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侍卫不一会儿买来了鼠药,再由侍婢交给了锦歌主仆。
锦歌看着搁在桌上的五包鼠药,心中一阵苦笑。
她并不怕老鼠,今日这一出只为寻个由头,好叫玄月出去为她查证一事。没曾想,这南宫王妃当真是铁了心的携了她去镇国公府,竟连一点机会都不叫自己钻了去。
“小主,眼下打算怎么办?”
玄月立在一旁,看锦歌坐在桌前,手指轻轻敲打桌面,面上却是一副无奈的表情。
“还能如何,先将这些鼠药撒在门外便是,断不能叫王妃因此事起疑。”
锦歌停下敲击桌面的手,转头吩咐道。
既不能偷偷溜出去惹恼了王妃,又不好明目张胆的出去查证,锦歌一时想不到别的法子,只好吩咐玄月先将鼠药一事翻过一页去。
玄月微微颔首,上前将鼠药分包拆开,出去外面撒了一部分。待拆到第三包时,锦歌仿佛听见玄月发出狐疑的一声。
“怎么了?”
锦歌起身,见玄月凝神看着手中鼠药,剑眉微蹙。
“可是有哪里不妥?”
锦歌顺着他的目光,也看向他手中的鼠药,黑漆漆的一包粉末,她哪里看得明白?
玄月凑过去轻轻嗅了一下,面色突然阴沉了几分,转头回道:
“这一包不是鼠药,应当是成色极好的蒙汗药。”
玄月的话,叫锦歌不由一怔。
蒙汗药?
锦歌不由的瞪大了眼,口中呢喃道:
“怎么回事?莫非是谁要害我不成?”
她有灵力护体,自然是百毒不侵的。可别人不知道啊。
转念一想,若是真有人有心害她主仆二人,为何将药夹在鼠药里,而不是搁在她的膳食里呢?
玄月看着锦歌不解的面色,一时也没有出声。
“再把这剩下的两包拆开。看看是什么!”
锦歌急声吩咐着,玄月不敢大意,三两下功夫便将剩余的两包鼠药摊开在桌上。
“这两包是鼠药不假。”
玄月再三确认过,才答复了锦歌。
锦歌一时更好奇了。
是谁将鼠药夹在中间捎带给了自己?
王妃的侍卫自然不会与自己有什么交情,即便是受了什么人所托,只怕早在自己被困在王妃身边时就已然要出手相助的。那又会是谁呢?
“青玄可有爹爹旧部。或是值得相信的人?”
玄月仔细想了想,摇了摇头。
锦歌眸中闪过一丝失望。
“小主曾说在幻境中见到相爷与一群黑衣人在山洞里密谋,小主您看,会不会是相爷?”
玄月的话倒是提醒了锦歌,她抿唇思索了好一会儿。才若有所思道:
“若是爹爹的意思,怕是不会用这个法子。何况……那日听王妃娘娘话里的意思,并不知我爹爹人已不在长安……这些日子我思来想去,始终想不出若是爹爹果然摆脱了牵制,为何不来寻我?”
玄月一想,也觉得小主所言极是有理,不由的蹙了眉:
小主是说其中有诈?”
锦歌摇了摇头,有些不确定:
“我体内封印未解。暂时参不透其中缘由,只怕唯有见到师父才能略知一二了……”
爹爹那边仍是一团迷雾,可若不是爹爹所为。会是南宫臣吗?
锦歌脑海里不由浮现那容貌俊美的妖孽,他既然回了青玄,自己又是在他母妃手中,应当不会用这上不了台面的法子吧?
纵使他们母子不合,可她从王妃的话中听的仔细,他母妃纵使恼恨于他。更多的却是忌惮。纵使他向王妃开口要人,凭借自己一国储君的身份。只怕有一千种法子逼迫王妃不得不由着他去。
想到此,锦歌默默的摇了摇头。应该不会是他。
还会有谁呢?
会是谁不便现身,只能用这样迂回的法子帮着自己?
心中不由的浮现另一张俊俏的脸来,不过片刻,便叫锦歌甩了甩头,将这心思生生压了下去。
不可能,绝不可能是他!
