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齐先生”三字从上官飞凤口中说出来听入卫天元的耳朵当真好像平地响起焦雷轰的一声把他震得呆了。小说*无广告的~~网收藏~顶*点*书城
不错齐勒铭的身份他是早已猜中几分的但如今从上官飞凤口中得到证实他还是不能不大大吃惊!
“原来他果然是漱玉师妹的父亲唉这话真是不知从何说起?”要知他是不惜牺牲一切来救师妹脱险的齐勒铭若是早就和他道出因由又何须用这等手段?
这霎那间他不觉一片茫然也不知是欢喜还难过。有了齐勒铭亲自出马营救女儿他是无须为师妹担忧了。但齐勒铭这样对他他却是做梦也料想不到的。他一片茫然不知不觉又要靠着墙壁才站得稳了。
齐勒铭急着揭开谜一时间倒是无暇去注意卫天元了。
他喘着气问道:“那是什么礼物。”
上官飞凤道:“是御林军统领穆志遥的儿子!用这件礼物去交换令媛不是比用其他人去交换更有效?”
她为顾全齐勒铭的面子用“其他人”来代替卫天元但齐勒铭听了仍是不由是面红耳热。
“这这个人在哪里?”齐勒铭极是尴尬避开了卫天元的目光向上官飞凤问道。
上官飞凤道:“就在这里是令师侄抓来的。卫大哥你还不过来和师叔相见。”
卫天元定了定神走前说道:“这位穆大爷我本来是想用他来交换师妹的。师叔你来得正好那请你顺便带去吧。请恕小侄偏劳你老人家了。”说罢转身就走。
上官飞凤叫道:“卫大哥你别走!”可是卫天元走得很快早已走出大门了。他头也不回好像根本没有听见上官飞凤叫他。
上官飞凤踌躇未决似乎想要去追但结果仍然留下。
齐勒铭面色青忽地问道:“卫天元早就计划去救我的女儿么?”
上官飞凤道:“也不能说是太早他是昨天才知道这件事的。”
齐勒铭道:“他是怎样知道的?”
上官飞凤道:“是我告诉他的家父在京师也有几位消息灵通的朋友。”
齐勒铭道:“穆志遥的儿子是他什么时候抓来的?”
上官飞凤似乎早已料到他有此一问笑了一笑说道:“人质如今己是到了你的手中你又何必还要查根问底?”
齐勒铭双眼炯炯注视她说道:“我还没有答应和你交换呢件事情我非弄个清楚不可你愿意告诉我呢还是愿意接这一招?”
上官飞凤苦笑道:“看来我是非说不可了。”
齐勒铭呼吸紧促说道:“快说他把这人质抓来是在他知道我女儿的消息之前还是之后?”
上官飞凤道:“之前?”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好似雷击一般把齐勒铭整个击得似乎就要垮了一般。
他脸上一阵青一阵红过了好一会方始说得出话:“如此说来他抓来这个人质本是另有用途的?只因他知道了漱玉的消息方始临时改变计划?”
上官飞凤没有回答。
齐勒铭苦笑道:“你可知道我是为了什么跑来京师的吗?”
上官飞凤故意说道:“我不知道。”其实她是知道的。
齐勒铭道:“卫天元结下强仇仇人的背后还有一座大靠山这座靠山就是穆志遥。我来京师本是想暗中助他一臂之力的谁知唉……”
底下的话他不说上官飞凤已知道他要说的是什么了。
果然齐勒铭不让她有插嘴的机会立即就接下去说:“我不能帮他的忙也还罢了我怎能抢了他的护身符?”
上官飞凤连忙叫道:“齐先生你等等其实你还是可以帮他的忙的……”
齐勒铭也走了!
人影已经不见声音远远传来好像凝成一线注入她的耳中。“我做错的事情已经太多这次不能再错了。有你在这里也用不着我帮他的忙了。上官姑娘多谢你这番安排的好意齐某要凭本身的力量夺回女儿你的好意心领了。”
这是“天遁传音”的功夫在他说这几句话的时候早已在一里之外了。他说的话也只有练过这门功夫的上官飞凤才听得见。
齐勒铭此来的目的本来就是为了要取得一个可交换他女儿人质的。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他甚至不惜味着良心把自己的师侄拿去当作礼物。
但现已经有了现成的“礼物”给他比起他本来想要的“礼物”更有效用的“礼物”可是他却突然改变了主意即使上官飞凤愿意无条件的送给他他也不要了!
上官飞凤虽然练过“大遁传音”的功夫但造诣和齐勒铭相差甚远她只能听得对方的传音却不能用同样的功夫和他对话她本来准备好一套“两全其美”的计划的却没有机会和齐勒铭说了。
她还能说什么呢?如今她是唯有苦笑了。
她这次的计划本来几乎可说得是“料事如神”的每件事情都如她的所料一一实现计划进行得十分顺利但可惜到了最后却仍是功亏一篑。
导致她失败的原因不是计划的本身而是她忽略了一个因素。
她忽略了齐勒铭的“自尊心”!
不错齐勒铭在很多时候都是只顾自己不顾别人的他的行事经常都是但求达到目的不择手段。
但只是“经常”而已并非百分之百都是如此。“经常”之中偶然也会出现“例外”。——在他的自尊心受到极大打击之时他就宁可牺牲自己也不愿意失掉自己的自尊心了。
最初他要把师侄拿去当作礼物之时他是隐瞒自己的身份的。而他之所以要隐瞒身份也正是因为他已经觉得“内心有愧”了。
如今他的身份已被揭穿一切事情也都弄清楚了还怎能接受师侄的“施舍”?要知这件“礼物”本来就是他的师侄的护身符啊!”
上官飞凤的计划没有完成她如今亦已知道了即使如有机会可以把自己的计划说出来齐勒铭也不会了接受她的好意的。
卫天元和齐勒铭都已走了空阔的屋子里只剩下她一个人怎么办呢?
齐勒铭以为她和卫天元是“合伙人”一定会知卫天元的去处。也一定能够把他找回的。
“他怎知道卫天元连我的名字都未知道要等到他说出来才知道的!如今却叫我到哪里找他回来?”上官飞凤心乱如麻唯有苦笑了。
不错在京城里也有她父亲的部属。前两天就是靠了这些人帮她侦察也才能知道卫天元的行踪的。
但现在卫天元是走得这么突然这一走根本是她始料之所不及的。事先她并没有布置好派人去跟踪他。
即使她马上就去调动人手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够找到卫天元。找到了卫天元卫天元也未必肯跟她回去按照她的计划行事了。
何况还有一个极其重要的人质要人看管她又怎能放心走开?
但尽管有许多困难她还是非找到卫天元不可的。事不宜迟越快越好。
“他在京城没有什么朋友西山那座寺院他是不能回去的了唯一称他的师门有点渊源的人只有震远镖局的汤总缥头。”
她终于决定冒个风险到震远镖局向汤怀远求助。
即使找不到卫天元也可以请汤怀远帮她做个中间人和御林军的统领穆志遥做成这宗“交易”。
主意打定她燃起一支“信香”。这是用星宿海特产的一种香料所制的信香。香气可以传到户外半里之遥。
没多久就有一个人走到她的跟前。这个人就是替卫天元赶车的那个“老王”。他是留在外面把风的。
“大小姐有什么吩咐?”
“齐勒铭走了卫天元也走了。你大概亦已看见了吧?”
老王点了点头说道:“他们是一个在前一个在后而且走的也不同。他们的身法太快我无论追踪哪一个都追不上。”
上官飞凤道:“我不是要你追踪他们。嗯卫天元走的是哪个方向?”
“西北方向。”震远镖局正是在西北方向。
“小姐有什么事我可以智你做的吗?”
上官飞凤道:“不错我正是有一件事情要你帮忙。我要你帮我看管人质。”
“就是那个穆家的宝贝少爷吗?”
“不错这位大少爷对齐勒铭或卫天元来说的确是件宝贝。”
“小姐这个重任我只怕担当不起。齐勒铭能够找到这里消息恐怕是已经泄露了。”消息泄露就难保没人再来底下的话是无需说下去了。
“老王”的武功虽然不错但倘若要他应付穆志遥派来的高手当然还是相差很远的。
上官飞凤道:“王大叔你不必担心。第一我敢断定人质藏在这里面这个消息除了齐勒铭之外对方的人目前只有白驼山主夫妻知道。穆志遥还未知道的。”
“为什么?”老王问道。
“齐勒铭本是要把卫天元拿去和白驼山主交换女儿的。亦即是说当齐勒铭来这里的时候连白驼山主都还未知穆志遥的儿子已经变成了卫天元的人质。后来他之所以知道那是因为姜雪君已经落在他们手中之故。姜雪君去找他们谈判的时候也正是齐勒铭跑来这里的时候。”
老王问道:“他们现在既然业已知道怎能担保他们不会立即去通知穆志遥?”
上官飞凤道:“在齐勒铭尚未回到他们那里之前他们不会。只要齐勒铭回去以他的性格恐怕也只是去找他们拼命。他在这里的所见所闻料想也不会告诉他们。”
老王道:“何以白驼山主不会去通知穆志遥?”
上官飞凤笑道:“这个道理你应该很容易就想得通的。因为他要巴结穆志遥!
老王搔搔头说道:“他想巴结穆志遥那为什么——啊对了对了。”
上官飞凤道:“你想通了?”
