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哪里是卧房,根本就是一个仓库,而且是存放府内各式储存的菜及杂物的库房,里面东西之琳琅满目,堆放之杂乱,有些菜因有些时日了,还发出阵阵腐败的恶臭出来,库房内布满蜘蛛网,有些地方甚至还结了不少灰尘,令二人头皮发麻。
胡令云皱眉道:“祁兄,这如何是好?”
祁步君看了眼杂乱不堪的库房道:“这里放了这么多东西,必然是为了混淆视线,但人要吃饭,就算他们把顺德或是惠王爷关在了里面,每日或是每隔几日就要来送一趟饭,所以咱们只要找哪个地方没有灰尘或是比较干净的地方便是。”
胡令云点头,可昏暗的月光下又如何分得清是否有灰尘,只觉得入眼的一切均是灰蒙蒙地一片,不但腐败不堪,更是东倒西歪到处堆积着杂物。
二人细细用双眼扫过去之后确定,密室或者机关应该不会与这个房间相连。
二人同时齐齐看下自己脚下,他们断定,一切谜底必在脚下。然库房内每个柜子上均布满的灰尘在脚下却根本没有,甚至还被擦拭得极为光洁,就连东倒西歪的杂物地面四周亦是非常干净,这两相对比,实是太过鲜明,顿时二人又愣住了,原本以为借着脚印,总能大致找到密室的开关这一希望也落了空。
祁、胡二人脑中思绪一闪同时说道:“会不会机关和密室根本就在地板之下?”
二人点头,分头细细检查,由于他们趁着夜黑潜入王府之中,此刻四周万籁俱寂,一点点的声音便极有可能引来府中府兵,故而二人不敢大声,只将整个身子趴在地上,借着手指细微的敲击声来辨别地下是否中空。
如此折腾了小半个时辰,总是一个姿势趴着的二人此刻已有些筋疲力尽,额头亦是渗出了细细汗珠来,可却仍是一无所谓,房间虽不大,但不但杂物众多,而且地板之下凭着二人不断用手指敲击地面的声音来判断的经验根本找不到有任何中空的地方,没有中空的地方也就意味着没有密室。
可他们刚刚分明清清楚楚地看到王府仆从拿着一个食盒进来,片刻之后,才出去,若是没有密室,那他的食盒放在了哪里?食盒里除了吃的东西之外,还会有什么?
小半个时辰的摸索全然无半点收获,甚至连可能的蛛丝马迹亦没有找到,此时他们已有些沮丧,而且王府戒备森严,不可长呆在此处,所以决定先回去再说。
二人面面相觑,一番商议之后,决定将今日所见落于笔端,一一告知文志祯,看王爷是否有何不同见解。正当祁步君准备开房之际,突然看到有两三把火把齐齐向这边而来。
二人心下一惊,暗道是否他们二人已被这王府中月牙组织里的人发现?虽然身上功夫了得,自不会怕了这两三人,但如此一来,必让他们暴于哈赛尔的眼皮子底下,如此,定要坏了王爷的大事,故而自不可与他们发生冲突。
眼见着火把离房间越来越近,二人只得忍着那些腐败菜肴散发出来的阵阵恶臭躲在了柜子之后。
可二人足足等了有小半柱香的时间,都没有看到有任何一把火把推门进来。
祁步君探出半个身子,往外面望去,刚才过来的那两三把火把仍在。
难道他们在等什么人进到这后院不成?
此刻胡令云已将整个身子探了出来,发现那些火把不但在,而且还不断地在游动。
祁步君拍了拍胡令云的肩膀,示意他再看看前后左右的情况,这一看之下不竟更令胡令云疑惑,原来发现非但这里,甚至是整个王府此刻都是处处有两三把火把在游动。
两三把火把不足于将整个王府照得如同白昼一般通亮,却也足够府内之人行动。
二人面面相觑互问道:“怎么回事?”
二人均摇了摇头。
胡令云又前后左右望了望外面的火把,问向祁步君道:“祁兄可是安排祁家军的人在外面制造混乱?”
祁步君摇头道:“王爷临走的时候交代我们不可打草惊蛇,我自然不会命大批人在王府四周行动,更不会让他们入王府制造混乱,此次只有你我二人。”
胡令云再次疑惑问道:“难道是王爷回京了不成?”
