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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灰灰摸着肚子,对着一只站在树上鸣叫的鸟儿流口水:这真肥啊,拔光了毛,放火上一烤,焦黄流油,香喷喷……

  枫雪色辨认一下方向,虽然昨夜冒雨疾驰,但并未偏离多少方向,此处距离孤鹰涧的栈桥应该并不太远。

  他道:“上路吧。”

  “哦!”

  朱灰灰走了几步,又不甘心放过树上的早餐,于是弯腰捡起一块石头,将那只叫得正欢的鸟砸得扑棱棱飞走了。

  空山新雨后,空气清凉湿润,沿着山脊向上赚一路但见花树怡人,草色葱茏,树顶上鸟儿来去,啾啾唧唧,山林间一派生机。

  这次不用人家吩咐,朱灰灰也知道怎么样走路才轻而且快。他提着气,跟在枫雪色的后面,专挑有开着花的地方赚一路踩倒花朵无数。

  枫雪色皱着眉看他辣脚摧花,也懒得数落他——才经过一晚上的调息,这便对吐纳之术略窥门径,倒也有几分悟性,只是性子仍如此毛躁惹厌,仍然是不可救药的!

  朱灰灰边走边看着天上飞来飞去的“美食”,肚子实在饿了,问道:“大侠,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吃点东西?”

  “过了破碑山,就有地方打尖用餐——如果那个时候你还有命的话!”

  “什、什么?”朱灰灰有些吃惊,这位大爷不数山就要把自己喀嚓了吧?那也太现实了!

  “如果你是杀手,第一次行动失败了,之后会怎么做?”

  朱灰灰道:“当然是藏起来逃命要紧哪,难道还等人家找来报仇不成!”这么浅薄的问题也来考人,当他是白痴吗?

  枫雪色横了他一眼:“你当人人都和你一样胆小怕死?”

  朱灰灰讪讪而笑:“那——那就等机会,开始第二次行动,接着杀,直到有一方死绝了才算完!”

  大爷,人家那不叫怕死好不好!那叫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老命还在,总能报复回来——哼骸别看你现在是爷爷,老子比较像孙子,但只要你不“喀嚓”掉老子,早晚有一天,咱爷孙两个调过来!咳,虽然机会很渺茫……

  “前面不远,就事鹰涧。我们要去破碑山,孤鹰涧是必经之路。”

  朱灰灰停了片刻,小心翼翼地问道:“大侠,您的意思是说,昨天晚上那些人,会在这个叫孤鹰涧的地方等着咱们?”

  这也不很笨嘛!

  枫雪色略带赞许地看了他一眼,道:“也许是昨天那些人,也许还会有别的人。”总之肯定会有一场殊死相拼。

  朱灰灰愁眉苦脸地道:“我不明白啊,他们为什么一定要杀咱们……杀你?”

  “江湖上的事,哪有那么多说得清楚原因的。”

  枫雪色自己也不明白,究竟是谁买了见血楼的杀手来对付他或者……这个。自己虽然不惧,身边这却不让人省心——嗯,见血楼不是一直摸着自己的行踪跟下来吧?老这么纠缠也很烦人,那么……

  他突然顿步,道:“前面就事鹰涧了。”

  朱灰灰定睛看去,只见两座陡峭的笔插入云,其间相隔百十丈,以一架栈桥相连。栈桥悬空,手臂粗细的铁链上铺着木板,宽约四超两侧各有三根铁链做扶手,山风强劲,吹得桥体不住摇,云雾在桥上下漫过,观之如巨蛇横波。

  朱灰灰的心那叫一个凉哟!要是从这桥上掉下去,到底下就是一块肉饼哪!

  他哆嗦着道:“大侠,这桥这样险恶,敌人都不用出来,只要等过桥的时候,斩断桥索,咱们两人就得归位了!”

  枫雪色看看他惊惧的面容,温言问道:“你很怕?”

  “你……您难道不怕?”不怕才怪!吹牛谁不会哪!

  “怕也要过,不怕也要过,怕有什么用?”

  “可我……我还是怕……”

  这满脑子豆腐,跟他说这些真是废话!

  “你从桥上走过去!”

  朱灰灰怒目而视:“为什么让我去?”要杀人就直接下手,少来借刀杀人那一套!当他看不出来么?

  “你觉得,敌人是要杀你还是杀我?”

  “杀你!”回答得斩钉截铁,然后声音又软了下来,“可是他们以为我跟你是一伙的,所以也不会放过我的。”而且人家嫌他碍手碍脚,第一个就是先宰他——昨天晚上就是这样。

  “所以,才要你先过桥。”

  “不要!”朱灰灰怒声道。想拿老子当诱饵,门都没有!

