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天纷飞的紫竹叶迷糊了卓青青的眼睛,她感觉到“绝情谷”的紫竹林比龙城府内的要大上好几倍,像一片片竹海随风卷起一层层竹浪,极为壮观!美丽而高雅的紫竹宛若一位位亭亭玉立的美人,嫣然一笑百媚生。
还未走出紫竹林,众人便听到一阵阵激烈而高亢的清脆声与打斗声。便见一位神情憔悴、身形伟岸挺拔的老人不停地游离于一道道白sè身影间,一抹寒光骤然暴裂而开来,刹那间撕开一条条白练长绫,其声清悦而轻脆。老人负手而立,宛若神仙中人,声音清朗而温和地道:“谢无尘无意闯入‘绝情谷’,只因在下外甥不慎跌下‘天星岭’,特下谷搜寻,还望各位姑娘能行个方便?”
一阵冷厉而无情的声音传来:“不管来者何人,擅闯‘绝情谷’者死!”说话的正是那位千娇百媚的白裙美人。
说着冷厉的话,手中的白练却飞舞间缠向谢无尘,四周一群白衣少女也纷纷再次出手,便见那满天的白练飞舞飘散开来,快若闪电、疾如流星,刹那间便把谢无尘团团裹在那纷至沓来的白绫之中,宛若一只大大的白蛹,那条条匹练却若一根根银丝围绕着谢无尘的四周依旧不停地游动着,一层又一层地缠了上去,只露出他的上半身,而白裙美人的白练却宛若一把锋利的长剑、夺命的毒蜂之针缠向他的脖子,这才是致命的一击。
蓦然,一道虹光猝然飞起,谢无尘一阵长喝,一大串银光灿烂的寒芒疾若流星,快得不可思议地激shè而止,身形随着那根根旋转起一道晶莹透明的剑光,绕身盘空冉冉而起。随着剑光暴涨,匹练横飞,点点银星、丝丝寒芒,把一匹匹白练撕裂成千丝万缕的柳絮,满天飞撒而下,纷纷扬扬,似若自天降下的飞雪。一道强大而凌厉的力量自谢无尘的身上弥漫而出,四周无风自舞,随着他的长喝以排山倒海、惊涛骇涛之势袭向那群白衣少女,众白衣少女纷纷娇声脆吟倒退而止被无形的力量推倒在地上,谢无尘自然是手下留了情,并没有要她们的xìng命,故而出手极有分寸。
“找死?”白裙美人不为所动,那容得了让别人闯进‘绝情谷’而自身无能为力,不由轻吟一声,冰冷的表情倏地变得轻柔而生动,声音发出软语呢喃,目光如水、娇媚妖娆,那声声轻语呢喃隐隐包含着娇吟、情怨、挑逗、呻吟、诱惑,声声勾人心神,夺人魂魄,似情人之间的呢喃纠缠。
倏忽,晴天一阵尖锐的厉啸,像高亢而激昂的怒吼,有如千军万马征战沙场、杀伐于疆场,又有如惊涛骇浪、山风怒吼,令风云为之变sè,山河为之震动之势。
“啊……啊!”白裙美人声音由轻语呢喃转而变得无比的幽凄婉然,声声慢、幽幽叹,一声声如泣如诉,逐渐凄中带厉,若孤舟嫠妇、子鸪夜啼,又仿佛老年丧子、新寡失夫,凄凄切切,让人黯然神伤,哀恸之情,伤人肺腑,断人心肠。
“哼”谢无尘心中暗叫厉害,此女声声催人心魂,窥人隐情,闻其声不由让他想起自己壮年丧妇、老来丧子,让人不由自主地带入那凄婉幽怨之声中,若黄昏rì暮,四望空茫,却孑然一人,生亦何欢,死亦何苦。
倏幽怨声中响起尖锐而高亢的尖笑声,似乎恍闻鬼声啾啾,转进了不可知地的幽冥世界,无数绝望、无助、恐怖,面临无底深渊、死亡的气息弥漫,刹间便随着你心中的一丝缝隙乘机而入,让你陷入幽冥世界而不得自拔,心中不由自主产生了痛苦无助、失望、忧伤、绝望,然后轻生。
闻其声,卓青青的功力最浅,神sè已迷失,不由时悲时泣,脸sè越发苍白,禁不住想起自己一生悲苦的命运,被父亲所歧视,可有可无的态度;母亲的痛苦挣扎,深深地刺进她的心头,让她心如刀绞;所爱的人却抛弃了她,宛若刀剜一样难受;后又被所恨之人占其清白,感觉生不如死,以命相博落入深谷却考验出世上最爱自己的人,心中却不敢把自己的后半生托付与他,忐忑不安、心神不宁!此时此情,真想一死了之!不由得嚎啕大哭起来。
闻其声,庞群努力克制住自己的神志,但终究是功力稍弱,脸sè开始涨得通红,接而变成酱紫,最后转而变得苍白失sè,却禁不住挥舞起手中的大刀,大呼小叫、嘶哑咆哮如雷,在绝望声中挥刀自刎。
闻其声,那群白衣少女似乎早有准备,纷纷盘膝而坐,运功抵抗两的音斗,唯有云罗少女胡蝶姑娘似乎无丝毫影响,依旧是转动着水灵灵的大眼睛,摇晃着头上的蝴蝶结,场中响起她银铃般的笑声:“好棒哟!大师姐的‘魅影之术’越来越厉害了,不知道那怪老头如何破此局?”
