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林之间,一条山泉白练般从山壁上直挂而下,带着些气势咂在下面形成的一个小潭之上,溅起碎玉无数,此时已是深春时节,几场春雨之后,冰雪消融,翠上枝头,正是一年之间,最是生意盎然的时节。
潭水旁边,几只经过寒冬之后,饿的有些皮包骨头的山间麋鹿在潭边饮着泉水,几只豺狗在不远处徘徊,一边在饮着甘甜的溪水,一边低声咆哮着,贪婪的望着不远处的鹿群,一只年轻的灰熊挤开越来越密的草丛灌木姗姗来迟,一露面便将几只豺狗惊的四散而去,半晌之后才远远的又聚集在一起。
鹿群却并不惊慌,只是机警的抬起脖颈,有些不安的打着响鼻,一直到灰熊理也不理这些在潭边饮水的小东西,来到潭边,低下硕大的头颅,大口饮水,这些麋鹿才又安静的呆了那里。
这样奇异的画面并不稀奇,只要是老猎人都知道,山间总有那么几个地方是野兽们常去饮水的所在,在那里,除了山中一些饿极了的虎豹之外,很少有动物会在饮水的地方捕获自己的猎物,就像是一种潜在的默契。
猎人们也尽量不会在这里展开杀戮,只是偶尔家中有了事故,这才会在这样的地方打猎,以应不时之需,猎户们都知道,若在这里常常出没,野兽们便会远离这个危险之地,也许就再没有野兽会来到这里休憩饮水,那么在应急之时,便会束手无策了,也许那些山中猛兽也是如此的心思吧?不得不说,有些时候,人和动物也没什么区别。\\\
山间安静祥和的气氛在片刻之后便被打的粉碎,潭水旁边密林之中。一声低沉的弓弦响动,箭矢带着厉啸,闪电般穿过二十余步的距离,准确的从那只体型庞大地灰熊的耳后穿了进去,巨大的力道和突如其来的致命打击,让那头隐然带着山林王气势的庞大灰熊摇晃着滚倒在潭水之中,鲜血立时将清澈的潭水染红了一片。
一声震天动地的咆哮声响起,灰熊摇晃着身子又站了起来。嘴里不断出令人惊凛的咆哮,即便是受了重伤,这头刚刚成年地灰熊也是山林中令人畏惧的百兽之王,而且受伤之后的它比之前更加狂暴,更加可怕。
常在山林中打猎的猎户们都知道,狗熊虽然体型庞大。\\看似笨拙,但奔跑起来的速度有时比虎豹还要快上许多,狗熊和野猪是山林中最难招惹的猛兽,了狂地它们甚至比虎豹还要可怕的多,不然猎户中也不会传出宁遇二虎,不斗一熊的说法了。
但这只灰熊注定没有了威的机会,刚刚直起身子的他立时便成了最好的靶子。几支利箭带着死亡的气息瞬间便深深扎入他地身体。都是三石以上地硬弓,距离又近。钉在身上,立时便是直没至羽。
一支最致命的箭矢更是准确地穿透它的眼睛。从后脑处带出一片血雾,露出血淋淋地箭头
灰熊悲嚎了一声。不甘的嚎叫声穿透丛林,在山间回荡好久。雄壮到极点地身子却是一头栽倒在潭水中,溅起漫天的水花儿。
这时潭水旁边早已经没了那些麋鹿豺狗地踪影,茂密的灌木丛中一个个身影渐渐显露出来,十几个人渐渐汇合在一起。
赵石漫步来到潭水之旁,等围着庞大的灰熊大声谈笑,身形看上去与这灰熊有的一比的哒懒上去给了身体犹自在颤动的灰熊致命的一刀,然后在其他几个没来及动手的人起哄声中,抓住灰熊的一只前腿儿,奋力将其拖到岸边。\\
和木华黎两个人操着声调怪异的汉话,争论着是谁射的最致命的一箭,其他人的箭术既没有木华黎的准头,又没哒懒的力道,也就插不进话去,唯有张锋聚在旁边凑着热闹,时不时逗引两个家伙说几句不着调的汉话,引的其他人都是忍俊不禁。
在赵石的身后,亦步亦趋的跟着一个女人,身材高挑,一身蓝靛色劲装,脚上瞪着一双虎皮胡靴,双腿修长有力,胸脯高耸,一身的妩媚风致却是遮也遮不住的,只是脸上半边银色面具在阳光下闪着寒光,英媚之气中不免带了些生硬,一双满是英气,带着微蓝的眼眸定定注视在赵石身上,片刻也不愿离开一般。
这人自然是不用猜了的,自从和赵石定下了亲事之后,知道赵石要回乡祭祖,便片刻也不愿在京师多呆,她不同于寻常女子,身有官职,却要比平常女子多了许多的自由,悄然出京尾随而来却也没有多少人管得了她,这些日子和心上人朝夕相处,以前淡淡的拒人于千里之外不让须眉的英气当中便也多出了许多妩媚出来,再加上这样一身打扮,却是犹能激起男人的征服**,这不,在潭水边的十几个军中汉子虽是不敢有什么表示,但目光却都似有似无的不时瞄过来,好像她要比地上那头巨大的灰熊还要来的有吸引力一些。\\\
