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关什么的打算?”董双蔻反问。
叶扬天并不回答,望定了董双蔻,哈哈一笑,倒教董双蔻脸上一红,强自开口掩饰,“你这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小叶子,我认识的你,似乎没这么磊落。”
“磊落啊……”叶扬天默默念了几遍,笑容变得有些苦涩。
“我的打算……”董双蔻也正经起来,缓缓说道,“小叶子,你到头来终将位列仙班,今日我让你再入轮回,也是为磨练你的心性……也罢,单为将来你我再会时留一分香火之情,我不瞒你便是。”
听得“再入轮回”四字,叶扬天心中一颤,已知今日绝无幸理,但董双蔻又说了下去,他不及多想,只将心思全挂在上头。
“我所要做的,与你也算殊途同归,只是一个殊途,就让我容不得你——我要当今效唐武宗故事,光我道门!”
“哈?”叶扬天有些糊涂:光大道门他自然明白,可所谓“唐武宗故事”,那是什么?
“你……总得知道会昌灭佛吧?”董双蔻刚说完时还算意气风,满脸的傲然,却不料俏眉眼做给瞎子看,叶扬天对唐武宗毫无概念,不禁有几分恼怒。
唐武宗是历史上第一个崇道排佛的皇帝,在位期间,他屡次下诏打击佛门,至少强迫二十六万僧尼还俗,拆毁寺庙四千六百余所,“战绩辉煌”。因他的年号为“会昌”,佛门便称武宗灭佛为“会昌法难”。
史有“三武一宗灭佛”,说的是后周世宗、魏太武帝、北周武帝和唐武宗,尤其以唐武宗是在国家大一统时期绞杀佛教,造成的灾难也最为深重。
叶扬天不清楚这些典故,但对“灭佛”二字却有几分敏感,心下不禁凛然,一时张口结舌。作声不得。
董双蔻却来了兴头,哈哈笑道,“我也不用说什么李氏十八子昌运未尽,只要显现神通,以迅雷之势大展手段,管教一日之间,天庭便能增兵百万!”
叶扬天由张口结舌变成了瞠目结舌,他这才明白。董双蔻是铁了心把天庭的“改革”进行到底——而且,要用雷霆手段!
至于那什么“李氏十八子昌运未尽”,就是唐武宗灭佛时,有道士编造的谶语,原话是“李氏十八子昌运未尽,便有黑衣人登位理国”。“李氏十八子”自然是李唐皇室,“黑衣人”则是僧人;同类言语里。还有什么望仙台上不见成仙者,无非佛门黑气碍了登仙大道等等;总之,是道门中人走上层路线,教皇帝下狠心扑杀和尚。
董双蔻打的算盘也差不多——看情形,万一“皇帝”不乐意。他甚至就要自个儿去过一把当皇帝的瘾头了——
这哪能成?
叶扬天脑袋一昏,想起来当初天涵子曾说过“若当今皇帝敢来聒噪,便捧个新的出来”,还有已飞升走了的袁达透,也曾道“强要改朝换代未免霸道,不如扶植太子,叫他去行弑君之事”。那时自己只当他们多年隐世,不通人情,却原来董双蔻也没强到哪儿去——不杀皇帝,他是要杀和尚。
等等?沙和尚?鲁智深?啊,不对,鲁智深地绰号是**,《水浒》、《西游记》,闹混了……
随着乱起来的思路,叶扬天也能想得明白:天庭说到改革,应在了佛道相争上。按现代的说法,是要大力展信徒,而董双蔻的做法,大约是不惜挑起一场宗教战争。
有点儿扯——且不谈当今社会哪儿有宗教战争的土壤。便算是有。佛门那边的态度却还称不上明朗。
你想这么个改革法,至少也得先跟对方打个招呼?就不宣而战了?可你还不知道人家佛门是不是乐意谈判不是?
且看观音门的净妙师太等对自己并没逼得太紧。叶扬天就知道,事情其实大有协商的余地。
别地不说,现实社会中真正称得上佛教徒或道教徒的可没有多少,多数人都是临时抱佛脚,至于抱的是和尚还是老道,其实主要得看抱哪边更方便。
董双蔻现在你已经不傻了,怎么能不知道?
