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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灰灰从地上跳了起来,狠狠瞪了两个大汉一眼,用力拍拍身上的土,然后壮着胆子凑到了条案前面。

  枫雪色和绯衣和尚同时冷望了他一眼,他立刻识趣地退开了一些,离远了瞧地图,可是看了半天,也看不明白上面弯弯曲曲的线条代表着什么,瞪着眼睛半天没说话。

  绯衣和尚不禁摇了,枫雪色也忍不住叹了口气。这小流氓简直太没用了!

  看到人家不加掩饰的轻视失望,朱灰灰虽然脸皮巨厚,也觉得有点伤自尊,便道:“我也不是很废柴的!我记得是从岷华郡上的船,本来应该去归明府,可是碰到那件倒霉事,船老大被杀了,大家又惊又怕顺流撑船逃赚后来到了一个许家集的码头便都下船逃走了。”

  枫雪色的指尖沿着地图向下,缓缓地道:“从岷华郡向下,到许家集有近一百二十里水路,顺风顺水的话,一天就到——你们乘的是什么船?船上有多少人?”

  朱灰灰道:“是一艘木船,船上除了我和花花,还有十一人,包括一个船老大,不过他被杀死了。”

  绯衣和尚立刻吩咐手下:“去查查那艘船。”

  长途水路,滩多浪险,官府在册的客船上,通常除了船老大,还要配备多名摇橹工、掌舵工等等。这种只有一人舟的,多半是水上经验丰富、熟悉江道、胆子又大的船夫,用私船偷偷载客。

  枫雪色再问道:“你们的船离开岷华郡多久遇到的这件事?从出事地点到许家集又用了多长时间?”

  朱灰灰仔细回想了一下,道:“卯时三刻在岷华郡开船,船行到途中,有一个女人说要小解,于是船夫就将船泊在一处水缓苇茂的地方,当时日头刚过头顶,路上大约行了三个多时辰,我们从那里到许家集,大约用了一个时辰左右。”

  枫雪色根据他说的,推算了一下,手指按在羊皮地图的某一点,道:“应该就在这个位置附近!”

  绯衣和尚看了一眼,丰润的唇上带出一抹冷笑,道:“虎澜江龙愁岩!”

  虎澜江的龙愁岩,并非船只日常航行必经的水道,它位于一个支流的山弯处,由于山形险恶,周围几乎没有人烟,所以,确实是个杀人的好地方。

  枫雪色“嗯”了一声。

  神秘的黑衣杀手、五桩灭门惨案、豪爽义气的“不吃不喝”兄弟被害、江滩屠杀——或者还有很多尚未发现的案子……

  这看似不相干的单一事件,突然间便搅和在一起,将它们联结在一起的,是那些黑衣杀手和残酷、嚣张却又老练难查的杀人手法。

  可这些黑衣杀手代表着什么呢?

  这些事件的背后,又究竟隐藏着什么呢?

  天是灰色的,空气湿冷,庭院里弥漫着浓浓的白雾,周围的一切都显得很朦胧。

  大殿的门窗都紧紧关着,没有光犀显得压抑得很,只能隐隐约约看清人的轮廓。

  所有人的都屏息静气地望着坐在正中间的人,等待着他做出最后的决定。

  良久,这人开了口,声音低沉:“接天水屿、枫雪城、深冰界和炽焰天,现在除了深冰界,武林四大世家之三都已经卷入到此事之中?”

  “是!”一个高个子恭声道。

  “当今武林,以四大世家为首,其中接天水屿独尊东方海域,统领东部七百二十岛及大部江河水路,势力一直很强,帮主方渐舞年纪轻轻便接管家业,看上去温文尔雅,实则是颇具有雄才。在他治下,接天水屿更是威名远及海外,近十数年来,东部沿海百姓安居乐业,与方家的统御有度息息相关;

  “炽焰天为西天霸主,财势宏大、实力惊人,炽焰旗所过之处,黑道无不奉令行事。少主西野炎,近年来以‘空空大师’之号行走江湖,与枫雪城的雪色公子相交极厚;