看着那头已经死的不能再死的灰熊,赵石却也有些感慨,当年在这牛头山上,冰天雪地之中,自己一人独行,餐风饮露,最终才艰险万分的猎得一头黑熊,由此也得了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个机会。
到了如今,不论是地位还是心境都已有了翻天覆地般的变化,这打猎也不再是为了保暖和生存,而是为了闲来取乐,锻炼士卒,人之际遇这个东西,还真是说不清道不明。
看他有些神思不属,旁边一只雪白的纤手轻轻搭在他的肩膀上,“咱们上山已经四五日了,眼看也快到了你加冠的大日子,咱们也该下山去准备一下不是?我知道,你不喜热闹,但这可是人伦大事,不能有什么轻忽的。\\\。。。。。。
赵石轻轻嗯了一声,顺手将她的手掌捏在手里,女人脸色一红,轻轻挣动了一下,却也由着他了,跟在他们身后的王览忙转过头去,作四处张望状,这一对男女实在不能以常理测度,身为下属,他不敢也不知该说些什么,这种有位礼仪的男女亲昵举动,他更愿意这个时候自己是瞎子是聋子,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到。
“吩咐下去,今晚在这里宿营,派人轮值,告诉他们,他们是军人,不是猎户,嘻嘻哈哈的,成个什么样子?”
“啊。。。。。。。是,大人。”王览从他语气中听出了不满意,他跟随赵石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知他为人严厉,这一趟虽是游山玩水的意思大些,,但这些家伙太放肆了还是惹得大人不高兴了,忙答应了一声,掉头离去。
“你还是这般。。。。。。”李金花本想劝上几句,军中士卒要时常安抚,不能一味刻酷待之,尤其是这些衙兵,更是主帅之心腹,到了战场上就是主帅最倚重信任的一支力量,更不能叫他们寒心,但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若是之前,还能直言不讳,如今和他已经定了亲,却要比之前患得患失之情更重,想起汾水之畔,赵石身畔的那些衙兵前赴后继,尽皆身死的忠烈,这话便也说不出口。
话锋一转,却是笑道:“这个王览也是之前显锋军的人吧?年纪可要比胡离他们小上许多,以前还真没这么干练,怎么到现在还只是个旅帅?”
“他年纪轻,心思却要比胡离他们重上一些,还得多磨练磨练。”赵石淡淡道。
听他说的老气横秋,李金花却也不以为意,只是温柔一笑,“那个叫木华黎的是草原的胡人?箭术可真不得了,你从哪里找到他的?怎么人才都让你得了去,我可是有些嫉妒呢。”
赵石牵着她的手,来到水旁,“他是蒙古人,听说在他们那里各个都是射箭的好手,我这次去草原,还和两个蒙古人中的贵族结拜为了兄弟,一个叫桑昆,一个叫合撒尔,合撒尔的箭术才叫可怖可畏,骑着马能射下天上的雄鹰,可惜不能多带一些这样的人回来,不然组一队弓骑兵让你见识一下,那才叫真正的厉害呢。”
李金花笑了笑,眼前之人说什么话都是一本正经,本来无趣的很,但她心中偏偏宁静安乐,一股淡淡的喜悦在心中流淌不休。
淡蓝色的眼眸一转之间,却是露出些狡黠之色,“那位鞑靼公主可是美的很,后来怎么样了?听说你我为了救她,可是差点。。。。。。。。她就没有芳心暗许,跟你一起回来?”
听了她的话,赵石扫了她一眼,看她神色间没有半点嫉妒和恼怒,只是露出了小女儿般的俏皮神色,心中这才舒坦许多,“人家公主当的好好儿的,到咱们这里来干嘛?”
随后却是笑着加了一句,“也就是你能嘛,都是恨不能敬而远之的,还谈什么芳心暗许?不过她要真能不远千里来找我,说不准我就真的娶了她,到时候你可不能吃醋。。。。。。
李金花皱了皱挺直的鼻梁,这句玩笑一点都不好笑,但她却是咯咯笑了够,笑声清脆,却是为这潭水之畔增添了几许生趣和活力。
(七夕,大家同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