但这些话却来不及说了。
另一方面,叶扬天非常清楚,说也白说。
半空中,董双蔻的神态已趋狂热,对这种人说什么都是白搭。
忍住了没有回头,叶扬天不再多说,凌空负手,神色就淡淡的,嘴角边若有若无的一丝微笑,却像是在自嘲。
说话的也说完了,听话地也听到了耳中,于是董双蔻就倏忽来去,如疾电一般在叶扬天的跟前转了一圈,随即又跳开数十米远,冷冷地不一言。
“董双蔻,莫邪剑总归是你的,我留着它没有用处,还是还你。”
这一句说得从容不迫,在叶扬天嘴边的笑容果是淡然的,可就是一笑之间,他地身子也晃了一晃。
就是这么一晃。
仿佛是陡然泄了气的皮球,也有几分像是被吸干了精气,叶扬天的身子就“瘪”了下去,原来挺拔的姿态瞬间已是皮包骨头、老气横秋,双眼一眨,他竟平白老了几千岁似的,浑身眼看着就枯干、风化,洋洋洒洒,成了灰烬。
笼在海面上的,是一层薄薄的雾气,叶扬天,就化成了雾气。
而在这雾气之间,明晃晃地一柄宝剑锋如秋水,悬在当空。
便是莫邪剑了。当初叶扬天以巧计从吕洞宾手里把剑抢来,至今不足三月,剑锋如昨,人,却不见了踪影——
董双蔻的一来一回,转瞬转的那个***,正是电光石火抬手在叶扬天胸前轻轻按了那么一下。
他杀了叶扬天——而叶扬天就这么让他给杀了!
一瞬千年,躯壳变为飞灰轻雾,莫邪剑也还了出去,叶扬天的元神颤悠悠地在空中飘荡。他甚至还冒出了某些不怎么“正常”的念头:“我,这算不算是红颜弹指老,刹那芳华?”
无论董双蔻如何不忿,叶扬天已是位列仙班,单单躯壳被毁实在不算什么:只要叶扬天有心早早遁出元神,一现大罗金仙的法身,再造一个肉身出来毫无为难之处;即便他并无此心,身化飞灰也还拦不住他元神自在。
偏董双蔻对此早有了准备。一瞥叶扬天的元神出窍,反手撤出雌雄双剑中的干将,前身一探,已将莫邪剑也收到手中,双肩一动,雌雄双剑合璧!
“叶扬天,我送你一程!”
轻喝之下。董双蔻一式力劈华山,干将莫邪宝光闪动,森然剑气冷冷地罩住了方圆千里海域——紧接着,自他双剑劈下的那一点,仿佛炸裂了一枚硕大的闪光弹。耀眼地白色光芒是一个无限扩大的正圆,飞外涌。
这白光剑气却是静谧无声,只映着一片海天俱寂。
及至片刻之后,满空唯独还有一个神色肃穆的董双蔻在,叶扬天的元神已是鸿飞冥冥。
干将、莫邪原就无鞘,董双蔻轻轻地将宝剑收进袖中,又拿出了他那柄泼墨山水地折扇。并没打开,“啪”地从右手磕到左手,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这一回,总算是尘埃落定。
仗着天庭改革地名目,董双蔻行事并不顾忌,称得上肆无忌惮,但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就这么将叶扬天打得形神俱灭——那也是已在仙班备了案的大罗金仙,真下了死手,难保上头看着地就没有个兔死狐悲地,早晚赶上了给自己穿一回小鞋。
所以董双蔻也只敢将叶扬天的元神打散。收了他的神通——事情虽然没有做绝,但如此一来,叶扬天的躯壳没了,元神变作了一缕残魂。惟一的出路就只剩下了转世投胎。托生重修。
至于那一缕残魂究竟被剑气所冲去了何处,董双蔻却不关心:干将莫邪双剑合璧。真要狠一点儿,别说大罗金仙,纵然是神王、罗汉也经不住,剑气激荡,说不准就直接把他吹进了幽冥鬼门,没地儿找去。
按理要把叶扬天送进轮回,也还用不到双剑合璧,可董双蔻也是有些怕了:几次三番,叶扬天的所作所为都不能让他看透,就是今日的争斗,且不算公安九处出头用地那些结合传说中古法的现代热兵器,叶扬天的种种安排也得赞一声出人意表。
