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厥武士猛然感觉到自己拿刀的虎口如千万根钢刺一般直直地刺向他,令他生生作痛,连连后退几步,刹那间手中的刀便脱离了出去。
作为一名士兵,面对千军万马之际,手中刀飞脱了出去,等于已将自己的性命交代了出去,那武士后退两步之距,便被身后的陈军用长矛挑穿了肚肠,一呼呜呼。
原来,此刻的胡令云已经从城门下面冲了上来,当他看到文清王身边围了无数的突厥士兵的时候,他已经想到了他们此番的目的,故而毫不犹豫便冲了过去,只要他们二人密切配合,定能将突厥士兵杀个片甲不留。方冲到前面,他就看到了三个突厥武士之间的配合,他们的目的是要想将文志祯砍于刀下,见文志祯挥剑砍下左侧,右侧的突厥武士手中的弯刀已经指向了文志祯的腰腹之处,胡令云飞腾而起, 用足了力度劈刀砍向那武士手中的刀,如此将原本挥向文志祯腰腹的刀弹了开去。
两人相视一笑,并不多言,背靠着背,挥舞着手中的刀剑不断砍向如泉水般袭来的突厥士兵。
刀剑挥过,人血的腥味迅速布满四周,血雾顿时飞散开去,身边倒下了太多的突厥士兵。
原本想着能侥幸杀得了大陈国的文清王,好让自己下半辈子在草原上过得无忧无虑的突厥士兵此刻已被鲜血清洗了头脑,他们的脑子顿时清醒了不少,不再向他们二人靠近,绝望在一点一点地爬向他们的身心之中,也许自己根本连活着出去的机会都没有,还谈何奖赏。
阿史那拉此刻也放弃了对陈国普通士兵的击杀,向文志祯和胡令云二人冲了过来。
文志祯看得极清,立即对胡令云道:“你去左边将他们的军旗砍下来!”
在茫茫草原上,四边一望无际,没有任何物体可以辨别方向的时候,只有军旗指引着他们,他们已经习惯了军旗的挥舞,向着军旗方向前进。
胡令云顿时明白了文志祯的用意,虽看到阿史那拉杀开一条血路朝文清王而来,但在战场也毫不犹豫地执行将帅的命令才是头等重要,故然立即朝城墙最高点突厥大军的军旗一路砍杀一路飞奔而去。
阿史那拉冲到文志祯前头却猛地收住了脚,在他们二人四周的陈军或是突厥士兵被他们二人的气场所震慑,无人敢靠近。此番二人并没有立即博杀,而是停了下来,彼此冷冷地互望着对方,甚至从对方瞳孔中亦能看到要将对方砍杀于自己刀剑之下的决心。
阿史那拉从丹田之处冷冷呼出一气,“文志祯!”
文志祯亦从丹田之处冷冷呼出一气,“阿史那拉!”
互相只冷冷叫了对方一声,突然大吼一声,向对方冲杀了过去。
“砰”的一声,如同两个巨雷撞在一起一般,龙吟之声之后夹杂着嗡嗡的回荡声音甚至差点将四周的陈军和突厥士兵的耳膜震破。
二人均被对方强大的臂力震得后退了数步,阿史那拉没有想到看似身材修长的文志祯力气竟是如此之大,生生能接得住自己运足了十足力气的那一劈,而文志祯亦没有想到,看似笨拙的阿史那拉不断臂力惊人,更是一个不容小觑的强劲对手,自己的虎口及肩膀处传来隐隐刺痛,他双手紧握剑,以免自己双手因被如此一震而颤抖。
文志祯手中的剑乃是先帝所赐予,跟着先帝及大陈的先祖们征战南北,饮足了四海八荒的鲜血,其坚韧之度非一般剑所能比拟,就连祁步君手中由名将所铸造的剑亦不可与他相提并论,故而与阿史那拉的那一通撞击并没有让剑身发生丝毫的损伤。
而阿史那拉手中的刀亦出自名师之手,打造了几天几夜方成,何况刀身比文志祯的剑要大上一倍,所以他手的刀亦没有多大变化。
趁着二人弹开之际,文志祯打量了一番阿史那拉手中的刀,心中早已对他的刀大赞。
只稍稍停顿了一小会儿,身边便已有突厥士兵再一次转了过来,同样在阿史那拉的身边也围上来了几位陈国士兵,他们二人挥动着手中剑,只眨眼之间的功夫,便已将不知好歹的士兵给扑杀了下去。第一波围上来的士兵这番轻易被他们二人宰杀,其余人如何还敢再围将上来,顿时二人之间空出了一大片距离。
寒风吹动起两人的衣袍,戎装在身的二人早已满身是鲜血,可此刻的他们根本感受不到一点点的寒冷,热血在他们二人身上沸腾,饮过鲜血的刀剑在不断往下滴落着,地上已成为一片红色。
银白色的弧线不断划过上空和左右两侧,根本分不清哪道银弧是剑,哪道银弧是刀,双手拿着剑的文志祯与阿史那拉二人在高高的城墙之上战得如火如荼,刀剑击杀相撞不断拼裂出星星火光,二人越战越猛,越战越勇,有时文志祯在进,阿史那拉在退,而有是又是阿史那拉在进,文志祯在退,百余招已经过去,根本未能分出胜负来。
