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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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戢岛主平凡上人虽是功力盖世但对于下毒解毒这一间却是一窍不通无恨生中毒看来非浅但他也只有旁观束手无策。

  只是见辛捷大喜过望精神不由一振道:“什么东酉是解药吗?”

  辛捷摇了摇头欢声道:“这东西我看这东西准成。”

  说着掏出那怀中的一本书来扬了扬道:“有了这本书什么毒不详细的记载在上面——”

  敢情他那一册书正是毒术天下称的北君“毒君金一鹏”毕生心血所作的毒经那一日金一鹏的女儿金梅龄把这本毒经留给辛捷辛捷书不离身但一来连遭奇遇二来急事缠身根本无暇去看它而且几乎都忘了。

  这当儿灵机一动有了毒经什么毒还不是迎刃而解?

  大戢岛主接过“毒经”看了看封皮念道:“毒经——金一鹏作啊……”

  辛捷接口道:“金老前辈那日在沙龙坪以毒攻毒杀死那玉骨魔这本书可是他老人家毕生心血哩——”

  大戢岛主不由惊诧出声。

  辛捷又道:“金老前辈毒术天下无双——”

  说着接过毒经迅地翻开看去。

  这毒经上包罗万象宇内海外每一种毒草、毒蛇甚至是有毒的生物几乎全部在内直看得辛捷心惊胆战但心中却由衷的佩服那又癫又谐的老人——金一鹏。

  辛捷很快的浏览过去那毒经中还不时加上一两幅插图辛捷越看越惊心中一动。

  须知辛捷为人性本放达天生好学是以并不以为毒术乃是邪道旁门的心中一动眼见这毒经上真是“毒”不胜收竟动念要学习下来。

  他一念之间已下决心很快的翻着书却始终不见有那什么“碧玉断肠”的名称或解法。

  无极岛主无恨生静坐一边仔细调运真气脸上神色一片漠然倒是平凡上人很焦急的望着辛捷。

  又过了一刻慧大师也已回来辛捷己差不多快要把一册书都翻完但仍没有我着这“碧玉断肠”的名字。

  匆匆又是数页眼看毒经只剩下最后几页忽然辛捷精神一振敢情那书上端正的写着二个字:“特例”。

  “‘玉骨魔’既然用来毒无恨生必非普通的毒物这特例中多半会有——”

  他忖道一面仔细的寻找。

  蓦然四个大字呈现在眼前可不是“碧玉断肠”四字?

  辛捷禁不住大声叫道:“有了有了这玩意看来来头不小呢——”

  他接着便照书上念道:“碧玉断肠原本为植物中土绝迹形为四叶一蕊无果为此植物之草汁……”

  他飞快的念着也懒得管这种介绍跳过数行找那治疗的方法又继续念下去道:“……毒性极浓与一立步断肠并称“双断肠”且潜伏性极大优于体内任内功高深亦不易察觉此物乃天地间最为厉害之物……”

  “治疗之方普天之下仅有一物——”

  辛捷念到这里耐不住声音也微现紧促显示他也十分紧张高声继续道:

  “仅有一物即‘火玉冰心’此物全天下只有北燕然山顶产有——”

  平凡上人神色骤然一变忖道:“燕然山距此当有万里之遥莫说现在急急需要一时不能赶到就是能够到达也不见得就能立刻寻着——”

  却听那辛捷声道:“还有一法——”

  原来当日金一鹏作此书时每一种毒物都有精细详注解释而且还加以自己数十年的心得。

  这碧玉断肠是金一鹏晚年才得知当时除了火玉冰心外确实缺乏他法医治但金一鹏深知火玉冰心举世难寻是以决心再找出另外一个法子。

  凭他在毒中混了一生加上极深的内功和极高的天资终于在潜心思索下领悟了另一个方法于是他立刻把此法写入毒经上面。

  辛捷欢声的把那方子说了出来平凡上人不由“啊”了一声。

  敢情这个方法是太危险了一些。

  原来大凡这种潜伏性的大毒性在毒的时候也愈快捷假若在它尚未散入血脉还是整个在体内之时由一个内家绝顶高手用内力把它逼出便可无妨。

  但是这“碧玉断肠”一入体内便会聚在人体中最重妻的血脉中那就是说在从顶心到心脏的这一带。

  如果要把它逼出体内非要顶心上着手不可。

  平凡上人、慧大师、辛捷都是一等一的好手怎会不知假若要动手逼毒那非要在顶心“泥丸宫”上拍一掌。

  “泥丸宫”乃是人生穴道的总结之地一掌拍下那么立刻功力全失有如凡人而且痛苦万分。

  中毒者功力即消下一点本能内在的潜力再也不能维持“碧玉断肠”之毒立刻迅的散开。

  要在这时观好时刻再拍一掌接着用内力渡人体内好生逼出体外才能散却此毒。

  “泥丸”穴如此重要假若下手的人一分失手中毒者立刻死去反之假若下手轻了一分那中毒者不但白受一次痛苦而且对他内力修为也有损害。

  这个法子虽然能成但太过危险是以连平凡上人、慧大师此等人物也不由惊诧出声。

  当年毒君金一鹏领悟此方便想世上绝无此等功力的人是以这法子必然依旧是无**但他还是将它写在毒经上算做是他一生研究毒学的一点儿心得!

  平凡土人是全心佩服这作毒经的金一鹏见识竟是如此多广就连慧大师此等好强人物也不由心折!

  平凡上人苦笑一声道:“老尼婆这倒是一个难题呢?”

  慧大师默然点道:“假若是咱们二人连手的说话——”

  平凡上人道:“不成那恐怕更险——”

  慧大师点了点头辛捷明白他们乃是想二人连手内力不若一个纯熟更易出险自己功力还差只得默然。

  平凡上人哈哈一笑道:“那只得走着瞧了老尼婆你动手?”

  慧大师微微摇接口说道:“这当口儿上咱们不必再客气老实说贫尼的内力修为自认比你要差上一筹哩——”

  平凡上人不再言语转身对静坐的无恨生道:“老弟觉得好些吗?——”

  无恨生朗朗一笑打断平凡上人的说儿:“上人不必焦急我无恨生再不成这苦儿还挺得住。”

  他显然是勉强而语调轮到最后已然微微颤抖。朗朗笑声也愈来愈抖而微带尖声。

  平凡上人深知他的性格哈哈道:“老弟真有你的——”

  话声方落右手大袖一间之下拍出一掌。

  平凡上人心中有数这一份差事可是十分艰难的只要下手微微一错劲道便是遗憾终生。

  他知道以无恨生此等功力自己一掌拍下他必会极自然的生出一股反抗的力道虽然是极小量的但也可能致以平凡上人失手。

  是以他在无恨生说话之际突然下手。

  这一单是平凡上人的真功力力道是三分七分收出手之快有若闪电大袖才摆一掌已然接实。

  平凡上人深知轻重一反平日嬉笑的摸样一掌才触及无恨生“泥丸”悠然往外一闪一圈。

  平凡上人一触之下力道全收无恨生但觉顶心一震全身真力迅的散去一点真灵再也压不住脉道中的毒性极快的散将开来。

  平凡上人不敢丝毫大意左手一晃之下点出二指。

  这二指乃是虚空点向无恨生的“紫宫”和“章门”穴道。目的乃在于试探无恨生体内毒性散行的情形。

  不说辛捷就是素来面上冷漠、性如冰霜的小戢岛主慧大师也不由紧张的双手互相紧握住。

  平凡上人目不转睛瞪着无恨生蓦然他瞥见无恨生俊逸的脸上好似隐隐散过一丝痛苦的表情。

  平凡上人何等功力已知是“碧玉断肠”开始攻心。

  蓦地里平凡上人结舌瞪目有如春雷般吼了一声——无恨生顿时心中一震灵台空明脸上痛苦状稍弄平凡上人左手己如闪电般再拍出一掌。

  平凡上人用佛门最上乘的气功造诣出“狮子吼”的功夫暂时震醒无恨生的神智把握时间一单按下。

  手掌尚距“泥丸”顶心三寸左右掌心闪电一吐。

  辛捷摒住呼气已知这一掌拍下平凡上人立刻要施开内力渡入无恨生体内成败全在此一举。

  平凡上人手掌按实缓缓吸起一口真气吐入无恨生体中努力往“泥丸”宫穴道下逼去。

  平凡上人这一掌用的力道恰到好处这一个难关总算渡过去辛捷和慧大师都不由舒一口气。

  然而平凡上人自己心中有数别看刚才那一掌按下去全力控制着不得有一丝一毫的差错一口真气已经差不多全以灌注自己内力渡入无恨生体内逼毒还不知能不能完成呢?但口头又丝毫分神不得只好全力支持施为。

  时间一分一秒中过去平凡上人头顶上冒出蒸蒸白气白髯无风而振赖赖摇动脸色如冰紧张已极。

  慧大师不相信这么一件艰难工作会被平凡上人如此顺利地完成她心中始终不能放下一丝毫不轻松的盯视着。

  果然平凡上人的身体蓦地有若酒辞摇摆不定辛捷吃一惊身体倏地掠起想上前察看。

  他心知必是平凡上人内力不继想出手相助但转念一想自己功夫比平凡上人不知差却好远万一出手不成对平凡上人或无恨生甚至自己三个人都是十分不利的是以身体不由为之一挫。

  这当儿里眼前一花一条人影已越过自己。

  辛捷想都不用想知道定是小戢岛主慧大师。

  慧大师好快行动闪得一闪已掠到平凡上人身前。

  她早知道事情不会如此顺利是以始终全神灌注一见平凡上人身体微晃便知自己所料不差平凡上人果是内力有所不继立刻施展“诘摩神步”闪到他身前。

  但见慧大师左手疾伸食指准确的落在平凡上人的“志堂穴道”上内力已渡入平凡上人体内。

  这一来平凡上人精神大振换去一口早已浑浊的真气内力不断渡入无恨生体内。

  辛捷心中明白这一来平凡上人固然脱险但慧大师和他的内力假若不能配合得天衣无缝那么不但无恨生生命难保就是大、小戢岛主也都会身受重伤!

