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无路可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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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过午,这个季节的阳光还算不上是多么炎热,可再不住大的衣裳了。

  身在禁宫中的孝庄虽是一身盛装,却感觉不到炎热,尤其是从内而外的凉意,几乎会产生这就是万木枯零的深秋的错觉。尤其是昨晚这一切之后,无力感觉顿时袭来,仿佛背着沉重的包袱行了千里之遥的那种疲惫。

  “城中汉人暴动,在赴死军的指引之下正往内城而来。”

  当大清国的皇太后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只不过是付之一笑,也仅仅就是一笑而已。城中汉人和旗人之间的矛盾早就尖锐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在这个时候爆出来是再正常不过,不算什么预料之外的事情。要真是有赴死军的精锐作为内应的话,搅动起这么大的风潮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去内城找旗人的麻烦,而是要火急火燎的往外城方向移动,以里应外合打开城门放赴死军主力进来。既然暴民都往里走了,那就足以说明不是什么赴死军,而是汉人自组织起来的一种报复而已。

  局面已经到了今日这步田地,城中的旗人死多少根本就不是皇太后在乎的事情,这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这种暴乱必然引起莫大血腥,两个民族之间的仇恨将永远也不能化解。这样的话,无论是赴死军还是两辽的老派满洲势力,都会把对方视为最大的生死之敌,为了尽快把对方彻底消灭,都不会有机会喘息。对于即将远遁蒙古地皇太后来说,+蚌相争隔岸观火,两方势力撕咬的越厉害对她的好处也就越大。

  这种缺乏明确行动目的没有统一指挥地行动,就是闹的再大,也注定成不了什么气候。除了对于这些暴民的进展度多少还有一点儿顾忌之外,孝庄甚至都没有在意这么大的事情。

  暴民已经不仅是在蔓延了,已经成了燎原之势,四下都在暴动都在打砸烧杀……

  孝庄甚至已经看到了那些汉人被仇恨烧红了眼珠子的狰狞模样,甚至已经看到了内能的滔天血色,可这些都不过是一种“势”地表现而已。对于“势”的运用,孝庄也是一把好手了,要不然这个身单力薄的女人也会走到今日。

  “赴死军杀进皇城了。”

  御前侍卫面无人色。惊慌失措地前来禀报。

  孝庄却是微微一笑:“知道了。”

  这一回应该是真正地赴死军了吧。孝庄甚至能够肯定杀进皇城之中地就是赴死军中地七杀营或锄奸团。很有可能就是七杀营和锄奸团联手而为。

  对于赴死军这个强劲地敌人。孝庄早就深有研究。先在敌人腹心之中预伏下奇兵。然后里应外合。这已经是赴死军地经典战法。在这种干系到赴死军未来地大战中。没有理由不使用。

  赴死军一旦准备在京城来个内部开花。绝对是提早就在安排布置。让人防不胜防。虽然很对人都料到了赴死军会用这个战术。但是绝大多数人都错误估计了七杀营这种特战部队地目标。

  京城和别处地不同之处就在于这里是精神和政治地双重中枢。这个政治上地影响和心理上地威慑远远大于战略意义。从根本上来说。打进皇宫一举摧毁大清国地中枢。擒拿清廷重要人物这才是最大地战略意义之所在。

  若是能够完成这个目标,比打开京城地城门要重要的多。

  孝庄要是连这一点儿也看不到地话,她也绝对走到今天的这一步了。

  孝庄早就料到赴死军会使用这个招数,同时知道她本人和儿子福临才是七杀营的战略目标,也早就做了准备,听说赴死军杀进皇城之后,还真是一点儿都不惊慌。

  若是七杀营和锄奸团一直都不露面儿的话,孝庄才会感觉到威胁。

  就像国手对局一样,真正的致命一击是让人能够感觉到却看不到招数,既然已经显露出来,就没有什么好怕的,反而是一种看清对手招数之后的轻松。

  赴死军也就只有这点儿招数了吧。

  孝庄微微一笑,心道:我还说赴死军中的李四是何等的料事如神,原来也不过如此。无论何等精妙的招数,一而再再而三的使用,终究算不得什么。

  宫中御马监(管马的这个单位属于清廷内务的四监十二司,到底是叫御马监还是御马司资料很混乱,欢迎考据——作按)中早就预备好了,两百蒙古轻骑和一百多早就挑选好的内廷侍卫,都是绝对忠诚可靠,随时都可以使用。