老王点了点头说道:“想通了。因为他要独自找回穆志遥的儿子才能领大功。倘若一早通知穆志遥穆志遥派人来救他的儿子出去白驼山主的功劳就小得多了。不过小姐不知什么时候回来要是时间太长也难保穆志遥的手下打听不到。而且齐勒铭也未必杀得了白驼山主夫妻投鼠忌器他的女儿目前可还是在白驼山主手中啊。齐勒铭杀不了他们夫妻也就难保不来这里寻人了。”
上官飞凤道:“你说得对所以我已经替你做好准备。”说罢拿出一包香料挑了一撮放在客厅上原有的一个檀香炉中说道:“你看好炉香来人即使是白驼山也会给这迷香晕倒。这颗药丸给你你含在口中本身就不会受害。而且最后还有一着棋人质在你手中你可以用人质的性命威胁他们。”
老王放下了心说道:“小姐你想得真是周到老奴按计行事就是。”
他们以为有了这样的准备当可万无一失。哪知事情的变化。大大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外。
※※※
姜雪君也不知昏迷了多久终于醒过来了。
她一张开眼睛就看见一副讨厌的脸孔。
是宇文浩的脸孔。
宇文浩其实长得并不难看甚至还可以说是长得相当英俊的。但她看见了他却比看见了一只癞蛤蟆还更讨厌。这只“癞蛤蟆”吡牙咧嘴的盯着她笑一双眼睛几乎要贴到她的脸上。
她想一拳打扁他的鼻子可惜她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你你想怎样?”姜雪君颤声喝道。
“我正是要问你你想怎样?”宇文浩充满邪气的声音说道。
他继续说下去:“我知道你是背夫私逃的你的丈夫徐中岳如今正在京师你要不要我把你送回去给你的丈夫了不过你可别打算谋杀亲夫因为你已经服了我们的酥骨散你是一点武功也施展不出来的了!”
她怎能忍受这样的摆布她咬着牙根道:“你杀了我吧!”
宇文浩笑道:“这么说你是不愿意再跟徐中岳的了跟我好不好?我不嫌你是再婚之妇我可以明媒正娶娶你为妻!”
“无耻!”她没有气力打扁他的鼻子一口唾涎吐在他的脸上。
宇文浩面色铁青抹干了唾涎冷冷说道:“给你面子你不要你这是不吃敬酒要吃罚酒!我告诉你你别以为还有一个卫天元可以倚靠“天元如今是死定的了!你愿意嫁给我也好不愿意嫁给我也好你这一些都是决计逃出我的掌心的了!”
他的目光充满邪气看来就要有所动作了。
“癞蛤蟆无耻!”姜雪君又是一口唾涎吐到他的脸上而且在“无耻”之上又加上“癞蛤蟆”这三个字。
宇文浩气极怒极冷笑道:“你说我是癞蛤蟆我这只癞蛤蟆偏偏就要吃你的天鹅肉。你叫卫天元来救你吧?”
他伸出手去正要撕破姜雪君的衣裳忽听得有人一声冷笑。
那人冷笑道:“要救这位姜姑娘也未必非得卫天元不可!”
是宇文浩非常熟悉的一个人的声音。
正因为熟悉他大惊之下反手的一掌就不敢打出去了。他回头望时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果然是齐勒铭。
宇文浩颤声道:“齐叔叔你要这个姑娘?”
齐勒铭斥道:“放屁我要的是你!”一抓就抓着了宇文浩的琵琶骨吓得他连动也不敢动了。
姜雪君已经稍稍恢复了一点气力她爬了起来吃惊的望着齐勒铭。
“我是卫天元的师叔。”齐勒铭说道:“我可以救你出去但你可得答应我一个条件暂时你不要去见卫天元要见也得过了这几天才说你愿意吗?”
姜雪君似乎知道他的心思说道:“齐先生我只盼天无能够与你们父女一家子重团聚我就是永远不见他我也愿意。”
宇文浩吓得呆了此时方始叫出声:“爹爹妈妈!”像是三岁小儿一样碰到灾难就只会叫爹爹妈妈。
齐勒铭冷笑道:“你不叫爹喊娘我也正要打你的爹娘呢!”
※※※
白驼山主宇文雷和他的妻子穆好好闻声赶来看见这个情形也都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不过他们还不至于像儿子那样惊惶。
白驼山主勉强打了个哈哈说道:“齐先生你这个玩笑开得太大了吗?”
齐勒铭双眼一瞪道:“谁和你们开玩笑?”
白驼山主道:“我们是请你去抓卫天元的怎么你反而把小儿抓起来了!”
齐勒铭道:“卫天元是我师侄你们不知道吗?”
穆好好道:“我知道疏不间亲你根本无心娶我的妹妹找的儿子当然比不上卫天元和你亲。但你的女儿总要比师侄更亲吧?”
齐勒铭道:“我知道用不着你提醒我。”
穆好好道:“那你还不放开小儿是什么意思?”
齐勒铭道:“我这不过是礼尚往来而已。你们可以抓我的女儿我也可以抓你们的儿子!你们不放我的女儿我到时也不能放你们的儿子!”
宇文夫人道:“可惜有一件事情我还是不能不提醒你我在你的身上已经下了金蚕虫要是得不到我的解药明年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齐勒铭冷冷说道:“此时此刻我就可杀掉的儿子!”
白驼山主喝道:“你敢害我的儿子我就要你的女儿偿命!”齐勒铭道:“既然你我都不愿意亲生骨肉命丧他人之手为何不公平交换?”
白驼山主道:“不行。”
齐勒铭变了面色喝道:“为什么不行?”
宇文夫人道:“因为这并不是公平交换。你要知道你的女儿是自愿来的并不是我们强逼她来的!”
齐勒铭道:“她年幼无知受了你们的骗。”
白驼山主道:“是骗也好不是骗也好总之你要把女儿领回去就得把卫天元拿来交换。”
齐勒铭喝道:“你不放我的女儿可休怪我对你的儿子不客气了。”
白鸵山主道:“随你的便!你怎么样对待我的儿子我就怎么样报复在你的女儿身上!”
他们是在园中那座红楼下面说话就在此时忽见楼上出现了两个人。
一个白驼山主那个看门的老仆另外一个正是他的女儿。
那个老仆人一手抓住齐漱豆另一只手贴着她的背心。齐漱玉似乎也是中了酥骨散之毒的模样被那老仆人抓住竟是毫无抗拒之力。
那老仆人说道:“齐先生我不过是个下人我的武功不及你的不过要把你的女儿弄成白痴这点本领我还是有的。不信你瞧!”
说罢一掌劈落只听得“咔嚓”声响栏杆被他一掌震塌几根木头同时碎裂成无数个小木块有的木块还碎成了粉未。
那老仆人冷笑道:“齐先生你敢对我的小主人无礼我马上就震伤令媛的心脉!你听清楚只是震伤我可以担保你的女儿还能够活下去。”
要是力度用得恰到好处震伤了心脉的确是还可以活下去的但却是生不如死了。因为伤者不但终身残废而且心脉失调必将变成白痴。
齐勒铭是个武学大行家见他露了这手知他所言不虚任凭他怎样胆大也不禁难了。
齐漱玉似乎是一片迷茫此时方始叫得出来:“这、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宇文夫人走上楼对她说道:“你的爹爹不肯相信你已认了我做干娘他以为你是给我们抢来的现在他抓了我的儿子要逼我和他交换。你对他说吧你是不是自己愿意来这里的?”
齐漱玉好像是给她操纵的木偶点了点头。
齐勒铭叫道:“玉儿你给她骗了你这干娘不是好人!”
宇文夫人格格一笑说道:“谁好谁坏玉儿会知道的。玉儿你说我对你好不好?”笑得甚为妩媚但齐漱玉却是感到毛骨耸然。
其实她亦已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了不过她仍然装作一片茫然的神气。
“干娘你要我怎样报答你?”她没有说“好”或“不好”不错单纯看这句话的表面意思那应该是“好”的;因为如果她认为干娘对她不好她就用不着报答了。但这句话也可以解释为反面的讽刺。
宇文夫人颇为不悦说道:“我并不望你报答不过你的爹爹和我们硬来我们却是咽不下这口气。倘若就这样和他换岂不是显得我们理亏了?所以所以……”
齐勒铭冷笑道:“所以你要我把她赎回去!”
宇文夫人道:“你说得这样难听好不好我只不过礼尚往来而已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我对你的女儿好你也该对我表示一点谢意才是。你说是吗?”
齐勒铭尚未回答他的女儿倒是抢先说了:“干娘你说得对!”
宇文夫人大为得意说道:“齐先生你听见没有令媛也是这样说呢?我没有把令媛当作人质你也不该把我的儿子当作人质即使要交换也不能用我的儿子来交换!”
齐勒铭道:“玉儿你知不知道他们是要我用卫天元来交换你!”
宇文夫人道:“你不要问令媛知不知道你只要问你自己你愿不愿意这样做?”
她回过头柔声说道:“玉儿你知道我是喜欢你的否则我也不会认你做干女儿。但可惜你的爹爹却不领我的情所以你若变成白痴只能怪你的爹爹!”她的脸上堆着笑手掌已是贴着齐漱玉的背心了。
她这“温柔”的笑容比那个老仆人杀气腾腾的面孔还更可怕!
不料他的一个“好”字还未说出来齐漱玉忽地如痴似呆的向宇文夫人问:“干娘你刚才说的是是谁要接我回去?”