  是以辛捷的心情比之先前更是紧张但他自知帮不上忙只在一旁目瞪口呆的望着三人。

  这里居于东海三岛之中的小戢岛上是一片死静的海边离这里很远浪啸之声不能传来。

  有一点微风拂着寂静中的四人衣袂摇摆处出的声音周遭很为和谐——但实际上却有如一张紧张的弦。

  辛捷呆呆地望着大戢岛主一手紧紧地按在无恨生的“泥丸”上慧大师的手指却紧贴平凡上人的志堂穴无根生盘膝而坐脸上神情甚为古怪。

  将近一百年东海世外三仙从没有打过正经的交道谁也想不到在这里竟会聚集一起而且还合用内力疗伤哪。

  辛捷默然祈祷希望无恨生能痊愈同时间也仔细检看毒经知道毒一逼下立刻就要采取放血的方式。

  辛捷缓缓走近看那无恨生泥丸上被大戢岛主按住脸上一层淡淡黑气很慢地往下降辛捷知道大、小戢主的内力已然挥效力了。

  黑气逐渐下降辛捷注视着等候着机会心情仍然是紧张的转眼望望平凡上人和慧大师两人脸上宝相端壮想都已动用佛门心法。

  普天之下有谁能是大、小戢岛主的敌手?而这两位盖世奇人联手之下有什么事不能够完成?然而这都是一件令两人都没有把握的难题假若两人的内力不相配合力道虽强却也徒然。

  辛捷很明白这个道理。他知道也只有慧大师如此高深的内力才能和平凡上人相配合。

  黑气下降己到手臂上无恨生右手垂着那黑气已被大、小戢岛主的内力逼到聚在无恨生右手中指上点。

  辛捷从怀中拿出一个古铜的小瓶子望望无恨生一根有若黑炭的中指他知道这便是那潜伏在无恨生体内的“碧玉断肠”了。

  这玩意之毒天下无双辛捷不敢沾上手指微伸虚空往无恨生指尖一勒一股指风过处无恨生右手中指尖上顿时现出一道不太深的口了。

  辛捷动作如风小瓶己靠近那口子果然伤口中流出一滴滴的血来这正是那碧玉断肠!

  碧玉断肠色作碧绿;而且晶莹亮一滴一滴真有点像一小块的翡翠碧玉可爱已极。

  断肠毒液一滴滴出果然不同凡响落入瓶中铿然有声倒像是重如金属一样。

  而且每滴入瓶都出一股浓烟可见其毒性之烈。

  辛捷怕那浓烟有毒摒住呼吸看见那毒液滴入瓶中不由有一种心惊胆跳的感觉!

  别看这毒液滴得慢足足有顿饭时刻才滴完全。少说也有大半瓶沉甸甸的好不惊人!

  辛捷谨慎的旋上盖子放在怀中。

  大戢岛主平凡上人等那最后一点滴出才收掌长吁了一口气退在一旁。慧大师默默收回放在平凡上人志堂穴上的手掌和平凡上人一同运功调息。

  盘坐在地上的无极岛主无恨生眼眸儿微张一派玄门正宗的打坐模样缓缓的把一口真气上提在周身上下运行一周后再运气调息。

  难关己过总算无恨生内力造诣好不至影响大、小戢岛主倒是辛捷在一旁见三人调息心中仍然是紧张的。

  良久世外三仙都从伤损中恢复过来无恨生翻身跳起仰天运气长啸一声。

  这一啸乃是他含劲而声音好不清越有若春雷破空传出老远去喷亮的反射过来。

  这声啸声好生悠长但四人都是内家高手己听出无恨生啸声中中气仍有不足知他尚未完全恢复。

  平凡上人哈哈一笑道:“老尼婆总算咱们不辱使命。”

  慧大师微微一笑并没有回答。

  辛捷看了看手中的毒经对无根生道:“前辈照这经上说前辈之毒虽已疗好但仍得休息三两个月否则对内力方面有碍——”

  无恨生哼了一声不置可否。他并非不知好歹但他昔日曾豪语中原武林人材凋落这几月来他也曾到过中土证实中原武学样样不差而且各种旁门左道五花八门也都样样有人精通这次自已的性命便从这“毒君”的手中捡来可是他生性高傲有言在先是以仅仅冷哼一声心中仍是很感激的。

  本来这当儿情形有若紧张的弦这一来却又轻松无比平凡上人笑口盈盈不知得意着什么。

  蓦地慧大师对无恨生道:“张施主你对那石林一掌——”

  无恨生心知她心细放不下心要自己掌藉以看看自己的毒根去了没有心中感激。微微一笑。头也不回反手一拍向一座石笋拍去。

  无恨生这一掌纯是内为虚虚一按力道好不惊人但闻“轰”的一声那石笋左右一阵摇荡却并没有倒下。

  无恨生微笑道:“真气运行不妨顺利如常——”

  慧大师点了点头平凡上人哈哈道:“看样子老弟只要再有十天一月便可恢复。”

  无恨生点点头心想自己伤势已好大半平日和大、小戢岛主都无甚交情再耽下去也不甚好于是朗声道:“小生拜受两位之赐此恩待容日后驰报——”说着对慧大师和平凡上人一揖转身离去。

  世外三仙本来自视都甚高平凡上人和慧大师虽然为无恨生出很大力无恨生心中感谢口中却并不说出来仅仅行礼而退。

  慧大师和平凡上人早已不在乎这些平凡上人哈哈道:“好说!好说!和尚懒一步不再远送——”

  话声方落无恨生已飘出两三丈。

  辛捷突地身体一动向无恨生追去叫道:“前辈稍待——”

  无恨生身体一顿转身来望着辛捷。

  辛捷呐呐道:“前辈打赌之事已胜那盘灯孚尔晚辈必当尽力找寻令媛——”

  无恨生心想自己确实胜得那满面皱纹的家伙只因毒伤突才功亏一簧。但心中却因此对辛捷稍具好感凝神望了辛捷两眼才转身奔去。

  那边慧大师站起身来对平凡上人瞪了几眼不一言也走回岛中。平凡上人深知她性格呵呵一阵大笑直到慧大师走人转角处才收下声来。

  辛捷目送无极岛主无恨生走后缓缓走回石阵看见平凡上人脸上表情古怪心中不由一怔走近来也盘坐在地上。

  天色渐暗下来了夕阳西下夜色渐浓。

  靠近海岸海风入夜逐渐加大平凡上人的白色僧袍随风而荡却是灰色的一片。

  辛捷望着沉默的平凡上人心中知道平凡上人必是有什么事情要说但他不开口说自己也不好问。

  两个时辰前这里还是在龙争虎斗华夷相搏然而这些已为浮云随风而散!

  也许是太寂静了远方的海涛声隐隐有节奏的传来辛捷默然的坐着一直紧张的心弦由于和谐的气氛而轻松了下来。

  天边第一颗星儿出现了在黑暗中划过一道光明的弧度……

  皓月当空夜色如水黑色的天空透出一丝深蓝。

  平凡上人坐在石上仰凝视着黑暗的长空他两道雪白的长眉微微壁在一起红润的脸孔上透出一派隐隐的愁思。

  辛捷不解地望着老人——也许说在等待平凡上人开口还来得确切些。

  良久平凡上人开口道:“娃儿我——我说个故事给你听听。”

  辛捷奇怪地嗯了一声注视着平凡上人。

  平凡上人仍是凝视着长空似乎在那深无穷尽的黑色后面寻求一些被遗忘了的往事。

  他缓缓道:“大约是百多年前罢——那时中原的武林领袖是少林。少林寺秉承达摩祖师的各种绝艺虽然年久旧深有好些神功已经绝传但是就凭它正宗的内家真传仍不是武林其他各派所能及的……”

  说到这里他停了停但立刻又继续道:“可是近百多年来武林的泰山北斗已不是少林寺江湖上也不见少林僧人的踪迹甚至有些少林弟子被人欺侮了也没有旁人出头于是旁人只知道少林寺人材凋落声誉一落千丈却不知这其中还有一节隐情哩。”

  辛捷听他说少林寺更是凝神倾听只听平凡上人接着道:“那时少林寺的掌门方丈是灵镜大师他的师弟灵空大师是藏经阁的主持——”

  辛捷听他说到“灵空大师”不由啊了一声。

  平凡上人瞟了他一眼续道:“灵空大师做了藏经阁的主持终旧闭门潜心苦思藏经阁中那些祖传仅剩的一些残缺不全的神功——本来那些失传的神功只一鳞半爪但是灵空大苦思三十余年竟然被他硬是搞通于是许多失传多年的绝艺又重现于灵空大师的身上——”

  辛捷似乎感到平凡上人雪白的眉毛下一双阵子中精光突然射出。

  平凡上人歇了歇道:“后来后来为了——为了一桩事少林寺内起剧变掌门人灵镜大师和灵空大师一齐离开了少林寺灵镜的大弟子台净接任掌门。为了这件事他定下了一条门规凡是少林寺的和尚如非掌门特许终生不准出寺半步而非生死关头绝不准与人动手——于是少林僧人绝足江湖少林弟子绝不与人动手而人们就以为少林寺人材凋落一落千丈——”

  “灵空大师和灵镜大师离开了少林寺无异将许多少林绝技带走少林寺的僧人对祖传武学自然更是无法了解——”

  辛捷聪明绝顶他听到这里许多先前的疑窦在脑海中一晃而过他对这些己有了大概的了解——他知道那百年前身负达摩失传神功的灵空大师就是眼前的平凡上人!