董双蔻本来以为叶扬天还会“负隅顽抗”一番,起码也得把青云门等天下道门的大旗抬出来,再叫上一堆老道助阵——到头来虽然或者结局不会有变……但想起来也是令人颇为挠头。
“倒成了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小叶子……我看错了他?他这一回做得还算光棍。”想来想去,董双蔻不由失笑。
他的这番念想自是有些因果,其中干连最大地,是天涵子。
早先,新疆地震后叶扬天再上峨嵋山,召集道门中人驰援,在珉山里就跟董双蔻斗过一场,结果董双蔻当场令青月真人、袁达透飞升上天,其后转去了凝碧崖。
在那一回,道门上下摆出姿态,是奉叶扬天为主,抛下董双蔻不管了——但天涵子却带着玄心门两百多位弟子悄悄摸进凝碧崖,执弟子礼,参见仙师,俨然弃叶而求董。
换个角度想一下,天涵子已四百多岁,眼看再不飞升就寿元将尽,比起画了个大饼高喊“未来是美好的”的叶扬天来,举手便能送人上天的董双蔻自然是有更大的吸引力,即便把董双蔻欠缺神智,行事不明的因素考虑在内,也不能说天涵子把赌注压错了地方——万事不过一场豪赌,这正是玄心门向来的作风。
董双蔻未尝信了天涵子,他只是毫不在乎。不过,在与吕洞宾地一战尘埃落定之后,他忽然现:天涵子不知什么时候失了踪。
这多少让他有点儿郁闷。
是以董双蔻以为天涵子或许事前就给叶扬天送了信,又或者他私下另有安排——当然,现下看来这些事情自然更加无所谓了。
天庭的改革开放,主角本是叶扬天,可主角已投胎去了。谁还能再闹出什么花样来不成?
这一场战,原就不怕有人能收得了卞庄刺虎之利,相争者固有一伤,但留下来的那个却再也无人能制得住。
再念及此,董双蔻情不自禁,哈哈一笑。
世上的事,本来就是几家欢乐几家愁,董双蔻笑得快意。在远处,早有人落了泪——这且放下不管,就在近前,呆愣了半天的陈晗像是被火烧了**,蹦起老高,然后手指董双蔻,嘴唇哆哆嗦嗦。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她没法相信。
叶扬天——这么快就死了?
刚才两人还絮絮叨叨地斗嘴,听叶扬天口中还带着几分不干不净的牢骚,怎么看这两人之间也是因缘牵扯,总有一大堆事情该商议交代,至不济。也还有好大的一场架要打……可叶扬天怎么就死了?
“我……你……”陈晗把眉毛往高处挑了挑,又待要说话,却不知该如何表现才是。
她自认身上还带着吕洞宾的嘱托,得“好好看紧了叶扬天”,一转眼叶扬天倒没了,陈晗第一反应是要大骂凶手地,但木已成舟。骂也无济于事;要是再找董双蔻动手,她自知还差得远。
再者,如果动手,那该用什么名目?为叶扬天报仇?可她算是叶扬天的什么人?
嗯,不过是同学,班长而已——按理报仇这种事情,应该是恋人来做才算名正言顺。
对于陈晗来说,事情地重点在于:没法相信。
叶扬天的种种安排实在荒诞,先是红漆马桶漫天乱飞,又是一脚把董双蔻踹回济南。说这是两人在一块儿决一生死呢,却更像是开玩笑。
这直接导致了:陈晗居然伤心不起来。
虽不至于到芳心暗许的地步,她对叶扬天却也有些好感,叶扬天若死。说不得。她会掉几滴眼泪——但无论如何,总不能就这么死了啊?
所以陈晗就懵了。
“哞……”
比起陈晗。还在场上的牛包子要更分明一些,这声吼很有苍凉悲怆地意味,只是在这一声吼后,它却迅疾地转身,掉头跑了。
牛包子地度快得令人瞠目,好一个树倒猢狲散,叶扬天刚闭眼,它就直接开溜;陈晗看在眼中,心头不由得一阵凉,幽幽地叹了口气,脸色坚毅起来。
她是要打算不顾其他,先与董双蔻决个生死罢了——纵然叶扬天和自己地交情没深到哪里去了,也总不能人不如牛。
“小狐狸……”董双蔻摇摇头,苦笑道,“你想岔了。”
陈晗没答话,目光中隐露好奇:是什么想岔了?