宇文夫人怔了一怔说道:“你的爹爹要接你回去呀!”心道:“我还没有震伤你的心脉你就变成白痴了。”只道是齐漱玉经不起恐吓虽然没有变成白痴也给吓傻了。
齐漱玉突然叫道:“你们都弄错了我没有这个爹爹!”
宇文夫人吃了一惊说道:“他的确是你生身之父呀!我知道你自离娘胎从未见过父亲但那天晚上你是躲在楚家的后窗偷看的难道你还没有看见他是要从楚劲松手中夺回你的母亲吗?你是应该相信他的确是你的父亲了?”
她一时情急把那天晚上的事情真相说了出来这么一来她自己可也就露了底。齐漱玉本来还有点怀疑的此时亦可以确定那天晚上打她穴道的那个人就是她这个“干娘”了!
齐勒铭伤心之极说道:“玉儿不管你怎样恨我我都不能让你落在这妖妇手中我的手段或者用得不当但我是为了你好才这样做的你不能原谅我吗?”
齐漱玉道:“我不是一件货物不能任你们交换你若是为了我的好就更不该打这种损人利己的主意干娘你刚刚说过的他不是好人你才是好人对吗?”
宇文夫人道:“话我是这样说过不过……”
齐漱玉道:“好那就没什么‘不过’了。既然他不是好人他就不配做我的爹爹!干娘我只相信你的话记得你也说过你舍不得离开我的那你就不要逼我跟他走了!你若逼我我宁愿死!”
她这番话好像是失去了理智的“疯话”。其实印有弦外之音。齐勒铭听得懂宇文夫人也听得懂。齐勒铭知道女儿的骂他“损人利己”是指他不该去打卫天元的主意而言;宇文夫人心里也是明白她是“以子之矛攻子之盾”。故意引用她的说话以求达到保护卫天元的目的。她不答应那自是不能交换了。
齐勒铭面上一阵青一阵红瞪着宇文夫人双眼好像要喷出火来。
宇文夫人怕他不顾一切来抢女儿也怕齐漱玉当真不惜一死那她的图谋就落空了。
宇文夫人暗自思量:“只要这丫头在我手中谅他也不敢伤害我儿我又何妨和他拖下去?”于是装作感动得流出一滴眼泪轻轻摸齐漱玉的秀(齐漱玉被她一摸反肤都起了疙瘩。)柔声说道:“玉儿你舍不得离开我我更舍不得离开你你安心留在这里吧有干娘保护你谁也不能将你抢去!”
齐勒铭嘶声叫道:“玉儿玉儿!”
他的女儿已经被那个老仆人押进去了。
宇文夫人笑道:“齐先生你亲耳听见了是令媛不肯跟你走并不是我们不肯放她。我劝你还是听从令媛的劝告把我这孩子放了吧!”
齐勒铭斥道:“无耻无耻我的玉儿几时说过这样的话?”
宇文夫人道:“她骂你损人利己你把我的孩子抓作人质不就正是损人利己吗?”
齐勒铭怒道:“你的手段比我卑鄙一百倍你才是损人利己!”
宇文夫人笑道:“令暖是自愿留下的可并不是我将她当作人质。你骂我的说话请你全部收回去留给自己用吧!”
齐勒铭气得七窍生烟喝道:“我不和你这妖妇逞口舌之利我只要你知道你的儿子是在我的手里!你一天不放我的玉儿我就一天不放你的儿子!”
宇文夫人笑道:“很好很好。这句话其实也正是我想对你说的。那咱们就‘耗’下去吧。”
齐勒铭当然知道这是她的地方在她的地方“耗”下去只能对自己不利但除了这样可还有什么办法呢?”
※※※
齐漱玉和宇文浩都已被当作了人质。
但还有第三个人质而且是最关紧要的人质——御林军统领穆志遥的大儿子穆良驹。
老王正在守着这个人质。老王是上官飞凤父亲的部属。
老王本身的武功已经不错上官飞凤临走的时候还给他留下了一种名叫“百日醉”的迷香是当今之世最厉害的一种迷香。
人质被关在地牢地牢是没有机关的。
但布置得虽然这样周密老王的心情可还是有点紧张。
忽地听得好像有夜行人的脚步声了。老王的武功不是第一流伏地听声的本领却是第一流听提出是两个人从不同的方向穿墙人屋。
这两个人的轻功似乎都不是很高明不能长时间屏息呼吸。墙角那盏袖灯早已熄灭但在黑暗中彼此都是仍然听得见对方的呼吸。
他们也好像是同时察觉了屋内还有别人不约而同的向对方喝问:“什么人?”
他们一出声立即也就知道对方是谁了。
喝问之后跟着哈哈大笑。一个说道;“是铁拐李么?”一个说道:“我道是谁原来是鹰爪王!”
“鹰爪王”和“铁拐李”这是黑道止响当当的两个名字老王当然知道他们的来历。
“鹰爪王”王大鹏以大力鹰爪功称雄江湖据说他的鹰爪功已经到了足以裂石开碑的程度一双铁掌胜过别人的钢刀。
但不知怎的十年前突然在江湖上失了踪迹。
“铁拐李”李力宏外家功夫据说已经练到登峰造极的地步十八路乱挡风拐法当世无双。他的铁拐重七十二斤磨盘大的石头给他的铁拐一敲也是一敲就碎。
老王知道这两个人后也不能不暗暗吃惊了因为他们轻功虽然不是第一流但一身横练的功夫却是货真价实不但在江湖上是响当当的用色在整个武林中排名的话也可以算是三十名之内的第一流高手的。
铁拐李道:“鹰爪王咱们十多年没见面了吧想不到会在这望碰上。不知你是因何而来可否见告?”
鹰爪王笑道:“自己人不说假话你是因何而来我就是因何而来。”
铁拐李哈哈笑道:“对对咱们以前也曾联手做过买卖这次仍然照老规矩合作如何?”
鹰爪王道:“但实不相瞒这宗买卖我只是想沾点油水的买主另有其人。”
铁拐李道:“彼此彼此实不相瞒我也是受人差遣来的能够多少沾点油水于愿己足。”
老王伏地听声不觉暗暗惊诧心里想道:“听他们的口气他们的背后似乎都有主子不知他们的主子又是何人?”
谜底很快就揭穿了。
鹰爪王道:“李兄你是受何人所托”
铁拐李苦笑道:“你没听见我刚才说的么我只是奉主人之命来此替他打探消息的当然自己也想沾点油水。我还够不上资格受他人之托呢!”
鹰爪王道;“你本来可以做个寨主的怎的、怎的……”似乎有点不好意思问下去。
但铁拐李却自己道了:“你是奇怪我为什么有寨主不做却做别人的奴才吧?我倒觉得并无委屈因为我这个主人实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对我来说我做他的仆人也比做一个寨主的好处还多。”
鹰爪王道:“哦贵主人是谁能否赐示?”
铁拐李道:“我可不可以先问一问你你说你背后另有买家那个买家又是何人?”
鹰爪王道:“那个买家其实也就是我的老板。”他歇了一歇继续说道:“李兄你觉不觉得这今晚之事甚为古怪?”
铁拐李道:“不错我有同感。老兄你的意思是……”
鹰爪王道:“看来咱们是要祸福与共了不如大家都把这件事情说清楚了好吗”
铁拐李道:“好请老兄先说。”
鹰爪王道:“好我先说。我在京师已经差不多十年了你猜我是干什么?”
铁拐李道:“该不会是仍然干黑道的营生吧?”
鹰爪王笑道:“恰恰相反我现在是在震远镖局里当一名小镖头。镖局里没人知道我的来历。”
铁拐李笑道:“这倒真是奇怪了横行江湖的大盗竟然当了小镖头。这么说我听到的一个消息是假的了?”
鹰爪王道:“哦你听到什么关于我的消息?”
铁拐李道:“我听说你已改邪归正在御林军统领穆志遥的手下当差。”
鹰爪王连忙问道:“你这消息怎样得来的?”
铁拐李道:“是穆统领告诉我的主人的你放心别人并不知道但说句老实话未得到你的亲口证实我还不大敢相信这个消息。”
鹰爪王道:“你觉得我不是做官的料子?”
铁拐李道:“不是这个意思我只奇怪你怎么受得了官场的拘束?”
鹰爪王道:“我现在也并非身在官场呀!
铁拐李道:“那么这消息是假的了。”
鹰爪王道:“是真非假亦真亦假。一半儿真一半儿假。”
铁拐李道:“此话怎讲?”
鹰爪王道:“我是暗中替穆统领做事并不是做御林军的军官。他把我安插在震远局里做个镖头一来是为监视汤怀远二来也为了在京师的第一大镖局更方便打听江湖上的消息。更说清明白点是打听有什么不利于朝廷的消息。”
铁拐李笑道:“你这话说得不对实不相瞒震远镖局里的镖师也有一两个是给我的主人收买了的。”
鹰爪王道:“你先别说让我猜猜。嗯贵主人敢情就是有邪派第一大魔头之称的白驼山主宇文雷?”
铁拐李笑道:“正是。不过在那些自命侠义道的眼中看来你的老板御林军统领穆志遥也是邪派啊!”
鹰爪王大笑道:“所以咱们投靠的主人也可以说得是臭味相投的。好言归正传吧现在也应该是可以打开天窗来说亮话的时候了。你是不是来找我们穆统领的大少爷的?”
