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朕就喜欢你不装糊涂,以事论事,像个正常人的样子。逍遥所说完全是朕的顾虑啊。”离倾绝食指敲着龙书案叹道。
“依你看是何等阴谋之人?”
百里逍遥挠挠后脑勺,其实他是最不喜欢不装糊涂的人。世间事真真假假,无非为名为利争争斗斗,百里逍遥其实对此最不感兴趣。但是摊上个总是有事的老大,他有什么办法,只好每次都得贡献一水舀子脑细胞。
挠完了后脑扫,百里逍遥道:“皇兄,臣弟以为,能制造这样危机之人必定不是平民百姓,更不像是没事找事的江湖派别。而制造危机的人必是可得利之人。微臣再想,悉数一下,能从给我朝制造混乱中得到利益的人,又是谁?”
“难道是——离——安——瓷?”离倾绝和百里逍遥顿时异口同声。
离安瓷,自从离倾绝登基,离安瓷母子被曾经忠心的老臣李代桃僵换了逃生之后,离倾绝派了大量的无影门的人加以搜查寻找,都不知其所踪。
这也是离倾绝心里的一根刺,更是他的政权的不安定因素。
“所以,逍遥你必须去调查清楚,关于死因,给朕一个明确的答复。”
“好,臣即刻就出发。”
“不必,朕给你一个时辰去和若而告别,免得有人说朕不近人情。”
离倾绝抿嘴似笑非笑。百里逍遥急忙告退:“那臣先告退,多一分钟多和若而说点贴己话。嘿嘿。”
离倾绝挥挥手,心道,把义妹给逍遥果然是个不错的主意,否则以他多情恋眷只爱美人不爱江山功名的性格摊上个和自己不贴心的夫人,自己调度起逍遥来也是不贴心。
百里逍遥刚走,慕米桃便由来福领着走进勤政殿。
“夫君刚才寻我匆匆来又匆匆走,所为何事?害的宫女一直担忧。”
此时慕米桃莲雾初醒,素颜净面,粉衫碧裙仿佛夏天的一朵荷花。离倾绝看见慕米桃就心花怒放,伸出双臂将她抱到腿上:“小事,已经让逍遥去处理了。”
慕米桃是多精透之人,多了解离倾绝啊,凤眸张大:“夫君,都让逍遥亲自出马处理了,还说是小事。”
离倾绝想了想道:“为夫本不想和你说,但此事确实蹊跷。死了几个郡守,却找不到死因。连京城最优质的仵作都派去了,毫无所获。”
“难道夫君以为是邪祟只因?故而派逍遥勘察?”
离倾绝拧了一下慕米桃翘起的鼻头:“知我者桃桃也。不错,为夫是有此怀疑,但是支使邪祟之人必定是朕的宿敌。”
离倾绝从果盘里捏了一粒葡萄放进慕米桃的嘴里:“不过娘子不必担心,天下之事为夫自会处理好。”
慕米桃樱唇蠕动嚼着葡萄莞尔一笑:“夫君其实我一点不担心你的天下,我是好奇了想去看看这被你说的玄乎的暗杀。”
“不行。”离倾绝大手搂紧她的腰肢:“身为朕的女人,你是越来越心野了。过几日便要举行册封大典,昭告天下你是朕的皇后怎能缺席。”
“啊?那么繁琐的礼仪。”慕米桃撅起嘴,想起来就烦啊。
天泽绝帝二年三月初八吉日。
慕米桃从前一晚便移驾到了东宫——长安殿。
华美的长安殿里早有一群宫女候着,布置的宛如一个高雅娇艳的美人等着主人的到来。
墙灯全都是琉璃的,灯是嵌珠缀玉掐金丝景泰蓝的,屏风是漆木薄绢的,御榻是暖玉的。
拽地的层层金粉帷幕轻纱随着窗口的风飘摆。
慕米桃掀开一层薄幕走到榻边。
榻几上一对红烛画着龙凤呈祥的吉祥图案。
她的眼底立时涌起了雾气。
“娘娘,陛下安排了娘娘去偏心殿同冯司仪学册封礼仪。”
大宫女小心翼翼的跪在屏风外揣摩着这位主子的性情。
“好。带路。”
慕米桃从榻上起身绕过屏风出来随大宫女向偏心殿走去。
酉时已过一切杂事才忙乎完毕。
慕米桃由宫女们簇拥着回到长安殿。寝殿高悬的无数宫灯反射着琉璃的光将金粉色的帷幔映出炫色。
远远的在外殿就见那内寝中炫艳的织锦帘笼后立着离倾绝的身影。
慕米桃的心满是喜悦中忽然隐隐疼痛的一颤。今日这般美好,美好的令她不想改变。可是从此之后真的就是深宫高院。一生一世,身为君王的他——
宫女见皇上在内殿,纷纷跪下告退。