  到了这个时候,孝庄反而轻松了,反正七杀营还在皇城,距离宫城还有老大的距离。无论这名动天下的决死之士如何神,绝对不可能在瞬息之间到来。

  既然所有的安排布置都已经浮出水面,孝庄反而是真的气定神闲了,命人把宫里值钱的物件儿收集起来,装车出城。

  感觉时候也差不多了,孝庄心情好了许多。

  反正这个京城已不可守,就是失去也在意料之中,孝庄命人在慈宁宫的粉壁墙上书写一行斗大的墨字:

  “割喉掏心,大清代明之诀也,君欲再乎?”

  看了看墨迹淋漓的大字,孝庄特意让人再填上落款:大清国皇太后留字赴死军李。

  当年满洲人直取北京,用的就是掏心斩战术,这可是大清国玩儿剩下的,你赴死军还对大清国的皇太后弄这一套,简直就是雷门布鼓孔府卖文。赴死军中的七杀决死兵一定会来这里,也一定会看到墙壁上的留字。

  “走吧。”

  这里已经没有什么好留恋地了,孝庄想着费尽心机的七杀营扑空之后的表情,忽然就开心了许多,仿佛回到了十几岁的少年时代……

  片刻之后,几百轻骑打马而去,只留下空荡荡地慈宁宫和四下胡乱奔走的宫人。

  按照赵启峰的战术,本来是准备以强硬的奇袭作为突破,一举杀入皇宫的。但是关二爷通过韩小旗的关系避免了这种生硬地战法,从水门顺利进入皇城。

  即便是穿了清廷宫人的服色,这些人也不可能欺瞒太久,很快就被宫人识破。本就慌乱已极的宫人陡然见到敌人杀到了皇城之中,立刻就炸了营……

  赵启峰地核心目标就是乾清宫的福临和慈宁宫的孝庄,也不大和这些宫人为难。只要他们不挡路的话,也就不加追杀,不顾一切地飞扑进宫城之内。

  宫城中的侍卫和宫人有很多都是从关外带过来的,对于这个清廷还是有一点儿血诚之心的,也不象外围皇城的那些宫人,一见到七杀营立刻就吓的尿裤子或作鸟兽散,甚至还组织了几起像样地抵抗。

  因为七杀营和锄奸团的勇悍,再加上精心地准备和铁黄瓜的威力,关键还是大环境地压迫,让赵启峰等人终于突破重重阻力,一路杀了进来。

  杀入鞑

  宫之中,这是何等地威风,又是何等的荣耀,此等~流传千年。

  稍微一审,就知道满洲的娃娃皇帝早就跑了,只剩下慈宁宫的皇太后。赵启峰立刻就调头杀奔过来,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还折损了十好几个弟兄,终于来到慈宁宫大佛堂。

  但是这里已经空空如也,除了因为贪心还在搜刮宫中财物的宫人之外,那个大清国的皇太后早已不知去向。

  就是审问这些宫人,这些低级的奴才也说不出个一二三来,根本就不知道皇太后去了哪里。

  从蛛丝马迹上来看,这个皇太后很有可能是已经起码逃窜而去,又捉了几个侍卫,三木之下,果然如此。

  皇太后也跑了,而且是在蒙古轻骑兵的护卫之下跑的,已经逃走了有一阵子。

  如此精心的准备,如此周密的安排,动用的人力物力无算,居然落空,怎么说都让大家沮丧的很。尤其是宫墙上的留字,简直就是对七杀营和锄奸团最大的羞辱。

  在这些精锐里头很多人都是不识字的,包括他赵启峰在内,简单的字儿还能认几个,要说这种文绉绉的句子,还真是读不下来。

  可跟随着行动的女子多是从山东来的,圣贤后裔,一个蒙古女子学了几年汉学的句子,如何能够看不明白?