铁拐李道:“可以这样说不过其中还有曲折。宇文山主本来是叫齐勒铭来抓卫天元的。至于穆公子是否被卫天元关在这里他还未有断定只是猜想穆公子失踪之事多半与卫天元有关。”
鹰爪王道:“贵主人怎么会知道卫天元藏在这里?”
铁拐李道:“前两天徐中岳和楚劲松的女儿乘一辆镖局的马车出城这件事是镖局里的一个镖师透露经过宇文山主知道的。王兄你在镖局此事你想必知道得比我更加清楚。”
鹰爪王点了点头说道:“但据我所知卫天元并不是乘这辆马车回京城。”
铁拐李道:“宇文山主早已料到如果是卫天元在城外接应她们的话料想他也不会乘原来的马车回城所以他不但派人注意那辆原来的马车也注意一些从乡下进城特别破旧的马车。这就侦察了卫天元的行踪了!”
鹰爪王叹道:“贵主人是比我聪明得多我只知道注意那辆原来的马车谁知那辆马车上坐的却是一个不明来历的少女。不过我也有收获那个少女始终还是要回到这里。你知道任何可能和穆公子失踪有关的线索我都要寻找的总算皇天不负苦心人让我找到了这条线索。”
铁拐李道:“你打听到这个消息告诉了穆统领没有?”
鹰爪王道:“要是告诉了他也不会只是我一个人来了。”
铁拐李笑道:“你是怕别人分你的功劳?”
鹰爪王道:“这倒不是。我早说过我只是想分点油水打听到了确实的消息才好去统领府通风报讯而已。”
铁拐李笑道:“这个消息也已经是很值价了当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老王在地牢里偷听他们的对话听至此处方始完全明白。
白驼山主因为对齐勒铭还未能够完全信任因此要派遣他的一个亲信在附近埋伏观察动静。他最怕的是齐勒铭得到了人质却又瞒住不告诉他。
鹰爪王知道的事情则比铁拐李少得多他只是跟踪那个可疑的少女才现这个地方的。
不过在他们交换了彼此所知的情况之后纵然他们还未敢断定人质就是蔽在这个地方他们也一定是要在此处搜索的了。
只听得鹰爪王笑道:“好在我不贪功原来卫天元果然在此处但不知怎的他却独自一人出去。”
铁拐李道:“独自一人?”
鹰爪王道:“从这屋子里出来的虽然有三人之多但都是各走各的方向也不相同。卫天元是第一个出来最后出来的是那个少女。
说至妙此他似乎还有余悸接着说道:“想不到那个少女的轻功也是如此高明好在我躲藏得好没给她现。她和卫天元是一伙的要是给她现她一叫卫天元回来我恐怕要跑也跑不了。”
铁拐李道:“王兄你的鹰爪功夫天下无双怎的如此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鹰爪王苦笑道:“卫天元的厉害大概你还未十分清楚。据我所知连剪二先生都不是他的对手徐中岳与他比武给他当作孩子一般戏耍。他的武功即使还比不上贵主人白驼山主恐怕也相差不远。我的本领最多及得徐中岳而已焉能与他相比?”
老王暗自想道:“此人倒是有自知之明不过我听到的有关卫天元大闹徐家的各种说法都是说帮徐中岳对付卫天元的只是剪大先生剪二先生并不在场却怎的又牵上剪二先生了?”
不过是剪大先生也好是剪二先生也好都只是与卫天元有关与他却是沾不上半点关系的。老王也无暇去想这些不相干的事情了。
只听得鹰爪大又道:“莫说卫天元我打他不过即使那来历不明的少女我恐怕也未必是她对手别样功夫不知只凭她那卓的轻功我就只有捱打的份儿。”
铁拐李道:“如此说来刚才从这屋子里出去的人你已经认得两个了。还有一个呢?”
鹰爪王道:“还有一个我可是从未见过也猜不出他是什么来历的了。他的轻功似乎与卫天元在仲伯之间却稍逊于那个少女不知是谁?”
铁拐李笑道:“王兄你这次可走了眼了。”
鹰爪王道:“怎么走了眼了?”
铁拐李道:“你只知卫天元的武功厉害却不知还有比卫天元武功厉害十倍的人就出现在你的眼前!”
鹰爪王大吃一惊道:“你说的就是那个在卫天元之后出来的中年汉子?”
铁拐李道:“不错。”
鹰爪王似乎不敢相信的神气说道:“卫天元已经可以算得是武林中第一流的角色连剪二先生据说也还不是他的对手还有谁能够比他高明十倍?除非是天山派的老掌门唐经天复生方能有此本领!”
铁拐李道:“你知道齐燕然吗?”
鹰爪王道:“齐燕然了你说的是那个二十年前号称武功天下第一的齐燕然么?”
铁拐李道:“是否天下第一不得而知但齐燕然则只有一个。”
鹰爪王摇了摇了头说道:“齐燕然纵使活在人间也是七十开外的老头子了当然不会是刚才从这屋子里出去的那个中年汉子。”
铁拐李道:“我告诉你吧这个人不是别个他就正是齐燕然的独子齐勒铭二十年前传说他被武当五老所杀那是假的他的武功早已在他父亲之上倘若重新排名武功天下第一的头衔非他莫属。”
鹰爪王大惊道:“好在刚才我没有造次要是糊里糊涂的就跑进来那就糟了。”
铁拐李笑道:“也好在这三个人全都跑了说不定咱们可以捡个现成啦!”鹰爪王道:“你是说那位穆公子还在这里?”
铁拐李道:“那三个人都是空着双手出去的我没看错吧?”鹰爪王道:“我就是怀疑他们何以放心不把人质带走?假如穆公子当真已是落在卫天元手中的话。”
铁拐李道:“齐勒铭是来抓卫天元的但说不定他忽然念及师侄之情特地手下留情把卫天元放过了呢?他放过了卫天元也就得不到人质了。”
鹰爪王道:“但那少女却是分明和卫天元一伙的为何她也不留下来看守人质?”
铁拐李道:“或者正是因为她关心卫天元才不顾一切跟着北去呢?总而言之这是一个最好的机会不管人质是否藏在这个地方咱们总得搜它一搜。倘若给咱们找到穆公子这功劳可就大了。不仅仅只是沾点油水那么简单了。”
鹰爪王听得砰然心动说道:“好咱们有福同享有祸同当事不宜迟这就搜吧!”
人质是被关在地牢中的他们未能现机关在屋子里当然找不到。
鹰爪王稍为懂得一点机关布置的学问他亦已猜到了这间屋子可能是有复壁或地下室的地下室一时难找先试试有没有复壁于是在墙壁上敲打敲打听那回声。
这屋子里的确有一道复壁壁内中空出牢的入口就是在复壁的中空之地。不过入口处另有机关现了复壁也未必就能找到。
他们还未现复壁但老王已是不能不防了。
他嘴里含了解药便即燃起迷香。
不过一会忽然听得鹰爪王大叫一声“不好!”铁拐李几乎也在同时大叫“快走!”
敲敲打打的声音静止了但奇怪的是却没听见逃走的脚步声。
老王虽然已经点起迷香但也只是准备在他们闯入地牢之时这香才能挥效力的。隔着一层地面还有两堵墙壁他自是不敢相信在地牢中燃起的这一炉迷香就能令到两个武林中的一流高手昏迷。
但过了许久许久仍没听见有任何声音。
老王大着胆子走到夹墙当中打开一个布置好仅能容得老鼠钻进来的机关向外窥探一看之下不禁又喜又惊这两个人果然是好像业已昏迷、不省人事了。
但这两个人昏迷的情形却又并不一样。铁拐李躺在地上额头掸破还在流血。
鹰爪王的情形就更奇特了好像“挂”在对面的墙壁上一样。老王暗中窥察过了约半枝香时刻见他们都是动也不会一动料想他们的昏迷不是假装这才放胆子打开暗门出去。
看清楚了原来鹰爪王的五根指头插入墙壁五根指头像是五口铁钉钉得很牢故此人虽昏迷却未倒下。
扶拐李身旁的青砖有十多块打得粉碎额角杯大小的伤虎口亦已震裂。
老王是个行家一看清楚也就知道其中原故了。
上官飞凤给他的这种迷香名为“百日醉”药力厉害非常他们刚一觉就好像已经喝了过量的烈酒一般失掉控制自己的能力由慌乱而变得疯狂!
老王可以想象得到当时的情景他们像是无头乌蝇在疯狂中找寻“出路”盲目乱撞。但人虽疯狂武功还未忘记。在昏迷前的一霎那也正是他们把平生所学的武功挥得淋漓尽致的时候。
不问可知铁拐李身旁的砖块是给他用“乱挡风”的拐法打碎最后铁拐反弹打穿了自己的额头。鹰爪玉之所以“挂”在墙上那当然是由于他的大力鹰爪功了。
老王看得一颗心砰砰的跳暗自想道:“倘若没有这百日醉迷香只怕我的身体也要像这堵墙壁一样给鹰爪王的铁指插出五个窟窿!”
但更令他吃惊的还是这迷香的神奇药力!隔着地牢、隔着夹墙香气只能从比针孔还小的缝隙中透出来这么少量迷香就居然能够使得两个武林高手变得疯狂终于昏倒!
但在吃惊过后他却是更加安心了心想:有了这样厉害的迷香即使是穆志遥亲自找到这里来我也不怕他了!
为了预防还有人来他抹干了地上的血迹便把鹰爪王和铁拐李拖入地牢。
知道了迷香的效力之后他已是没有那么着急想要上官飞凤快点回来了不过他还是不敢放松注意。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忽然又听见声音了其声“轧轧”是打开装有机关的暗门的声音!
