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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一个溶洞,洞里的石头奇形怪状,峥嵘嶙峋,千姿百态,颇有奇趣。

  朱灰灰一边看一边啧啧称奇:“这洞曲折幽深,也不知道尽头通往哪里……”

  枫雪色被他吵烦了,将千里火放在一块石头上,找了一块干爽平整的地方,盘膝坐下,道:“天明雨歇之后我们要继续上路,歇不歇息随便你。”闭上眼睛不再看他。

  朱灰灰其实很想拿着千里火往洞里面走深一些,可是不敢违逆暴躁大爷,只得“哦”了一声,也找了个合适的地方,靠着石壁坐下了。

  不过,他可没有人家那种静坐的禅定功夫,地上又硬,衣服又湿,身上又冷,怎么待着都不得劲,坐下起来,起来坐下,宛如屁股上长疔,没有一刻的安宁,只觉这辈子遭遇最难过的事情,莫过于此时此刻!

  眼见枫雪色坐如钟、静如渊、息虑宁心、呼吸悠长,头上、身上冒出丝丝白气,难道这就是传说中以内力蒸发身上的湿气?

  朱灰灰妒忌地摸摸自己的湿衣,忽然恶毒地想,要是此刻大吼一声,说不定就可以吓得他走火入魔……

  刚动这个念头,便听枫雪色缓缓地道:“你娘没有教过你内功吐纳之术?”这那神秘的娘虽然疯,但不可否认,似乎还蛮有料的。

  “就是你告诉我跑路时用的那种呼吸方法吗?我娘教过,不过她可没说是内功。”

  “教的什么?还记得吗?”

  朱灰灰皱眉想了半天,勉强道:“似乎……记得一些!”

  “说来听听!”

  “我干吗告诉你?”

  枫雪色闭目端坐,唇角微微一扬,淡然而笑,道:“记不得便承认记不得,反正你已经足够笨了,再吹牛皮也没有人会称赞你!”

  朱灰灰被他说破心思,虽然脸皮超级厚,也觉得有一点点羞愧之意从皮肤深处透到表层来,为了掩饰尴尬,粗声粗气地道:“谁吹牛了,我当然记得了!”

  “我娘说,沛然之气,存乎于天地,养乎于我心,冲游于十二经络,行走于奇经八脉之间……你看,我记得清楚吧!”咳,娘教的这个一共五百六十句,他现在却只记得五六句,不过好歹也还有百分之一嘛!

  枫雪色淡淡地道:“全是废话。”

  这几句口诀听起来是一篇内功心法的起首句,可惜天下大部分门派内功口诀的起首基本都是这类的句子,不能说没有意义,但没有一点出奇之处——想来,能够传授“流光遗恨”轻功的人,传下的内功是不会如此普通的。那么,让人失望的,就只能是这个……这个不学无术的!

  朱灰灰当然不服,无奈人熊志短,不敢跟枫雪色大爷叫板,被骂也只好认了。

  枫雪色微微睁开眼睛,看了看他,道:“现在,你给我老实地坐下,五心朝天,意守丹田,澄神静虑,摄心归一,正觉化气,行子午周天,至三花聚顶,五气朝元……我警告你,给我坐稳当了,从此刻到天明,你只要敢动一动,我就砍了你的腿!”说完将剑横放在自己的膝上。

  朱灰灰叫苦:“又砍腿啊!”照这么着,他全身长满腿也不够砍的!

  一边抱怨,一边学着枫雪色的样子趺坐下去,闭上眼睛闷了片刻,问道:“大侠,三花聚顶都是什么来着?还有五气朝元,还有子午周天……”大爷只不许动腿,可没不许说话。

  “闭嘴!”

  “哦……”

  又坐了一会儿,朱灰灰屁股被山石硌得很疼,腿也麻得要命,睁开一只眼睛,偷瞄了一下枫雪色,发现人家端坐如初,他悄悄欠欠身子,准备把腿伸出去舒展一下。

  枫雪色仿佛额头上长着眼睛,信手握剑挥出,“噗”的一声,连鞘敲在他的腿上。

  朱灰灰吓出一身冷汗,立刻老实了,屁股就如被焊在地上一样,真的不敢动一动。

  枫雪色手腕翻转,剑指在朱灰灰背心的灵台上。

  朱灰灰差点眼泪汪汪:暴力升级了,大爷这次不砍腿,准备直接捅自己个透心凉……

  果然,有一股微凉的风自背□□位钻入体内,就像一只小虫子,沿着经脉爬啊爬啊,麻麻的痒痒的,四肢百骸有一种暖洋洋很舒服的感觉,他情不自禁地缩了一下肩,咧嘴笑了一笑。

  小虫子在他的身体里越爬越快,也越长越大,最后变成一只小耗子,跑进他的下腹丹田,定居下来,然后有越来越多的气流,从身体各处涌入,把小耗子包裹起来,一突一突地跳。

  朱灰灰闭着眼睛,于冥冥中注视着这只小耗子,觉得自己仿佛是神一样,想让这小往哪里跑,它就往哪里跑,真好玩,嘻嘻……

  翌日,朱灰灰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竟然是坐在石头上睡了一夜,他站起来弯弯腰,伸伸腿,竟然一点也不觉得腰酸背疼,从石头上跳下,觉得身体异常轻快,而且分外的神清气爽。

  回想起来,昨夜似乎逮了一宿的耗子,忍不住嘴角露出一丝微笑。看来,逮耗子这活儿也挺有趣的,为什么以前自己会觉得枯燥无聊呢?

  往边上瞧瞧,大爷已经不在石头上了。难道他自己走了么?那……可太好了……

  老子自由了!心情一爽,溜溜达达踱出洞外,看清楚外面的情景,心又凉了下来。

  溶洞之外不远,山溪水在岩壁上形成一道细窄的流瀑,壁角积成一个丈许方圆的小潭,水深及腰,潭水清澈见底,不时可见手指大小的鱼儿悠然地游来游去。

  枫雪色正站在潭边的石头上,对着潭水,认真地整理仪表:净面、洁发、理衣……

  朱灰灰一边看一边忍不住幸灾乐祸:这就是穿白衣装蒜的好处,那身衣服现在都变成花的了,灰灰黑黑黄黄,还不如我们家朱花花那身皮毛好看呢!

  枫雪色把头发整理好,回头刚巧看到朱灰灰一脸坏笑,视线落在他的脸上,看了片刻,平静地道:“你不来洗洗脸?”

  “我洗过了。”朱灰灰懒懒地道。

  “啊?”枫雪色有些惊奇,“什么时候?”

  朱灰灰理直气壮地道:“昨天晚上啊!老天下雨顺便帮我把脸和澡都洗了……”

  枫雪色:“……”

  瞧这,一头乱发有的地方打着结,有的飞舞着,衣服本来就脏,淋湿后又被体温捂干,更加的皱巴巴,别说,昨天的雨倒是把他的脸冲得比较干净了,露出一张陌生而秀致的脸蛋,脖子上的泥虽然仍在,然而有的地方也露出些正常的肌肤,观之肌理白腻,温润如脂——这虽然本来面目仍然有待发掘,但至少看上去不再有惨不忍睹的感觉了。

  唉!他真是服了!能把一个好好的……孩子养成这样,又脏又懒,愈懒愈脏,而且不以为耻——这的娘绝对是一极品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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