  解释之后,大伙儿才明白过来,原来是让这个鞑子的皇太后给羞辱了,而且是一记脆生生的耳光就直接抽在脸上。

  大伙儿简直要气炸了,甚至有人拿着兵刃就在字迹上乱划乱刺:“贼女人,如此羞辱爷爷,抓住了叫你好看。”

  也只能作为一句解气的话儿说说罢了,人家是骑兵,早就跑了,还怎么追的上?

  就连关二爷这样豁达的汉子,也失落的不行,高高的心气儿顿时就泄了,就好像是错过了什么精彩的大戏一般。

  连妻子儿子都交代好了,本指望做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可谁成想竟然是这个样子……

  看着墙壁上的自己,斩行动的总指挥,七杀营现任营官赵启峰,却没有叫骂更是没有沮丧,面色十分古怪,喉咙了出咕咕的好几下奇怪声响,好像是见到了天下间最不可思议之事一般,终于缓缓跪倒……

  “赵营官,你这是怎么了?”

  众人大为惊奇,赶紧过来看个分明。

  在这种场合下,无论是气的撞墙还是一跳三尺高的大骂,都是赵启峰的正常反应,毕竟这次斩计划预谋了这么久却落了个空,实在让人气不过。可他赵启峰突然就跪下了,这算怎么个意思?

  赵启峰梆梆梆就磕了三个脆的,嘴里还喃喃的念叨着:“大帅真是活神仙,这一回我是真的服气了,心服口服。”

  旁人还纳着闷儿呢,这是唱的哪一出哇?

  “赵营官,你……你这是怎么了?”一素衣女子问道。

  “我没事儿。”

  “那咱们营官怎么做,追是肯定追不上地,是不是再杀出去……”

  赵启峰蹿起身子,忽然就是哈哈大笑起来:“狗屁的太后,自以为是神机妙算,真他娘就是个狗屁,狗屁也不如,哈哈,大帅说的对,这样的女人最多是在势力夹缝中找找平衡而已,真要是说大局,和咱们大帅就没地比。”

  谁也不明白赵启峰是在说什么,这个七杀营的营官一直在笑,笑的肚子都疼了,看到众人惊奇的目光,好不容易才忍住笑:“咱们哪儿不去,就在这慈宁宫里等。”

  “等什么?”这里之后四下乱窜的宫女和太监,有什么好等的?

  “等鞑子地太后回来给咱们捉,她会送上门儿来的,哈哈。”

  “这……”孝庄好不容易才跑了出去,对于她来说,这皇宫已经是天下最危险的地方,怎么可能会回来?

  赵启峰终于道破天机:“诸位兄弟姊妹你们还不知道,我临来地时候,大帅就千万嘱咐,说这个太后不是个简单人物,要是咱们在大军强攻的时候展开奇袭,很可能会扑空。当时我就在想,咱们七杀营和锄奸团联合起来,预谋几个月之久,就是凌霄宝殿也能杀平了的,怎么会扑空?现在一看果然如此,哈哈,大帅早就料到了今日之事。”

  “大帅嘱咐我,若是在慈宁宫扑空,一定不要走开,就在原地等候,鞑子太后一定会回来的。”

  这次行动会扑空,本就是大伙儿地意料之外了。更让所有人意想不到的是当时的李四还远在千里之外,居然能够料到今日之事,莫非大帅真是有未卜先知之能?

  “当时我也是不信呐,可眼下一看,谁还敢不信?”赵启峰是真的服气了:“杀散宫人,然后咱们进里头坐等,哈哈,这就叫坐在桩子上等兔子……”

  “守株待兔?”