慕米桃立在外殿没动。看着离倾绝转过身来含笑与她凝视。
这含烟滴翠的华美宫阁到底是他们爱情的美丽童话还是他们爱情的茧。
清晨刚刚鸡鸣,慕米桃便被宫女唤醒。洗漱完毕坐在梳妆柜前,雕刻着龙凤纹的铜镜里映着她明媚的容颜,虽然经历了风霜,凤眸里依旧透着清澈洁净此刻带着喜悦的神采。悬胆鼻精巧,樱桃唇鲜艳。衬着小巧精致的脸型。
莹白如玉的脸上淡淡擦了一层水粉色胭脂。三千青丝披散在脑后,一个叫杏梅的丫鬟玉手抓起一缕发丝,左缠右绕的将缕缕头发轻轻挽成一个发圈,又别上了一根打磨的精致的凤簪金步摇,簪子上镶嵌着淡红色宝石。双鬓边插于两支琉璃钗,一道绾影穿于簪中
剩下的发丝被杏梅轻轻系上丝带垂直脑后。
其他宫女已经将今日要穿的一件宽袖的正红色礼服放在托盘里托好。
红色的礼服腰带上镶嵌着散发出耀眼光芒的各色宝石。
身上披着一件大红色的锦缎披风在窗口射进来的光线下熠熠闪光,显得高贵、优雅,毫不失今日便昭告天下身为皇后的风范。
缨络步摇凤凰钗,粉妆似仙赛瑶台。
四个宫女拖着她长长的袍裾缓缓前行。
宫中女史引着来到铺上红毯的太和殿。
太和殿下按序站了一众官员和各藩国及西瑶使节。
离倾绝已经立在太和殿的高台下。身侧候立着礼部和户部的尚书。
明黄的袍服被初升的日头照更加明黄。尊贵的俊颜更加尊贵。
慕米桃端臂缓步走到离倾绝身旁彼此相视一笑。
离倾绝的皓齿在阳光下闪着亮泽。
牵着她的手拾级而上。
“桃桃——今天你很美。”
慕米桃侧头注视着离倾绝妩媚一笑。那笑里泛着灿烂。
礼部尚书在台下用神圣的庄严仪态宣布吉时到——遂展开皇上圣旨高声朗读:
“朕已得天日月,乾坤初定,民以衍生。治国齐家乃人伦之本,王道所归,因典式循。大瑞无忧公主,钟贵勋族,护国有功。誉美河州,温恭贤淑。为宜家之助,顺协之度。实帝后之选,当隆正位之仪。兹代孝仪皇太后之遗命,以金册金宝,立尔为皇后。尔当竭诚懿态,恭俭仁惠,和风闺帏,表率后宫。布坤于教化,施德于海宇。永享天禄,共迎鸿禧。钦此!”
慕米桃站在高台上对着香案伏拜。头上的凤钗熠熠闪光。离倾绝温暖的眼神萦绕着她的身形。
内侍官捧着载有金宝金册的金盘跪伏送上。台下响起众官员山呼海啸的朝拜声
“吾皇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千岁!”
“桃桃,从此有目共睹天地为证,你我就是夫妻。”
离倾绝拉过慕米桃的手双双伫立高坛——俯视这河山锦绣海宇万民。
皇上封后大赦天下,官仓放粮。整个天泽京城还沉浸在绝帝封后的狂欢中。
离倾绝和慕米桃已经在长安殿的暖玉榻前小坐。
宫灯放彩,玉器交辉。大红的喜烛燃着激情的光焰。
凤凰展翅的盖头蒙在慕米桃高挽的发髻上。
从太和殿回来拜过礼仪慕米桃就一直静静的坐在榻边等那个可以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的人儿的到来。
丝丝的欣喜和那总是莫名袭来的忧虑纠缠了她的情感。也许这就是新娘子都有的纠结吧。
此刻离倾绝坐在她的榻边握住她的手。
“桃桃,为夫要挑盖头了,闭上眼给你惊喜。”
“恩。”
慕米桃微微闭上眼,只剩下蝶翼般抖动的睫毛。
‘霍’地眼前一亮温热的唇对上她的樱唇。
窗外的水莲花竞相含苞争睹这一对历经劫难的天颜丽人。
“桃桃可愿与我饮这交杯。”
离倾绝烛光下的俊颜魅惑含笑仿若三月的春风凤眸凝着慕米桃的绯红。
慕米桃羞若芙蓉粉白却娇嫩抬眸看一眼离倾绝接过他手里的合卺。
手臂环着他的手臂两张脸挨着彼此缠绕着彼此的呼吸。酒是苦的。心是甜的。
放下杯子的瞬间,慕米桃恍惚瞥眼看见窗户外湖畔一道黑影对视着这边忽地在树后一闪。
“夫君,好像有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