  事实上少林寺以后的事倒真和辛捷料想的差不多——

  台净大师定了这条门规他去世之后经过两代传到智敬大师——少林寺现任的掌门人。

  百年来少林寺不断地有人在苦思那些绝学但是始终无法融会贯通少林僧人知道要想重振少林盖世神威除了那盖世奇才的灵空大师已无他人但是灵空大师一去不知踪迹近百年时光只怕己有变故。

  忽然他们想到了一点灵空大师纵然已死只怕他曾有传人继承他那一身奇学。这并不算困难只要到武林中去打听不难能探出一些端倪——然而对少林僧人来说却是一桩难题因为少林弟子是不能离开寺门的。

  智敬大师终于想出了一个法子他收了一个天资奇佳的俗家弟子——孙倚重。

  因为台净大师的规定是“凡少林和尚终身不得离寺”孙倚重可不是和尚啊!

  智敬大师会和少林寺中所有的长辈各将自己所知道的一些残缺不全的绝学统统传授给了孙倚重所以孙倚重艺成下山后立刻就成了轰动一时的“武林之秀”!

  孙倚重的任务就是寻找灵空大师的传人于是他注意武林中一切出类拔萃的高手——于是他注意到新近名噪天下的“梅香神剑”辛捷!

  他跟踪辛捷无缘无故和辛捷交上了手等到辛捷施出平凡上人所授的“大衍十式”时他又惊喜地现辛捷所用的招式竟似失传的少林绝学“布达三式”于是他没头没脑地停止拼斗回身就往少林寺奔去——

  跑出不及半里却碰上少林第二代的徒自法他这一惊非同小可想到自法竟得掌门人特准下山可见一定生天大的事故——

  自法碰上孙倚重叫他立刻回山不用再在江湖上胡闯因为师父已现东海大戢岛的平凡上人极可能就是百年前的灵空。孙倚重也将自己和辛捷交手的经过说了一遍他对师兄说:“师父们所说的只不过是‘可能’而眼下的这一条线索是铁般的事实咱们先探明了再回寺不迟。”

  自法和尚听他说得有理于是绕捷径到前面截住辛捷要求和辛捷比划等辛捷施出“大衍十式”时自法凝神注视觉确似本门失传的“布达三式”于是他和孙倚重商量出面问个清楚——

  孙倚重少年老成对师兄道:“眼下咱们再出去多半会引起他的误会咱们不如先绕到前面的华家镇去等他等他到时再好言相问。”

  自法和尚虽是徒但为人十分随和。孙倚重又是二代弟子中最受同门器重的人物他也就听了孙倚重的计较日夜兼程赶到了华家镇——

  他们在华家镇一等就等了四五天却不见辛捷来到——当然他们不知辛捷被关中九豪围攻险些儿送了小命。

  直到天下武林齐会奎山孙倚重又现辛捷的踪迹他一面跟踪上了奎山一命由自法和尚赶回少林寺报信。

  等到平凡上人突现“无为厅”临敌面受辛捷绝学力破了天些来客金鲁厄孙倚重确定辛捷乃是灵空大师传人正要设法套问时平凡上人却抓着辛捷一去无踪。

  孙倚重只好连夜赶回少林他将辛捷的剑法和平凡上人的形貌描述一番智敬大师忽然喜极流泪道:

  “我佛有灵灵空祖师已成不坏之身现在仍在人间必是那平凡上人无异——”

  于是少林寺所有的重要人物倾寺而出齐赶向大戢岛——

  这群和尚悄地赶着路却不知已被人盯上了梢——

  那金鲁厄和他师兄加大尔到中原来时他们师父只对他们说:“中原的武学有限得很只有一派叫做少林寺的和尚比较厉害你们要想威震中原就先得打跨这些和尚。”

  ——当然他们的师父并不知百年来武林形势大易少林寺已是默默无闻的了。

  所以“无为厅”大会天下英雄时那浑人加大尔一进来就四处寻人正是想寻他师父所谓的“少林和尚”结果当苦庵上人出场的时候他大喜以为是少林僧人但听得懂汉语的金鲁厄告诉他苦庵上人并非少林乃是峨媚时加大尔大觉失望。

  金鲁厄被辛捷挫败之后恒河三佛听了他们的描绘也猜到大戢岛主身上于是他们三人由金鲁厄带路大了中原——

  他们正愁不知大戢岛所在时金鲁厄却偷听到少林僧人的谈话知道他们也要去寻大戢岛主于是就暗暗尾随着少林和尚这四人的功力深厚少林僧人竟茫然不知。

  到了大戢岛两伙人都扑了空因为平凡上人正带着辛捷在小戢岛上和慧大师赌胜结果恒河三佛反和少林僧动上了手……

  ——辛捷虽是凭想像但是配合平凡上人所说的他料想的和以上所述竟是差不多。

  天上的星儿眨着眼海涛声在这恬静的夜中格外清晰周遭都是黑的只那海岸边缘上一条细窄的浪花在泛着白光——

  平凡上人住了目仰天观望白髯随风而动像一尊石像般一语不。

  辛捷悄声问道:“那个老方丈灵镜大师呢?”

  平凡上人沉声道:“师兄仍在——不灵镜大师他仍在人间!”

  虽然他立刻改口但这“师兄”两字已证明了他正是那灵空大师!

  辛捷暗道:“那灵镜大师既是平凡上人之师兄想来必也练成不坏之身是以仍在人间——啊!对了当年在小戢岛上乘鹤而来唤走平凡上人的老和尚难道就是那灵镜大师?”

  读者必然记得当日辛捷在小戢岛上走出“归元古阵”后正当平凡上人与慧大师拼斗时一个骑鹤老僧飞来将平凡上人唤去临行时还对辛捷吟道:

  “虎跃龙腾飞黄时鹤唳一声潇湘去。”

  这些话辛捷还记得清清楚楚但是却莫解其意。

  蓦然——

  海边一条船悄悄地靠上了岸船上走下一批人来一共是十八人走近时只见正是那群少林和尚。

  少林群僧自平凡上人拉着辛捷飞跑掉以后只得乘着船照着平凡上人的方向寻来然而大海茫茫他们又不知小戢岛之所在一直摸到此刻才算找到了小戢岛。

  当辛捷现了这批和尚时那为的和尚也瞧见了辛捷及平凡上人他们欢呼一声飞奔而来。

  平凡上人吃了一惊起身就想回跑但是忽然他的僧袍被一人紧紧扯住。

  他忙回头一看扯衣袖的正是辛捷。

  只见辛捷脸上显出凛然之色低声道:“上人您绝不能再躲避——”

  平凡上人不禁一愕只此缓得一缓那几个少林和尚好快脚程已纵到眼前。

  一十八人噗地一声又齐齐跪下为仍是那少林掌门智敬大师那“武林之秀”孙倚重却跪在最后。

  智敬大师叩头道:“灵空祖师您——您还要隐瞒弟子么——”

  平凡上人急得双手乱摇大声道:“不是不是告诉你们我老人家不是灵空大师就不是灵空大师——”

  智敬大师想是呐言于口啊了两声却说不出话来见平凡上人又要起身急得叩头流泪道:“弟子无能只——只望祖师看在——看在佛祖份上——”

  平凡上人大叫道:“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快莫哭一哭就浓包了——”

  智敬大师被弄得哭笑不得他想到少林寺千年声威的重担心中一阵热血上涌哇地一声吐出一口鲜血来。

  平凡上人一看大惊抢前在智敬大师背上拍了一掌又在他胸前揉了两下叹了一口气道:“唉!你们这是何苦呢?我——我告诉你们吧我正是那灵空大师——”

  智敬一听平凡上人、承认自己是灵空大师不禁喜得一跃而起但随即又跪下道:“弟子——弟子不知该说什么好祖师——祖师——这些年来可安好?唉!天可怜见——”

  说到这里他又不由自主流下泪来。

  平凡上人的脸上闪过一丝激动的表情但随即又恢复冷漠的面容。

  智敬大师颤声道:“弟子斗胆请祖师回寺——”

  说到这里他抬头焦急地注视着平凡上人其他少林寺的和尚也都凝视着平凡上人辛捷也同样——

  平凡上人仰观天一语不。

  智敬大师只好又道:“弟子智敬率少林门人请祖师瞧在佛祖份上随弟子回去——”

  平凡上人忽然长叹一声低声道:“我老人家做了百年的野和尚要我回去是不可能的了——”

  少林群僧听到这里都是心中一沉不料平凡上人又接着道:“只是只是我老人家究竟是出自少林寺门平生武学虽然大多自己所创但是基本却是从藏经阁中悟得的是以我一定将这百年带走的少林绝学归还给少林——”