  “对,就是这个意思。”

  一众人等轻易驱散周遭的宫人,然后进入空旷的大佛塔等孝庄回来。

  孝庄肯定会回来,这无关什么局势,更无关什么筹算,完全就是出于对李四地迷信。大帅是胸怀天下的人物,他说孝庄会回来那大清国地太后就绝对会回来,因为大帅的话就是天意!

  一个自以为是地蛮族女子就想和大帅斗心眼儿,更可笑的是还自以为得计,这岂不是天下间最可笑之事?大帅是何等英明神武,若是连一个蛮族女子也斗不过,那大帅也就不是大帅了。

  孝庄这样地女人和大帅斗,结局只有一个,而且只能有一个,一定会败的很惨!这是在场众人的共识。

  再怎么空旷的大佛堂,一旦塞进去一百来号人,也就显得拥挤了。赵启峰一**坐在硕大是香案上,取过贡品果子就食……

  几个女子体力不行,也借着这个机会到佛当侧面的耳子房里休息。

  “咦,我以为这个鞑子太后的起居是何等奢华呢,原来也是这般简朴。”简简单单的一个柜子,连张坐器也没有,还是硬板子床,一看就知道是常用的。

  这些素衣女子也没有想到孝庄是如此简朴,和想象中金碧辉煌锦衣玉食的排场相差太远了。

  “这个鞑子的太后居然如此节俭,起居之物也多是笨重。”

  “哼,她想的是富有四海奴役亿兆,大奸大恶之人岂是那些贪图享乐的小人可比?”

  几个素衣女子在木板床上搜出一柄短小的匕,这柄匕人刃口锋锐,刀尖处略略往外弯曲,一望而知就是蒙古人随身携带的那种小刀子。

  这种小刀子本不是什么稀罕的物件儿,在蒙古人当中,这种小刀子更多是用来割肉分切之用,从来就是随身携带。但是这个皇太后的身份尊崇无匹,根本就不必自己动手切肉,又是藏在枕头之下这种隐秘的所在,分明就是准备拿做防身之用。

  虽然不知道这

  后是在畏惧什么,但是把锋锐的刀子藏在枕下的做派示她没有什么安全感,时时刻刻都活在危机之中。

  “也不晓得这个女人是在怕什么,肯定是防备之心极重,要不然也不会把刀子藏匿在枕下了……”

  孝庄大权在握,居然还是如此谨慎,确实引起几个素衣女子地兴趣。在孝庄的寝室之中搜索,除了现一部《四十二章经》的佛籍之外,再无所获。

  而城头上的攻打已经到了最为紧要地时候。

  因为已经突破一道子墙,疯狂拼杀已经不再是必须,反而是清军的防御力量展开对峙,等着后头的攻击型器械和重武器运送上来。

  胜利已经没有任何悬念,只是一个时间问题而已。

  小型的投车上来之后,淡薄的子墙已经不再是障碍,迅破开之后,八旗兵丢下一地尸体,再次有秩序的撤退。

  四道子墙在猛烈地攻击面前迅瓦解,八旗兵的秩序很快就呈现出崩溃的先兆。虽然还有许多临时组织起来地旗人正乱哄哄的上来,前面撤退下去的八旗兵已经无心再做徒劳的抵抗,下城匝道上你推我搡,顿时混乱……

  “拽倒匝道,快—”

  明智地八旗兵大声呼喊,想要截断赴死军前进之路,但是匝道上密密麻麻的人群实在是太多了。而赴死军在越过最后一道子墙之后的进展快的出奇……

  还不道一炷香的工夫,就已经有三处匝道被掩杀过来的赴死军死死控制住,战士们着那个沿着半螺旋地匝道冲杀下来。

  眼见城防已被突破,再试图保卫城门已经没有意义,经验丰富的八旗兵飞后退,准备展开最后地巷战。

  片刻之后,城门被打开,高悬的吊桥也随之放下,数万“赴死军”如海水倒灌蜂拥而入。

  攻京城。

  “杀鞑子!”