谢无尘眼观四方,耳听八方,骤然瞅见了卓青青与庞群,心中暗叫“糟糕”,此音对自己无碍,但对那个小辈来说,却是致命之招。在此关键之际,他猛然一阵焦雷似的暴喝,手中剑光厉吟而起,指尖轻弹剑身,清樾而嘹亮的“铮铮铮”地声音传出,其声势若破竹有韵有味、有声有形,宛若剑便是琴一样,挥手间奏出一曲铿锵之音。
“锵锵”其声划空破去,卷起紫竹飞舞摇摆,随着那阵阵急促的声音扑天盖地的狂动起来,恍若千层浪连绵起伏冲击而来,推积着满山谷的竹林,似要把它坚挺的腰肢折断;又恍若那无形的旋风排山倒海般袭卷向高耸入云的峰峦,似要把它推倒变成大海。
白裙美人心头一痛,腑肺翻腾,嘴中微甜,脸sè越发地苍白,唇边已溢出汩汩鲜血,步履踉跄地向后退却。
“云萝,远道来者都是客,休得再动手阻拦,让他们进来吧!”蓦然,远远寂林中传来一阵温声细语的声音,恍若天籁之音。
谢无尘“锵”地合上宝剑,面sè沉静,身形恍若仙风飘逸,双手一揖:“姑娘,得罪了!”眉宇间流露出惊咦之sè,不动声sè地退后一步,目光却深深地望向茫茫、已经早早沉寂的竹海,沉思默想着什么。
云萝美人心有不甘,却亦是无可奈何,美目一寒,脸sè瞬间冰凉无颜,身形踉跄地闪进紫竹林中,飘然而逝。
此时,庞群心有余悸地跌坐在地上,神情狼狈、遍体大汗淋漓,脸sè苍白失sè,双手紧攥着大刀,想到自己差点自刎,险些骇得心魂失魄,不由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平息着心中的惊骇之情;卓青青脸sè更加难看,痛苦的快呕吐出来,几yù昏厥过去。
胡蝶甜美的声音响起:“大叔,你好棒哟!把大师姐都打败了!”她的眼中银光闪烁,恍若点点星光。
“大叔?”谢无尘心中一时无语。
“唉,大师姐输了却偷偷溜了,还是我送几位去见师父吧!”胡蝶心有怨言地跺着脚,撅着小嘴,目光却悄悄地四处转动着,不知心里在打着什么鬼主意。
“谢前辈。”庞群重重地舒了口气,艰难地支撑起身子想站起来向谢无尘道谢。
谢无尘喟然长叹,轻轻颔首,目光中对庞群流露出赞许之sè。
“师兄。”卓青青嘤嘤轻泣,脸sè惨白地爬起身,伸手扶住了摇摇yù坠的庞群,泫光盈盈闪烁:“谢前辈,阿风……我们没有找到他?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谢无尘温言而笑道:“谢谢!你们好好养伤,小风有我。”
庞群伸手握紧青青的手掌:“师妹放心吧!阿风不会有事的?谢前辈既然来了,我们不妨回龙城吧!不然,龙城主和小凡会为你担心的,他们现在一定很着急?”
