或者是直接被人干掉的悲剧。
所以,霍甲六心里已经打定主意,等今年年关一过,自己就故意在考校中失败,然后就能被五方宗理所当然地赶出山门——为了能下山去发展广大人民的娱乐事业而作弊,霍甲六以为,他的动机是伟大而高尚的。
路梦玲不知道霍甲六心中所想,一路揪着他的耳朵不放,板着个脸显然对霍甲六的吊儿郎当感到非常生气。
她的父亲,也就是把霍甲六从山下捡回来的路万斤,亲口跟她说过“这小子虽然同样是个培养不起来的杂碎,可好歹长相不赖,若是你日后找不到婆家让他入赘,放着当男宠也不错”这样的话。不过以路梦玲目前区区8级剑徒的身份,事实上是没有资格豢养男宠的,所以路万斤话里的实际意思也就是——这货搞不好就是你以后的男人了。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路梦玲虽然打死也想不明白父亲是脑袋被什么动物踢了,能点出这样的鸳鸯,可却没有办法说不。
天地君亲师,父亲的命令高于师门的命令。更何况,路梦玲的师父,正是路万斤本人。
路万斤不是瞎子,身为一个身经百战,在剑圣堂最近几期《云霄谱》中都能露脸的剑师,他多少能感觉到一点霍甲六的与众不同。
剑圣堂所编写的《云霄谱》,是一本记录天下高手排名的册子。每隔10年变更一次,每次记录一万人。路万斤可以连续30年不出《云霄谱》,足见他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只是唯一的遗憾就是,他的排名一次比一次靠后了。
这个武风盛行的世界里,新人总是崛起得很快。
路梦玲不明白父亲的心里在想什么,她只知道,即便自己没得选择,她也要让霍甲六不再这么烂泥下去。对于这里的女人来说,力量就是选择男人的唯一标准。长得好看,最多只能作为末等的参考。如果霍甲六一辈子只有剑徒的水准,那她觉得自己倒不如当一辈子老处女来得快活。
风风火火撵着霍甲六来到校场门口,路梦玲半点不客气往他后背一拍,大声道:“进去!”
霍甲六一个踉跄,进了大门。
校场很大,大约十来亩地大小。而这样的校场,五方宗内大约有5000余个,从一个山头绵延到另一个山头。要不是这个世界本就地广人稀,而且五方宗的地位又特殊,想来要弄到这么多土地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
至于为什么区区一个宗派会需要这么多校场,原因很简单。因为根据剑圣堂的统计,天下300万剑徒中,有一半的非纯阳体质杂碎,都被五方宗接收了。
所以五方宗虽然声名狼藉,口号却可以喊得很响——堂堂天下第一大派,一人一口唾沫就能淹死其他四方二十七宗!
不过对于这个自我催眠的口号,霍甲六长期以来表示深深地看不起。而这或许又是他潜意识中想要脱离这个门派的另一个原因。
霍甲六进了门,走到一处空旷的地方,路梦玲就把木剑递到了他手上,冷声说道:“开始吧,剑徒第一式,刺!”
“哦,刺。”
霍甲六如同死鱼一般,握住剑刺出了软绵绵的一下。那轻飘飘的动作,就仿佛是他曾经见过的在公园里打太极的老人一样,无声无息,宁静而安详。
于是路梦玲直接就抓狂了。
“霍甲六!”
路梦玲大吼一声,手上的木剑已经朝着霍甲六的心口捅去。霍甲六知道这小妞从来不开玩笑,连忙闪躲起来,路梦玲出招速度越来越快,霍甲六也躲得不亦乐乎,两人的动作很快就形成道道残影,路梦玲的下手角度越来越刁钻,霍甲六的躲避动作越来越猥琐,显然一个在“刺”字诀上已经登堂入室,另一个在“贱”字诀上已经臻至化境——只可惜,“剑徒九式”当中,并没有“贱”字诀。
路梦玲满腔怒火,就想狠揍霍甲六一顿,一通猛刺不管用,后面的第二式“挑”、第三式“劈”、第四式“勾”、第五式“抹”相应而出。霍甲六的呼吸越发急促,当路梦玲使出第六式“舞”的时候,霍甲六手上的木剑终于被打落了下来,他连忙使出一招全然不顾脸面的驴打滚,翻出去十几米远后,就在路梦玲的剑即将跟到鼻子前的那一刻,猛地大喊了一声:“娘子饶命啊!”
两个人打得火热,边上早就站了一群看戏的。一听到霍甲六的求饶声,都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不要脸,谁是你娘子了!?”
路梦玲一张俏脸涨得通红,剑尖指着霍甲六,心想着自己日后就要嫁给这样窝囊的男人,一时间不由委屈至极,鼻子一酸,眼眶一红,一声不吭地转身就跑。
霍甲六看着路梦玲背后的曲线,露出一个幸福的笑脸,掸了掸身上的泥土,半点不觉得尴尬地向四周道:“看什么看?被老婆才叫懂得疼人知道吗?”
众人一阵嘲笑后很快散去,霍甲六这才拿起地上的剑又随便舞了两下,然后很是感概地说了句:“***,第六式‘舞’字诀,那水平别说干掉风清扬,弄死令狐冲总不在话下吧?到底是什么时候,舞个剑还能放出冲击波的,至于这么凶残吗……”
一边说着,霍甲六已经朝着校场的大门走去,看那摸肚子的讨打样,想来又是在考虑午饭吃什么好了。
远远的,两个年约50岁的男子看着霍甲六离开,沉默了半天,终于开口说话了。
“那个小鬼就是你捡回来准备当女婿的?”
“师尊你觉得他怎么样?”
“能在半年之内练会剑徒的前五式,论悟性乃是上上之资。只可惜……灵脉太乱了,将来恐怕难有大的成就啊……!”
路万斤笑着点头道:“师尊,徒弟不过是想给自己找个女婿罢了。梦玲她脾气大,不容易找到婆家。甲六那孩子性子敦实,不和人争,以他的悟性,将来成为一个像我一样的剑师倒是不成问题。这样一来,我倒是能放心了。”
路万斤的师父露出一个不知意味的笑,摇了摇头,似是慢走了两步,可眨眼之间,却已在百步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