  智敬大师还想说什么但立刻被他背后一个老和尚扯衣止住。平凡上人又继续道:“我瞧这娃儿甚是聪明可教就着他留在我岛上我定然把所有少林绝学倾囊相授。”说着指了指跪在最后的孙倚重。

  智敬大师见平凡上人如此说知道要请他回寺是不可能的了但平凡上人既答应传孙倚重绝艺那么少林寺绝学重现总算有了希望于是站了起来。

  辛捷忽然见那智敬大师十分尴尬地瞧着自己似乎想说什么他冰雪聪明立刻知道智敬大师是因自己身份而为难因为智敬大师以为他是平凡上人的徒弟那么他就成了少林众僧的前辈而他年龄又恁小是以他立刻巧妙地上前对孙倚重道:“孙兄恭喜你啦你竟得了平凡上人老前辈的青睐这真是千载一遍的奇缘哩。”

  孙倚重听他称平凡上人为“老前辈”而不称“师父”不禁大奇道:“怎么辛——”

  辛捷笑道:“兄弟哪有这份福气做上人的徒弟上人不过略为指点兄弟罢了——”

  这句话就明白说出他并非平凡上人之徒于是智敬大师道:“倚儿你千万得好好跟着祖师练功咱们少林寺的光大全在你身上啦——祖师弟子们这就回去啦——”

  平凡上人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智敬又对辛捷合什道:“辛施主咱们后会有期——”

  接着率领门人一行十七人匆匆而去。

  平凡上人望着这群“后辈”上船而去才轻轻叹了一声。

  忽然轰然一声巨响一片黑影如乌云盖般地落向三人头顶原来那根石笋吃恒河三佛掌力削去顶端又被无根生以上乘内力打在石根部表面虽然无异其实根部已是折断这时竟轰然倒下——

  辛捷大喝一声双掌向外一划陡然一合一股狂风卷出轰然又是一声巨响那石笋竟被击成千万碎块漫天飞出!

  辛捷这招乃是新近从平凡上人学来的“空空掌法”中的一招唤作“飞浪排空”乃是空空掌法中成力最强的一式。

  平凡上人喝采道:“娃儿真好掌力!”

  最惊的莫过于武林之秀孙倚重了两月前他还和辛捷交过手不料两月不见他的功力似乎又精进了一大截!

  天渐渐亮了曙光普照小戢岛上晓风残月——

  平凡上人左手携着辛捷右手携着孙倚重缓缓走向海滨。

  船到大戢岛平凡上人和孙倚重上了岸辛捷却留在船上道:“晚辈尚有急事要回中土就此告别异日有暇——”

  平凡上人笑道:“娃儿既有‘要事’走就是了不要来什么异与不异的一套啦——好!倚儿咱们走!”

  说着一抓孙倚重两个起落就消失在树林中。

  辛捷怔怔地望着两人背影消失一转身扯起帆儿划入海中。

  晨风甚紧船行如箭辛捷披襟当风顿觉心旷神怡他引吭长啸如龙吟般的啸声随着海风传出老远——

  忽然淡淡的雾气像轻纱般从四海升起飘渺袅袅之中使周围景物陷入迷迷糊糊。

  霎时雾浓了起来周围都是白茫茫一片。这骤起的大雾正是东海群屿间的一大特色而这种时起的大雾也为世外三仙避去不少骚扰与麻烦。就是世居东海的渔夫们都万分顾忌这种漫天浓雾。

  辛捷心想:“纵使雾大但此时风向非常稳定我只要把定舵向好歹能航行到中原沿岸。”

  于是他懒散地坐了下来任那小艇平稳而轻快的前进。

  偶而他俩下身去伸手掏了掏海水修长灵巧的手指在海水中划起几道细短的白线寻即消失——

  大雾中船在疾行辛捷无聊地胡思乱想着。

  于是他想到了那娇艳无比的菁儿——

  但此时张菁呢?辛捷不敢想像这毫无经验过人心险恶的纯洁少女长期涉足江湖——

  好长一段时间辛捷如此躺着又坐起雾愈来愈浓即使以他人的目力五丈以外已是浑浊一片了。

  艇侧浪头变成有规律而高昂地顺着船头向前冲去远处传来搏浪之声便辛捷直觉感到——海岸近了。

  一股莫名的振奋使他从艇中站立起来一双神目紧紧注视着正前方期待那6地突然出现的那一刹那——

  雾己更浓辛捷什么也看不见空中变幻莫测的水气在他眼前显出各式各样的幻影。

  突然一阵桨击水声——

  就在离船头十丈左右飞快掠过一条黑影看到倒像是条小艇如非有这样大辛捷也看不见了。

  此时辛捷因靠岸在即又逢如此大雾风帆早已落下而度也大减不禁奇怪什么人敢在这大雾中如此飞快地划艇?

  正当他一念至此突然前面又一庞大黑影掠过像是艘巨大海船。以它也尽前进的模样看来好似正紧追那前面小艇。

  想是船上之人正注意前面逃逸者又遇到这大雾竟没有觉从旁悄悄而来的辛捷。

  辛捷刚好赶到那大船船尾一把拉住舵上的缆绳好奇心的趋使令他不由自主想跟上看看。

  大船的度大约较前行小艇快些顺着击水声不久即愈追愈近从声音听来已不足五丈了——

  突然一阵笑声从大船上暴出紧接着一个嘶哑的声音操着生硬汉语说道:“小妮子乖乖地别再跑了我徒儿看上你实是你天大荣幸呢!”

  附在大船下的辛捷一听这声音竟吓了一大跳。

  “原来是恒河三佛!被追的人会是谁?听他称谓应是一个女子。”辛捷暗忖道一看手中握着的绳索果然编织得不似中原所产。

  “什么女子会被金伯胜夷看上了?”辛捷心中了一个问号。

  前面的小艇中人并不应答只听桨声更急但操舟人似乎用力过久出手力巴不甚雄厚所以老是逃不远去。

  又一个年青的口音道:“姑娘何必急急逃呢?我们又不会吃你有话好好讲呀?”

  辛捷一听即知是金鲁厄不禁恍然大悟心想:“除非是金鲁厄看上了前面小舟中的女子‘恒河三佛’还会对何人如此将就么?”

  原来“恒河三佛”对其门下甚为严厉但这排行最后的金鲁厄却是大得师父及师叔伯的恩宠不仅因他聪明伶俐更因他面容俏俊而善于口舌之功所以金鲁厄在众师兄弟中真可谓任所欲为而不会得不到了。

  “哼!蛮夷之民如何配得上咱们中原礼义之邦的儿女?”

  辛捷对金鲁厄已有成见当然为那女子抱屈了。

  金鲁厄刺耳的声音又从船头传过来道:“姑娘还守着那臭汉子无微不至看他伤得这样重还有什么希望可活?扔在海里喂鱼算了!”

  “我金鲁厄在天兰富可敌国姑娘有什么不好跟我去?”金鲁厄竟想以利诱惑也许他以为中原的女子会像他本国人一般重财轻义吧。

  前面逃逸者虽仍加劲鼓桨但也忍不住骂了一声道:“好狠心的狗蛮子姑娘誓必报此杀夫之仇!”微硬的泣语却突然使旁观的辛捷如中巨棰一只手紧紧抓住缆绳不放口中喃喃说道:“是她?竟会是她?……”

  蓦然冲动的天性使他忘我起来这件事情也像变成他自身的事情一般突然他一涌身轻飘飘地翻上船尾——

  此时雾气大浓船头上的“恒河三佛”与金鲁厄俱被雾隐住辛捷屏住气放心大胆一步步蹑足前进果然行不到五丈前面已显出四条人影——

  当中站立的一位身材高大必是伯罗各答无疑旁一儒生当是自命不凡的金鲁厄了。

  四人全神贯注在前逃者谁也未注意到后面掩至的辛捷。

  想是前面操舟者对附近海岸相当熟悉此时桨声突然向左一转辛捷记忆中此方向正是朝向岸边。

  立刻“恒河三佛”连舵也不用六足往左一压借大船只竟硬生生被他三人转折过去仍紧跟在小艇身后。

  突然伯罗各答爆出一连串磔磔夷语:“吉里摩诃防达勿释哈阉”

  并且手中竟举起一硕大铁锚作遥掷状旁边金鲁厄急得连忙拦住——

  此时前面雾气突地大盛辛捷得平凡上人告诉过这五是进人峡湾内的现象因为峡湾三山环6雾气极不易散故愈积愈浓。这时已快至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了。

  辛捷不自觉更逼近了一些距离恒河三佛等已不足三丈如非他四人俱全神贯注在搜寻逃走之小艇还会不现辛捷么?

  蓦地金鲁厄又开口喝道:“姑娘停止否则我师伯即要以铁锚投掷过来了!”敢情他也觉形势突变浓雾使得四人快失去逃船的踪影。

  虽然不一会儿前逃者踪迹已渺但循水声“恒河三佛”仍以其凡的功力鼓风而行紧迫在小艇后面。

  伯罗各答性最急燥此时早已将锚高举在手只要一无把握追得上前船他即要凭桨声将对方击沉以免恒河三佛追凌弱女的讯息传人江湖受人耻笑。

  谁知就在这紧张的一刻突然小艇桨声消失了立刻四周除了海涛汹涌之外一丝声息也无金伯胜与盘灯孚尔也连忙双手一扑一拂减去前冲度缓缓停下来。

  金鲁厄正站在船弦边蓦地他大叫起来道:“当心!右弦暗礁!”当然他是以梵语说的。

  虽然大船度已是大减但前进的动力仍足以被暗礁将船撞击得四分五裂

  “轰隆!”