  万众齐沸,疯狂地人们一下子就冲杀了进来。

  十万“大军”中真正的精锐部分在进城之后,并没有四下齐出地剿杀分散的八旗残兵,而是迅北进,直指前方……

  无论巷战如何惨烈,从来也不可能改变已经注定的结局。在城防被撕破之后,巷战就是打的再出彩,也不可能改变什么。除了增添双方的伤亡之外,唯一的意义就是防守一方的不甘失败而已。

  在赴死军猛烈攻打的同时,城内的暴动或说是报复已经在极短的时间内成为不可阻挡的洪流。这已经不是什么蔓延,而是处处开花四面烽火。

  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才能看出这场生在内部的暴动之本质。

  这绝对是一场早就有预谋的联合行动。

  自从暴动的洪流进入内城之后,四面八方都是“自”的动乱,只要稍微有几个人挑头,就能汇集起大股人潮。愤怒的浪潮不断壮大,在有意无意之间已经控制了内城和皇城之间的各处通道。

  大大小小五处暴动之源,以不可想象的度迅成为数以万计的庞大人潮。这些人手持简陋的武器,高喊着“拉清单”的口号,已经在皇城之外形成包围之势。

  “合围皇城,封死所有出口,鞑子既然来了这里,就不要想再活着离开。”

  也知道是哪个心思灵巧的家伙喊了这么一嗓子,立刻就得到人们的认同:“来得去不得”立刻就成为所有人的口号。

  赴死军攻破城防,正从城门进入的消息无让这些人愈癫狂,一个个面色赤红如火,沿途砸碎一切敢于阻挡之人……

  孝庄太后轻易的出了宫城,在两百蒙古轻骑兵的引导之下,快出了皇城,身后的一百多侍卫护住孝庄紧紧跟随。

  但是前头的蒙古轻骑很快就折了回来,让孝庄的心里忽的就沉了下去。

  “前路不通。”

  暴民汇集成的洪流如怒海狂涛一般,也不知道有几万几千之多。经验丰富来去迅捷的蒙古轻骑根本就不敢在这种情况下硬冲,能不能冲出去先不考虑,就算是能冲杀出去,身后的孝庄怎么办?

  “折西向北。”

  孝庄也想不到暴民竟然如此之多如此之快,已经堵死了前去之路,当机立断采用迂回的方略,准备再次出城。

  迂回往西的策略明显是正确的,因为西边的暴民动较晚,留给这些骑兵更大地回旋之地。

  马蹄声急促如雨,迅返身往西而去。

  显然西边的暴民也是准备冲击宫城,不远处的几处大火已经看的清清楚楚。孝庄暗自庆幸:还好见机地快,能够在暴民汇集过来之前冲出去,要是再晚一时半刻,可就真的凶险了。

  “快,过了前边的路口就往北走……”

  在孝庄的命令声中,十字路口处现出一个小小的身影。

  矮小的身材,土黄色地军装,膀子上是一块殷艳艳的红布,看的所有人都头皮麻。

  这样地半大孩子,这样的装束,这样的臂章,也只有锄奸团了吧!

  孝庄脑袋里“嗡”的就是一声,虽然远处只是一个半大孩子,可这个孩子所代表地含义最清楚不过了——赴死军已经锁死了这里。

  孝庄一咬牙,尖着嗓子厉声高叫:“冲,冲过去……”

  两百轻骑也知道这是最后的出路,立刻催动马力,猛然冲出。后面的孝庄则是紧紧勒住坐骑,并没有跟着一起前冲。

  赴死军不可能只派一个孩子过来阻挡,周遭肯定还有厉害的埋伏。可眼下情况紧急,已经顾不了这么许多,若是轻骑能以度上的绝对优势冲杀出去则是最好,若是中了赴死军的埋伏,就只有再想法子。

  死狗看着正在加地蒙古轻骑,略显幼稚的孩儿脸上还带着笑呢,慢悠悠地探手入怀,摸出一枚铁黄瓜,以挑衅的手势指了指正飞奔而来地兵:“鞑子,来——”