“这头夔牛乃是天生地灵物,它在珉山潜修千万载不出,一旦飞升,便是瑶台会上的贵客……如今它既认叶扬天为主,自是终身不渝,说到这个,这等灵物的坚贞比之人心,直能教人羞煞。”
董双蔻目光清明,神色间隐隐有些惋惜,似是为牛包子觉得不值,“它这一去不是避我,只为了它能上通神灵下走幽冥——我打得叶扬天转世重修,夔牛便会从旁看护……小狐狸,你要是还想着当初我把叶扬天托付于你的事,我看你还是跟着夔牛走了倒好。”
“我……”陈晗听董双蔻语气中隐然已经以吕洞宾自居,又口口声声被叫成“小狐狸”,恍惚正是当初吕洞宾的模样,刚兴起的那份决然地心气儿登时熄了,犹豫片刻,抛下董双蔻,缀着牛包子所去的方向便走。
陈晗一去,茫茫海天之间便只剩了董双蔻一人,说来他做下好大事,硬把玉帝钦定领袖天庭改革的领军之人打入地府,却是丝毫不见局促亏心,反倒理直气壮,行动之间潇潇洒洒。
闲留已无事,董双蔻也要去了,只是他仿佛又察觉了什么不对,临去之前朝天轻瞟一眼。淡淡地留下一句话:“这种机巧之物,哪有什么功用……”
于是,便只剩下海天空寂。蔻双剑合璧斩杀叶扬天已过了十天。
十天之内,生的种种事情让无数人的情绪大起大落了无数回,目瞪口呆、将信将疑、欣喜若狂、手舞足蹈、悲从中来、痛不欲生、啼笑皆非……林林总总,各类情感在这个世界上每一个人地心中此起彼伏,闹个不休。
在这些情感之中。还有一种要叫做“头大如斗”的,差不多可以用在公安九处处长,政界新贵韩无熠的身上。
这事,说来话就长了……
尽管令人难以置信,尽管整件事情想起来甚至有些荒唐,但叶扬天的的确确是死了,死得干干净净。通通透透,不留渣滓。
韩无熠大约是除开战场上几位当事人之外最早得知这一消息地。
应该说他总算是个人物,反应比陈晗快了太多,立刻就开始思量对策了——第一时间,他就派出了舰队中的工作员去请董双蔻。预备下地说辞是“五日之后,在中南海扫榻相迎,好听仙师训诫,并安排道门等一众事宜”。
理所当然地,九处的工作员没能把话带到:董双蔻走得很快。
从某种意义上说,这反让韩无熠松了一口气——再怎么算,扔得满天全是“黄金”这一出里。他也是正经客串了一把,董双蔻要是想起来找人算账,他就躲不过去。
这且不算,即便董双蔻不追究那些“混元金斗投掷弹”,只问今后该如何行事,韩无熠也没有什么好的应对办法:就只有见招拆招,随机应变了。
对于叶、董一战,他并非没想过董双蔻万一得胜后的对策,但董双蔻竟真的面不改色地杀了叶扬天,这让他就不得不重新思量某些问题了。所谓的“五日之后”地说法。自然是拖延时间之用,韩无熠本来担心董双蔻不听,见他直接走掉了,那自然最好。
但再把话说回来。韩无熠忘了。董双蔻可不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善男信女,他若不来。你还真没处去找!
而且,不找是不成的。
青岛海滨一战,董双蔻含怒出手,生造了一场海啸,这事儿说起来容易,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完事儿了——但海啸的后果却几乎让人无法面对——
没有“几乎”,就是让人无法面对。
青岛完了。
有句话叫“泰山虽云高,不如东海崂”,这说地是青岛边上的崂山景色秀美险峻雄奇壮阔,并不表示崂山的高度真比泰山高了,可是再怎么样崂山地海拔也有一千一百三十三米,从上到下,竟然被海水给生生“洗”了一回!