  枫雪色觉得很无奈,跟这怕死鬼没法讲道理,只要将剑放在他那个小黑脖子上,比说什么都强。

  枫雪色检查着栈桥边上的铁索,发现这一边没有被破坏,很好,与自己料想的一样。他直接把剑放在朱灰灰的脖子上,道:“要么,过桥;要么,你就躺在这里!”

  朱灰灰又惊又怒,骂道:“去你妈的!”

  枫雪色也不恼,只是“铮”的一声,将宝剑抽离了剑鞘。

  那把剑映着朝日,冰寒沁骨,刺激得朱灰灰颈子上起了一层小麻点,眼睛也被那锋芒晃得睁不开。

  他两只手护住脖子,二话不说,向后转,忍气吞声地向栈桥走去。

  枫雪色忍不住微微一笑,虽然欺负一个……一个软柿子有点不太好,不过,谁让这吃硬不吃软呢!呵呵!他最大的优点,就是绝不做无谓之争。

  走到栈桥爆朱灰灰向悬崖下望了望,立刻又缩回头来,深不见底,望着都觉得眼晕,想到可能会在走到一半的时候,桥被人砍断掉下去,他就觉得心肝俱颤,两只脚好像不是自己的,说什么也不肯踏上去。

  枫雪色食指轻轻在剑背上弹了一下,发出龙吟般的声音。

  朱灰灰知道这是警告自己呢,咬咬牙,闭上眼睛,终于踏上栈桥。

  悬浮的栈桥突然受到外力,立刻晃荡起来。

  朱灰灰惊得魂差点散了,立刻趴下,虽然没被吓得尿裤子,但是眼泪却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他回头望了枫雪色一眼,悲痛欲绝地道:“大侠,永别了!”

  枫雪色看到乱发掩映中那双满是泪的乌黑眼瞳,不知怎么,心微微软了一下,转开头,轻轻地“嗯”了一声。

  “如果……我不幸那个啥了,拜托您照顾我家花花,平时给口吃的就行,别喂太胖,不然被人盯上再把它红烧了……”

  枫雪色失笑:“放心!那头猪交给我了,不过我觉得它做粉蒸肉比红烧好吃。”他用剑拍了一下栈桥的铁索,表示不耐。

  “呜,花花,老子对不起你!”

  朱灰灰不敢再找理由耽搁,只得哭丧着脸,四肢着地向前爬去——这桥晃晃悠悠,还是用爬的安全点!

  一边慢慢地匍匐前行,一边胆战心惊地琢磨:如果我是杀手,会怎么安排这一场伏击?

  断桥当然是最省事的!但桥这一端的铁索是完好的,那么,那些人应该是在桥的另一头下手,只等自己爬到中间的时候,他们砍断桥。这样的结果虽然很可怕,但自己只要抓住这铁链不松手,说不定就不会堕下去摔死!

  不过,枫雪色为什么让自己先过去呢?绝不只是为了让自己当出头椽子的!嗯,因为杀手要杀的主要是他,只要他不过桥,杀手就不会砍断桥索,否则枫雪色过不去桥,他们还杀个屁啊!

  这么说来,自己真正的危险,是在过桥之后——刚过桥他们也不会动手,会麻痹枫雪色,假装这边没有埋伏,放他过到桥中央,然后敌人再杀将出来,将咱二人一锅烩了……

  如果是这种情况,自己要怎样应付才好?又或宅敌人在桥两侧都设了埋伏,那自己岂不更没救了?

  他心里七下八下,也想不出个好主意,距离桥的那一端,却越来越近了!

  三十丈……二十五丈……二十丈……十五丈……

  朱灰灰头上开始冒汗,明知道一踏上陆地就是自己的死期,却仍不得不往前爬,真想一辈子赖在桥上啊……

  他抬起手,在额头上抹了抹,睁大眼睛向前面看去。

  对面的近在眼前,薄雾缭绕,树木扶疏,一座简陋的草亭掩映其间,一点异样都没有,要多安静有多安静。

  朱灰灰忽然胆气一壮。

  靠!干吗自己吓唬自己啊!什么杀手啊、埋伏啊,这一切都是枫大爷猜的,也许根本就没有呢!

  想到这点,不由精神一振,他加快速度向前爬去,快点上岸吧,这桥的别名八成叫奈何桥,真不是给人走的……

  在距离峰顶不到十丈之处,忽觉身边有微风扑过,怔然抬头,却见枫雪色的影子在身边一闪便已掠上峰顶。

  峰顶树丛中,突然跃出数个人来,枫雪色清啸一声,长剑已然出鞘,挡在栈桥前,衣袖飘飘,与那数人斗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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