  也过五七十步之遥,骏马如飞转瞬及至。马蹄剧烈敲打地面,蹄声愈清脆,死狗却是微笑不语,死死盯着前方的地面:“最多十步……五步……”

  “轰!”死狗微笑着做个爆裂地声响,前面忽然就是轰然一声巨响,仿佛有什么埋藏在路面之下的东西忽然炸响……

  四下土块砖石齐飞,坚实的路面硬生生炸出一个硕大的深坑,腾起在半空中的碎肉也分不清楚是人的肢体还是马的血肉。

  后面紧紧跟随的骑兵根本就无法停止,在这样狭小的街道之中也不可能转向,虽然已经感觉到自身的疼痛,已经来不及查看是不是受了什么致命的伤害,只有硬着头皮继续往前猛冲。

  又是一声比前次更盛的轰响,从看空中落下的土块子都砸落在死狗面前了。

  死狗动也没有动,指着骑兵大笑:“冬瓜好吃么?还有三个,快来吃……”

  连续两次地雷的攻

  已让两百蒙古轻骑再下来三十几个。连续两个深兵前后无法连绵。虽然这种程度的路面完全可以驱马越过,可在这样狭小的距离,战马无法加,根本就跑不出全……

  后头的孝庄和宫中侍卫脸色都变了,这条街道要是再有几个这样的地雷的话,无论谁上去也是送死。

  “撤回。”孝庄立刻就明白了这是一条死路,连嗓门都变了。

  撤回?已经太晚了。

  “轰,轰”两响,这不是火铳的那种声响,因为火铳弄出来的动静要比这清脆的多,也只有民间自造的大抬杆子才有这种声势。

  大抬杆子这种东西射程极近,而且精确度极差,甚至谈不上什么精准。过了十步之外,就是被喷射出的弹丸打在身上也不会形成真正的伤害,尤其是这种民间自造的家伙,更是粗糙的惊人。

  但是这条街道也不过二三十步,身在正中的骑兵距离两旁的院墙也不过十几步的距离。把大抬杆子往院墙上一架,和直接顶着脑门打没有什么区别。

  大抬杆子的威力也就只有在这种近距离上才能显现出来,范围极大的杀伤,立刻就把十几个骑兵掀了下来,无论是人体还是战马,都直接被打成筛子了。

  紧接着又是二三十枚铁黄瓜从院墙之内丢出,此起彼伏的轰响之中,弹丸四下飞溅……

  在这种近距离的狭窄街道上,火器的威力毫无暴露的挥各淋漓尽致。每一波都是好几十条铁黄瓜,接连三波……

  骑兵被堵在这里一时不得回头,匆忙之间互相推搡,身旁的十几个院门忽然打开,一个又一个壮汉引弓而待,搭在弦上地利箭直指轻骑。

  “回去后面的孝庄再也不抱什么幻想,更不理会已经死伤过半的蒙古轻骑,拨转马头就走。剩余的宫中侍卫立刻撒开,护住孝庄顺着原路返回。

  暴民地人流已经近了,如洪水一般呐喊着奔跑过来。

  就在万众注目之下,蒙古轻骑被一一格杀,只有很少一部分能够转过方向突破出去,追着孝庄往回赶。

  铁黄瓜很少能够直接致命,多是让敌方的人马受伤而已。死狗从怀里摸出一柄短刃,脸上带着一种对血腥和死亡的狂热,用刀子清点敌人的数量。不管是早就死去的,还是在自己的血泊中挣扎地,都是一刀下去,直接把脑袋砍下来,然后把人头整整齐齐的摆放在无头尸体上……