锦歌盯着这包蒙汗药看了好一会儿,才淡淡吩咐玄月:
“无论是谁下的手,只怕并非要与你我为敌,没准……是想帮着咱们摆脱牵制也不一定。既然猜不出是谁在背后帮衬着咱们,那人也没有现身,咱们在明处,断不能叫人牵着鼻子走,不妨妨按兵不动,静观其变的好。”
玄月仔细听着锦歌的话,暗自点了点头。
“暂且将这药仔细收好,没准儿咱们还有用的上的地方。”
“小主叫属下查证的事情……”
锦歌一声叹,有些泄气道:
“偷偷溜出去只能在半夜,那会儿也查不到什么线索,万一叫王妃的人察觉,只怕以为我们生了别的心思,反倒弄巧成拙。眼下你也看得出来,王妃对咱们是严防死守的紧,断不会叫我们寻了由头有明目张胆出去的机会。我看……此事还是暂且缺放一放,待我们到了王府,见过师父再查不迟。”
玄月听她分析的层层在理,也跟着默认点了头。
“小主可曾想过,若是王妃的确不是孟尧一脉……”
如今锦歌封印攻破在即,玄月很是为她的性命担忧。侯爷寻了十多年的黎族一脉,至今没有查到有用的线索。这孟尧一脉倒是一条新路子,若是此路能走通,或许对小主体内的封印有所帮助。
“呵呵,”锦歌眸光一闪,冷笑一声,“若是那样……倒是真有趣了……”
玄月见锦歌没有说下去,也便没有多问。从小主面色中也不难猜到,她心中已有了应对的法子,自己眼下还是暗中查查是谁给他们送的蒙汗药是要紧。
锦歌还在想着事。玄月却不动神色的退了出去。
锦歌原本打算借着驿站有老鼠一事闹一闹,寻了机会叫玄月出去查证的事情,便是南宫王妃的身份。
并不是疑心她是冒名顶替的假王妃,而是从这些日子她的行事做法以及对自己的态度来看,锦歌越发觉得她仿佛与常人无异。倒不大像是孟尧一脉的传人。
锦歌清楚的记得,南宫臣说服爹爹相助与他时,最为重要的筹码便是说他外祖是孟尧一脉的传人。美人爹爹那般精明,断不会叫他一番假话就能诓骗了过去的,以他当时质子身份,断不会做出自绝后路的事请来。
何况……师父将他带到自己闺房的那一刻开始。锦歌就觉得此事绝不是那么简单的,只怕师父也是知道了他的身份,才故意有所作为的。
可是,知道锦歌见到了南宫臣的生母,才发觉事情有些出入。
比如南宫臣若是要联系了自己外祖。私下帮他查找关于解开黎氏嫡脉封印的法子,他母亲必然不会对此事毫不知情才对!
以南宫臣的城府,尽管要取悦于爹爹,却还是要防上一手的。若是爹爹反复,得了法子却并不愿助他离开大夏,那他所期待的一切不就扑了空?
所以锦歌心中笃定,南宫臣必然会将自己的身份告之他外祖,以防不测。亦好以此牵制美人爹爹。
然而锦歌与王妃相处了半月,竟从不见她遣走侍婢,与自己说一说有关两族因缘的事。这叫锦歌如何能不生疑?
南宫王妃越是瞧着毫不知情,锦歌心中越是诧异,若不是她南宫王妃的身份摆在那里,她真要怀疑这敌对的王妃与世子,到底是不是嫡嫡亲的母子!、
等一等!
嫡嫡亲的母子……莫非?!
想起这些日子里,王妃对世子的态度。锦歌眼前一亮,刚想转身与玄月说什么。却见他不知何时竟已不在房里了。
浅浅一叹,罢了。眼下不过是自己的猜测,如今他也出不去,即便叫他知道,只怕也无法查证,一切还是等到了镇国公王府再议吧。
离锦歌一行人所驻足的驿站不到五十里的野地里,此时正升着袅袅炊烟。
细细一看,长着枯树枝的野地上此时竟撑着十来顶帐篷。帐篷上涂着墨绿色的桐油,乍一看,倒是与这灌木丛浑然一体。
帐外数十人在吃着干粮,就着刚刚烤熟的野味,竟无一人在此谈笑,甚至没有一人发出声响。
一身形精瘦的侍卫将烤好的野兔从树枝上取下,放在银盘中切好,这才端着银盘往一处帐篷里去。
“主子,用些肉吧。”
南宫臣瞥一眼盘中烤的半黑的兔肉,不由的蹙了眉。
“不用了,你吃吧。”
“主子,还有两日便能追上王妃,主子这些日子都没有休息好,若是再不注意饮食,奴婢怕您的身子……”
南宫臣闻言,面色有些为难的看了一眼一副侍卫打扮的黑雁,忍着胃中不适,勉强挑了一小块兔肉放进嘴里。
黑雁面色这才一松,眸中闪着喜悦。
“洪俞还有几日能到?”
南宫臣冷着眸子,手不自绝的捂在左胸前,面色竟是带着几分苍白。
黑雁目光一颤,方才眸中的喜悦一闪而过,留下鲜明的不安。
“已经叫人传了信来,说是日夜兼程,明日便能到了。”
南宫臣满意的点了点头,修长的手指落在腰带上系着的一只紫色锦袋上。
“主子,伤处可是严重了?此药不能…….”
“无妨!”
黑雁话音未落,便被南宫臣打断了。
他取下锦袋,松开束口,从里面倒出几枚黑色的药丸。仿佛犹豫了片刻,终是取出一粒放进口中咽下。
“待过了明日,便好了……”
这一句语气极轻,不知是说与黑雁,还是他自己听的。
“主子,洪侍卫说按照楼小主的吩咐,带了孟尧族中一位会清忆术的族人前来。”
南宫臣漠然的点了点头,嘴角却是悄悄弯成一道极诱人的弧度。(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