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你怎么没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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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死?咯咯咯咯——”

  平躺在床上的那个女子嘴里发出一串神经质的冷笑:“奴家自小寄居在方家,一直当伯远的童养媳养着,方家二老视我为己出;现在二老早亡,又死了夫君,还被赶出营居,肥西的家业早已经被小叔子败得一干二净,这天下之大,那里还有我薛迎春的立锥之地!”

  “你就不能自立一点,比如说找一些缝缝补补的活计?”

  何长缨摸摸鼻子,觉得这个女人漂亮倒是真漂亮,不过简直是死脑筋,有些不可理喻。

  如果是殉情,虽然愚昧可是多少还算是个说法。

  可是何长缨听着她话里的意思,只是因为死了男人,被赶出屋子,感觉今后的生活没有了着落,所以就要自杀。

  按着她的这个逻辑,满清末年的太平天国,捻子,陕乱,义和团,包括以后的军阀割据,中原大战,东洋入侵,中国的人一半不都还得抹脖子上吊?

  “缝缝补补?”

  那个女人嘴里又发出了一声冷笑:“在伯远入葬之前,他的头就是我一针一线缝上去的——”

  何长缨听得身体一麻,真没有想到这个柔柔弱弱的女子居然有如此大胆心硬的一面。

  可既然连这种事儿都有胆子做出来,现在却因为生活中一些暂时的挫折而要自杀?

  何长缨有些宿醉的脑袋晕乎乎的,感觉自己真是无法理解这些一百多年以前的满清女人们的神逻辑。

  “可是你们这些男人们做的羞人事情,却要让我们女人来承受!”

  床上躺的那个女人猛地坐了起来,眼睛直勾勾的狠盯着何长缨,声音里充满了愤怒的质问:

  “我们女人不懂你们男人家的大事情,可是整个北塘的人都在说你和伯远贪生怕死,想向罗圈腿东洋人投降,这是不是真的?!”

  “呃——”

  何长缨突然被这个女人扯着嗓子质问,不禁一愣,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这一声怒问显然惊动了周围的房客,各种骚动和叫骂隐隐传来。

  “我明白了;就这你还劝我不要死?现在这整个津门还有我容身之处么,我哪里还有脸活!”

  看着何长缨站在那里无言以对,床上的女子眼睛里露出了深深的失望和绝望,冷冷的说道:

  何长缨你就这么怕死?这么些年我知道你一直惦记着我的身子,当年伯远冲撞了你,你那是让下人把他往死里打啊,可是看到了我,从此你就和伯远成了好兄弟;——”

  卧槽!

  何长缨听得忍不住摸了摸脖子,这TM的不是一个满清版的‘自从见了你的女人,你这个兄弟我就交定了’么?

  “——伯远的身子是你暗地里找人坏的吧?我小叔子抽大烟赌博也是你让人引诱的吧?前年我和伯远结婚的晚上,你灌醉了伯远,躲在床下面,半夜里摸上床,不是我拿着剪刀捅了你一剪子,你就脏了我的身子!你这个畜生,你荒淫无耻我可以忍,因为这些年有多少向你这样的无赖汉想坏我的身子,不是你我也保全不了,可是你为什么要认贼作父,你还是不是一个带把儿的男人!”

  看着这个女子瞪着自己恨不得食骨啃肉的神情,何长缨感觉嗓子又干又痒,真是峰回路转,真没有想到这个漂亮女子居然有着如此泼辣强横的一面。

  还有自己的这个身体的原主人,似乎还真不是个东西。

  “谁认贼作父,谁?”

  “夫人可是有采花贼进屋了?”

  门外一片嚷嚷。

  这个女子的声音越来越来,周围的房客隐约听到话里面的意思,纷纷睡不下去了,都跑了出来围在门外。

  不是顾忌着里面是位女客,这些人早就一涌而入看个究竟。

  “只要你何长缨是个男人,我白花花的清白身子就是让你睡了我也认了,可是,你——”

  坐在床上的那个漂亮女子,满脸泪痕眼眸明亮的瘆人,猛然伸出右手直直的用手指指着何长缨,声音里充满了鄙夷的不屑:“不是个男人!”

  “呵呵,”

  何长缨窘得无言以对,干笑着说道:“既然这样就不要死了,要珍惜生命从长计议,何况你吊死在人家客栈这不是害人么?你再好好想一想,毕竟生命诚可贵,爱情——呵呵,今晚喝多了,跑题了,我——”

  “你没有死?”

  床上的那个女人似乎猛然醒悟过来,现在屋外站了这么多的人,这个‘鬼’居然还没消失,还在说话,那么——?

  她顿时圆睁着秀目,不敢相信似的又惊又怒的死瞪着何长缨,整个娇躯都在簌簌发抖。

  “呵呵,”

  何长缨僵硬的脸又是一声无话可说的干笑。

  “你没有死?你怎么没有死?你居然没有死?”

  床上的那个白衣孝服女人傻傻的放下手臂,痴痴的自语:“你为什么没有死!”

  何长缨感觉自己有些呆不下去了,本来好心进屋救人,结果——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那个女人突然抬起头眼睛明亮的恶毒的死盯着何长缨,咬牙切齿的说道:“何长缨,你好狠毒!”

  “呃——”

  何长缨感觉自己现在跟这个女疯子都没法进行正常的语言交流,他心里不禁有了退意,干哑着嗓子说道:“你先休息,平静了以后,有事明天再说。”

  说完,何长缨就转身挪步想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我要杀了你!”

  何长缨的耳边听到那个女人一声嘶叫,就感觉身后一股风声扑来。

  这个女人是个疯子!

  他心里这么想着,就赶紧把身体朝后面一侧,结果腰间一道剧痛传来。

  “啊!”

  何长缨大叫一声,连忙朝前一扑,慌乱的扭头看去,只见那个女子披头散发,面目扭曲,小手里面擎着一把锋利的剪刀。剪刀上面正低着血液。

  “卧槽!”

  从小到大没受过伤的何长缨顿时又惊又怒,自己这是招谁惹谁了?

  自从被一百二十多年以后秦伟那混蛋一棍子敲到满清甲午年,先是在刑场被吓了个半死,肩膀又挨了一刀子。

  接着在牢房里自残,现在右手还包扎着白布。

  然后好心救人,腰上又挨了这一剪刀。

  何长缨一摸左腰,满手的鲜血,又疼又怒的盯着那个女人低吼道:“你TM疯了么?”

  “对,我今天就是疯了,何长缨!我今天要和你同归于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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