  在“恒河三佛”还未能及得停船的当儿整个舟躯已稳稳架上暗礁就是“恒河三佛”再有多大功力也别想将它移动分毫。

  伯罗各答正想破口大骂金伯胜夷却一挥手将他制止面容闪过一丝狰狞笑容——

  “姑娘好生聪慧我金伯胜夷深感钦佩!”金伯胜夷操着生硬汉语说完立刻向伯罗各答打了一个手势“恒河三佛”心灵早通伯罗各答当然明白他的思想。

  辛捷心性机警早已洞悉金伯胜夷的鬼计一躬身形如狸猫般又跨前三步离金伯胜夷等已很近了——金鲁厄等正注意着前方何况大雾是如此浓几乎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怎会科到敌人从后方掩来何况又是机智绝伦的辛捷。

  果然不一会儿离船约廿丈处一个冷冷的女子声音说道:“好个蛮狗现在可尝到姑娘手段了等下叫你们一个个去喂鱼虾。”

  金伯胜夷哈哈一笑右手一挥处值罗各答铁锚已掷出手——

  伯罗各答功力几乎与平凡上人相仿夷这一尽势而为劲力有若奔雷只见那铁锚挟着“丝丝”破空之声直向话处击去。

  辛捷早料到如此蓦地难一个身子飞快朝铁锚去向扑出抽空竟向“恒河三佛”等四人各劈出一掌——

  金伯胜佛等突觉背后劲风暗袭都不自觉转过身来双手护住胸前打定先保住身躯再说。

  辛捷正要他们如此乘四人一窒间一溜身形早赶出船头紧紧追在铁锚后面——

  四人觉受骗时已拦击不及其中金鲁厄对辛捷印像最深虽短短一瞥已看清是辛捷不觉脱口呼道:“是他?这小子!”连忙将此人是辛捷告诉“恒河三佛”等。

  这突变只不过一刹那时间不说“恒河三佛”在后大声咒骂而辛捷飞出船头五丈己赶上铁锚。

  辛捷在先前已记清声处此刻真气一换双足灌满真力狠狠往铁锚上一顿自己身体被反用力激得高高腾起不过铁锚却也因辛捷这一脚稍微向下偏去——

  “扑通!”

  铁锚落水声紧接着一下女子惊呼声辛捷在空中一连换数个身形减去前飞度径往声处落下。

  此时大雾弥漫辛捷双目紧紧注视着足下仍是看不见落足点——

  船上人刚才大概被铁锚声势骇得心惊胆寒此时又闻头顶劲风呼呼不禁将手中木桨一扳整个船身硬往左移开五——

  辛捷尽量将双足缩起但直待他离水面淌不足两尺才觉自己脚下竟是白茫茫一片波涛何来个舟?

  辛捷大惊之下双袖奋力向下一压整个身子藉着水面反震之力凭空又跃起三丈这下他再也不敢大意连忙开声呼道:“碧妹?是你吗?”

  立刻有一根木桨伸过来辛捷稳稳落在桨上心暗惊这浓雾如此之大居然身隔腿尺仍不能现身旁三尺之外的小船——

  辛捷得到木桨的助力一晃身落人船内蒙蒙雾气中正有一双清澈的大眼紧张地注视着他目光中哀怨的神色像包含着无比辛酸与痛苦。

  辛捷立在船头似乎在未得允许前不敢冒入小艇此时他心中升起莫名的恐惧既怕对方不是心目中所想像的方少碧而又害怕是!

  “碧妹!是你吗?我可以下来吗?”辛捷在此大雾中只觉此女郎轮廊已像极方少碧但弥漫气遮掩下她却是如此冷冷得辛捷不敢启口——

  那女子久久不答辛捷也久久立在船头相持了好一会儿那女子才开口平静说道:“不错!捷……辛大哥是我!想不到会在此碰见你!”但辛捷听得出她语气中包含着绝大的痛苦与激动。

  “吁!”

  辛捷长长缓一口气自嘲地笑笑然后步下船舱舟中横板上正坐着令他难忘的方少碧。“但她是这么冷冰冰!”辛捷心想接着打算缓和一下周围冰冷的气氛但总想不出什么适当的话只好苦笑道:“碧妹真高兴能见到你你这些日子——”

  辛捷说到此突然远处传来数声惊呼紧接着听得金鲁厄叫道:“师父!快!快跳上这礁石——”

  又一阵梵语的咒骂声还有伯罗各答愤怒的吼叫声——

  方少碧至此才露出一丝凄凉的笑容。

  辛捷抓住这机会立刻赞道:“碧妹真聪明这计策我真佩服得很。”

  方少碧淡淡一笑道:“辛大侠过奖了——”

  辛捷听出她语中隐隐含有暗刺他对方少碧除了万分抱歉外只有无比的怜惜了更何况他对方少碧并不是完全忘情。

  “碧妹!我——我对不起你以前的事情别提了碧妹近来生活好吗?”

  方少望突然掩面痛哭起来蓦地她变桨一划向右横过六、七丈突然从身后抱起一人一点船身即向外跃去。

  辛捷大惊尚以为她要寻短见立刻也跟踪跃起但当他落下时却现脚下竟是干沙实地——

  此时方少碧早已隐身浓雾辛捷微一停顿立刻辨清方向循声追去。

  辛捷功力高出方少碧许多何况她手中尚抱着一人所以辛捷不久就追及她只见方少望将那人抱得紧紧的一路啼哭跑着——

  辛捷只好牢跟在她后面出声安慰道:“碧妹!难道不能给我解释的机会吗?”

  方少碧头也不回仍继续奔跑就这样在崇山峻岭中回转约有两三个时辰竟奔至一洞口——

  方少碧毫不停步直奔进去而辛捷也毫不犹豫立刻跟进——

  一奔进洞竟是一个宽敞的大岩穴内中现分许多小曲道通大更深层方少望似乎对此地地形甚是熟悉直拣当中一条向内深入——

  转了好几个转前面竟现出一石室内中石床、石凳、石桌、石椅一应俱全方少碧将手中人轻放在石床上蓦地转过身来。

  辛捷停在石屋门口疑惑地看着内中一切——

  “辛大侠一路跟来作甚?”方少碧微哽地道。

  辛捷脸上痛苦地抽搐了几下叹声道:“碧妹!别这样对我纵使我有对不起你的地方相隔这样久你也应谅解我啊!”

  方少碧冷哼一声道:“你——你没有什么对不住我的也没有什么要我谅解的。”

  短短的数语却像只只利剑般穿透辛捷的心如果不是他对方少碧抱有愧恨以他性格早要顿足走了。

  辛捷看看方少碧身后静躺在石床的那人只见他满头乱遮去大半脸怪异的装束使人看来觉得不伦不类为了要找出继续在此地的理由于是辛捷说道:

  “他是谁?看来受伤很重让我帮你将他医好吧!”

  方少碧奇怪地一笑?脸上闪过一丝极不自然神色说道:“不敢有劳辛大侠此人是谁大侠也无须知晓就请您赶快离开这儿!”

  这左一声大侠右一声大侠叫得辛捷惭愧而无地自容——

  辛捷不能再言语晶莹的泪珠在他眼眶中滚动他终于没有让它滑跌下来但那种神色不仅包含哀伤还有一丝微微的愤怒虽然辛捷确曾有负过方少碧的地方但经过这么多折磨她也应谅解他给他稍微慰藉才对。辛捷想着嘴唇着颤一直抖动老半天才脱口而出道:“碧妹!你……你……唉!”说时两手微张着眼中充满希冀被幻灭的目光脸上一片呆痴与悲怜——

  这一声“碧妹”像一只巨锤重重击在方少碧心扉被理智压住的感情一再也不可收拾只是她也泪如泉涌伸手掩面泣道:“捷哥!捷哥!为什么又让我碰见你呢?……”

  辛捷僵硬的脸上绽开了笑容一丝宽慰的欢欣熔化了他郁积的愁结至少方少碧还没忘记他啊……

  “碧妹!我实在对不起你唉当年的事不谈也罢!你……你己嫁人了吗?”辛捷说时指了指石床上受伤的那人。

  方少碧点点头面上浮起淡淡一丝苦笑。

  “是谁?”辛捷奇怪地问道因为他不明白……

  方少碧幽怨的一瞥辛捷极不顾出口地说道:“金欹!”

  辛捷惊得突然紧紧抓住方少垄双肩怀疑地再问她道:“是金欹?‘天魔’金欹?”

  还没待方少碧点头答是辛捷已一晃身抢至百床前——

  方少垄以为辛捷尚末忘记前仇急得大叫道:“捷哥!你不能……我不许你伤他!”说时一把拉住辛捷左手。

  辛捷右手轻轻一拂扫开覆在那人面上的乱骇然一个难以忘怀的面容呈现在他眼前——

  这人不是金欹是谁?辛捷心中暗思深而长的两道刀痕在鼻梁上画了个交叉当他想到金欹抓住吴凌风落下悬崖的疯狂面孔不禁使辛捷打个寒襟。

  辛捷叹了口气顺手探了金欹鼻息倒甚均匀有力于是摇了摇头道:“还好伤得不甚重大概再休息个把时辰即可以清醒过来。”

  辛捷转脸望着正关切注视金欹的方少碧心中不禁奇怪他两人怎么会结为一块的?又怎会跑到这荒僻的海边岩区来住呢?