这个人也不知是什么时候进来的直到他找开复壁的暗门老玉这才听得见声音显然这个人是具有非常高明的轻功。
屋子里的机关是上官飞凤亲自布置的连老王也未尽悉底蕴。
那么来者除了上官飞凤自己还能是谁?
老王想都役想就欢喜得跳起来叫道:“大小姐你回来了?”
哪知竟然大出他的意料之外!
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个中年妇人姿容艳丽头插珠花长眉人鬓隐隐有几分妖冶之气。
这美妇人盈盈一笑说道:“对不住没人给我开门我只好自己走进来了。我倒是很想见见你家小姐可惜见她不着。”
说罢深深呼了口气随即笑道:“好香好香这是你家小姐用的香料吧她真会享受!”
老王这一惊非同小可喝道:“你是谁?”
美妇人笑道:“我不是和你说过了吗我是来找你家小姐的。”
老王道:“找她作什么?”心想莫非她是小姐的朋友但怎的从来没有对我说过。”
美妇人道:“想来和她商量一件事情。”
老王道:“什么事情?”
美妇人道:“你这样查根问底是不是可以替她作主?”
老王道:“能够作主怎么样?不能够作主又怎样?”
美妇人道:“你能够作主我就问你能不能作主我就自取!总之我是要定的了!”
老王喝道:“你要什么?”
美妇人笑道:“小姐要你看守的是什么?”言之下意已是不问可知她要的正是老王所守着的人质。
老玉呼呼两掌掌风把迷香吹向那个美妇喝道:“我不管你打的什么主意你给我出去否则……”迷香的效力老王已是深知他加强掌力把香气向那美妇人正面吹袭只道她纵然有点“邪门”谅也支持不住非得昏迷不可。
哪知这美妇人笑得更加欢畅了她非但没有昏迷反而又作了一个深呼吸。
老王本来想说:“否则你就给我躺下吧!”但对方仍然站在他的面前这句话当然是说不出来了。
他只好说:“否则我就对你不客气了!”他的武功虽然和上官飞凤还差一大截但在江湖上亦是很少对手的了心想就凭本身的武功也未必就会输给这个妖妇。
美妇人作了一个深呼吸跟着作出一副懒洋洋的神气说道:“这是百日醉吧?果然名不虚传香气胜过天下任何美酒令我舒服死了哈我怎舍得走呢?你要怎样不客气那也只好任由你了!”
老王拔出腰刀喝道:“妖妇看刀!”
他正要一刀砍出来哪知刚刚舞起一个刀花全身便觉麻软不堪刀也拿不稳了。
当啷一声钢刀跌落地上。
美好人笑道:“你的刀我已经看见了似乎也没有什么稀奇不过我虽然不欣赏你的刀你也用不着就把它扔掉呀拾起来吧!”
老王哪里还有拾起钢刀的气力他连话都说不出来身形晃了两晃那美妇女还没有倒下他却是先倒下了。
不过或许是因为他口里含着的那颗解药他还没有立即昏迷。
美妇人格格笑道:“百日醉果然名不虚传!但我也想不到你的酒量这样差我做客人的没有醉你做主人的倒先醉了。”
老王确是不懂为什么他嘴里含有解药竟会“醉倒”。
美妇人似乎知道他的心思笑道:“你这个糊涂鬼难道你不知道美酒也和武功一样没有天下第一的吗?不同种类的武功可以相克不同酿法的美酒也可相兑的。你家小姐有百日醉我有千日醉而且我这千日醉的迷香是不用燃烧的。
“老王这才知道他是碰上了一个擅于用迷香的大行家!她说的道理浅白易懂但可惜老王“懂得”之时已是迷迷糊糊的就要进入梦乡了。
美妇人笑道:“你放心睡一大觉吧醉你不死的。不过你既然醉倒这件宝货也只好不问你要了。”
她拿了一个布袋把穆良驹装进去。走出来看看天色正是黑夜即将过去但曙光还未出现的时刻。
“现在赶去大概还可以赶得上。”她想。
她背着布袋布袋里装有儿脚步仍然走得飞快。但她的心情却是沉重非常。
因为她要去见的是一个她又爱又恨的人!
齐勒铭和白驼山主夫妇还在相持不下。
虽然彼此都有人质在对方手中但齐勒铭之爱女儿更甚于他们之爱儿子(或者他们是故意装作这样但齐勒铭可不敢把女儿的性命来做赌注。)看来他是被逼非得接受对方的条件不可了。
宇文夫人冷笑道:“你想换女儿回去只能拿卫天元来换!把我的儿子放开吧你抓着他是没有用的。放开他你才能腾出手去抓卫天元!”
齐勒铭软弱无力的问道:“一定要卫天元才能交换么我可不可以替你们做别的事情?”
宇文夫人道:“我只要卫天元你要女儿就一定要把卫天元抓来给我!”
忽听得一个人冷冷说道:“不一定要卫天元才能交换吧?”
若在平时齐勒铭是可以眼观四面耳听八方的。但此际他心情沮丧直到此人在他背后出声音他才惊觉。
是他熟悉的声音是他又熟悉又害怕的声音。
因为这个人是救过他的性命又毁了他的一生的人爱过他又害过他;他想摆脱却又偏偏摆脱不了的人。
这个人是穆娟娟。
他愕然回顾愤然说道:“娟娟你来做什么?”
穆娟娟冷笑道:“你也太看不起人了你以为我一定非得找你不可吗?这是我姐姐的家我为什么不能来?”
她把布袋放下说道:“姐姐我是来找你的。”
宇文夫人道:“好妹子我正找着你呢。但你刚才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穆娟娟道:“姐姐我想和你做一宗交易。”
宇文夫人笑道:“咱们姐妹有什么不好商量用得上交易二字吗?”穆娟娟道:“姐姐我知道你费了偌大心力才能逼使齐勒铭答应和你交换我总不能让你吃亏呀!”
宇文夫人道:“哦原来你是替齐勒铭来和我交换。”
穆娟娟道:“不我是为了自己!”
宇文夫人看了齐勒铭一眼笑道:“这件事情看来似乎要比较复杂了。恐怕要得三方面同时进行交换才行吧?”
齐勒铭道:“宇文夫人只要你把我的女儿交给我你要我答应什么都成!”
宇文夫人笑道:“妹妹你要交换的就是他吧?”穆娟娟道:“他不要我我为什么还要他?”
宇文夫人道:“妹妹你别赌气……”
穆娟娟:“不是赌气事情也并不复杂但只是和你进行交换。”
宇文夫人道:“你要交换什么?”
穆娟娟道:“齐漱玉!”
宇文夫人造:“拿什么交换?”
穆娟娟道:“这个布袋里装的东西?”
宇文夫人道:“布裳里装的是什么?”
穆娟娟道:“你打开来看不就知道了!”
宇文夫人打开布裳穆良驹滚了出来。
穆娟娟淡淡说道:“用这个人来和你交易是不是比用卫天元来交易更合你的心意?”
宇文夫人哈哈笑道:“咱们是孪生姐妹当然是你最知道我的心意了。一点不错有了这位穆良驹我还要卫天元做什么?”
她本是笑着说话的忽地笑容凝结。
她现穆良驹的眉心有三颗淡金色的小圆点。
她吃了一惊说道:“妹妹你己培养出金蚕了?这就是你下的金蚕虫吧?”
穆娟娟道:“不错我也是在最近方始在苗疆学到这门下毒功夫的只不过我渗进了咱们家传的毒功大概要比苗疆的金蚕虫厉害一些但姐姐你放心。交易完成我当然会把解药给你的。”
宇文夫人笑道:“妹妹依我看最厉害的还是你难为你设计得这样周密看来你对我也不大放心吧?”
穆娟娟道:“你不是说我最知道你的心思么?”她把“心意”改成“心思”一字之差弦外之音不啻承认了她是害怕姐姐的毒辣手段。
宇文夫人道:“好你真不愧是我的妹妹。不过还有一样为难之处。”
穆娟娟道:“什么为难之处?”
宇文夫人道:“她的女儿不肯走。因为她连父亲都不能相信又怎能相信你?”
穆娟娟道:“这倒不用姐姐操心只要你让我单独见她。”
齐漱玉被关在暗室里软绵绵的一点气力都使不出来。
她正在气恼也正在悔恨自己年幼无知上了宇文夫人的大当。
忽然有人打开囚房暗室有了光亮。
她还未看清楚来者是谁那人已经把一颗药丸塞入她的口中轻轻一托她的嘴巴逼她把那颗药丸吞下去了。“别怕别怕这颗药丸是对你有好处的。”是女人声音。
齐漱玉盯着那个女人气得双眼要喷出火来;骂道:“你要怎样摆布我。随你的便我是决不会再受你的骗了!你不是我的干娘你是妖妇!”她只道是宇文夫人这颗药丸不知是什么毒药。
那女人苦笑道:“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的干娘不过你也骂得不错我的确是个坏女人说我是‘妖妇’也未尝不可!”
齐漱玉亦已听出声音有点不对吃了一惊说道:“你是谁?”
那女人道:“你没有见过我但我知道你最痛恨的人一定是我。因为在你们一家人的心目中我是一个坏得不能再坏的狐狸精是我害得你们一家骨肉分离的。说我是狐狸精也不冤枉江湖上早已有人叫我做银狐的了。你纵然没有听过我的名字想必也知道我这个绰号。”
齐漱玉失声道:“原来你就是银狐穆娟娟是、是我爹爹的情妇!”