  “枫雪城雄踞南方,枫家数代苦心经营,现任的城主‘一剑枫轻色’和夫人‘满袖花千雪’素来为人低调,似乎不喜理会世事。但四大世家之中,最令人摸不透的,便是这枫雪城,凭目前我们手中的情报,仍然无法准确评估枫雪城的真正实力。尤其是枫家的少城主,江湖人称雪色公子的枫雪色,九岁成名,被誉为江湖中近三百年来罕见的武林奇才。他虽然家世显赫,但不喜张扬,一人一剑行侠江湖,会遍武林高人,交遍天下朋友,声誉极浮

  “四大世家单独的一家,便已非常难缠,何况他们一向休戚相关,遥相呼应,少年一代的继承者交情尤为莫逆。如今四大世家已卷入其三,那么深冰界只怕很快也会伸手进来……如此下去,此事甚是难了……”

  正中之人的手指轻轻叩打着紫檀坐椅的龙形扶手,沉思了片刻,缓缓地道:“这件事情,交给夜去处理吧。”

  “您是说……夜?”另一个人似乎不敢相信,愣愣地问了一句。

  “夜不是已经………死了?”第三个人迟疑着问。

  中间的人微一,轻轻哼了一声:“传说岂能尽信!”

  “您的意思是,这次的事情要交给夜来办——假如他还在的话?”有人小心翼翼地提出问题,“兹事体大……”

  “能办这件事,能办好这件事的,只有夜。”中间的人声音带着一丝恍惚,似乎想起了什么,然后不为人觉察地叹了口气。

  从归明府到岷华郡,虎澜江龙愁岩并不是必经之路,但却是最近的一条路。只是此处山势险峻、危岩耸立、江流汹涌、水势湍急,不论是江路还是陆路,都非常难行,而且危险重重,所以除了极特殊的情况,很少有行人船只会走这一条路。

  龙愁岩的峭壁下,是一处险滩。

  滩上铺满粗砂碎砾,苇草生得甚是茂盛,江水有些浑浊,咆哮着拍击岸边的岩石,发出轰鸣般的声音,发黄的泡沫不等堆积起来,便被奔腾的江水冲散了。

  狭窄的江面上烟笼雾锁,带着濛濛水气,对面山岩下芦苇飘摇,似藏着无数甲兵一般。

  天有些阴郁,灰白色的云很低,太阳完全淹没在云层里,只有朦朦胧胧的昏黄。

  枫雪色负手立在滩边一块巨岩上,江风猎猎,吹动他的白衣,衣袂飘扬,洒脱出尘,直欲乘风而去般。

  朱灰灰站在险滩的另一爆灌了一肚子风,气得直翻白眼。他妈的都快下雨了,这位枫大爷还在石头上发疯,他不怕风吹雨淋,何苦抓自己当垫背的来!

  他一边腹诽,一边对着水面瞪眼睛。最近真是太倒霉,自己被这位枫大爷抓了当人质,花花也被那个绯衣大和尚人扣下当了“猪质”!

  朱灰灰虽然奸诈机警,但也不过是市井混混级别的,如何斗得过枫雪色和绯衣和尚这样的老江湖?在利刃的威胁下,这又怕死又怕疼的胆小鬼已经把什么都招了。本来以为之后就没自己什么事,大侠和大师可以放他一条生路了。可谁料到,枫雪色又逼着他同返旧地,再次回到这噩梦一般的沙滩之上。

  等了老半天,枫雪色似乎仍然没有要走的意思,朱灰灰很想提醒一句,却又不太敢——这位枫大爷掌中那口剑可真不是耍着玩的。

  昨天路过一片树林,碰到一个有钱的少爷调戏姑娘,结果枫大爷就把他耳朵削掉了。其实那个有钱少爷也不过就把拿娘推倒在地,撕破她的衣服而已,了不起赔件衣服给她嘛,算多大的事啊!上次在一个叫什么的镇上,自己还掐镇长家胖闺女的屁股来着呢,要是给这位枫大爷知道了,还不得剁手啊——

  嗯!枫大爷太暴戾,跟他待在一起,自己的手啊腿啊脑袋啊,早晚保不住……

  正在胡思乱想,眼前阴影一飘,枫雪色已经站在他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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