  方少碧蓦地觉辛捷正疑惑地看着自己不禁红飞双颊轻轻笑道:“你想不到我会嫁给他是吗?”方少碧瞟了床上金欹一眼。

  辛捷点点头——

  方少望又淡淡苦笑拍拍旁边石椅请辛捷坐下然后娓娓道出一段事迹来——

  “你知道那天我投江后……”方少碧含羞地望望正预备聆听的辛捷脑中又浮起那使她终生也不能忘怀的一幕。

  辛捷当然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惭愧的表情使他脸色显得甚是难看方少碧提起这事又使他想起失踪久未联系的金梅龄——

  “唉!捷哥……”方少碧知道辛捷心中一定很难过而自己又何尝不难过呢?初逢时的惊喜继之强迫自己对他的冷淡已使她多年对辛捷的恨意完全勾销并且如果严格说一点自己也有负于他呀!方少望心想因为她不是也嫁给以往最痛恨的人——金欹?

  “龄姐姐如何了?”方少望自己也不知为何会喊出“龄姐姐”的但看辛捷痛悔的表情多少也猜出些端倪。

  辛捷没有回答只木然摇摇头心中对方少碧的放过金梅龄也宽慰了不少——

  方少碧不顾再问起使辛捷痛心的事仍继续先前话题道:“那天我投水以后我恨一切我也恨我自己于是我屏住气拼命要往水下钻想让江水将我淹没永远淹没但是浪是如此大我支持不了几口气即昏绝过去——”

  辛捷随着她的叙述思潮又溯到昔日想着方少碧在大江之中随波逐流慢慢远去终至去消逝无踪——

  方少碧的声音很平静很委婉除了道出数年来流浪的经过外尽量避免引起辛捷痛苦的回忆。

  “不知过了多久我醒了过来了周身是如此湿我想大概是冷醒的吧!”方少碧一直说下去偶尔眼申闪过一丝眷恋昔日情景的目光。

  ……此时天已黑了黯淡的星光在天上闪烁着我感觉四肢懒散已极心灵的麻木与肢体疲劳使我除了沉静外连指头也不想动动——

  我平仰着身子也不知自己是在水上?还是在6上?或在船中?因为这种种对我都毫无关系。

  突然我觉得身侧远处火光一亮接着一个孩子口音呼道:“奶奶!那位姑姑就在那边!”

  接着一个妇人的口音:“乖孩子你先跑去看看不要让这可怜的人冻坏了。”

  又闻小孩应了声立刻方少碧觉得有人很快跑至自己身侧。

  “奶奶!她已经醒了啊你看她全身都湿透了。”

  这时妇人也走了过来看看方少碧除了身体显得虚弱外一切尚好好的不禁松口气道:“唉!小福真亏了你的……姑娘!你感觉好吗?”敢情她也觉方少碧醒了。

  方少碧虽然心中感激这妇人的好心但内心的一切都变成绝望一切都变得漠然以至对着这好心的妇人脸是这般冰冷。

  方少碧说到此处辛捷突然打断话题问道:“你漂到什么地方?”

  方少碧看看辛捷脸上关切的神情心中也觉得甜滋滋的尤其他目光中万缕柔情不是还像往昔一般吗?

  “当时我也不知道后来听那救我的渔妇说才知竟是距离武汉百余里的‘杨逻’。”方少碧安慰地笑道。

  辛捷叹道:“你命运比我还好些……唉!我……”

  方少碧的泪水又涌出出眼眶数个时辰前的恨意早已被柔情所化只见她轻轻握了握辛捷的手故意装出笑脸温柔地道:“捷哥别想以前了吧!让我告诉你以后的事情……”

  辛捷点点头轻抚着方少碧零乱而细长的秀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唯一使他安慰的是碧妹已经有了“归宿”不管是谁多少对他的内疚有了补偿。

  方少碧继续说道:“自从我被那渔妇救后渔妇怜我孤苦无依何况她也仅有祖孙两人相依为伴所以就让我留居下来……”

  “这样过了近半年我对一切从此灰心了我的感情像槁木般永远死沉过去但一个人的命运并不如此地简单……”

  “我还记得那天下午本是初春奔放时节突然……突然金欹来了……”

  辛捷听得一阵紧张身子也不自觉仰起。

  “原来清静而恬淡的小茅屋——渔妇的家。”方少碧如此述说着“突然掀起大风波。”

  “这一日我正在陪那好心的渔妇做女红……”方少碧略带追忆的神色——

  “噗”!敲门的声音接着一个男子口音叫着:“开门!碧妹出来!”

  我听见这声音脸部自了刺耳而嚣张的叫嘈不是“天魔金欹”还会是谁?

  逃是逃不了我心里想着不禁摸摸一直藏在怀中的匕慢慢将门打开——

  出现在我面前是一个褴褛而疲乏的青年我几乎认不出他即是最令我厌憎的“金欹”。

  “碧妹……碧妹!你害得我好苦!”金欹语气仍是这么专横一双手扶住门槛像是要跌下来——

  我冷冷说道:“金欹!你给我滚!滚得远远的我永远不要再见你……再见你们两人——”我自己也不明白为何多日平静的心胸会突然激动起来。

  金欹嘴微张地望着我很久没有理的乱遮去他从前俏俊的面容我从未见过他如此低声下气过说道:

  “碧妹得罪你的人并不是我啊!为何要连我一并恨上呢?上天可怜才让我寻得你我这般深爱你为何你总要伤我心呢?”

  我激动得掩面痛哭起来口中连连呼道:“我恨……我恨你们两人……啊!金欹你!你怎么了?”

  此时金欹突然扶住胸部脸上肌肉惨白并连续抽*动数下突然倒在我脚边——

  辛捷忖道:“对了!必是这厮中了我一掌为了寻碧妹竟连日跋涉没有好好将息过才会如此严重如此看来他对碧妹可是真感情啊。”

  且不说辛捷心中起伏方少碧继续叙述着:“碧妹我……我内伤了。”金欹痛苦地呻吟着无助地伸出右手——

  “我蓦地心软了虽然金欹天性凉薄对我却是一片真心于是我连忙将他扶至床上。

  经过数日的治疗他终于好转过来——”

  “碧妹!”这一日他已能坐起诚恳地对我说:“我知道你一定很恨我恨我的为人……但是……但是我愿意为你改过自新的你知道我是多么的爱你……”

  我不得不装出冷漠的样子虽然对他的恶感是少了很多但我仍摇着头。

  “好吧!我不敢勉强你虽然这不是我以往的作风。”金欹出奇平静地道目光中往日凶戾的神乞一丝也无只见他继续道:“但我想知道你为何如此讨厌我?如此恨我呢?难道仅仅为着辛捷那小子吗?”

  我不愿他谈到你的名字虽然我心中时常反复念着它。方少碧继续对辛捷说:

  “何况爸妈的惨死那一幕景像又清晰浮上我脑海像着魔般突然对他诅咒起来。”

  “你……你这恶魔!你连父母都能杀我还敢喜欢你?”金欹的脸色变了我从未看过他如此惭愧过一种说不出的快感在我血液中奔流着爸!妈!虽然他们并不是我亲生父母并且强迫我嫁给我不喜欢的人但他们总有养育我十余年之恩呀!

  “逆子!你这杀亲之逆子!你这不容恕的逆子!”我不停叫喊着。

  “你自称爱我愿为我牺牲一切哼如果你将你自认为漂亮的脸上画两刀我就嫁给你。”一时气惯我竟吐出这句话。

  金欹苍白的脸上突然露出决然的神色愤道:“碧妹!当然我犯了滔天大错不容宽谅但你说的话可算数?”

  我哈哈大笑起来蓦地从怀中抽出匕交给他道:“划吧!划吧!我要看看能杀父母的人能不能划自己的脸?”

  金欹接过匕望着我失常的狂态突然反手两剑竟真的在自己的脸上划了一个十字他狂叫两声“妹”鲜血从他脸上泊泊流下刚病愈虚弱的躯体受不住这精神与**的双重打击立刻昏倒在床上——

  我被这意想不到的变化惊得呆了看着金欹脸上深而红的两道十字伤口一种罪恶的惩罚在我心头滋长。

  “啊!方少碧你作了什么事啊?”被惊吓着的我丢弃重伤的金欹掩面飞奔而去像避罪恶的深渊般我再也不敢回顾一下那小茅屋——

  “于是我又开始流浪了……”方少碧说至此处早泣得泪湿沾裳胸部急喘地抽搐像久经忧患的孩子遇到亲人将心中郁愤要一吐而尽的样子。

  辛捷拍着她上下抽*动的双肩抚慰她道:“安静点!慢慢讲!”从他知道方少碧已属金欹后自然的对她只剩下纯洁的友情。

  方少碧激动一会才继续说道:“后来我在江湖上流浪闻到七妙神君要到泰山参加大会我早已怀疑到‘七妙神君’必是你所以我无法自主地向山东方向行去……”

  “等我达到泰山脚下时大会已经作鸟兽散但我突然现了金欹他又是伤得这般重从岩石边爬上来殷红的刀痕仍醒目地交叉着……”

  “他也看见了我竟努力挣扎向我爬来口中尚喃啁念道:‘碧妹宽恕我!碧妹再别离开我!’至此我感情完全崩溃了怜惜他的心情使我变成爱他的痴心于是我带着他来了此处这荒凉无人的岩区永远离开人群就孤单终其一生……”

  辛捷自此才明白方少碧与金欹结合的本末心中也不知是什么滋味。

  “但你怎会被‘恒河三佛’追上呢?”辛捷奇怪金欹的被打伤。

  方少碧脸一红道:“还不是他!”她指着金欹道:“他说在洞里呆得烦了要出去散散心”接着又恨声说道:“谁知竟碰着那三个老鬼还有他们那讨厌的徒弟……”

  辛捷点点头道:“不错!那三人徒弟叫‘金鲁厄’他对你怎样?”