待水去后,那在崂山地青葱里盘旋蜿蜒地石板小路,干净得石板缝隙之间都看不见一粒砂子——啊,山上的“青葱”勉强留下来地全都趴着,据说在离崂山一百多公里外地柏油马路上还杵着一棵——
大水入市区近百公里,所到之处,摧枯拉朽。
海啸造成的各种损失无法估量,青岛全市,被高压下来的海水“拍扁了”,而青岛又是山城,水存不住,一来一去,流水就带走了所有能带走的东西。
很简单一句话:整个青岛市,什么都没剩下。
包括大活人在内。海啸当日,国家统计局与紧急成立的“青岛海啸抢险救灾委员会”的人们私下就说:伤亡数字根本无法统计,也基本上不用统计,只要把青岛市的人口总数拿过来,前面加上一个“约”字,就成了。
也就是说,海啸造成地人员伤亡“约七百零七万”——后来证实,这数字并不准确,青岛市下辖七区五市,其中平度市、莱西市因接近内6,基本未曾受灾,两市人口约二百万,换言之人员伤亡应减去这二百万,总计五百万左右。
但青岛市是个有野心去争一把“直辖市”地位的大市,无法统计的流动人口数量只怕也有不少……总之,这场海啸带走的生命实在太多……
公安九处里知道内幕的便都愤愤地说过了:“叶扬天一死百了,留下一堆麻烦不管也就罢了,他居然还拉上陪葬——那是差不多一千万条人命啊!”
古人说过,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这原是为衬托后面那句:“若士必怒,伏尸二人,流血五步,天下缟素”的,但见过青岛市海啸过后的惨状,任谁也不会吐出这样的句子——刺王杀驾那是伏尸二人,伏就伏吧,天下缟素也就缟素了,戴个白帽子也无伤大雅,比起“伏尸百万”来,那算个鸟?
这一回可称得上是“金仙一怒,伏尸千万”!在确认了青岛市的受灾状况之后,韩无熠疯了一般地下令,把能调集的人手全都用上了,放言说挖地三尺也要找出董双蔻来——他怒了一回就伏尸千万了,可不能再让他生气。
要是没事儿让他一天多“怒”上几回,不出半个月,地球上没人了。
就在当时,韩无熠看见九处里不少人都在跪地望天,长嘶不起,只是高吼:“天啊!你还不一个雷把那姓董地劈死!这要遭天谴的啊!”
天不语。
然而人要说话。
与新疆地震相较,显然青岛的海啸更加惹人注目。这么大的“自然灾害”没有可能隐瞒得住,就是想要少说两句受灾地严重性也不可能——数百万人就这么没了,死亡人数是印尼海啸地几十倍,这怎么隐瞒?
举世震动!这块土地上值得人心震动的新闻多得很。
先是由戏谑变成现实地“人飞”,接下来是毫无征兆的新疆地震,然后上万名会玩儿“人飞”的道士们跑出来救灾,紧接着,就是一场惨绝人寰的海啸。
要说这几件事情之间并无联系,那是谁也不会信的;但究竟是什么联系?
非得让脑子拐上几个弯,才能大体摸到个中关窍。
自古以来便有传说,得道之人力能排山倒海,这话向来只是听说,没有谁曾亲眼见过排山倒海到底是个什么景象——在青岛海啸之前。
有心思活络的人就把念头转了过来:从一开始算,为什么有人在天上飞?那是道家出了个有大神通的人物!为什么新疆会生地震?那是那个人物“作法”弄出来的!为什么突然一下子就出了这么多会飞的道士?那是隐世的道门为了给那个人物收拾局面赎罪来了!为什么青岛会有海啸?那是那个人物再次“作法”的结果!——
你没看现在那些道士们又都从新疆跑到青岛去了吗?
这种其实等于什么都没有说的说法一时间甚嚣尘上。
有关“那个人物”是谁,颇有一些称得上精巧的猜测出来。比较有市场的一种,说那人是道门里的一个长辈,功力通玄,但是走火入魔了……居然真就能自圆其说。
于此相对的,再没人嚷着要相信科学了,还有些不死心的,也只能喧嚷着科学与玄学是相通的——君不见伟大的艾萨克-牛顿他老人家到晚年就去研究基督教了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