祁步君摇头道:“那更加不会,王爷若是回了京城,必先通知你我二人,而且王爷此去临阳不过两个月而已,没那么快。”
胡令云点头道:“祁兄说得在理,但不知究竟是何事。”
祁步君道:“也许是有别的什么事发生,他们既然没有发现我们,不如咱们先看看再说。”
此刻,王府内人来人往,自不可能出府,胡令云点头,二人来到门前,半猫着腰望向外面的一切,由于他们在暗,火把人在明,故而看得一清二楚。
等看清楚外面的动静之后,二人更是疑惑,瞪大的眼睛互望着对方,实是不理解他们此番做的目的。
原来,火把不过两三把,但在他们的四周却还有四五个仆从手中均拿着食盒不断地穿梭于各个房间。王府巨大,故而府内房间亦有上百间,且加之花园又是极大,假山泉水更是错落众生,根本分不清他们之中哪些人入了哪些房间,又是哪些人从哪个房间出来,二人一时根本不明所以。
如此又过了小半柱香的时间,游动着的火把及四五个拿着食盒的仆从这才渐渐往前院而去,只片刻功夫,就走得一个人都未曾留下。
祁步君与胡令云二人此时才从房中出来,来到外面之后,才大大地连连吸了几口外面的新鲜空气,在到处充满着腐臭味的房间内,感觉自己呼吸都不顺畅,实在是把二人憋得够呛。
二人心照不宣,各往两侧而去,隐于黑暗之中的他们看得清清楚楚,此次行动,王府中出动众有三四百人,点起的火把虽少,但人影众多,看来王府今日夜里必是发生了什么重大之事。
可究竟为何每个都地方有四五个拿着食盒的人,他们又在做什么,为何王府这么多的房间每个房内均要拿进去食盒,里面究竟关押着什么人?但王爷入住王府的那两日并没有看到这些房间关押着大批人,而且自己当有这个自信,这些房间内断然无人,那他们这么做的原因又是什么呢?
偷偷潜出府之后的祁、胡二人一边往各自府里而去,一边却百思不得其解,他们弄出如此大的动静的目的是什么?
为了混淆视听?可他们根本不知自己潜入王府之中,有必要闹出如此大的动静来吗?
隔了两日之后,正好那支“商队”来京贩卖布匹,祁、胡二人详详细细将他们所见落于笔端,让“商队”送到了千里之外的文志祯手中。
谢钢茂见文志祯手中一直拿着“商队”带回的信,已有小半天时间,紧皱起的眉头也始终未展开,疑惑地从文志祯手中拿过信,可他并没有如文志祯这般的好记性,无法在没有译本之下能看着这些古怪的标志便知道其中之义。
看了一会儿,实是看不明白,便又扔回到文志祯手中道:“王爷,这些扭来扭去的东西,我实在看不懂,不如你读给我听听,也好让我和王爷一道分析分析,免得你一坐就坐了一个下午想破脑袋还想不明白,三个臭皮匠还能顶个诸葛亮呢。”
谢钢茂本就是云塔帮中的人,占山为寇,说话不懂得如何弯弯绕绕,心中有什么便说什么,他更不会因为文志祯是个王爷,而要将自己想说的话咽在肚子里,然后自个儿回去想破脑袋,或是对着那所谓的译本弄个半天才弄明白信上写的是什么内容,倒不如就让文志祯念给他听,倒也干脆利落。
文志祯自然更不会计较谢钢茂是否会懂得文绉绉地和自己说话,何况这一年多时间以来,行军打杖说话哪有那么复杂的,若是如在京中与文官们说话一样要想个半天方明白话中的深意,那还怎将军令传达下去。于是拿起信便将祁步君与胡令云二人潜入王府中之后遇到了什么事、又发现了什么等等一一说于谢钢茂听。
谢钢茂越听到后面,越是一头雾水,“这……这是为什么?他们王府里关了那么多犯人吗?”
文志祯摇头道:“不可能,本王在王府住了两天,而且第二天下午走遍了整个王府,均未发现,若真有大批人被关押着,无论如何,我不可能一点也觉察不到。”
谢钢茂点头道:“也对,还有祁大将军呢,人称他为大陈第一高手,若是有人,他潜入王府这两个晚上也不可能不发现什么。除非……”
“陈非什么?”文志祯望向一边挠着头一边走来走去的谢钢茂问道。
“除非王府里的人每次给惠王爷送饭都闹出这么大动静来!”
文志祯噌地一下从座位上就弹了起来,瞪大了双眼看着谢钢茂道:“你是说,他们为保万一,每次给惠王兄送吃食的时候都是这么做的?”
谢钢茂嘿嘿一笑道:“是……是我瞎想的,如果每次都这样,那不麻烦死了,人要一日吃三餐了,一天来连回这么折腾三回,谁吃得消,王爷就当玩笑,玩笑。”
文志祯立即来到画着王府地图的桌边,将地图摊开之后,将整个王府的房间一个一个看过去,此刻在他的脑中早已形成了祁上君与胡令云二人那天所见的情形,仿佛自己亦置身于这其中一般。