穆娟娟苦笑道:“你说对了一半!”
齐漱玉道:“为什么只对一半?”
穆娟娟道:“不错我是一心一意爱你的爹爹但我却不知你的爹爹是否曾经爱过我。”
齐漱玉忽地觉得好像恢复了一点气力试一试伸拳踢腿果然手足已经可以活动。
穆娟娟道:“你放心我虽然是你们心目中的坏女儿但我这次却是来救你出去的我给你的这颗药丸不是毒药是解药。”
齐漱玉道:“你为什么要救我?”
穆娟娟道:“因为我也有事情求你。你要不要听我和你爹爹的故事?”
齐漱玉道:“好你说吧。”
少男少女总是喜欢听爱情的故事的尤其喜欢听一波三折的故事。
爱情的道路上有鸟语花香也有泥泞雨雪。
走在爱情道路上的人当然喜欢鸟语花香听故事的人却往往觉得路途上的险阻越多越够味在泥泞中打滚在风雪中逆行那滋味更加“美妙”。
故事中人当然盼望喜剧收场听故事的人往往更喜欢悲剧。
但这是一个没有结局的故事谁也不知道它将会怎样收场。
虽然还没有结局但已经充满了悲伤。故事中人险死还生用“身败名裂家破人亡”这八个字来形容他的遭遇已是不嫌过份了。
穆娟娟就像对知心朋友倾吐她的心事似的说到激动之处热泪盈眶。
这样一个充满悲剧意味的爱情故事一来是少女们最喜欢听的。但可惜这却是与齐漱玉切身有关的故事她不能站在旁观者的立场来听故事她听得心弦颤抖怕听又不能不听。
而且这个故事的结局是喜剧呢还是悲剧很可能一大部分取决于她。
这个还没有结局的故事她已经从奶妈和别的人(丁大叔、楚天舒等等)口中约略知道一些但不管是她已经知道的也好未曾知道的也好都是同样令她心灵颤栗激动之情并未因为重听一遍而稍减。
“我本来是个风尘女子偶然来到你的家乡偶然碰上你的爹爹偶然结下了一段孽缘本以为是流水行云缘尽则散。唉哪知……”
说到此处穆娟娟忽地轻轻吟出一诗:
“人生到处知何似?
恰似飞鸿踏雪泥。
泥上偶然留指爪
鸿飞那复计东西!”
穆娟娟叹了口气继续说下去道:“这是你父亲喜欢的一诗是苏东坡的待吧。诗意我懂但最初我却不懂他为什么喜欢念这诗唉现在当然是懂了。你的父亲当初大概也只是把我们这段孽情当作飞鸿踏雪在泥上偶然留下的‘指爪’。只是事与愿违如今他纵然鸿飞沓沓亦已摆脱不了。而我和他恐怕也都是没有如诗中所说的那样洒脱的情怀了。”
穆娟娟继续说道:“我自知配不上你的爹爹我也不想破坏他的家庭幸福因此在他结婚之后我曾经好几次想要结束这段孽缘唉哪知还是结束不了。每一次想走的时候我都是临行又下不了决心你知道是为了什么吗?”
齐漱玉没有回答心里在想:“这还用说吗当然是因为你爱他的原故。”
穆娟娟自问自答:“不错我是爱他但我之所以不肯离开他却并不是为了自己。我不是不肯而是不忍。是为了他的原故不忍离开他你懂吗?”
齐漱玉不懂只是听她自说自话。
穆娟娟叹了口气说道:“因为我觉得他可怜!”说罢忽然傻笑起来带着几分“狂态”的说道:“你的母亲是名门淑女武功品貌样样都比我。一个男人有这样的妻子应该是很幸福的了对不对?‘可怜’怎么能和一个‘幸福的新郎’连在一起呢?我这样说你是不是觉得很可笑?”
齐漱玉并不觉得可笑因为她已经知道父亲的婚姻并不幸福虽然她不知道过错应该由谁承担但她也觉得父亲是“可怜”的了。
穆娟娟说道:“你爹爹常常跑到我这里喝酒我劝他回去陪新婚的妻子他就大脾气。每次喝酒都要喝到大醉方休。喝醉了酒有时大哭有时大笑有时甚至将我痛打一顿来泄他心中之怒。我不怪他我知道若不是他伤心透顶他决不会这样做的。最初我不知道他伤心的原因后来当然是知道了。但我不能告诉你!”
齐漱王想起那天晚上在楚家所见的情形。那天晚上她第一次见到了自己的父亲也见到了在她襁褓的时候就离开她的母亲那天晚上的所见是几乎令得她疯的。她用不着穆娟娟告诉她她早已知道父亲是因何伤心了。
穆娟娟继续说道:“终于到了那一天你爹爹做了一件很大的错事他离家出走了。但他并不是和我一起私奔的他做的那件错事我也是后来方始知道。你相信吗?”
齐漱玉没说话但却点了点头。
穆娟娟又叹了口气说道:“虽然他并不是为我背弃家庭但他弄得身败名裂起因却是为我。因此他可以不理我我却不能不理他!”
穆娟娟继续说道:“我暗中跟踪他那次他和武当五老比剑受了重伤从悬崖跳下江心。人人都以为必死无疑但结果他并没有死。你知道他是何以能逃出鬼门关的?”
齐漱玉道:“因为你救了他。”
穆娟娟道:“我捞起他的尸体说是‘尸体’一点也不夸张他的呼吸都已停止了的。幸亏刚刚断气心头尚暖我竭尽所能方始令他‘还阳’。然后然后……”
说到此处不觉掉下两滴眼泪“然后然后就是十多年的荒山岁月。”
“最初几年他还是像个半死人吃饭拉屎都要我服侍他伤口流脓臭也是我掩着鼻子替他换药。
“这样过了三年他才能起床第五年才能像平常人一样走动第六年才扑始重练武功。
“如今他不但已经恢复原有的武功而且更胜从前甚至有人认为他已胜过他的父亲成为名副其实的天下第一高手。但你猜他怎样对我说不错他口头上是感激我的思义说是要报答我但他的报答却是将我抛弃!他说娟娟咱们的缘份尽了就此分手吧!
“嘿。嘿缘份已尽缘份已尽!这活人早该在二十年前说的现在才说我可不能依他了!”
故事说完了只可惜这故事还未有一个结局。
齐漱玉忽道:“我并不恨你我只觉得你可怜!”
穆娟娟道:“我并不要人可怜!”
齐漱玉道:“我知道我可怜你就如同你当初可怜我的爹爹一样。我想爹爹本来也并不是要你可怜他的。”
穆娟娟默半晌说道:“看来你倒似乎比你的爹爹还懂得我多谢你把我和你的爹爹相提并论。我知道在你爹爹的心里他一直认为我是配不起他的。”顿了一顿低声说道:“虽然我不要人可怜我也多谢你对我的同情。”
齐漱玉道:“我也并不是如你想象那样把你当作坏女人的。”
穆娟娟道:“是听了我讲的故事之后才改变想法的吧?”
齐漱玉道:“不在你说故事之前。因为有一个我信得过的朋友也曾经对我说过你的故事不过没有你自己说得那样详细罢了。”
穆娟娟没有何她这个朋友是谁只是紧握她的手说道:“多谢你肯相信我不是坏女人。”
齐漱玉道:“我更要多谢你的救命之恩。”
穆娟娟低声笑道:“你也别把我想得太好我救你是有目的的你忘记了我一进来就和你说我也有件事情要你帮忙的么?”
齐漱玉道:“这是公平交易我当然答应你。”
穆娟娟道:“你别答应得太早我求你这件事情当真可说得是不情之请的。你别吃惊我说出来可能是完全出乎你的意料之外的。”
齐漱玉道:“虽然是在意料之外却也是在情理之中对吗?”
穆娟娟怔了一怔说道:“你已经知道了我所要求的是什么事情?”
齐漱玉道:“不错我已经知道。正因为我对这件事情曾经反复想过我才认为这并非不情之请。”
穆娟娟道:“原来你已经见过楚天舒了?”
齐漱玉道:“不错我刚才说的那位朋友就是他。所以你用不着再说我也已经决定答应你了。
※※※
齐勒铭不知道穆娟娟和他的女儿说了些什么当然更是做梦也想不到她的女儿竟会答应穆娟娟的要求。他正在焦急等待心里好像有十五个吊桶七上八落。
终于他看见了穆娟娟和他的女儿走了出来。她们是手牵着手走出来的。
齐勒铭固然大感诧异他的女儿也是一样。
因为有一件事情是她意想不到的:她看见爹爹还看见了姜雪君。看见爹爹是在她意料之中看见姜雪君却是大出她意料之夕卜了。
她叹了一声说道:“姜姐姐你怎么也在这儿?”
姜雪君道:“还不是和你一样都是上了这妖妇的当。”
宇文夫人冷怜说道:“大概你现在也不肯认我做干娘了吧?”
齐漱玉哼了一声说道:“看在你妹妹的份上我不骂你是妖妇已是好了。”
宇文夫人笑道:“妹妹看来你倒是很有办法居然能够令到情敌的女儿对你服服贴贴。好那么咱们就交易吧请你把穆公子的金蚕虫之毒解消。”
穆娟娟道:“等她一走我就给你解药。姐姐你总不会连我也不相信吧?”