  接连割下十几个脑袋,死狗已如浴血一般,身上整个被鲜血浸染,还蒸腾着腾腾的热气,在夕阳地映照之下,如血河魔鬼一般狰狞恐怖。

  身后数以万计的暴民看到此情此景,呼吸为之一窒:这也太血腥了,这也太嗜血了……

  只有锄奸团,也只有锄奸团才有如此的疯狂和对死亡对血腥的绝对狂热。

  在人们地注目之下,埋伏的特战队员和一些京城内应联手,就已经把残余的蒙古轻骑剿杀干净。在这片不大的战场上,到处都是还冒着热气的鲜血,就连两旁的墙壁上也喷溅上了星星点点地殷艳,如红花一般触目惊心。

  好在啊,好在这么恐怖的力量是属于自己地,这是每一个人都在暗自庆幸的事情。

  死狗做完了在战场已经做习惯了地事情,回看看万千人等,大声呼喊:“挡路死,大家跟上锄奸团的脚步,前进——”

  锄奸团,从来就是最恐怖地名字,作为大帅亲手调教出来的铁卫死士,从来也没有而且永远也没有退缩过。

  在人们的眼中,锄奸团就是杀戮的代名词,任何人都不可能抵挡锄奸团的舍命一击。如今有了真正的锄奸团作为先导,所有人都有了胆气和主心骨,狂呼一声“挡路死”,立即就跟了上来。

  身前就是让全世界都颤抖的锄奸团,身后就是世上第一强兵虎贲,还有什么能够阻挡?

  鞑子的末日到了!

  在整个皇城当中,在锄奸团的带领下,人流所向披靡,再也没有什么能够阻挡他们,以不可想象的度摧枯拉朽一般前进。不大的工夫,就已经穿过皇城,直接来到宫门之前。

  “挡路死!”

  几十个七杀营的战士和几个孩儿兵一马当先冲杀而至,几十个宫门卫哪里见过如此声势,早就唬的腿软筋麻,一声喊往宫门之内奔逃。

  完了,这一次是真的完了。

  孝庄从来没有今天这般清醒过,知道所有的机会都已经失去,唯一赶到庆幸的就是早一步把儿子送了出去,这已经是唯一能够安慰自己的事情了。

  也只有到了这个时候,才会想起海大富的话语。要是早知今日,当初也不会参与到这么危险的游戏之中。在大草原上逍遥快活,岂不是比这步步是险的惊心动魄要惬意的多?

  可孝庄毕竟是孝庄,就算是到了如此的穷途末路,依旧不悔。

  输了就是输了,也没有什么好后悔的。既然是输的如此干净,索性再光棍一些。活着的时候能够一步一步走到今天,就是死也要死的轰轰烈烈,最起码不会落在赴死军手中受尽折辱的芶且偷生。

  作为一个女子,能有敢死的决断,光凭这一点就比爱新觉罗家的所有人都更有魄力。

  爱新觉罗家的人算个什么?一旦面临绝境,就会不惜一切的保住性命,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哪怕是尊严和人格,也要先保住生命再说其他。

  虽然这样确实是留下了再次崛起的机会,可孝庄很看不起这种做派,连尊严都没有了,就算是活下去还有什么意思?与其说是为了日后的东山再起,还不如直接说是怕死更干脆一些。

  “我死之后,以大火焚烧,尔等可自行决定去留,我再也顾不得你们了。”

  就是死,也不能把尸体留下,也只有孝庄这样的人物,才有如此的魄力。

  慈宁宫周围都是宫人的尸体和战斗之后的痕迹,很显然赴死军曾经来过这里,只不过他们扑空了。能够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让赴死军吃瘪,即使是这种小小的得意也让这个时候的孝庄心头有了一丝成就感:你们终于是抓不住我的,连尸体也得不到……”

  服毒?忒不利索了;上吊?未免太小家子气了些。还是白刃贯胸的好,也只有这种死法才最为孝庄所爱。

  一直藏在枕头底下的把柄刀子就是从蒙古带过来的,这些年来一直藏的极其隐秘,并不指望自保,这把刀子是留给自己的。

  推开大佛堂略显沉重的朱门,刚刚迈进去了前脚,就听有人说道:“我家大帅早就说过,你一定会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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