  方少碧恨得牙痒痒的哼道:“这家伙不是好东西如果落在我手上非将他碎尸万段!”

  辛捷已猜出端倪笑道:“谁叫你长得这么漂亮呢!”

  此时两人已回复以前般亲蜜和气当然亲蜜的有些距离方少碧被噪得“啐”一声哼道:“这家伙是蛤摸想——”

  正在此时突然床上的金欹哼了两声道:“碧妹!碧妹!水!水!”

  辛捷与方少碧蓦地惊醒辛捷取笑道:“你看!雄天鹅醒了呢!”

  方少碧含羞地一笑笑容多少含点伤感的意味只见她连忙奔过去口中还继续道:“你瞧!这就是那最高大的老头子打伤的!”

  “啊!你说的‘伯罗各答’哼!‘恒河三佛’竟是这样的小人!”辛捷应道。

  金欹又连连叫着要水待方少碧灌了少许水下去他又朦胧睡去——

  “啊!”

  突然辛捷轻呼一声说道:“碧妹你听脚步声!是‘恒河三佛’等来了!”

  方少碧功力较辛捷浅了许多听了一会仍是听不出什么但她甚明了此地气候道:“必定是雾散否则虽然站立那块岩石只距海岸不足八丈他们仍是不会跳过来的。”

  辛捷跟随在方少碧身后奔跑时正值大雾最浓当然对附近地势一些也不明了所以他问方少碧道:“你这岩洞地势如何是否很容易被现?”

  方少碧摇摇头道:“我们刚找此洞时倒花了不少心力但经过居住这么久四处早留了痕迹像‘恒河三佛’这种老经验我想很快就会被他们寻来。”方少碧显得有些优虑。

  辛捷默默沉思一会心知带着负伤的金欹必是逃不过“恒河三佛”的追踪只好暗暗决定对策道:“碧妹!随我来咱们可得为他们准备些东西免得这些夷族笑我中原无物……”

  此时洞外果如方少碧所说浓雾已消散无踪崇高起伏的山岭峦叠重峰甚是雄奇辛捷与方少碧正在洞内忙碌布置着——

  蓦地远远山巅上突现出四条人影这当然是“恒河三佛”与“金鲁厄”了。

  原来金伯胜夷等被方少碧略施小计船破舟沉四人只好立在那段他船的礁石上虽然这礁石距岸只不过八丈但在浓雾中如何知晓?

  直待雾散四人才看清形势跳上岸来内中当以伯罗各答恨得最牙痒立刻催着其他三人加紧追踪非要将辛捷置于死地不可——

  当然他们立刻现方少碧与金欹所窜下的痕迹所以很快地跟下来并且距这洞也不远了——

  “师父!”金鲁厄一边奔跑一面向金伯胜夷求情:“等一下捉着那姑娘请师父饶她一命吧!”

  金伯胜夷冷冷地点头虽然他对金鲁厄有求必有应但仍不得不摆出些师父的架子当然金鲁厄也明白这点。

  四人越跑离洞口越近突然金伯胜夷先现辛捷藏身的地方蓦地指着洞叫道:

  “摩诘拉诃孕罗阿隆黎!”

  语意大概是说“他们必定在这儿”吧!

  伯罗各答与盘灯孚尔正要抢身进去突然洞内传出辛捷冷冷的声音道:“蛮夷的尊客此时才到辛捷己候多时。”

  四人中只有金面胜夷与金鲁厄听得懂汉语伯罗各答只听出是辛捷的声音一扬手即要抢攻前去——

  金伯胜夷虽是由“天竺”来的也明白中原武林规矩如以“恒河三佛”之名欺压一个后生小辈传出去面子总不好看除非有把握将他们三人都毙了——

  所以他连忙将伯罗各答拦住然后对洞内辛捷说道:“好小子!有种的给老子滚出来!”

  辛捷哈哈笑道:“好一个蛮子原来你到中国就只学会这几句骂人的话!”

  金伯胜夷一听辛捷这不正是明明瞧不起自己但敌暗我明除非将他们一并诱出否则冒失进去吃他们走脱一个事关“恒河三佛”面子事大。

  金鲁厄在旁倚仗师威加上有他汉语流利所以叫道:“姓辛的出来咱们再战三百回合。”

  辛捷隐身洞内仍冷冷说道:“要我出来不难不过你们‘恒河三佛’说话算不算数?”

  金伯胜夷不知辛捷为何会出此言谨慎答道:“咱们‘恒河三佛’向来说一是一说二是二小子要弄什么花样?”

  辛捷不答继续问道:“金鲁厄你呢?”

  金鲁厄一怔脱口道:“我当然也一样!”

  辛捷冷哼一声道:“好!说得冠冕堂皇如果你们被我辛某指出失信的地方你们可得听我辛某一句话!”

  金鲁厄已觉出辛捷必是持着什么计策正要警告师父金伯胜夷已脱出口道:“哼!假如真个如此莫说一句咱们十句也听。”他自以为这“十句”用得很好。

  辛捷一看三佛果然入圈套不禁得意地大笑起来道:“真不愧‘恒河三佛’之名金鲁厄!你自己说你在‘泰奎山无为厅’对我许了什么话?哈!哈!”

  金鲁厄一怔呐道:“我……我……哦!”突然他记起原来他曾答应辛捷如果败给辛捷的话将不再入中原——

  辛捷知道这批天竺怪客俱是不太守信的只好要利用他们顾全面子的关系来诓他们于是接着道:“现在你们得听我一言咱们中国武技上虽胜不了你们蛮子许多但‘归元古阵’你们总拜领过吧!”

  辛捷故意在言辞上将他们折损一番道:“我辛某虽然武艺没学好但师父还教了我一些阵法足可耍耍你们。现在我坐在洞穴当中任你们选一人只要不毁去或推倒任何东西而能摸着我咱们三人即任凭处置……”

  金伯胜夷不禁犹疑不决“归元古阵”他们是领教过了辛小子的‘阵’虽然不会强过它但却有条件不许摧毁任何东西而自己凭着‘恒河三佛’的名头势必不能在这小子面前低头。

  且不说金伯胜夷在那举棋不定金鲁厄有见辛捷揭他疮疤早已愤怒不待师父决定突然呼道:“师父让我将这小子抓出来谅他有多大能耐困住我?”说着即向洞内步进。

  金伯胜夷三人较辛捷算来高了一辈不好意思亲自出马只好让金鲁厄去尝试了——

  且说金鲁厄一步入洞内只见洞中石堆林立——正是辛捷与方少碧的成果——而辛捷声音正从当中传出。

  要知辛捷受“七妙神君”教导神君除了“色”一妙未授他外其余辛捷俱已有青出于蓝之势“归元古阵”这么难的阵法他都大部懂得随便摆个阵法当不成问题。

  就这样金鲁厄在阵中转了数周因不能摧毁任何东西所以不一会儿即转入歧道——

  前面曾提过此山洞穴径多而复杂交错如走错路途非叫你绕个十天半月不能出来金鲁厄被辛捷略使手法即走入岔途。

  辛捷故意在阵中冷笑着。“恒河三佛”等了二个时辰不见金鲁厄出来早急得暴跳如雷。

  辛捷见时机成熟哈哈一笑道:“三个老糊涂你们的乖徒儿别想出来了?”

  金伯胜夷所有弟子中最宠受这最幼又最聪明的金鲁厄看他进去如此久还未出来以为遭了不测急得大惊道:“姓辛的小子滚出来!我的金鲁厄伤了一根汗毛看我金伯胜夷一掌要你的命!”

  辛捷听后大怒蓦地从洞内飞出落在“恒河三佛”之前冷笑道:“好狂妄的口气我辛某不才尚还不在乎大师一掌呢!”

  金伯胜夷也是急怒攻心呼道:“我一掌毙不了你咱们‘恒河三佛’有你在一天决不再重履中原。”

  辛捷哈哈狂笑道:“此话当真?”

  金伯胜夷气得用力点点头——

  辛捷空向洞内大喊道:“碧妹!将那人带出来!”

  果然不一刻金鲁厄随着方少碧步出大概走了不少冤枉路满面愤怒的神色——

  “大师请准备吧!如果一掌击不倒在下可就得请前辈回转天竺永不再踏入咱们中国。”

  “恒河三佛”、金鲁厄俱虎视着辛捷方少碧在旁也替他紧张突然辛捷转身向方少碧说道:“碧妹!快快趁机带金欹逃吧!再不走当心他们出尔反尔就来不及了!”

  方少碧从辛捷口气中、目光中得到了她渴望而没有得到过的柔情为了辛捷她应该留下为了金欹她应当逃走她要作何取舍呢?

  辛捷此时抱着不只为了方少碧更为着中原武林而牺牲的精神面上显出凛然不惧的威武但当他看见方少碧娇小无助的神情不禁软化了只好柔声道:

  “碧妹!快走吧!别令我有牵挂!这蛮子的一掌我还受得了只恐他不守信则你们要逃也来不及了!”

