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驾到！”
青青眸光微动，走到院子中间，跪地：“臣妾恭迎皇上！”
司徒轩走进来便将身边的太监遣走，走到青青的跟前，“起来吧。”
青青起身，她突然想起以前，他还是丑儿的时候，那时候她和他说话从来都是随心所欲，如今……却是有了尊卑之别。
只怕那司雪衣现在也和她有一样的感觉吧，转念，她无声笑了笑，那又如何，早就不一样了，老念着曾经有什么意思。
走进屋子，司徒轩坐下，看着走到门口的青青，深深的看着她，自从她小产后这是他第一次来华清宫。
脸依旧是那张脸，只是人却变得不同，不单是她，还有自己。
“那枚人参，可是你让夏末送去的？”
青青抬眸，“如今夏末已被人抓去地牢，你今日来，可是将我也抓去的？”
司徒轩眸光微闪，声音涩然：“青青，你我之间，非得这样吗？”
“臣妾不敢。”李妃有孕，她怎么可能去给李妃下毒？只是太医院和刑部的人查到的线索皆与自己有关，皇上没有发话，他们不敢将自己带走，可夏末一个宫女而已，那日也是她将人参送过去的，自然被他们抓走了。
司徒轩心中有些难以言喻的失落感，如今和青青，究竟是谁改变了曾经的关系……片刻，他脸色一沉，道：“李妃一事究竟是不是你所为？”
青青闻言觉得有些好笑，转眸，斜斜看着他，声音中夹了一丝自嘲：“皇上如此问，便是认定了这件事是臣妾所谓，臣妾……无话可说。”
如今……与她想的截然不同。
司雪衣和他疏离，柳晋晖陷入困境，而自己……她眼神恍惚，自己竟也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了。
司徒轩陷入沉默中，眉头紧锁。青青不经意的看了他一眼，心中轻笑，怀疑自己，又何必来问自己。
“青青，隐杀已经浮出水面，柳晋晖陷入困境，朝堂之上……”司徒轩突然停顿，片刻又道：“诸多折子，一一让朕废了你。”
“哦，皇上若想废了臣妾，便废了吧。”当初她并没有想过进宫，是他一道圣旨将自己召进宫。
娘亲刚刚去世，她一刻也不想留在柳府。
司徒轩脸色变得有些难看，看着青青，她就这么不稀罕吗？难道她还想着出了宫在去找皇叔吗！
“你若被废，可知自己有什么下场？”
“能有什么下场？最多不过一死，这些就不劳皇上费心了。”出宫以后吗？青青一脸平静，若能寻得一处幽静之处，倒也不失一桩美事。
“你！”司徒轩怒极，道：“你若还妄想皇叔，那你永远也别想！”说完，气急拂袖而去。
青青见状，不在意的笑了笑，起身，望向院子，华清宫，倒真是有些冷清了。
习惯了夏末在身侧，现在她只觉安静的让人心慌。
……
夜凉如水，一切归于沉寂。
一道纤细的身影如鬼魅般闪过，地牢中，昏暗不明，墙壁上的烛光如鬼火般忽隐忽现。
夏末坐在枯稻草上，脸上伤痕红肿，身上，皆是裂开。
她望着地牢的楼梯，双眼含泪：“不是贵妃指使的，贵妃是无辜的……呜呜……”
一道黑影突然出现在她铁门前，夏末吓了一跳，忙往后退，“你……你是谁？”
“是我！”青青扯掉脸上的黑布，看着夏末身上的伤痕，不由微怒，这些人竟然对夏末动刑！
夏末一见是青青，顿时泪流如雨，“小姐，奴婢……好想你！”
青青心疼的看着她，压低声音道：“夏末，你在忍耐几天，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出去的。”
夏末一听离开摇头，“小姐，你赶紧走，那些人说不定就在外面守着！”
“夏末，他们可是严刑逼供了？”
“小姐……这点伤不算什么的。”
青青沉眸，李妃……究竟是谁要害她嫁祸给自己，还是……
“这个是上好的金疮药，你拿着。”
夏末接过金疮药，低着头，道：“李妃来看过奴婢一次，她问奴婢那日去景仁宫的路上可遇见了什么人。”
“那你可记得那日有什么异常之处没？”
夏末想了想，道：“那日奴婢在路上遇到了香妃和她的宫女红莲，途中香妃的帕子掉到湖中，红莲去捡那帕子，奴婢就在那等了一会，其他并没有什么异常！”
青青皱眉，问道：“你手中的盒子有没有离开过手？”
夏末摇头，“奴婢一直都没有离开过盒子，香妃见奴婢一直紧紧抱着盒子，还取笑奴婢，还打开盒子看了一下人参。”