宇文夫人道:“不是我不相信你是你不相信我!”
穆娟娟没有回答等于默认。
宇文夫人叹道:“谁叫咱们是姐妹呢好吧我答应让齐姑娘先走。”
穆娟娟道:“漱玉你喜欢跟谁走都行我不勉强你。”
齐勒铭道:“玉儿你愿意跟我回家吗?”
齐漱玉点了点头。
齐勒铭欢喜得流出眼泪说道:“真的谢谢你!我真不知怎样报答你才好!”
穆娟娟冷笑道:“你真的要报答我吗?”
齐勒铭把心一横说道:“你说吧你要什么我都答应!”
穆娟娟道:“我会说的但不是现在。现在我不想见你。你们父女走吧!”
宇文夫人叫道:“且慢!”
齐勒铭道:“你想要怎样?”
宇文夫人道:“你已经得回女儿为什么不放我的儿子?”
齐勒铭冷冷说道:“我的女儿是娟娟用这位穆少爷和你交易的这是你们之间的交易。与我无关!”
宇文夫人望着穆娟娟道:“妹妹你说一句话吧。”
穆娟娟淡淡说道:“姐姐你是知道我的脾气的我的脾气一向倔强这个人待我如何你也知道我怎能向他求情?”
宇文夫人咬一咬牙说道:“好齐勒铭我认输了你划出道儿来吧!”
齐勒铭道:“你要得回令郎也得和我交易用这位姜姑娘交易。”
宇文夫人道:“好我让她走!”
齐勒铭道:“解药拿来!”
宇文夫冷冷说道:“我只答应让她走可没答应给她解药。我还要告诉你你中了我的毒、最多活一年我也不能给你解药除非用卫天元和我交易!”
齐勒铭道:“我可以不要你的解药但这位姜姑娘她是无辜受累的!”
宇文夫人道:“我管不了这许多我是铁价不二。”
眼看又要成为僵局穆娟娟忽道:“姐姐请给我一壶酒。”
宇文夫人道:“你要酒做什么?”
穆娟娟道:“酒能合欢也能消愁。我高兴的时候喜欢喝不高兴的时候也喜欢喝姐姐你该不至于吝惜半壶酒吧?”
宇文夫人道:“瞧你说到哪里去了我只是怕你借酒消愁愁更愁!”
穆娟娟道:“咱们姐妹难得重逢我欢喜还来不及呢有什么优愁。老实告诉你吧我这次是借花献佛。”
宇文夫人道:“对咱们姐妹也该干一杯了。”只道妹妹说的“借花献佛”乃是向她敬酒。
酒拿了来穆娟娟闻了一闻说道:“不坏!”便即斟了满满一杯。
宇文夫人冷冷说道:“妹妹你的本领已经在我之上我还怎敢班门弄斧你不放心这杯酒让我先喝。”她说的“本领”其实是省掉三个字的全称应该是“使毒的本领”。
哪知穆娟娟却道:“这杯酒不是给你喝的你要喝酒待会儿再喝个痛快。”回过头来把这杯酒给了齐漱玉。
“你拿这杯酒去敬姜姑娘吧。”穆娟娟道。
齐漱玉愕然道:“为何要我向姜姑娘敬酒?”
穆娟娟道:“姜姑娘不是你的好朋友吗?”齐漱玉道:“是呀她是我的好朋友。”
穆娟娟道:“那么你就该替她饯行祝她事事称心如意。”
齐漱玉心领神会把这杯酒拿到姜雪君面前说道:“姜姐姐。我是诚心诚意为你饯行的这杯酒请你干了。”“诚心诚意”这四个字说得特别恳切。
姜雪君心中一动想道:“倘若她有半点怀疑银狐在酒中下毒决不会说这四个字。银狐不会害她料想也不会害我反正我已中了金狐之毒了这杯酒纵是毒酒也不在乎了。”
喝下之后只觉一股热流迅即流转全身突然觉得有了气力。她本来是苍白如纸的脸也恢复了红润。
宇文夫人冷笑道:“妹妹你真好本事居然能瞒过我的眼睛在酒中放下解药你的解药见效如此之快看来你不但是使毒的功夫比我高明解毒的功夫也比我高明了佩服佩服。不过你这样做未免是有点儿胳膊向外弯吧?”
穆娟娟道:“多谢姐姐称赞待会儿我也会给这位穆公子以最好的解药的。”她这样一说宇文夫人不敢作声了。
姜雪君恢复了气力说道:“‘漱玉恭喜你们父女团圆我先走了”
齐漱玉怔了一怔说道:“你不和我们一起走?”
齐勒铭道:“姜姑娘另外有事你不要勉强她了。”要知他是希望女儿能够嫁给卫天元的因此他倒是巴不得姜雪君先走免得有一个第三者插在他们中间。
齐漱玉却会错了意只觉姜雪君的另外有“事”乃是她和卫大无早有了约会。她一阵心酸叫道:“姜姐姐!”
姜雪君回过头来道:“什么事?”
齐漱玉道了:“我不打算去见卫大哥了请你将我的消息告诉他。爷爷面前!我也会替他交代的他不必急着回家。”
姜雪君道:“不你非找他不可因为他需要你的帮忙。”
齐漱玉吃了一惊说道:“他出了什么事吗?”
姜雪君道:“你放心目前他并无危险。他的事情有人会告诉你的。”
齐漱玉大为纳罕说道:“有人什么人?”
姜霎君道:“是一个行事很古怪的女子你不认识她但她却曾为你的事情出过不少力她和卫大哥似乎也是朋友你可以相信他。”
齐漱玉听得“似乎”二字更是莫名其妙说道:“我们似乎从未听过卫大哥有这么一个古怪的朋友。你不知道她的来历么?”
姜雪君道:“虽然不知但我相信她。”
齐漱玉道:“我怎样才能找到她?”
姜雪君道:“她似乎甚为神通广大用不着你去找她她也会找到你的。你见到她就会知道应该怎样去帮你卫大哥的忙。”
齐漱玉道:“你不知道卫大哥现在在何处吗?”
姜雪君道:“我不知道我也不会去找他了。你不必多问以后你会知道的。我走了。”
齐漱玉满腹疑团但她亦知此地非详谈之所只好让姜雪君先走。
姜雪君走后齐勒铭道:“玉儿咱们也该回家了。”
齐漱玉忽道:“爹爹做人是不是要讲恩怨分明?”
齐勒铭道:“不错怎样?”
齐漱玉道:“那你就不能说走就走。”
齐勒铭苦笑道:“你还要我留在这里做什么?”
齐漱玉没有回答斟了两杯酒。
她举起杯来说道:“阿姨请让我也来借花献佛敬你一杯多谢你对我的救命之恩。”
穆娟娟道:“我没有资格做你们齐家的人‘一家人讲什么客气’之类的话我是不敢说的。但说到多谢我更应该多谢你。因为你并没有把我当作妖妇或者贱人。说老实话你肯叫我一声“阿姨”我已经是感激不尽了。唉我只惯自己生不出像你这样一个好女儿。好多谢你看得起我干杯、干——杯!”
言语之间已经渐露狂态说罢一饮而尽。
齐漱玉又斟了满满两杯说道:“爹爹我知道穆阿姨也曾救过你的性命即使过去的事不提只是为了女儿的缘故你似乎也应该敬穆阿姨一杯吧!”
齐勒铭心情激动忍着眼泪从女儿手中接过酒杯说道:“娟娟我欠你实在大多!”
穆娟娟狂笑道:“我曾经累你身败名裂如今把你女儿找回给你以后谁也不欠谁了。好这杯酒就当作是诀别酒吧。”
狂笑声中穆娟娟把酒喝干随手摔出“当”的一声酒杯碎成片片。
齐勒铭叫道:“娟娟你你何必这样?”穆娟娟已跑进后堂去了。
※※※
齐勒铭和女儿走在“什刹海”的湖边(什刹海其实是人工湖)湖平如镜可是父女两人的心情都是殊不平静。
“玉儿你现在什么都知道了。唉爹爹少年时候做的事也实在太过荒唐对不住你们母女你你还在恨爹爹吗?”齐勒铭道。
“爹过去的事不要提了。”齐漱玉道。
齐勒铭叹了叹气说道:“不错过去的我就当它是死了吧。我失去了妻子得回女儿也应该心满意足了。”
齐漱玉抬起头问道:“妈妈呢?”
齐勒铭幽幽说道:“她回去了。”
齐漱玉道:“回去?回去哪儿?”
齐勒铭道:“她已经有了丈夫也另外有了女儿。她当然是回到她的家了。”过了半晌再叹口气道:“娟娟说她配不起我其实我也配不起你的妈妈。”
齐漱玉道:“爹爹请恕女儿放肆我想大胆问你一句。”
齐勒铭道:“你说。”齐漱玉道:“你是不是真的很爱妈妈?”
齐勒铭道:“当然是了否则我为什么非、非得把你的妈妈夺回来不可!”
齐漱五忽道:“爹爹你错了!”
齐勒铭道:“哦我什么地方错了?”
齐漱玉道:“其实你对妈妈并非真爱你只是妒忌只是报复。”
齐勒铭道:“你认为我这样做是对她报复?”他不提“妒忌”只提“报复”显然已是承认了自己有妒忌的心理在内。
齐漱玉说道:“不错你不是因为爱她才要把她夺回来的。”
齐勒铭道:“那你认为我为什么要对她报复?”