此刻,在他们二人四周,占据着绝对优势的陈国十八万大军已将突厥六万大军击杀得东零西落,胡令云飞奔过去也早已砍下了突厥的大旗,失去大旗指引的突厥人顿时如同无头苍蝇一般,顷刻间便被胡令云及沈梦昌和邓维毅三人带领的大陈国十八万大军所淹没,三人根据文志祯的部署,前后夹击,左右开弓,在草原上可以驰骋的突厥大军在中原的城池之中如何还能低档得住。
胜负早已分晓,阿史那拉已经感觉到了死亡的气息在不断地向自己靠近,二十万大军,于今日终于悉数毁于自己手中。然,阿史那拉亦明白,非到最后,还远未到自己可以投降的那一刻,绝望之际,自己已没有什么可以失去,如此阿史那拉反而将自己的最大潜能发挥了出来,从他喉咙中发出如同野兽一般的嘶吼声,双臂力量顿时剧增不少,粗壮的双腿力量灌到脚掌,“咚”地一声砸下,仿佛整个城墙都为之一颤。
文志祯立即感觉到了阿史那拉手臂上传来的力量,连连后退了数步。
阿史那拉不断嘶吼着挥舞着手中的弯刀,那弯刀杀伤力极大,刀身又是如此之长,那弯刀的弧度亦配合了使刀者的手势,若是一个不留神被他划上一刀,其口子必然很长亦很深,皮肉翻起,全身贯伤,鲜血从刀口的开端到未梢全都渗着血,这般的伤势极难愈合,在郊外作战,若不能得到及时医治,等于已将性命送上,有多少人死于这般的弯刀之下。
文志祯明白自己不能与阿史那拉这般硬拼下去,他必需要智取。
阿史那拉毫无章法的挥刀已经让文志祯发觉他此刻必然失去的理智,他此刻只想要耗尽自己的力气,好在最后一刻将自己击杀,既然已经意识到了阿史那拉心中所想,文志祯又如何能让他得逞。
文志祯已经注意到了阿史那拉毫无章法的拼杀之下,他背后所留下的大片缺口,那是一个机会,也是阿史那拉狂魔般的现下所忽略的一处,唯有抓住他的这个漏洞,方能将对方击杀,故而此刻的他并没有还击,而是步步后退。
文志祯已被阿史那拉逼到了城墙的最外侧,阿史那拉见文志祯已退无可退,以为自己定能将他砍杀,因此猛地将弯刀高高举过头顶,用尽生平最大的力气向文志祯砍去,而就在这个时候,文志祯却一个侧身,从他的左侧避了过去,同时迅速闪到了阿史那拉的背后,手起剑落,一条诡异的银弧再次划过。
只听得刺啦一声,是盔甲被划破的声音还是皮肉被劈开的声音已经不重要了,胡令云与沈梦昌及邓维毅三人看向这边,看到的是刚刚还如同野兽一般嘶吼的阿史那拉此刻手中的弯刀垫落,整个宠大的身躯从几十米高的城墙上翻了下去。
“啪”的一声巨响,**四裂,鲜血飞溅!
原本还在奋力反抗的突厥士兵一看自己的大帅已成剑下之魂,军旗被烧毁,如何还有勇气再举起手中的弯刀,为了自己也许还有可能保留的一条性命,终于放下了手中的刀,默默地蹲在了角落以接受陈国大军的捆绑。
城墙上、苏安城中突然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声,那欢呼声响彻了天际,响彻了山川大海,响彻了所有人的内心。
文志祯银白色的戎装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颜色了,那是被敌人的鲜血所染色的绚丽的艳丽之美,那是将侵占者赶出大陈国的胜利之美。
三位大将来到文志祯的面前,四人彼此放声大笑。
二毛子亦是满脸满身的血,拿着长矛,蹭蹭地来到文志祯面前,咧开嘴道:“报!王爷,俺二毛子今儿个杀了五个突厥匪子,还摘掉了他们一个像千夫长一样大的官的脑袋!”
文志祯立即道:“好!二毛子,你今天又立下了一功!”
二毛子乐得不行,自从他跟了文志祯之后,在自己的弟兄面前着实好好长了一把脸,此刻看到他向文志祯禀报着自己的战绩,别提有多乐呵了。
当天晚上,一场倾盆大雨猛然而至,将白天那场战争所遗留下来的血迹冲刷得干干净净,苏安城中,那条围绕着整个城的河水都被鲜血染成了血红色。
望着血色的雨水,文志祯长长叹息,“战争,带来最多的终究是伤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