  方少碧茫然点点头眼眶中充满泪水缓缓步入洞内虽然她极不愿意但也不得不带着尚未完全清醒的金欹走了当然这不全是因为“恒河三佛”的原因辛捷待方少碧去后神情为之一松长吁一口气静静立在金伯胜夷前——

  渐渐金伯胜夷的手扬起了长长的黄毛因功力运行竟无风自动只见他两眼牢注着辛捷使得辛捷任何一个动作也逃不过他眼睛——

  辛捷将平生功力早已运集在双掌此时他心中什么也没有想唯一的念头只是要苦撑这一掌——

  蓦然金伯胜夷“嘿”一声双掌一前一后夹着风雷之声排山倒海般夹击过来劲力的雄厚足可开山裂石——

  “砰!”

  辛捷毫不迟疑竟全力迎上去立刻漫天黄沙弥漫再也看不见什么——

  慢慢黄沙跌落了辛捷金伯胜夷都从迷糊中显现出来辛捷脸色古怪地苍白摇摇晃晃地但是他一步也未曾移动。

  金伯胜夷惊异地叹息一声突然一挥手立刻四人向海岸方向飞驰而去——

  辛捷呢只见他两手低垂着而十指掌心却微微扬起作出似欲反击的模样——

  黑夜已降临大地上回复到原始的沉静天上第一颗星射出它黯淡的光明——

  突然远远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使辛捷拼鼓着余力蓦地振作朦胧山势中什么也看不见辛捷一口泄了的真气又勉强提了起来暗忖道:“什么东西?是‘恒河三佛’?还是垄妹回转来?”

  蓦地山回处转出只硕大山熊它漠然地瞥了辛捷一眼微微张了张大鼻孔嗅了两嗅又掉头去了。

  辛捷心中顿时放松他自嘲自己的多疑但是他受金伯胜夷的那一掌实在太重了经过这一阵拼力振作再也支持不住哇哇一连吐出三口鲜血“噗”地跌倒下去——

  月光之下万星齐放辛捷静躺着**的痛苦却远不及他精神上的愉快——毕竟他完成了他的使命。

  秋意已深在清晨傍晚一种肃杀的气氛漫扬在北国的原野上杨柳枯了燕子南飞小桥下的流水枯寂无力的向东流着。

  已是初更的时分高朗的天空出现了疏疏几颗小星淡淡的闪烁着显得天路是那么遥远无涯……

  在洛城郊五六十里外的小丘上有一座破旧的古庙籁籁的山风吹过那腐朽的窗槛出一阵阵的摇晃声令人感到凄凉悲怆。

  孤灯下盘坐着一个高大黑面汉子在他对面坐着一个稚气满脸的少年——他虽然长得甚是修长可是看起来只不过是十二、三岁的模样。

  那黑脸汉子忽道:“鹏儿咱们丐帮帮主既然传你大位统率天下群丐那镇帮之宝‘百结掌法’必定传给你了。”

  鹏儿点点头道:“那天师父传我掌法时已是身受重伤他强自支持教了我一遍便倒地昏了过去待他再醒过来就从怀中取出一本小册叫我照着册上所载自己去练。金叔叔你要不要看看。”说着他从衣襟中摸出一本小书递给黑脸汉子。

  那黑汉摇手道:“这百结掌法是丐帮历代帮主单传丐帮弟子任是谁也不准偷学。”

  鹏儿道:“金叔叔我们现在先找一个地方隐藏起来好好把武功练强再去报仇好么?”

  金叔叔道:“鹏儿我有一件事一直想跟你说现在你既然想要练武报仇正合我的计划。”

  鹏儿道:“什么计划。”

  金叔叔道:“咱们丐帮目下零星四散是步步衰落了。可是丐帮弟子中忠义之士大有人在只要一朝帮主振臂一呼重新恢复从前盛况那也是不太难的。”

  鹏儿听金叔叔忽然谈起丐帮的前途来想到自己身负救帮大任不觉豪气干云他年纪虽小却是极有志气立刻接口道:“金叔叔你是要我就去号召天下丐帮弟子重振帮威吗?”

  金叔叔摇头道:“现在你年纪这么小武功又没有练成要想统率这天下第一大帮那是万万不能的我的意思是先把你送到我一个好朋友边塞大侠风伯杨家里去苦练几年武功。”

  鹏儿急道:“金叔叔那么你呢?”

  金叔叔道:“我们丐帮的规矩老帮主一死他所聘的护法便算解除职务了。我和老二自然不能例外。”

  鹏儿叫道:“金叔叔我不要离开你我不要到什么边塞大侠家去你……就你教鹏儿的武功不可以吗?”

  金叔叔轻柔声道:“傻孩子那风大侠武功高我十倍不止你到那儿去最多五年不但老帮主传的功夫可以练成而且风大侠独立一派的关外武功也可以学得岂不胜过跟着叔叔到处流浪吗?”

  鹏几天性极是淳厚他孤苦零仃除了金叔叔兄弟外世上再无亲人。金叔叔兄弟对他真可谓严父兼慈母诸般爱护此时陡然听到金叔叔要离开自己心中大是惶急悲痛强忍着眼泪道:

  “金叔叔鹏儿作错了什么事吗您……您为什么不再管鹏儿了。”

  金叔叔心内也自凄然不舍但他为顾鹏儿前途狠下心来正想正言开导忽然一声凄厉啸声传了进来令人毛骨悚然。

  金叔叔急道:“鹏儿老二遇着强敌了你……你赶快向东逃走这里的事由我来打如果……如果我金老大能侥幸活着我自会到洛阳等你鹏儿记着如果等我们三天不来你一个人到辽东锦州去找风大侠就说是我叫你去的。”

  鹏儿见他说得斩金截铁心中虽然不愿可是他知金叔叔脾气当下也不辩论点了点头。

  金老大忽又柔声道:“鹏儿你今后可要更加小心了你金叔叔也许……也许不再有机会来保护你啦。”

  鹏儿这半年来随金氏兄弟也不知经历过多少危难但从没见金叔叔脸色如此沉重心知必是遇着极强敌人他怕金二叔一人不支反而催促道:“金叔叔你赶快去帮二叔叔吧!鹏儿在洛阳等你。”

  金老大注视了鹏儿一下只见他脸上爱慈横溢稚气团团长叹一声飞步奔去。

  鹏儿呆立了一会寻思道:“我此刻去帮叔叔必然分散他们的心反而愈帮愈忙倒不如依叔叔的话先到洛阳去。”

  他拖着沉重的脚步慢慢地走向东去。

  他心不在焉的走着忽然他觉得后面一阵风声他回头一看一个俊秀的青年宴然而立。

  那少年道:“小弟你走路真不留心呀差一点就撞着我。”

  鹏儿心想:“你也太不留心我走在前面怎的看不见我。”

  但见那少年甚是俊雅可亲便道:“我心中正在想事所以不知自己正在路中间。”

  那少年原也是满腹心事是以连鹏儿都没有瞧见到了鹏儿身后这才觉立刻运功止住身躯。他开口责问鹏儿原是未加思索之举此时见对方反而表示歉意心里很是惭愧。便道:“小弟你有什么心事告诉我我一定替你想法解决。”

  鹏儿心想:“刚才他到我身旁我才觉虽说是心不在焉但此人轻身功夫也实在高明。我何不请他去助金叔叔一臂之力?”

  他是小孩心性也不考虑和别人只是一面之缘只觉那少年英俊正直必是侠义心怀便道:“我两位金叔叔被坏人攻击情势很是危险你可不可以去帮忙打一架。”

  那少年见他说得天真心想:“我左右无事这孩子甚是忠厚他的金叔叔必定是豪侠之辈我且去助他一助。”

  那少年问道:“你两位金叔叔在哪里和坏人打呀?你金叔叔叫什么呢?”

  鹏儿听他语气知他已经允诺心中大喜道:“我金叔叔就是丐帮护法金老大金老二……”

  那少年听到这里大吃一惊忙道:“快!快你赶快带我去。”

  鹏儿飞快向来路奔走那少年一纵身牵着鹏几小手施展上乘轻功疾驰而去。

  他和鹏儿奔了半盏茶光景听到林中传来阵阵叱喝声便一提气拉着鹏儿窜进小林。

  只见林中一块空地上四个道士合战一个长身汉子那汉子以双手独战三柄长剑和一个空手道士情势非常险恶。

  鹏儿见金大叔独斗四人金二叔竟不在旁他知金氏兄弟从来对敌都是两人齐上此时不见金二叔心中大急忙催那少年道:“你赶快去帮我金大叔我要去寻我二叔。”

  那少年凝望着战场似乎没有听到他说话鹏儿无奈举目一看急斗已停四柄长剑指着金叔叔四处要穴其中一个年老道士狞声道:

  “金老大快把剑鞘交来否则哼贫道可要不客气了。”

  他这一声鹏儿只觉身旁少年身体一抖。

  那道士又道:“金老大你还敢倔强吗?此刻你们丐帮帮主己落在我弟子手中了你以为那小帮主逃得到洛阳吗?哈哈贫道老早派人在路上恭候了。你如不献出剑鞘嘿嘿……”

  鹏儿愈听愈怒再也忍耐不住便要去救金叔叔只听到身旁风声一紧那美少年已窜了出去。

  场中五人大吃一惊刚才因为争斗激烈是以鹏儿和那少年走进树林隐伏就在近旁竟然无人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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