青青眸子一闪，道：“好了，你先上点药吧，免得伤口发炎了。”
夏末狐疑的看着青青，见青青走了，便坐在角落里上药。
走出地牢，青青想起夏末说的话，如果夏末途中没有遇到其他人，香妃的嫌疑最大。可是……想起香妃，她又觉得不太可能。
倒是李妃，她一向颇为不喜欢自己，也有可能是自导自演，嫁祸自己。如今柳晋晖自身难保，不排除李妃想借此机会除掉自己。
想了想，她转身往景仁宫方向而去。
景仁宫中一片安静，青青悄然潜入。走进李妃的寝宫，李妃睡的正沉，她屏住呼吸，悄声来到桌子前，上面放着一个瓷碗。
她轻轻拿起来放到鼻子间闻了闻，又走到香炉前，捻了一点尘埃，闻了闻脸色微变，果然有麝香的味道。
她皱眉，这麝香应该是添加到香料中了，只是这味道很淡，香料燃烧也需要时间，可这距事发已经有几日了，何以还会有麝香的味道？
床榻那边传来李妃翻身的声音，青青惊醒她，便又悄声退了出去。
刚走出景仁宫，便听有人尖声道：“有刺客！有刺客！”
青青心道不好，回头看见有人举起火把往自己这边跑来。
居然别人发现了，青青足尖轻点，欲跃上屋顶离开，却见一道雪色的身影紧追，身子一跃，竟是在自己后面追了上来。
她因怀有身孕，不敢使武功。如今已恢复如初，轻功轻灵而轻巧，几个回合便将身后之人甩开。
低头一看，自己似乎到了甘泉宫，下面有侍卫巡逻而过，她猫着身子，快速而轻巧的掠过屋顶。
“原来真的是你。”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青青吓了一跳，抬头看去，那道雪色的身影竟是司徒轩。
青青回头望了一眼，后面已被堵住去路，前面司徒轩如修竹般定定的立着，皎月当空，漫天星子下，他一身白衣，清幽的月光洒在他的周身，如同谪仙般，飘然而落。
“是我又如何？”青青压下心中的不悦，她来景仁宫只是为了查探情况，白天她不便去而已。
“深更半夜，你为何潜入李妃的寝宫？难道你想亲手杀了她不成！”
“我为何要杀她？”
司徒轩突然不说话，身子一跃，朝青青而来。
青青一惊，纵身一跃，速度比司徒轩更快，从他的头顶掠过。像一片落叶，在空中翩飞，画出一道优雅的弧度。
司徒轩突然折身，朝青青的方向而去，很快就将身后的侍卫甩开。
青青直接返回了华清宫，司徒轩已经发现了自己，在躲也没有意义，她只是为了查探情况，并没有其他的意思。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她只是觉得司徒轩突然变得几乎让人不认识了，他怎么会这么想自己？
身后一道疾风掠过，她知道司徒轩来了。
“你何不让人直接将我抓走！”她笑，声音有些低沉。
月色下，他看着她的背影，黑色如墨，包裹着她玲珑有致的身段，更显几分妖娆。如此黑衣，被她却穿出了妖娆之意，他眸光怔了怔，突然有些想念她曾给自己灿烂的笑容。
“你为何不逃？”
青青转身，轻笑一声，道：“逃？我若逃了，明日宫中就会传出贵妃私自潜逃，只怕更要坐实了罪名。”
司徒轩敛眸，道：“你明知朕不会这么对你。”
青青只当听了一个笑话，道：“李妃怀有龙种，岂是我能比的。我爹一直是皇上眼中钉肉中刺，当初皇上封我为贵妃时，想来一是因为我无处可去，二来……为了迷惑我爹罢了，他一直想让我做皇后，皇上此举，便是让我爹更加肆无忌惮，而我有了身孕，皇上并不高兴，因为这个孩子皇上绝对不会允许他生下来，因为我爹还未除。李妃有了身孕，皇上明知我们几人的秘密，便是故意挑拨我们几人，而李妃背后的势力也必然和我爹相对，这些日子皇上冷落于我，估计是让宫里面的人都知道，皇上恢复了神智，必然不会让柳丞相得势，而他的女儿，也不可能在得圣宠，皇上，我说的可对？”
司徒轩看着她，她从来不曾正视过自己，他不过是想让她主动来找自己求和，却始终看不到她的身影。
只是如今他身上多了一份责任，于情爱，已变得不再那么单纯。
心中始终还爱着她，却已不是唯一。
若她得了宠妃之名，只怕处境会更糟，这些，她不曾想到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