齐漱玉道:“爹爹我虽然只见过你一次面但我已经知道你是十分要强的人。”
齐勒铭承认。
齐漱玉道:“你觉得妈妈看不起你所以尽管是你先做出了对不起她的事情你也不肯放手让她离去。”
齐勒铭沉默许久终于叹了口气说道:“你说得对是我错了我若真的爱她我是应该让她得到幸福的。”
齐漱玉道:“女儿还要大胆的说一句话爹爹你并不是配不起妈妈只是你们并不是很合适的一对。”
齐勒铭道:“我知道。但我想要她回来其实还有另外一个原因是是为了你的缘故。”
齐漱玉道:“一家人能够团圆当然是最好不过从前我也是这样想的。但现在我已明白我若要得到一个美满的家庭就先要拆散别人的家庭。而且妈妈未必感到幸福咱们的家庭恐怕也不见得就是美满的家庭了。”
齐勒铭叹道:“我一直把你想象成一个什么也不懂的小女孩现在我才觉你早已长大了!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远远没有你懂得的多。”
齐漱玉道:“那天我见了你们之后我也觉我好像是在一夜之间忽然长大了。想到了许多我从没有想过的事情。”
齐勒铭苦笑道:“你还想到了一些什么?”
齐漱玉道:“我想到了妈妈也想到了穆阿姨。”
“以前我只道妈妈可怜现在我才知道穆阿姨更可怜。爹爹你做对不住妈妈的事情但你更对不住穆阿姨。”齐漱玉继续说道。
齐勒铭皱起眉头涩声说道:“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知道用不着你来提醒!”
但齐漱玉还在说下去“爹爹你和穆阿姨也似乎是更为合适的一对……”
齐勒铭厉声道:“大人的事情你们小孩子不要多管!”
这是他们父女相认以来齐漱玉第一次受到父杀的呵斥她不觉欲泣半晌说道:“爹爹你不是说过我早已不是小孩子了么?”
齐勒铭叹了口气说道:“玉儿请你原谅爹爹。我不是生你的气我只是心里烦。请你别要再提穆、穆阿姨了好不好?”
他歇了一歇脸上换上笑容说道:“玉儿现在该谈谈你的事了。你是不是很喜欢你的卫师兄?”
齐漱玉脸上一红说道:“我和卫师兄从小在一起长大我们一向是如同兄妹一般。”
齐勒铭道:“你的意思是你喜欢他他却只是把你当作小妹妹么?你放心只要你喜欢他我自会替你们撮合的。”
齐漱玉道:“爹爹你也别管我的事情好不好?”
齐勒铭道:“我只有你一个女儿你的事情我怎能不管?我送你出城你先回家吧。”
齐漱玉怔了怔说道:“爹爹你为什么要赶我回家?我还有事情要做呢!”
齐勒铭道:“京师龙蛇混杂风浪比江湖上的更为险恶你一个年轻少女留在此地甚不适宜。我知道你想去找卫兄但我替你去找他比你自己去找他更为合适。”他怕女儿担忧不敢把卫天元目前尚在险境的事情告诉女儿。他独自留下其实是想暗中助卫大元一臂之力的。
齐漱玉道:“爹爹我要找他我会自己去找。姜姐姐说过有人会帮我的忙的。用不着爹爹操心。不过我可以答应暂时离开你。”
齐勒铭道:“你会错意了我并不是要离开你……”话犹未了忽地觉得一阵头晕目眩四肢酸软浑身气力竟似突然消失了!
齐勒铭这一惊非同小可叫道:“玉儿玉儿!”
齐漱玉道:“爹爹你怎么啦。”
齐勒铭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气力突然消失了。你过来扶我一下。”待女儿靠近忽地伸出三很指头扣住女儿脉门。
齐漱玉吃了一惊道:“爹爹你干什么?”
齐勒铭道:“玉儿你说实话为什么我的气力会突然消失?你一定知道原因的是吗?”
齐漱玉把手抽了出来说道:“爹爹你捏得我好痛。”
原来齐勒铭的气力在迅消失之中刚才还可以用上一点气力的现在却当真是手无缚鸡之力了。
齐漱玉道:“爹爹你别怪我这是我和穆阿姨交换的条件。不过这也是为了你的好的。”
齐勒铭道:“为了我的好?我已经变成废人今生今世都要你服侍我了!”
齐漱玉道:“爹爹你用不着我服侍你的。穆阿姨会服待你她服待你一走会比我服侍你更好。”
齐勒铭颓然叹道:“我也是该有此报我只是想不到……”
话犹未了只听得一个银铃似的声音说道:“齐姑娘多谢你帮我这个忙。”
开漱玉道:“爹爹你不用愁穆阿姨来服侍你了!”一面说道一面跑上前去迎接穆娟娟。
穆娟娟道:“那个女子名叫上官飞凤这是她的地址。要是你在这个地方找不到她可以到震远镖局打听你卫师兄的消息。上官飞凤说不定也会到镖局去的。”
齐漱玉接过那纸字条说道:“好穆阿姨我这就把爹爹交给你啦。”
※※※
穆娟娟扶起齐勒铭齐漱玉已经去得远了。
齐勒铭冷笑道:“娟娟你真有办法想不到我亲生的女儿竟然也会给你说得她串通了来暗算我。”
穆娟娟道:“别说得这样难听好不好。不错我是在酒中放了酥骨散我这酥骨散比姐姐的酥骨散还要厉害得多但我也在酒中放了另外一种你必需的解药是可解姐姐给你服下的那种毒药的。明年今日你非但不会死而且只要你愿意活下去你可以长命百岁。”
齐勒铭道:“我谢了。你已经把我弄成废人一个我还要长命做什么?”
穆娟娟道:“齐郎请你不要恨我。找只是想你陪着我过这一生。”
齐勒铭叹道:“娟娟我已经对你说过这次你救了我的女儿你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你又何必用到这样手段?”
穆娟娟道:“这话你似乎说过不止一次。”
齐勒铭道:“这次是真的了。娟娟我真的是在后悔后悔对不住你。你肯原谅我我当然愿意和你在一起。”
穆娟娟道:“我累得你身败名裂你不是已经下走决心要抛弃我的吗?”
齐勒铭道:“过去我做错了事时说错了话要是你肯原谅我就让我从头做起吧。从今之后只要你不抛弃我我是永远不会离开你的。”
穆娟娟道:“你说的是真心话?”
齐勒铭道:“当然是真心话。娟娟我再说一遍:我愿意和你在一起并不仅仅是因为你救了我的女儿我才要报答你的。”
穆娟娟道:“可是我还不敢放心。”
齐勒铭道:“你要怎样才能放心?”
穆娟娟道:“最好你像从前一样吃饭要我喂拉屎要我服侍我才觉得你是完全属于我的。”
齐勒铭道:“你不嫌辛苦?”
穆娟娟道:“是辛苦的但苦中有乐胜于苦。因为只有我一个人肯这样服侍你你也非我不行我服侍你心里就充满快乐!”
齐勒铭苦笑道:“我服了你的酥骨。也差不多是废人一个了你还不放心么?”
踢娟娟道:“不放心。你的内功太高我的酥骨散未必能困得住你而且酥骨散是有解药的不但我有解药。我的姐姐也有解药。”
齐勒铭道:“你以为你的姐姐会给我解药?”
穆娟娟道:“那也说不定啊她要利用你的时候就会给你解药我若一时心软也会给你骗去解药。”
齐勒铭苦笑道:“这样说只有你将我打得半死不活你才放心了?”
穆娟娟道:“也无须如此。齐郎记得你也这样说过的你愿意为我牺牲一切?”
齐勒铭道:“不错为你舍弃性命我也甘心。”
穆娟娟道:“我不要你的性命只要你舍弃武功我也就放心了!”说到“放心”二字突然出手抓着了齐勒铭的琵琶骨。
齐勒铭大骇道:“娟娟你于什么?”
穆娟娟柔声说道:“齐郎请你暂忍一时痛苦咱们就可以永远不分开了!”
她用力在齐勒铭的琵琶骨上一捏!
齐勒铭的内力已经消失哪里在还能禁受得起登时晕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齐勒铭醒来了。
他一有知觉立即觉双臂已是不听使唤。
穆娟娟还是那样温柔的语调说道:“齐郎我已经给你敷上了金创药你觉得好了点吧还痛不痛?”
齐勒铭失声叫道:“我的手、我的手……”穆娟娟道:“齐郎对不住我为了不让你离开我只好捏碎了你的琵琶骨我才能放心。”
琵琶骨给捏碎多好的武功也作废了。齐勒铭眼睛一黑几乎又要晕过去。
穆娟娟道:“齐郎你说过的你愿意为我牺牲一切甚至性命也在所不借的是吗?”
齐勒铭叹了气道:“是的。这也是我应得的报应。”
穆娟娟道:“唉听你这样说你似乎心里还在怨我。其实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有我一生一世服侍你你可以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安安乐乐过下半辈子这不胜于你江湖流浪时刻都得提心吊胆的过日子吗?”
齐勒铭还有什么好说呢?他只能苦笑道:“但愿如你所言。”
花落水流几番离合丝连藕断难说恩仇。齐勒铭让穆娟娟牵着他的手一步一步的向前走去她要牵引他到什么地方?齐勒铭不敢问也不想问。他只有一点是十分清楚的他后半世的命运是只能交给她了。正是:
剑网撄人如世网尘丝纠结似情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