胡蝶娇声笑了起来,身形款款飘移而止,拦住了他们:“庞大哥、青青姐姐,既然人已到了‘绝情谷’,还是先别忙走,先见见我师父再说吧!以免师父怪罪小蝴蝶不懂待客之道,把客人都赶走了?怎么样也要喝杯水酒再走不迟,你们说是不是?”
几位白衣少女已经齐身挽绫站在两旁悦然娇脆地道:“几位请吧!”
倏地,远处又传来阵阵铃声,胡蝶眼睛中闪烁个不停,娇声道:“咦,今儿个是什么好rì子,大家都凑在一起来到了‘绝情谷’?”接而她银铃般地笑了起来:“好呀!‘绝情谷’越热闹越好,不知道这次来的是谁?”
话落,一道人影似旋风般卷来,身形快若闪电般停了下来。赫然是脸sè冷峻,不苟言语的华枫梧,此时他身上的伤势还未痊愈,脸sè略有些苍白,身形些许狼狈,敢情是行路过于急躁,急切地道:“谢前辈,不知道沈兄怎么样了?”
谢无尘摇摇头,沉声道:“还没有小风半点消息?”
庞群劝导道:“阿风一定不会有事的,说不准正躲在什么地方养伤呢?”
胡蝶身形一闪,人若一只飞蝶般旋动着,目光笑嘻嘻地望着华枫梧,声若银铃般响起:“你是谁,叫什么名字?”
华枫梧神情一凛,感觉到此女看似天真烂漫,但行动、举止却透着一份神秘,身形微退,一言不发。
胡蝶不高兴了,紧撅着小嘴,莲足连跺着,气呼呼地道:“你干嘛不回答我?”
卓青青忙道:“胡蝶姑娘,华大侠一向不苟言语,你别为难他了?”
胡蝶嘟着嘴,扬起一张桃花般美艳的笑脸,眼若弯月闪烁涟涟:“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华枫梧冷冷地道:“胡蝶姑娘,收起你的‘天狐魅影’,华某自小修练‘劫魔佛窨’,如果一时伤了姑娘,只怕此地的主人不会罢休?”
“蝶儿,不得无礼?”一阵温柔似水的声音传来,便见到竹影婆娑起舞,轻伏移动交错,自林中款款而至一位女子,看似年龄三十左右,身穿紫sè宫装,袍摆长可及地,雍容华贵、风姿绰约,柳叶眉、杏儿眼,瓜子形的脸蛋儿上,配以粉雕玉琢般的隆鼻朱唇,乌发齐肩披散而下,长得明艳照人、气质非凡,有一种飘逸、尊贵、高雅、纯洁而又神圣不可侵犯的气质,令人有高不可攀的感受,像是一尊至高无上的女神,又疑是神仙中人。
丽人声音温柔,举止大方得体,轻啭婉语:“谢大侠,华少侠俱是江湖中大名鼎鼎的风云人物,紫芸久仰已久!尔今能相聚‘绝情谷’,‘绝情谷’理应扫榻相迎,多有怠慢之处,还请各位包涵!如今正逢门主出关之喜,几位不妨与之一起见见我们门主吧!”
胡蝶银铃般的声音响起,依偎在紫芸身边,撒娇地嘀咕着,似乎向她诉苦:“师叔,那个人冷冰冰的不理蝶儿?”
紫芸勾勾胡蝶的小鼻子,溺宠地笑道:“华少侠可是天下十大高手中少有的少年侠士,那容得你如此捉弄?好了,别埋怨了,门主出关了,要找你问话呢,快去吧!”
胡蝶把嘴一翘,美目横了华枫梧一眼,朝他做了一个鬼脸,甩动着蝴蝶结,一蹦一跳地晃进了紫竹林中。
谢无尘沉声而揖:“谢某寻外甥心切,误伤了其门中弟子,还望姑娘见谅!既然尔今乃门主出关之喜,谢某必当上门祝贺,当允之!”
紫芸长绫挥舞而立,宛若一位紫竹仙子,神情亦是温柔高雅:“请。”
紫竹阡陌交错,显出一条白玉所铺的大道,白玉路两旁各站了一排排白纱裙少女,个个娇艳如花、妩媚动人,手挽长绫,脸sè却极其冰凉,果真是跟其主子一个德xìng,但让人不可思议的是居然没有发现一个男人的踪迹。种种反常与神秘的感觉涌上心头,反倒让谢无尘与华枫梧感到格外地小心翼翼。卓青青扶着受伤的庞群战战兢兢地跟在两人身后,神情尽是惶然之s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